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纹(穿越 生子 第一部)中——落叶归途

作者:落叶归途  录入:04-29

那位留国的主帅,能吃他一剑而安然无恙,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如此这般,他二人提剑再战,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舍。

而此事的战场上,早已是哀鸿遍野。

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未受伤的,没有人身上不是鲜血。

这便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没有新式武器的加入,只有活生生的砍杀。

一个多时辰后,留军渐渐落于下势。

留国境内乌砂矿极为稀少,所以只能以青铜铸剑。

与之相对,北烨自攻取南琉后,有源源不断的乌砂矿藏作为保证,是以将士们几乎人人持铁剑在手。

相对铁剑而言,青铜剑的轻便度和锋利性可就差得远了。

如此一来,留军在兵器上已经输了一成,是以很快便显出了败势。

此时,对方的主帅一看形势不好,立马挥动帅旗,示意三军尽数撤退。

眼看着敌军被杀得丢盔弃甲,厉子辛自然要按计追赶。

再往后,王觉年的五万伏兵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另一边,王觉年领着五万大军赶到了乐水,正欲行埋伏之时,孰料还未行动,便从悬崖峭壁之上传来一阵震天的大喊。

王觉年抬头去看,见头顶上方的峭壁上早已旗帜林立,一看那旗帜和服饰的样式,竟然是西平军。

王觉年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知道此时撤退已经晚了。

乐水天堑本就是易守难攻的要地,两边是陡峭的崖壁,中间只留一条狭窄的通道,此通道最窄处,只供两人并骑而过。

如今他的五万精兵想要尽数往后退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事实上,他那撤退的命令都还未来得及下达,头顶上方的数万支箭矢便齐齐射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山石滚落和箭矢入肉的声

响,混着一声声的哀嚎,在耳边回荡。

王觉年一边使尽全力挥剑自保,一边提起马缰往前狂奔,脑中早已空白一片。

军中有奸细,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四面八方的箭矢破风而来,身后早已尸横遍野。

当身边所有人都相继倒下后,他再也避无所避,被利箭穿胸而过的感觉,让这位戎马一生的上将军止不住望天心叹——天要亡我

在他正前方百米远处的天堑尽头,汗血宝马之上,苏沫一身金丝盔甲在身,一脸冷然地望着北烨的五万精兵于瞬间被杀了个片甲

不留。

继而就见他比了个停止的手势,王觉年在一命呜呼之前那个一瞬间,终究还是被对方的人给救了下来。

与此同时,厉子辛去正在奔赴乐水的路上,依计追赶留国逃兵。

前方十里远处,苏沫正骑在马上,等着他的猎物。

[北烨城郊先锋营]

这一日对于李然来说尤其难熬,夕阳西下时,残阳如血,照得你地间一片血红,看得人几乎有些心惊肉跳。

这样的天色,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然在营地里视察了一通,正准备去骠骑营看看情况,却有小将来报,说帅营中正有人急着要见统帅。

他刚一进大帐,江云便冷不防地从暗处隐了出来,单膝跪地,一脸正容地说道:“临关兵败,陛下命主人即刻带十五万先锋军赶

往前线支援!”

李然心中咯噔一下,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临关一役,我三十五万大军,如今只剩十六万还在城中死守!是以陛下命人来营地给属下传话,让主人即刻启程!”

不对!这事不对!

江诀昨晚还在为带兵的事闹情绪,今天怎么就主动让他带兵去临关了?更何况还是如此危险的情况之下?

江云见对方神色间满满都是疑惑,低头拱手说道:“请主人即刻启程!”

“江云,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江云抿着嘴不肯开口,李然继续说道:“他明知道临关危险,却还让我带十五万大军赶过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儿比临关

还要危险。”

李然直直地望着对方,说道:“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去问他本人。”

对方神色间一派坚定,江云脸上一愣,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辰裴叛国,领着十万精兵从临关杀回来了。”

此话一说,李然浑身一怔。

辰裴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兵叛逃,对守临关的人来说,该是怎样的致命打击?

李然脑中千回百转,继而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翻滚的情绪,说道:“辰裴既然敢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来,可见辰尚早已在罗城做

好部署,一旦这十五万大军走了,罗城就只剩下十万禁卫军把守,外加八千内廷卫和暗卫。按理来说,江诀有十万多兵马,对上

辰尚的十万大军,不一定就会输。可是既然他没把握能稳操胜券,非得让我离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禁卫军内部出问题了,

是不是?”

