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兔子 上+特别篇+19问——习炎

作者:习炎  录入:07-03

文案:

秋风起时,陛下一箭射中了他的肩头。他就这样从天而落。

待他醒来,只当陛下是救他之人。

“在下御逸。”他如是说。“御便是皇家专用,逸却是逃跑的兔子。”

陛下这样想。这只,是皇帝陛下御用的兔子。到了手的兔子,又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作者标签:宫廷斗争 神仙妖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1+2+3.天上掉下来的兔子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四蹄蹬开,将众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旌旗招展,直延伸到远处的树树林。马上之人俊朗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似乎这一刻,他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头上方,一阵鸟鸣,这人弯弓搭箭,一边纵马飞奔,一边辨别着天空中的声响。

那里!

雕翎箭带着风声划过天空,嘭的一声,只见一团白色应声落进了前面的林中。

想来是只大鸟!

骑马之人心中欢喜,催马疾驰奔入林中。

近了树林,这人才发现这里树木很是茂密,于是他拿着弓,背上箭囊,放马儿在树林边上吃草,自己走进了树林。

照着刚才猎物掉落的方向寻去,只看到一些折断的树枝和些许斑斑驳驳的血迹。大概是这猎物中了一箭没死,想要挣扎逃走呢。

男人挑起嘴角轻笑一下,自古弱肉强食,纵使你能挣扎片刻,却逃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不要怪命运不公,要怪,就应该怪自己太弱小。

一边想着,男人一边沿着血迹找过去,果然,百步左右,一团白色伏在一棵大树脚下。

男人走近,却不觉一惊。

这明明是锦缎绸衫,伏在那里的,莫非是人?可再仔细看去,流淌下来的血迹和隐约可见的箭翎,确实是刚才被射中的那团白物啊!

男人握紧手中的弓箭,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围着那团白色绕了两圈仔细观察,确定没有什么反应之后,男人才过去将那团白色翻了过来。

只那一瞬,男人竟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眼前这人一头银发肆意的散乱,毫无血色的面庞,紧闭的双目,肩头上插着雕翎箭的地方血如泉涌,沾染着身上雪白的衣襟。这样原本血腥的场面,男人竟然看的有些发呆,从心底里发出一声赞叹:“好美……”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猛的清醒过来,连忙蹲下身查看这人的伤势。刚碰到衣衫,又觉得有些不妥。

这人如此美貌,也不知是男是女。

转念又一想,以他一国之君,纵使这人是一女子,疗伤之后纳入宫中为妃,也是一桩美事。想到此处,男人不禁有些期待。

回过神,男人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头,一日之内,竟然有了两次莫名其妙的想法,真是……莫名其妙。

男人稳稳心神,轻轻拉开被血浸透的衣衫。一件,一件,待露出肌肤,男人的心已经快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这人明明是一男子,为何我还是如此紧张?

血已经凝结在箭的周围,看样子是这男子中箭之后想要凭己之力把箭拔下来,但终因为这箭进得太深,他只撕裂了皮肉,却没有拔出来。在这里晕倒,也是因为剧痛难忍吧。

男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伤,只觉得十分心疼。怪自己弓拉的太满,平时只用七分力,今日却用了十分。若只是射中飞禽走兽倒也无妨,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射中了他……

男人一边叹气,一边撕下衣襟抹了抹白衣男子身上的血迹,将他的衣服裹紧,打横抱起,向树林外走去。

一个小太监一溜小跑穿宫过殿直奔御书房。到御书房门口,和门口的值班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声说了几句话,值班太监赶快轻轻推开门,将话转给门内的太监。门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小太监,这小太监虽然年纪不大,却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从,宫里太监的首领之一。听门外值班太监传来的话,小太监皱了一下眉头,转身碎步走到皇帝陛下身边,轻声说:“陛下,那人醒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听到小太监的话,双眼一亮。

终于醒了!

“摆驾,祥轩殿。”

小太监低头后退几步转身对着外面喊道:

皇上摆驾祥轩殿——

祥轩殿是皇帝陛下的寝宫,这几天,龙塌上却躺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只见太医们一批一批的进去,又一批一批的出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简单的解释!”皇帝的吼声许多人站在殿外听的是一清二楚。

“启禀陛下,最简单的解释,这人只是在睡觉。”御医之中敢这样和盛怒之下的皇帝说话的只有一人。

“睡觉?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么多天你们药也不用,也看不出毛病,就告诉朕这是睡觉?睡觉为什么叫不醒?”

