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狡猾的给自己留了个底,看着差不多就装着倒下了,一听吉珠嘎玛这么冒脾气,差点儿就跳起来,只能摇摇缓缓的站起来,把吉珠嘎玛喝得只剩半瓶子的酒给抢了过来,“账不能这么算不是?还有我呢?剩下这半瓶我敬我的同学们,兄弟们。”
林峰正要仰头开喝,腰就被吉珠嘎玛给搂住了,带着几分亲昵的喊,“小峰……”林峰一个激灵炸直了头发,还好下一秒吉珠嘎玛开口继续道,“这个是我的酒,要喝自己开去。”
陈英立马就递了一瓶过来,这麻利的。
林峰苦着张脸笑,“我的酒量大家是知道,真要把我灌躺下?”
“两年没见了,今儿个要是你们两个不躺下,就对不起这两年的分开。”陈英倒是没喝高,不过情绪正好调动了起来,摆明了划出了一条道。
众人纷纷起哄。
林峰想了想,“一瓶子酒喝下去我可就马上走了啊?我可还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谈谈呢。你们选,是让我躺了明天睡一天,还是咱们慢慢来?细水长流?”
“喝!”三海和陈英异口同声。
林峰威胁的指了指他们两个,接过了陈英手里的白酒,和吉珠嘎玛手里的酒瓶子撞了一下,仰头开喝。
“好!”众人鼓掌,笑得幸灾乐祸。
可惜林峰到底不是喝酒的料,豪爽归豪爽,之前喝的那些酒还在胃里呢,没喝到一半就喷了出来,弯着腰大喘气。
吉珠嘎玛喝完半瓶,直接从林峰手里把酒瓶给抽走,仰头一口气给喝干了。
林峰看着吉珠嘎玛无奈的笑。
吉珠嘎玛将酒瓶倒了过来,里面涓滴不剩,环顾四周,“要喝找我,小峰今天已经够意思了,他不能再喝酒了。”
林峰推了他一下,根本不想把腹部受伤的事情说出来。
还好大家也没往那方面想,见林峰确实不行了,也就不再起哄敬酒,没过十分钟,林峰这次就真的趴在了桌子上。
第二天三海和陈英他们都哭着张脸道歉。
原来夜里照顾林峰的时候才看到林峰身上的伤口,前面还好,尤其是后背那12厘米长的伤口,直接搓在了他们的胸口上。
林峰带着酒气拍他们,“我真的高兴,是我自己喝的,没多大的事儿,这不都好了吗?”然后环顾四周,房间里的布置不像是探亲房,更不是学校的宿舍了,倒是像宾馆的标间,吉珠嘎玛就躺在另外一张床上昏睡,连衣服都没脱。
三海解释道,“你还算好的了,珠子折腾人啊,死活不住探亲房,到了这里还非得往你床上扑,拽都拽不回来,结果等他睡了,才把你给搬过来的。”
林峰嗯了一声,酒又醒了几分,也不知道昨天喝醉的俩人说了什么没有?隐蔽的打量了三海和陈英的表情,很自然,应该什么都没说。
也是,他们这些游隼们的入门课就是学习如何在各种环境下守住秘密,酒醉确实不算什么。
林峰抹了把脸,坐起了身,三海和陈英像是怕他碎了一样,急忙凑上来照顾。
林峰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浴室,口干舌燥,太阳穴抽疼,比他妈的挨枪子儿都难受。
梳洗了一番,清醒了不少,出去的时候房间里又多了几个人,斯朗泽仁和噗哥都来了,桌子上摆着稀饭。
林峰揉着太阳穴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眼吉珠嘎玛,这么吵还在睡呢,于是端起稀饭慢悠悠的喝着,和他们谈了起来。
游隼是秘密,他自然不会说,只是大略的讲了一下普通特种部队公开的事,回答伤口提问的时候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下。
大家都知道军队的规矩,也没继续追问,各自说了下这两年的情况,还有平日里的一些趣事。
不过让林峰最蛋疼的是,他们离开后还有个藏族姑娘来找吉珠嘎玛,斯朗泽仁显然是对那姑娘兴趣比较大,还查了访客资料,叫白玛格莱。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死心啊?还是顺便过来看看人的?想必珠子回家后应该逃不掉面对面的解释。
当然,这正值热恋的当口,林峰是绝对信任珠子的忠贞度的,往远了说,就依照珠子表现出来的专一程度,也绝不可能背着他做出点什么来,于是关于白玛的问题当即就被林峰给抛到了脑后。
