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么看也是余悦的小清风碰上了银玉壁,白搭。
宋惟文完全不去看余悦的谴责眼神,连瞥都不瞥他一眼,自顾自的冲完水,用浴巾包着就向阁楼上去,他心里自有计较,团子没什么让人担忧的,只是不知道这不安定因素会不会出现什么连带祸事儿,很多问题都没个解释,虽说这肥团打小就在自己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呆到一定程度了,没事儿还爱犯个傻癫上一癫,虽然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个小妖精……
倒是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眼神澄净傻气,连个妖精基本的化形都是个半瓶子晃荡的状态,危险倒也危险不到那里去。
其实敏锐如斯的宋惟文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危险或者不详,倒颇为觉得骄傲和有趣,就跟旁人的孩子学期末什么也没得,独独就自家孩子得了个三好似的,这种莫名其妙高兴的情绪没头没脑的占据着他的大脑,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化形后甩着的尾巴和闪着期待光忙的眼神,总觉得心中某个地方柔软的不能再柔软。
总觉得……
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事呢
余悦生怕宋惟文不让跟他一块儿或者把自己弄个纸箱给扔出去,所以虽然是到了阁楼,还是巴巴的四只爪子抱着宋惟文的胳膊不下来,看他要走,赶忙弱弱一声:“汪呜……”
生怕就这么把自己孤零零的丢在这,明天就出现在大街上。
宋惟文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知道这是个通人性有灵气能化人形的小东西,便觉得这眼神比平时又增加了几十倍的效果,想来是在担心自己把他一个人丢下,拍拍余悦抱着自己的毛绒爪子。
连宋惟文自己都没发现出口的话很是温和:“我去洗澡,等会儿就过来,卧室已经被你弄的乱七八糟,还能睡吗?”表情上看是指责,语气却明显达不到指责的标准。
余悦听宋惟文这么一说,心里就跟石头落了地,十足十的安心,没一丁点的怀疑成分,不用宋小叔放下他,就自动自发的从怀抱里跳到柔软清香的被子,跟个车轱辘似的一溜烟的钻到被子里,挤挤枕头,看宋惟文还在看自己,还放心的挥了挥手,意思是,快去吧,或者还有另一种意思,我等你?
宋惟文瞧了那跟个乖宝宝似的团子一眼,打开门,下楼。
第三十五章
这一晚,余悦高兴宋小叔没把自己扔出去,躺在床上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边儿松懈了,那边又开始想起上午看见弟弟背影时的情景,触景生情,想起这么久都没回过家,不知道爸妈怎么样,弟弟争气了些没有,越想越觉得眼眶发热,鼻头泛酸,虽这样怀念,也并未掉落一滴泪来,因为他坚信总有一天会再次见到家人的,到那时……
宋惟文背对着余悦,听到身后的团子在被子里几不可闻的呜咽了一声,极小的声音里夹杂着隐忍瑟意,让睡眠一向极浅的宋惟文听了个真切,虽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不过想来也应该不难猜,孤身一人,一定是想家人了吧,带了丝悲鸣的呜咽之声,触动了宋惟文的心,想起曾经从床下拎出那团小小身子的肥团时,看这个那半睡半醒之间的样子,那鸦羽般的睫毛上缀着的晶莹泪滴,颇觉脆弱依赖之感……
睁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翻过身,从被子里将已经不再是肥肥一团的余悦捞到自己怀中,在其脊背上摩挲几下,极具安抚之意,余悦鼻子嗅到宋惟文身上沐浴后的清淡纯净味道,拱了拱脑袋向宋惟文靠紧了些,湿湿的鼻子有些微凉的隔着背心贴在宋惟文的皮肤上,湿润而泛着凉意。
