6.爱慕渐生
面对眼前的尸体,奥丁也有些惊愕。四个人,两死一重伤,还有一个失踪到现在为止都不见人影,而那个重伤的大概是伤到了脑
子或者惊吓过度,现在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嘴里总是叨咕着“怪物”这么一句话……
虽然这帮家伙犯了错,但是罪不当死啊……会是谁干的呢……
奥丁索着,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最不好的结论——难不成是巴尔德?能一下子干掉四个人,这种本事也就只有他了……而且前不
久我刚刚要他追捕这几个抢劫犯……可这出手如此之重,也不像是巴尔德的作风啊……
正在此时,身边突然有人来报:“陛下,巴尔德殿下来了。”
“请他进来。”奥丁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来,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件事……
“父王。”巴尔德低垂着眸子,这位阿斯加特最美的神明在月色中依然展现着不俗的风采,奥丁心中暗自欣慰,打定了一个主意
,即使真的是他所为,也不能给予重罚。
“大晚上来到这里,什么事啊?”奥丁问。
“父王,我是来请罪的……”巴尔德依旧低垂着头,蝴蝶型的睫毛遮住了他碧蓝的眸子。
“你有什么罪啊?”
巴尔德顿了一顿,回答道:“这几个人……是我杀的。”
虽然知道事情大概会是这样,但奥丁还是吃了一惊,心中升起一丝不悦:“你说是你杀的?”
“是的……父王前些日子要我去追捕这几个人,今天下午我偶尔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就追了上去,本来想要擒住他们,没想到他
们全都亮出了武器……我一时控制不住……”
奥丁皱了皱眉,心中不只是什么滋味。说是应该庆幸巴尔德没有受伤好呢,还是应该愤怒其随意杀生好呢……
“这几个人,罪不当死啊!”奥丁还是觉得显示一下神王的威严,“你滥杀生灵,是犯了大错的!”
“我……我愿意接受责罚……”巴尔德依旧恭顺地低着头,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了恐惧与颓丧的表情。
看到这环宇间最美丽的神明如此哀伤,在场的人心中都不免流露出一丝同情,奥丁更是如此:“这本是必死的罪过……但是鉴于
他们这几个人本身就是有罪,你又是秉公办事……我罚你回去面壁三周,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在场所有人渡了口气。这样的责罚,真是无足轻重。但真要对巴德尔施以什么重罚,谁也狠不下心来。
“父王……这样对死者是不是……”只有巴尔德自己提出了异议。
“判决已定,还不快回去面壁!”奥丁没好气地转过身,留给巴尔德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巴尔德默然起身,心中不免捏了把冷汗。好险啊……想要在父王这么英明的人面前撒谎,真不是个明智之举……但幸好一切都已
经过去了。巴尔德又有些兴奋,用这些责罚换回霍德尔一条性命,也算是超计划算了。
其实巴尔德清楚得很,如果刚才认罪的是霍德尔,那一定是必死无疑了,但换做是他,则完全不同。首先前不久因为这几个人犯
了抢劫的案子,他刚刚接到了捉拿这几个人的命令,正在到处寻找,如今把这桩血债揽下来,顶多就算是用权不当,然而如果是
霍德尔,这事情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巴尔德一边装作无比懊丧,心中也不免有些小小的庆幸。他快马加鞭,向自己的庄园跑过去。希望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别再出什
么岔子……
霍德尔做了一个噩梦,梦中那永无止尽的黑暗一直缠着他,将他一点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想要呼救却开不了口,他看到巴
尔德站在不远处,想要去到他身边,但就在他触碰到巴尔德的一刹那,那发着光的身子却一下子黯淡下来,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了
一体……
霍德尔惊坐起来,冷汗沾湿了薄薄的纱质罩衣,霍德尔结实地打了个寒战。他想起自己这还在巴尔德的府邸里,周遭陌生的环境
让他觉得说不出的不安。
“巴尔德?”他轻轻呼唤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
他站起身,摸索着向前,开了一扇门,眼前貌似是一个狭长的楼道。
“巴尔德!”他再次呼唤道,声音在楼道中回响开来。
突然,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臂,冰凉的触感顺着小臂蔓延开来,霍德尔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一般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刺了下去
。
“是我!”巴尔德声音在耳边响起,凌厉的招式突然失去了力道。霍德尔感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全身也松弛下来。匕首
掉在了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开来。
“我……我还以为你……”霍德尔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想去摸摸巴尔德,好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手却举不起来……
头也一下子变得好沉好重……
“霍德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霍德尔摸了摸额头,烫得要死。想必是昨天淋了雨,又用了太多法力……
“我没事……”他轻轻推开巴尔德,靠在墙边站好。
“你……难不成生病了?”