怎么知道就这么一次疏忽,让林峰千里单骑冲到美丽的青藏高原抢新郎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半月假期(七)
这次吉珠嘎玛确实醉的厉害,林峰不清楚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少,毕竟印象里的珠子从来都是拿瓶子喝白酒的,可是能醉到胡言乱语,一睡一天却是第一次。
林峰怕吵醒他,吃完稀饭后就把人都给吆了出去,出去了才知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宾馆,是学校专门负责招待的招待所,就是当初第一来昆陆面试的时候住的那家,林峰想起当时好像还和吉珠嘎玛抽了一只烟样,那时候的珠子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留着带有细微小卷的长发,像是才从山林里跑出来的猛兽,凶神恶煞之中又透漏出一股淳朴的气息。
林峰往花坛那边看眼,又有些不太确定当时抽没抽。
和同学们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三海指着远处问林峰还记得那里不。
三海手指的方向是训练场,当然是记得,没少在那里折腾过。
三海拍着斯朗泽仁的肩膀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差点打一架,你说吧,你们折腾什么呢?又不是属狗的,见人就咬。”
斯朗泽仁抬腿就踹,三海一下蹦的老远,“难道不是?还是疯字辈的。”
斯朗泽仁骂了起来,“那是我疯啊?你怎么不去问问趴床上那个?他先开骂的不是?我不挺兄弟挺谁?”
“你有没有动手?有没有开骂?”三海瞪眼。
“怎么的?要秋后算账?你就有本事了你?在洗漱间里阴人!?”斯朗泽仁追了出去,和三海扭斗在了一起。
林峰看着他们的打闹笑了起来,想起了遗忘很久的事情,为什么吉珠嘎玛一开始会这么不待见自己?不是才见面吗?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就阴阳怪气的嘲讽人。
“诶!”林峰拉住斯朗泽仁,“别闹了,这还在大马路上呢,临毕业前记过可就麻烦了。”
斯朗泽仁笑他,“你当我们这几年都是瞎混的?这地界儿谁不给我们点儿面子?部队里呆傻了把你?”
林峰想想也是,军校虽然是沿袭部队里的军事化管理,但是纪律管理方面确实差了不少,更何况是比起特种部队这种实战单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之后林峰又去了扎西队长那里吃了顿午饭,逗了逗小侄子,下午回去吉珠嘎玛还在睡。
林峰只能把人给推醒了。
吉珠嘎玛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伸手抱住了他,手往衣服里面钻。
林峰失笑,拍着他的脸,“醒了喂,都下午了,够了啊。”
吉珠嘎玛不太情愿的摇头,喃哝沙哑的开口,“头疼。”
“冲个澡就好了。”
吉珠嘎玛继续摇头,抓着林峰的手腕放在额头上,“揉揉。”
林峰捏了捏他的鼻梁,低头抵着他的额头,“起来吧,我给你倒水。”
吉珠嘎玛缓缓的张开眼,像是很痛苦一样蹙紧了眉心,睫毛瑟瑟的抖着,格外脆弱的感觉,然后缓慢的看了眼四周,开口道,“他们呢?”
“学校里呢,要是在这里,能让你抱吗?”林峰的手从鼻梁上往下滑,捏住他的鼻翼,晃了晃,除了酒气太重,这小样的,太可爱了。
“哦……”吉珠嘎玛嘟起了嘴,脸颊在林峰的手臂上蹭了蹭,“小峰,好难受。”
“我抱你洗澡?”林峰说着,一下来了兴致,说起来还真没抱过珠子。
吉珠嘎玛急忙摆好了姿势,厚脸皮的伸直了手,等着抱。
把人给抱起来的时候林峰暗地里琢磨着还真有点儿重,毕竟是1.82的男人,这一身的肉又紧实。
吉珠嘎玛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问,“我重不?”