余悦难得老实至极安安分分的一夜睡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照样与宋小叔起来晨练,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昨夜那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再自然不过,不禁让人佩服宋惟文那稳如磐石的坚毅沉稳心性。
看到宋惟文一如平常,余悦倒放下心来,心情大好,屁颠屁颠跟在宋家小叔的脚步后,咧着嘴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傻笑。
边笑边在心里得意,就说嘛,宋小叔就是宋小叔,那就是信得过!余悦散发出来的得意骄傲劲,如清风般拂过四肢百骸,小心肝颇感熨帖舒坦。
本来跑步也没有什么,不知怎么的,宋惟文突然想起来上次生日安澜的恶搞,满屋的粉红暧昧烛光,这团子却被当做替代品,赤.身.裸.体的束缚起来。
宋惟文一点儿也不担心安澜会把余悦看了个遍,因为熟识其的秉性,既然是送予自己的礼物,那么绝不会染指半分抑或心怀不轨,从那独具匠心的布置也能料到,设计的过程肯定又犯了职业病,不达到心中的完美境界绝不罢休,或许连床上的人,恐也被当成名为【礼物】的作品其中的材料之一吧。
只是想到这个呆笨东西在睡梦中就能被绑的浑然不觉,妖精?这妖精当的还真是窝囊之极。
余悦跟在旁边,突然听到宋惟文冷哼一声,脊梁骨都窜起一阵凉来,拿眼偷偷看去,没想到那人却正冷着脸在看着自己,余悦不知道宋小叔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不过却知道一条至理名言: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到自己这,最后那个字要换下,这不打紧。
余悦讨好的眨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边看着莫名其妙的宋小叔边用毛爪子蹭蹭有些痒痒的鼻子,以此让某人转移目光继续专心跑步。
没想到那眼神反倒没转移,更跟个烙铁一样烫的余悦不知所措,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慢下脚步无辜的望着宋惟文,虽然完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宋惟文默默转过头继续慢跑,本应该是秋高气爽的清晨,今天却颇为炎热,都说秋老虎秋老虎,果然不一般,宋惟文经过运动,额头慢慢滑下汗珠,偶尔被那蜿蜒的滑落弄的微痒,便不在意的晃晃头颅,额上的汗珠四散飞落。
旁边的余悦虽然不解,但是也感受到天气有些热,跑的气喘吁吁,晾着舌头,等到了中丁公园,看到宋小叔停下的脚步,心内直呼感谢上帝感谢春哥,吁出口气,然后凄凄艾艾的凑近宋惟文身旁,一副求原谅求笑脸的小样。
吃过早饭,宋惟文在卧室里系领带,看见蹲在一旁的余悦,抬眸道:“乖乖在家,不要乱跑,晚上等你……呃,化形了,我们好好聊聊……”
余悦感觉那以往沉寂如古潭的眸子此刻像是有暗流急涌一般让自己深陷其中,怔住。
没听到回音,宋惟文蹙眉淡淡道:“怎么?”
余悦回过神忙不迭点头应允。
余悦听话的样子让宋惟文心情愉快,走的时候也不忘碰碰余悦的脑袋,一举一动都透着熟稔温煦:“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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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公司内
宋惟文握着无任何修饰和字样的黑色钢笔,微低着头,看似好像在批阅文件,实则已然是走神了。
“宋总”
“宋总”
助理钱小松疑惑,正待再喊,却看见从不喜形于色的宋总抬起的脸上升起一抹淡笑,极轻且淡。
“小松”
“嗯?”钱小松合上行程表。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鬼之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并未让人觉得有什么,但是却从宋惟文的嘴里出来,难免让人遐想和深思……
钱小松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吩咐,被这么不着边的一句话弄的有些不在状态:“啊?”