“说了没事……”霍德尔想要摆脱这尴尬的状况,回身向屋内走去。
头好晕……为什么刚才没有感觉……
霍德尔不知道自己的步伐已经变得如此沉重,还没走出两步,他突然感觉气概一阵无力,一下子跌了下去……
可是他的身体没有接触冰冷的地面,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巴尔德看到状况不妙,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霍德尔摇
摇坠的身子:“怎么了?他们伤了你吗??”
“说了……没事……”霍德尔紧闭着眼,惨白的脸颊此时变得红彤彤的,只有嘴唇白得吓人。他拼命想要摆脱巴尔德的怀抱,但
早已没了力气。
看来真的生病了……巴尔德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打横将霍德尔的身子抱起,向卧室走去。
霍德尔本来一直莹润苍白的身体因为发热,透过薄薄的白色轻纱流露出一丝性感的桃红色,在巴尔德怀中挣扎着。粉嫩的在罩衣
下若隐若现,勾引着巴尔德的视线。巴尔德突然觉得呼吸一阵急促,心跳莫名其妙地开始加速……
我、我这是怎么了……他有点恼怒,将视线别开,但那燥热的身体还是通过他们接触的地方挑逗着他的神经……
巴尔德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来到了卧室,将霍德尔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这样,巴尔德的心跳才缓缓地冷却下来。
他还在生病……我在想什么!巴尔德皱了皱眉,转过身去。他刚要走,袖子却被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了住。
“巴尔德……别走。”微弱蚊蝇的声音从惨白的唇瓣间漏出来。
巴尔德的心又是猛地一跳。刚才在面对父王撒谎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可现在为何……巴尔德僵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
着霍德尔。
那是一张非常完美的面容。虽然阿斯加特的神明对霍德尔的残疾鄙夷让他们忽略了他的美丽,但这份傲人的姿色无论如何也无法
被掩藏,现在正如黑夜中的皎月一般,展现在巴尔德面前。少许乌黑如云的长发因为冷汗而贴在他圆滑的额间,修眉微微蹙起,
形成了漂亮的角度。一双桃花眼紧紧闭着,又黑又浓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阴影……
巴尔德恍然间一惊。他……和母后在某些地方非常相似……难道……巴尔德慌张地摇了摇头。
“巴尔德……给我唱首歌,好吗……”霍德尔的声音有点干涸,巴尔德一阵心痛。
“你生病了……我去给你拿药……”
“没关系的,我天生就有这种毛病……休息一下马上就会好的……”
“霍德尔,你得吃药……”
“我不想……药太苦了……”
巴尔德再次皱了皱眉。他从小到大,一定吃了不少苦……想到这里,心中不面升起了一丝对奥丁的怨恨。只是因为天生残疾,却
受到这样的对待……真不知道父王在想什么……
“巴尔德,给我唱首歌吧……”霍德尔性格冷淡,即使现在恳求他人,也带着冷冷的命令语气。但在巴尔德耳朵里,却是那么的
无助。
巴尔德叹了口气坐下来,低声地吟唱起一首曲调简易的民谣来。这首歌讲的是一个牧羊人对于花神的爱慕与思恋。唱着唱着,霍
德尔的脸色便渐渐好转起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微笑。而巴尔德此时却经历着另一番心情——从第一次见了面,他就
被霍德尔深深迷住了,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双没有聚焦的眸子中闪烁的一刹那的惊愕和转身跑开时受伤的小动物一般的背影。他没
有对自己百依百顺,甚至从没对自己笑过,但那眉宇间的肃杀却深深应在自己心中,像是一团雾气久久不能散去……而这个他曾
经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躺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巴尔德突然停止了歌声,直勾勾地盯着霍德尔:“霍德尔……”
“怎么了?”霍德尔浅浅地笑着问道。
巴尔德凑近霍德尔,在他耳边耳语道:“你真好看。”
霍德尔全身一紧,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想要将巴尔德轻轻推开,却发现那身体此时已经如炭火一般炽热了。
“巴尔德,你……”还没说完,巴尔德已经吻了上来,那唇间的馨香再次在周遭弥漫开来。