李然分析得头头是道,江云根本没料到,他能抽丝剥茧般将这其中的原因分析得如此透彻,脸上下意识就是一愣。

而那个一愣,也再次让李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十万禁卫军中,有五万已经叛逃,至今还未能找到辰尚与其联系的方式。”

江云沉默片刻,冷冷开了口,李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为什么辰尚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谋反?”

江诀被他一问,脸色一沉,恨恨说道:“哼!辰尚通敌卖国,乘着西平大军进攻临关之时,陷陛下于内忧外患之中,妄图坐享渔

翁之利!此人有狼子野心,陛下早已有所觉察,却没料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使暗招!如此卑鄙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得如此义愤填膺,可见如今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至于辰裴为什么会丢下这个和西平里应外合的好机会,原因只可能是一个——因为他们早已看准了,此次将是辰氏一族问鼎至尊

宝座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旦江诀败落,辰尚出任北烨辅相多年,党羽遍布全国,笼络民心根本不在话下。

如今则正好乘着这次混乱,一举实现他多年的心愿。

而他这个心愿,却很有可能给了临关一个救命的机会。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江诀为什么不干脆捉了辰尚,来个先下手为强?”

“此事乃机要之事,恕属下无法透露其中的内幕!”

江云这小子也实在木讷,眼看着对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他还在死鸭子嘴硬。

李然问完之后,心中一个咯噔,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江云,问道:“莫非他这是要坐等辰裴的十万大军?”

江云起初还不肯承认,后来被李然看得招架不住,只能点了点头。

不用对方解释,李然早已恍然大悟。

此时若是灭了辰尚,辰裴的那十万大军必定会杀回临关。

到那个时候,临关失守那一刻,便是留国和西平大军长驱直入之时,也是北烨亡国之日。

李然浑身一震,这么险象环生的局面,难怪连江诀都要将身家性命压上。

“所以他要用自己做饵,跟辰尚赌这一把吗?”

李然闭着眼,语气平静,不用心去听,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答案再明显不过,江诀就是被逼到了死角,只能选择在这个最不利的时刻,破釜沉舟地跟辰尚做个了结。

江云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李然闭眼深思片刻,开口说道:“一旦辰裴的十万大军到了罗城,江诀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自救。到

时候,就算临关保住了,还不是替他辰尚保住了江山?”

李然一说完,就感觉手心里多了个冰冷冷的东西。

他霍得睁开眼来,视线里,江云以双膝跪地的姿势,将一块四方的玉质印章交予他手中,继而朝他埋头一磕首,如传圣谕一般,

一字一句说道:“临关虽险,但京师亦有可能不保。属下受陛下之托,将传国玉玺交予殿下。若然陛下遭遇不测,请殿下弃临关

而退守丰都,以备他日复国!”

听到复国这两个字的时候,李然几乎被怔得目瞪口呆。

望着手中这个象征着北烨至高权力和荣耀的东西,这一瞬间他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江诀,那个走一步甚至会算三步,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究竟被逼到了什么样的穷途末路,才会留下“复国”这

么一条不算退路的退路呢?

更令他不可思议地是,一个城府如此深的人,居然会将那条所谓的退路,留给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

李然浑身僵硬,耳边依稀就是江诀咆哮着不让他带兵前往临关的怒吼,眼前闪过的是承乾殿内那个孤独疲惫的身影。

李然突然发现,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多少江诀的容貌。

此时此刻,手心里的这个传国玉玺,连带着对方的那份信任和深情,竟成了千金重担,压得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的感情,会让他产生一种沉到心底的负累感。

李然的心中波涛翻滚,江云抬起头来,一脸郑重地说道:“主人,殷先生让属下帮他带了一句话,他说——陛下的心意,殿下如

果还不明白,那在下亦无话可说。倘若陛下有何不测,只希望殿下能看在小殿下尚且年幼的份上,保他一世无忧……”

李然心中一悚,一脸怔然地望向江云,问道:“他会一直留在江诀身边?”

江云点了点头,李然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殷尘这个极有谋略的人从旁助阵,江诀至少又多了几分胜算,忧的是一旦京师

失守,那么所有他熟识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这一刻,残酷的事实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摆到了他面前。

更可悲的是,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当日,江诀曾经脸带苦涩地说过:“小然,朕亦不是万能的。若有任何闪失,那个被逼入绝境的人,就是朕了……”

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选择?

难道天下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要让他连命都可以拿去赌?

为什么不留下一些兵马自保?

只因为要去临关的是他和江逸,所以要保证让他们没有任何闪失吗?