宋惟文看着钱小松。
钱小松轻咳掩饰尴尬,不知道宋总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不曾敷衍:“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小时候倒听姥姥讲过一些这类故事……不知是真是假”姥姥的言语确凿,就像她真的见过一般。
“哦,是关于什么的?”宋惟文饶有兴趣的继续发问。
钱小松挠挠头回忆:“好像是我们那大山里有个修成仙的赤狐,喜欢上了每日上山采药的俊秀大夫什么的,我也是听我姥姥说的,那大夫和我姥姥们是一辈儿的,清末那年岁的事儿了,我想着,应该只是上山采药迷了路,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吧”
宋惟文只是一时兴起随便问问,他其实到现在还有些微的恍惚,只觉得昨晚上的事情似逼真的梦一般,如梦似幻,太不真实却又让人不得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你先去忙吧”宋惟文插好钢笔颔首道。
钱小松走出去合上门。
中午宋惟文没有回来,余悦吃了东西有些无精打采的上了阁楼。
近来只要月亮挂在天上余悦就不会在丁婶和宋长乐的面前晃悠,心里有些担忧自己再来个众目睽睽之下的化形……惊吓到人,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患于未然嘛。
余悦极其期待着自己可以自由化形,当然,更希望化形之外还附带点别的异能什么的,不说高难度的七十二变,那是孙悟空的技能,嗯,自己要求很低的,穿墙而入啊,隔空取物啊,飞檐走壁啊……
好吧,余悦知道自己这叫得寸进尺,不过心里有个美好的憧憬其实也不错,反正自己就这么随便一想,想想总不打紧的吧!
晚上宋惟文依旧没有回来吃饭,余悦乖乖的吃完东西就跳上阁楼,床铺的位置正好能被窗户外的月亮照射到,余悦安静的窝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受着月光,等待身体变化。
周围寂静无声,没有灯光,因为月光足够目视,还可以看到窗纱轻如蝉翼的随风飞舞,外面的大树只能看到那黑夜中墨绿如黑的树尖……嗯,好像有只正展翅而飞的虫子?⊙﹏⊙b
余悦觉得身体轻盈异常,以前从未在意所以神经大条如他也不知道每次化形身上的不一样之处,此时周围安静的一切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余悦的耳朵,起先余悦只是觉得身体格外轻盈,而今黑夜能清晰视物,耳更是敏锐的超乎想象……
身体简直比偷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还要充满力量!轻易便察觉到,要开始化形了……
想罢,余悦的身体就开始闪现荧光,荧光没以前的滞留,快速的一闪而逝,荧光消失,余悦也变成了清润润肤如凝脂玉的可爱少年,那光滑如丝绸的尾巴像是泛着光一般轻挥着,余悦压制不住沸腾的情绪,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衣物穿上。
黑色的短裤下是修美笔直的大腿,依次往下是纤细的小腿以及莹润的一双小脚,脚趾就跟上好的玉石雕成的玉坠儿一般,余悦不敢开灯,怕扰到丁婶,其实并不需要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脚,又看看胳膊,开心不已,一想到那个金发男人的话,以后耳朵和尾巴也会消失,更是开心的要蹦起来。
宋惟文的车刚进入别墅区,余悦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心间正是激荡之时,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宋惟文会飞,一飞便飞到了自己身旁!
余悦支着脸趴在床上笑意盈盈的等着宋惟文进屋,一步两步……
宋惟文刚打开门,余悦一个猛扑,比猴子还猴子,准确无误的搂住宋惟文的脖子,感受到宋惟文的身体一僵,余悦小狐狸一样的轻笑一声,一听就知道这人完全已经开心的忘了形没了状。
“我又化形了,你看你看,我能变成人了!”声音如孩童般天真干净,那清泉滑过玉壶般的嗓音不过听过几次便跟已经熟悉到听过万遍千遍一般。
余悦话一出口,也被自己这嫩过头的声音搞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想想自己大好男儿,竟然也有这么,这么纯真的声音,真是不知该喜该忧o(╯□╰)o
宋惟文自然伸出手臂环住余悦的细腰,怕他一个不稳摔个屁股墩,这种事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会是他做得出来的。
宋惟文并未想得多,被他的情绪感染,声音也超乎寻常的轻柔温润:“很开心?”