“还好。”林峰摇头,“能力范围内。”说着,林峰走进了浴室把人给放在了洗漱池上面。
吉珠嘎玛慵懒的撑了个懒腰,然后抱住了正拿着毛巾冲水的林峰,在他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喃哝开口,“早。”
“下午了,还早?”林峰斜睨了他一眼,走出去打开了洗澡水,这家招待所用的是太阳能,洗澡前还得放好一会儿的水,转身回来,吉珠嘎玛已经站在了地上,脱起了衣裤,于是林峰说道,“你自己洗,我出去给你倒水。”
“不陪我洗鸳鸯浴?”吉珠嘎玛失望的垮下了脸。
林峰失笑,在他胸口拍了拍,“等你酒醒了再说。”
吉珠嘎玛洗完澡出来,就在腰部松松垮垮的围了个浴巾,拎着裤子皱眉,“常服我就带了一套回来,还等着授衔的时候穿呢,怎么一晚上就揉成了这个德行?”
“晚点丢给三海他们拿去洗,明天晾一天就干了,后天正好用,”林峰翻腕看了眼手表,“现在3点过,我陪你出去买两套衣服,马上要回家了,穿得端正点儿。”
吉珠嘎玛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穿什么都比不过穿军装回去,我家那边风气不一样。”
“那衣服总要买吧?火车上答应你的。”
吉珠嘎玛端正敬礼,“遵命,队长老婆,您老说什么我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称呼叫的……林峰抽了下嘴角,“三分钟紧急集合。”
“是!”吉珠嘎玛抬头挺胸,双脚一并,飞身开始找衣服。
林峰就坐在床边看吉珠嘎玛忙活,笑眯了眼。
下午买完衣服回来又是喝酒吃饭,是他们几个玩得特别好的兄弟们聚会,这次没人灌林峰,林峰就浅酌了半杯应了下景。
而来者不拒的吉珠嘎玛这次竟然诡异的学会了躲酒,连一斤白酒都没喝到。
三海他们纷纷说吉珠嘎玛不够意思。
吉珠嘎玛摇头浅笑,一派的高深莫测。
到了晚上林峰才知道为什么吉珠嘎玛不喝酒,原来是在床上堵着呢。
两个人都不想太伤身体,用爱抚的方式解决出来就完事了。
事后两个人相互拥抱着说了会儿话,期待着后天军衔上肩的仪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吃饭喝酒,像是有忙不完的应酬,两个人身上的酒气就没散过。
不过晚上大家都很节制,都想要用饱满精神的状态登上主席台。
回到了招待所,吉珠嘎玛就像发情了一样,非得揪着林峰闹,直接把人给压在了床上,又是啃又是咬,带着点儿暴力的感觉扒他的裤子,林峰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会儿,等着俩人衣服全部脱完,突然暴起发难,翻身把吉珠嘎玛给反压了回去,一招擒拿把人给锁死。
吉珠嘎玛拍着床大骂林峰卑鄙下流,结果还是被林峰给吃干抹净,事后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可怜兮兮的蜷着身子看人。
林峰一朝被蛇咬,就怕他半夜又起来折腾人,从背后把人给牢牢抱住,威胁他要是今天敢压回来,下次就继续靠身手决定上下。
吉珠嘎玛当即就想动手挣扎,比身手谁怕谁啊!?结果林峰立马软了语气撒娇,说肚子疼,膝盖疼,就连肩膀都疼,吉珠嘎玛一下就软了下来,直骂林峰卑鄙,等伤好了再慢慢摆谈,一边却吻着人,抓着林峰的手往自己身下放。
等到吉珠嘎玛射出来,两个人才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三海来敲门送衣服。
两个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吉珠嘎玛飞快的跑到另外一张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林峰手忙脚乱的找内.裤,先抓到的是吉珠嘎玛的,急忙甩了过去,吉珠嘎玛接住在被子里鼓动了一下,穿在了身上,接着林峰又甩了双鞋过去,这才穿着短裤去开了门。
三海把两套常服递给林峰走进了屋子里,嗅了嗅,蹙眉,“你们屋里这味怎么这么怪?不会昨天夜里打手枪了吧?”