连殿外的人都吓得直哆嗦,里面站着的那个年轻御医却面不改色。

“陛下,床上所躺之人,不合常理。恕臣无能为力。”

这样的对话几天之内重复了好几遍。

皇帝坐在龙撵之上想起来还心里有气。长孙良素那个混蛋御医,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脾气倔的很。要不是看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皇帝早就砍了他的脑袋了。

思考间,龙撵来到祥轩殿前。

皇帝下了龙撵,器宇轩昂的走进大殿。就在向旁边珠帘处望过去的一刹那,他呆住了。

银发顺垂及膝,随着那人的动作轻扬而起,身上披的丝绸闪着柔和的光线包裹着那人修长的身体,抬手转颈,唇角微微上扬。

“听说,是你救了我?”

轻盈的声音绕过珠帘滑入皇帝的耳朵。皇帝觉得身体一震。

皇帝站在珠帘的一面直视着那个人,那个人在珠帘的另一面也直视着皇帝。

站在角落里的侍女太监们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整个祥轩殿内声息皆无。

珠帘里的人等不到回应,缓缓走过来。挑起珠帘,玉珠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沉寂。

“你是皇帝?”

等那人走近了,皇帝才看出,那人的脸色非常苍白。

“你有伤在身,还是先到里面躺下吧。”皇帝的语气里竟有些急切,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始料未及。

那人只是淡淡的笑着,转身回到珠帘之内,坐在龙榻边上。

皇帝也随他进来,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皇帝开口问道。

“在下御逸。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御逸……”皇帝低声重复一遍。嘴角挑起一抹笑意。随即又问道,“你身负重伤,现在有没有哪里不适?”

御逸摇摇头。

“不知此处……”御逸轻声道。

“来人!让御膳房做点补气血的东西来。”皇帝对着外面大声说。

“你!”御逸瞪起眼睛吼道,“能不能听我说话!”

皇帝愣了一下,他可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人居然还能对自己大吼。

“你说什么了?”

御逸皱着眉头瞪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一圈的男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旁若无人的家伙。

“刚才的年轻大夫说,是本国的皇帝救了我。那个人就是你么?”

皇帝有些心虚,虽说救他的人是自己,但是伤他的人却也是自己。不过既然良素没有戳穿这件事,自己也不必提起。于是他点点头,说:“正是朕。”

“那,这里是你的皇宫之内?”

皇帝又点点头,“这是朕的寝宫。”

御逸长出了一口气。

“皇帝陛下救命之恩……”御逸淡淡的说。

皇帝听他这么说,马上打断,道,“别说什么恩不恩的,你先安心养伤。把伤养好了再说。”

他若知道了是自己先射了他一箭又把他救回来,还不一定是感激还是愤恨呢。

不多时,小太监端来了御膳房特意做的食物。在皇帝的一再坚持下,御逸稍微喝了点粥,便又躺在龙塌上睡熟了。

皇帝坐在龙塌边上,看着御逸的睡脸,不禁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摸了一会儿,皇帝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对,赶快缩回手,站起身,走了出去。

赤焉国地域并不广阔,但却兵精粮足。建国三百多年来,皇家姓越,历代君主无一不是励精图治的贤明之人。上代皇帝膝下五个儿子,继承皇位的,是三子越然。

越然生来就有君主之气,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他从小就心思缜密,不苟言笑。虽然他的父皇母后和兄长都非常宠爱他,两个弟弟也都很敬重他,他却总觉得和这些人交流起来很吃力。唯一能和他无障碍聊天的,大概就只有那个从小和他一起在宫中长大的御医公孙良素了。

公孙良素是前代御医总领公孙伯益的孙子。公孙家祖传医术,代代都是皇宫中的红人。

越然从祥轩殿出来,回到了御书房,立即让人找御医公孙良素来。

良素进来第一句话就问,“陛下见过他了?”

越然点点头,“我看他脸色苍白,手脚无力……”

“他受了重伤,就应该是那样的。”

“唉。”越然叹气道,“你说我就那一箭,用那么大力气干嘛。”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良素无奈的看着愁眉苦脸的皇帝,说,“你那一箭虽然也很严重,却不是最大的问题。那人……”

“他说他叫御逸。”

“哦。御逸昏睡的这几天之内并无发热,肩头的伤也已经愈合了。而且那愈合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相信。所以说导致他现在这么虚弱的,绝不是箭伤。只怕是他原本就有什么别的伤病。”

越然皱着眉头看着良素,“什么伤病?”

良素瞪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告诉过你了!我不知道!”