看着手心里的传国玉玺,李然的心竟然有些痛了……

第五十二章:千里救援

江云与李然说完后不久,江诀的圣旨便到了。

王贵念完圣谕,一脸欲语还休地望向李然。

李然知道他必定有很多话要说,却碍于江诀的命令不能开口,安慰地说道:“放心,我都明白。”

王贵感怀地点了点头,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然后就见小六子从营帐外窜了进来。

这厮见了李然,立马扑了上来,完全没有任何尊卑可言。

李然原本还有些情绪低落,如今被他这么一闹,倒有些无语。

“殿下,此去临关路途遥远艰苦,是以陛下特吩咐老奴将您的贴身内侍带来。如此,您与小殿下路上也有人照顾。”

王贵将圣旨递给李然,继而朝他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继而又将江诀的意思说了。

李然听到他口中那“陛下”两个字的时候,心莫名一紧,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稳了稳心绪,脸带深意地望向王贵,说道:“替我给他带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一输了,保命最要紧。”

王贵是宫里多少年的老人了,经历的事多不胜数,之前都还能一直保持镇定,如今被李然这么一说,再也按捺不住,立马红了眼

眶。

他悄悄地低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望着李然的眼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李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温言说道:“同样的话,也替我跟凤宫那几个人说一声。当然,你在我跟前,就不用我再嘱咐了。”

王贵再次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殿下,您自己千万保重!陛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确有万般不舍!可纵然如此,陛下他也

是没有办法,否则就不会……”

李然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继而拍了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内侍的肩膀,一脸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让他放心。

王贵眼中含泪地又朝他一叩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万语千言,都在不言中。

王贵走后,李然立马召集了军中大将,继而将现下的形势跟众人说了。

廖卫一听说王觉年在对留之战中中了敌军的埋伏,虎目中立马就蒙了泪,这么个铁铮铮的大汉,居然会有如此反应,饶是李然都

不免心有动容。

先锋营的众将领皆侧脸望过来,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此时此刻,众人内心的不安和担忧,可见一斑。

然而,眼下还不是感伤的时刻。

李然将集结三军的命令一下达,这些个训练有素的将领就立马去各自营里安排出征之事了。

最后,营帐中只剩下他和廖卫还有沈泽三人。

李然朝廖卫走过去,拍了拍这个大个子的肩,低声说道:“实在伤心的话,就憋住这口气,将仇从沙场上讨回来!”

廖卫脸上已经泪流满面,听李然这么一说,浑身肌肉一绷,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然走回到案旁,站在沈泽身边,问道:“带着这十五万大军赶到临关,最快要多久?”

沈泽沉默片刻,一指在地图上划了条线,说道:“以属下看来,至少要七八日。”

李然一听,双眉一凝,问道:“没有更快的办法吗?”

沈泽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李然默想了一会,问道:“那依你看来,北烨的十六万大军能坚守临关多久?”

“至多五日!”

“五天?”

沈泽将对方的惊诧看在眼里,他是这么解释的:“临关地形独特,两边是崇山峻岭,中间则是一个洼地。按理来说,此地应该是

易守难攻的,可是——”

说到这里,他一脸担忧地望了眼李然,说道:“北烨的气候向来干燥,此时已近深冬,西北风盛行,而城外多是草木,若是敌军

用火攻,那么厉将军能否坚持五日,还是未知之数。”

李然心中一跳,再不做耽搁,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由我带着五万骠骑营的将士先赶过去,你和廖卫带那剩下的十

万兵马尽快赶来!”

“这如何使得?”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还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我也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途径。”

沈泽还想再劝,李然示意他打住,一脸郑重地说道:“这五万救兵一到,或许还能再拖延两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

天之后你们还没到,那么临关很可能就保不住了。你明白吗,沈泽?”

李然脸色一沉,主帅的气势展露无疑。

沈泽被他那样的神色看得一震,一脸怔悚地点了点头。

众将士们将出征事宜安排妥当之后,纷纷回到大帐。

李然将方才的决定跟众人说了,他们也觉得此法妥当,都没什么异议。

天将大亮之时,三军已然集结完毕。

高头黑马之上,李然早已戎装在身,如此面如冠玉的统帅,十一国亦是少有。

若是昨日接到出征的消息,那么他必定是雀跃万分的。

毕竟,能够亲自领兵上阵,那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夙愿?

然而此时此刻,率领着大队人马的他,心中却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前路虽险,但那到底还是一条生路,甚至还有一条退路可选。

而他一旦离开,宫中那个男人会陷入何种境况,谁也算不准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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