吉珠嘎玛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我倒是想呢。”
林峰走去拉开了窗帘,吸了一鼻子的新鲜空气,再一转头,果然房间里有些味道。
这两天折腾的人实在太累了,而且一和珠子抱在一起他就什么都懒得想,这些小细节以后还是得注意。
三海不是个马虎的人,但是正常人根本不会往同性恋方面想,更何况他和林峰从小一起长大的,性取向还能不明白?说了也就是开个玩笑,转口就说起了别的。
吉珠嘎玛看向林峰的目光中加了几分警醒。
无论他们再相爱,和正常人总归是不一样的,这个社会没有留给他们率性妄为的空间。
装上军装,戴上军帽,三人精神抖擞的下了楼,一路往大礼堂走去。
授衔仪式是在军校的大礼堂召开的,全校师生到齐,主席台上除了学校的首长外,还有军部派来的人,党徽高高的挂在主席台的正中间,在红旗的衬托下,场面肃穆庄严。
毕业生被一个个的点名,依次健步的走上台,从薛校长的手中接过鲜红的命令状,然后由自己的队长佩戴上一杠两星的军衔,敬礼。
军校每年都能为军队输送不少基层军官,并不是每个都能够进到后勤或者研究部门,更不是你想去基层带兵就能带的,全部都是军部发放统一军衔,统一调配,分到偏远驻地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有门路的还是要特殊点。
但是林峰和吉珠嘎玛他们绝对是整场仪式上最亮眼的两个人。
一路喊下来,直到叫到林峰的时候,军部特派员的话明显的变动了许多,声音也洪亮几分。
“二大队三中队学员林峰同志,在校期间表现优异出色,熟悉各种军械技能,连续五届获得优秀个人奖,优秀组织奖,实习期间,积极参与演习,表现突出,特授予上尉军衔,年底颁发一级优胜奖章一枚。毕业去向:成都军区特种大队。”
“二大队三中队学员吉珠嘎玛同志,在军表现极其优秀,上交计划积极,演习战果突出,特授予上尉军衔,年底颁发一级优胜奖章一枚。毕业去向:成都军区特种大队。”
林峰和吉珠嘎玛一前一后走了上去,可以听到台下嗡声不断。
军校毕业就获得上尉军衔不是说不可能,只要是硕士毕业就可以,但是昆陆一直以来都没有研究院,这里的主旨就是培养基层指挥军官,所以在校期间就算表现的再出色,最高的只有中尉军衔和优胜奖章一枚。
可想而知,在他们离开军校的这两年,为国家到底做出了多少的贡献,才会让军队破例颁发这样的军衔。
而且,毕业去向,成都军区特种大队。
那是在全球都叫得出名号的部队,“西南猎鹰”。
林峰敬礼接过薛校长颁发的命令状,握手的时候薛将军欣慰的点头,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好样的,我为你骄傲!”
林峰抿紧了嘴唇,将身体绷得笔直,在老将军的目光里红了眼眶,这一刻,心中突然激荡了起来。
那些残酷的训练,危机四伏的战场,那些个过去的日日夜夜,身上不断添加的伤痕,辗转反侧的夜晚也在让他质疑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想要得到些什么?
他从来不是一个傻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执念,失败了,再在原地站起来的执念,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执念。
面对那些伤痛,那些危险,面对队友的不解,父亲的苛责,他固执的只知道往前走,走得更远,更稳。
这是一个寻找自己的旅程,漫长的看不到尽头,可是,至少今天,他终于找回了曾经遗失的那个自己。
或许,这不过是他漫长人生的一个车站,但是他终于成功的踏出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