余悦笨拙有他,没感觉到宋惟文的手臂有什么不对,猛点着头:“开心,我有预感,今晚肯定不会嗖的下就变回去了!”(*^__^*) ……
“呵呵”
“嘿嘿”
宋惟文一肚子的问话被余悦这么一癫一笑弄的如烟如雾尽去,只剩下这么个要进不进的姿势站在门前。
边环着余悦那如柳似青竹般的腰肢边想,容你先乐一会罢。
第三十六章
“你说你是妖精……”
“嗯!”
“哦,妖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惟文和余悦一大一小具是盘腿坐在床上面对面交谈。
就跟国家首脑会谈一般严肃,只是这穿着和场景让人忍俊不禁。
余悦听到宋小叔的话对了对手指仰头故意眨眼装天真道:“师傅说要我下山历练历练!”且看爷怎么扯掰过去!
宋惟文不疑有他,毕竟化形在前,让人不得不信:“你还有师傅?”
余悦笑着点头:“是的,师傅”说罢抿了抿红润润的小嘴。
宋惟文抱臂,无甚表情,继续问道:“历练?”
“是啊,说我有一情劫,必须过了才可回去”余悦不在意的继续瞎掰,想起什么说什么。
宋惟文这下眉直接蹙了起来,说不上为什么不悦,上下看了他一眼:“情劫?你这么小就要历情劫?”低沉的嗓音终于显得疑惑起来。
余悦暗暗在心里打自己嘴巴,忘记自己这副稚嫩的外表还是个未成年,赶紧继续圆谎:“哈,你别看我有点小,其实吧,妖精嘛,都不小了!”含含糊糊,也的确不小了。
“你昨天不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妖精,怎么又出来个师傅?”宋惟文眯眼。
余悦闻言,小身板一僵,干笑,拼吧拼吧词继续胡扯:“哈哈……我以前怎么都不会化形,师傅一怒之下把我丢宠物商店怒气冲冲的走了,之前都快忘记他了……有次化形他好像感觉到,就来只指点指点我……”-_-|||,那个金发也算是半个师傅了,这话不算假!
“确实……”宋惟文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认真的点点头。
余悦一愣:“啊?”
“确实太笨了,难怪你师傅丢下你”
“什么?”余悦脑袋突然当机,跟不上节奏。
“笨的连自己是不是妖精都不知道,还不笨吗?”宋惟文难得嗤笑道。
“……”余悦看见宋惟文脸上的笑,不觉嘲讽只感到气氛轻松了许多,僵硬的身体也松懈下来,附和到:“嗯嗯嗯,是啊,我就是太笨了!所以他都不要我了”隐约其辞。
宋惟文看着对面的余悦说话时那抱怨委屈的样子。
“他不要你我要你”宋惟文话虽没什么起伏,却让随便瞎编的余悦闻言一愣。
“早点睡吧”宋惟文拍拍余悦的脑袋,率先掀开薄被躺了下去。
“……”
余悦知道宋惟文不是个简单的人,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不动声色,其心颇深。
自己就算换张皮变成个面白天真的少年郎也还是那个为了每月的几千块钱奔波的升斗小民,拥有点小聪明又能怎样,他从前乃至现在都最怵跟宋惟文这类人打交道穷磨叽,不是一个水平不是一个阶层,这天上的凤凰和地上的小鸡仔能比吗?生来就不是一路的。
化形的事已经捅出去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余悦现在还不想跟宋惟文讲太多,却又莫名很是依赖他,便决定先故意在宋惟文面前装傻充愣蒙混过去,偶尔冒出来的人精样也急速而过,一闪而逝。
但昨夜确实有些忘形的高兴,难免把持不住。
余悦上辈子长袖善舞,心眼不坏,也不爱耍个心计欺负新人,同事之间跟谁都近乎却又跟谁都不近乎,对人对事张弛有度,旁人有好事什么的都会想起余悦这号人来,人缘好,脾气不错,整天揣着个笑脸的,乐天派,聚餐聚会,任何场合只要有他,绝对不冷场,那薄薄的两片嘴好像装了美妙的音乐,说什么都能让人心里感觉暖呼熨帖,跟丫聊天浑身都舒畅,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