越然低头想了想,说:“我晚上再去问他。这几天你别走远了。其他人,你就让他们回去吧。不用他们再到祥轩殿去了。”

“你还让他睡你那儿啊?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不是?”良素有些担心,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毕竟是一国之君,身上的担子也是很重的。

越然难得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倒是希望他能一直睡在那儿。”

良素觉得背后一阵发冷。退后一步,满脸厌恶的说,“你别笑,看着好恶心。”

越然抬手把桌上的一本书照着良素扔过去,良素自然是躲不开,被打了个正着。

“我是告诉你好话呢。龙榻上躺着的那位要是看到你这么笑,非被吓跑不可……”良素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嘟囔。

“还不走?”越然瞪着眼睛道。

良素怏怏的走了,临出去之前还不忘留下句话。

“你可别把他逼太紧啊!”

越然又扔了一本书,才算把他彻底赶走。

清净下来,越然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祥轩殿里面的情景。

这么多天以来,他看到的都是那个人沉睡时候的样子。今天,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眸子的颜色,那几乎是透明的银色,虽然有些诡异,却美丽异常。他终于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虽然有些有气无力,却那么动听。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笑容,淡淡的微笑,对着他微笑。

御逸啊。

在他还睡着的时候,越然就猜想着,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夜晚的时候,越然甚至苦苦思索着,想要自己给他取个名字。

不知道这“御逸”,是哪个御哪个逸。

越然想着这两个字的组合。

如果是“御”,那就是皇家专用的意思,不错。

如果是“逸”,虽然轻扬俊雅,但是拆开看,那就是逃跑的兔子。意思不太好。

想到这里,越然突然睁开眼,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对啊。难怪这么长时间一直觉得他像什么。

原来是兔子!

4+5.

天色渐暗,越然大步流星进了祥轩殿。

刚进去就看到御逸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

“秋风甚寒,你重病在身,怎么坐到那边去了。”

御逸转头见来的人是越然,浅笑着站起身,对他施了一礼。

“恩公。”

越然皱着眉头把他拉到桌边坐下,一边让人摆上饭菜,一边吩咐把祥轩殿的窗子都关了。然后坐到御逸身边,说道,“你也不许再叫朕恩公。”

“那应该如何称呼?”

“朕叫越然。记住了。”

“皇帝陛下的名讳,可以直接称呼么?”御逸仍然浅笑着说。

被他这么一问,越然才想起来。确实不太应该让他直接称呼自己的名讳。

“那你就叫朕陛下吧。和其他人一样。”越然有些不情不愿。他其实想让御逸用比较特别的方式称呼自己的。不过当这“陛下”两个字从御逸口中说出来之后,他马上就释然了。同样的两个字,御逸说出来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好!好!来吧,御逸,我们吃饭。”

越然高高兴兴的把太监侍女都赶出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桌边吃饭。

御逸仍然不怎么吃,只稍微沾了点粥。

越然看他这样,用筷子夹了些清淡的菜放在御逸的碗里。

“我知道你不舒服吃不下,可是不吃病就好不了。多吃一点。”

御逸的脸上似乎一直只有那一种表情。不管越然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他。

“陛下,”御逸提起筷子夹了越然放进来的菜,“你不必担心御逸的病。”说完,将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怎么能不担心。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多吓人。身上插着只箭,箭周围被你扯的血肉模糊。你的衣服都被血给浸透了。良素说,以你那个时候的状态,能活着已经算是命大了。”看御逸吃了自己夹的菜,越然赶紧又多夹了一点放在御逸碗里。

御逸咽下菜,喝了口水,才开口道,“我只记得自己中了一箭。其他的全不记得了。”

越然有点紧张,他还不想让御逸知道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你说你,中箭了就老实的等着治疗啊,还自己拼命的去拔,结果才会出那么多血的。”

御逸点点头,“当时我已经没有意识了。可能只是反射动作吧。”

“对了。”越然突然想起来,“良素说,你身上除了箭伤之外,还有别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么?”

御逸苦笑着说,“我在中箭之前就已经有伤在身了。说来好笑,要不是那一箭,我恐怕还没办法脱身呢。而且,”御逸看着越然,“要不是那一箭,我也不会被陛下所救呢。”

“是啊。哈哈哈……”越然笑的有些尴尬,“那个,御逸,你身上的伤,良素说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受的伤,哪里受了伤,这样我才能找人给你医治。”

御逸摇摇头,“陛下不要担心,御逸的伤,将养些时日自然就会好了。不需要医治的。只是,希望陛下可以让御逸在这皇宫中多留几天。待我伤好一些……”

“你一直住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越然坚决的打断御逸的话。他绝不许这只兔子逃跑!

御逸愣了一下,站起身,深施一礼,道:“多谢陛下。”

越然又拉他坐下,往他的碗里夹些菜,柔声说,“我要良素每天来给你把脉,若你真的好转了,就由着你,不找别人来给你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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