但这一次,霍德尔的手指挡在在了两人的唇瓣之间:“巴尔德……你对你刚认识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巴尔德有点尴尬,他知道自己失礼了。他收回身子,将视线从霍德尔晶莹的肌体上移开。
“对不起……”巴德尔突然有种预感,觉得自己就是那追求着花神的牧羊人,即使爱得再深,注定也无法将对方揽入怀中……
急转直下
“胡因,你怎么看这件事?”威武的神王将视线从犀角酒杯上移到身边沉默而立的侍卫身上。黑衣的侍卫半张脸埋在斗篷的阴影
处,显得格外阴森。他沉默许久,回答道:“恕属下直言,这件事很怪……属下怀疑,巴尔德殿下有所隐瞒……”
“说来听听。”
“死者的伤口虽然看上去是刀伤,但密度似乎过大了一点……属下认为,与其说是物理伤害,魔法的攻击可能性更大一些……”
奥丁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巴尔德的魔法能力很出众,使出这种魔法攻击,应该不奇怪……”
“但是……属下在现场还发现了这东西,请您过目……”胡因将一个小玻璃瓶双手呈到奥丁面前,玻璃瓶中的,是一些黑紫色的
灰烬,在英灵殿的灯光下流转着暗淡的光芒……
“这……是……”奥丁大脑飞快的运转着,这种灰烬他曾经见过,绝对不是一般的灰尘,而是……骨灰!奥丁眼底突然闪过一簇
冷光。
“相信您也记得,有一种魔法可以将人直接烧成灰烬……”
没错,而且全阿斯加特,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魔法!
“洛基!”
洛基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哼,奥丁那个老杂毛一定又在骂我了!”洛基一脸不爽地嘟哝着。他撇着嘴望望像是漏掉一样大雨
倾盆的苍穹,突然想到自从上次霍德尔出走到现在足足有一个月了,连个影都没见到,孤家寡人的洛基顿时失去了唯一的玩具,
然而他现在地处偏僻,自己又养了一身懒骨头,也不远跋山涉水地去找众神的麻烦了,只好一边自怨自艾地感叹“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一边百无聊赖地将树上熟透的果子一个个摘下来,俨然一副老人家的样子。但洛基怎是闲得住的主,这么几天耗
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在这么下去,身上就要长出蘑菇了……
“来点有趣的事儿吧……什么都行!”他不耐烦地左思右想,“霍德尔那个小瞎子现在和巴尔德在一起一定惬意的要死吧~怪不得
望了我呢……哼,要知道可是我把他们迁到一起的!还有奥丁那个老杂毛,原来那么喜欢找我麻烦,现在怎么都不见了!”
不成不成……奥丁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他一来,准没好事!
然而,事与愿违,洛基刚这么想着,抬起头就望见天边一队人马正向此处浩浩荡荡地奔过来,而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杂毛奥
丁是也!
“下次绝对不再念叨你了!”洛基没好气地诅咒着,但转眼一队人马已经到了眼前,他也只好自认倒霉,装出笑容迎上去:“呦
,神王奥丁原来也有功夫来乡下旅游啊~”
但刚说完这句话,洛基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奥丁黑着脸,站在原地一声不吭,而还没等他联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能使奥丁如
此怒发冲冠的原因时,两队人已经鱼贯上来,将自己团团围住。他们全都严阵以待,全副武装,显然不是来度假的。
“喂,老杂毛,来拜访我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奥丁没理他,只是冷冷地比了个手势:“带走。”
啥?洛基一愣。我原来找你惹你你不理我也就算了,现在我闲云野鹤地在这里过小日子你倒是上杆子要把我带走啦?还有这阵势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抓人啊……
眼看着那些蛮不讲理的野蛮人就要扑上来了,洛基大叫起来:“喂!老杂毛你搞什么飞机啊!光天化日之下欺压无辜百姓啊!”
奥丁的眼角狠命地抽出了一下:“无辜百姓……就你还无辜百姓!”
洛基摆出一副无比无辜的表情,以喊冤的语气回答道:“我哪里不无辜啊!你要抓我,也得说出个道理吧!”
“洛基你少跟我装蒜!你杀了人还想抵赖吗?”
啥?我杀人?洛基愣住了。虽然他断定这之间肯定有误会,但这样的误会貌似过于严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