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四八强制爱 生子)上 ——焦糖布丁

作者:焦糖布丁  录入:07-02

皇后在内殿等啊等,不一会又听见下面人来报,说刘医正原路悄然而回,未曾惊动司药库。那么只是请脉而非探病?皇后心头略安,又或者是病怏怏的廉亲王犯了旧疾,皇帝走个过场?总之看起来皇帝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办理此事,那么作为一个与皇帝相伴二十余载的女人,她以为还是静观其变、故作不知的好。

于是皇后再次安置。还未等她完全睡着,有听见外间有人走动。接着嬷嬷进来说:方才养心殿的太监从鹿场弄了一碗鹿血。

皇后镇定地挥手让人下去,但她已经无法再睡了。她的丈夫半夜传鹿血入内殿,且行事避人,若不是她身为皇后统领后宫,只怕也是毫不知情的。这个举动下面的意思是什么,她认为已经不必再问了。可笑皇上昨日离去时的借口还是孝期不得合房,但却在十五之夜在内殿宠幸宫人。

好大的胆子!

皇后坐在窗前,等着月色西沉,等着东方泛白,等到浑身冷下来,心也跟着再次平静下来。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自从弘晖死的那一天,她的所有生气都随之而逝了,只是一日一日熬着日子,做着一个名义上的皇后。她的丈夫早已不与她同房,她曾经用宽和大度迎得了丈夫的敬重,但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了作为女人的特权。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不记得除了大度以对,她还能做什么。

直到皇帝早朝的三鞭之声响彻宫闱,皇后才起身命人梳妆。她今日要再次履行一个皇后的职责,替丈夫处理掉妄图引诱君王的无知宫人,肃清内宫。

30、之子于归

皇帝下朝时听闻皇后去过养心殿,一时在乾清宫后殿侍候的人都觉得平地刮起了三尺高的黑风,遮天蔽日。

幸而这股邪风很快就过去,归于无痕,除了贴身服侍皇帝的几个太监,并没有人知道皇帝在一瞬间已经决定了皇后的生死。

之后皇帝想着,这么多年了,那拉氏还是如此自以为是,想要控制他的后院后宫。她的手伸得太长了,当年她向齐氏的两个儿子下手,真以为朕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冷遇打压还不够令她反省自身?

若是那拉氏果真发现了什么,还是暴毙了罢。天下初定,这个时候死个皇后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可以借此升一升年氏的分位,安抚年羹尧。

因此皇帝步出乾清宫时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从容稳健的步履。他相信养心殿铜墙铁壁,最多拦不住皇后一人,而纵使皇后察觉了也不会胡乱说话,要处理后续也易如反掌。

结果事实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皇后在养心殿只招来太监宫女询问了皇帝晚间睡得可安好,早膳进得可香。当然,这都是明面儿上大家知道的事情。皇帝的情报是说皇后当日在养心殿带回了一个昨晚守夜的宫女,不到三刻便因为打碎一个重要物件而被罚去辛者库。

皇帝可以肯定,养心殿里没有人敢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做这样的布置,除了一个人。难为他这种情况下还能瞒天过海耍心机。想到这里皇帝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呢?”

德楞泰是养心殿侍卫统领,闻言立即上前回到:“王爷寅时三刻已经出宫了。”

果然是装睡不肯侍候朕,出了事只知道玩弄手段一走了之。皇帝心头将老八从头到脚煎了一遍,就暂时抛开,毕竟宫里还有一个棘手的人要解决。这次是皇后运气好,但那拉氏已经碰触到了她不该碰触的地方。这种事情朕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那拉氏很快因为主持太后丧仪进退失仪被皇帝训斥,再因景仁宫中太监宫女妄议主子而再度被责。五月,皇帝命人收回皇后宝册,停用中宫签表,至此皇后手中再无半点实权。皇后被收回册文一事并未声张,也算是皇帝留给皇后最后的尊荣。宝册离宫那日,那拉氏安详坐在窗边,对着自幼看他长大的嬷嬷轻叹:“皇上想让我给那位让路啦。”

佟嬷嬷很是不解:“皇后娘娘这是何苦?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苍然一笑,呢叹道:“你不懂。我一日不错,年氏上位名不正言不顺。皇上要抬举年家,难道我还有劳烦皇上亲自出手么?”世人只知皇后尊荣,却不知她在宫中寂静春秋,度日如年。她一心仰仗的男人心思早已不在,等他出手,只能是个皇后病重难治,悄无声息薨逝的结局。

她不甘心又能如何,自从将一身荣辱都系于薄情寡恩的丈夫身上,她再无选择。只是她还想最后提携一次乌喇那拉一族,她必须活到皇子阿哥们再大些能开府的时候,现在还不能死,只能以退为进,避其锋芒。

像是为了印证皇后这番话,凤印与宫中实权都由永寿宫的主子掌管。年羹尧在前朝正是风头无两,后宫里年氏又如鲜花着锦一般,只要是个人都能察觉出皇帝对年氏一族的拳拳爱护之心,只怕这家人日后走得路宽得让人想都想不到啊。幸而年家是包衣,若是满洲大姓还不再出一个鳌拜索尼来?

六月的时候,北京城已是挥汗如雨。太医院上了一个折子,圈禁于咸安宫的废太子晚间贪凉冰盆放置太多,得了伤寒急症,已经出痧了。这个消息并未传布开来,皇帝只命人‘医治务必用心’就撩开了。他此刻全部精力都投入在推行新政上,剩余全部时间,都用来与西北的年大将军腻歪。

隔山差五,皇帝就会受到西北奏报,在给年羹尧的私信中,再三垂询大将军的肩疾腕疾,连人臣的妻子得病也要相问,下赐药材更是次次不落。

有了君臣之间的互诉衷情,皇帝难得兴致高昂步步生风,将只知添堵的老八撩在脑后。横竖老八在圆明园督办修建园子事物,眼不见为净。

胤禩在六月底膝伤复发,这次刘声芳因为废太子的伤寒症而被留在咸安宫,因此被遣来替王爷过脉的是太医院医士臣朱文英,这人专攻口齿科,做固齿白玉膏似乎一把手,但腿疾却只稀松平常。朱文英看过王爷膝盖脓肿之后重复了一遍脉案上的陈词滥调,只在先前的脉案上添了两位活血散瘀的药,便回去复命了。

胤禩反复咀嚼着朱文英为他切脉之初面上流露出的疑惑与不确定,他努力回想着那日皇帝逼他喝下鹿血之后的事情,联想到这大半个月来几乎陡然转变的膳食偏好,面上血色嗖得退了干净。手里一柄骨扇坠落青石地面,折断了一根扇骨,发出一声脆响。

“爷?”高明惊了一跳,他何时看见主子露出这般模样,上一回还是良妃主子娘娘殁时。这时他看见主子面上神色几变,从震惊到愤怒,眼中露出焚天灭地的恨意,最后这些全都隐没不见,回到一贯的冷静从容,安和得不似一个活人。

再接着,他听见主子开口吩咐,选一个可靠的让你,去坊间请一个经验老道的圣手来,不必特意避着人,只说庄子里的仆从得了急症,让大夫直接去庄子上。

高明跟随主子三十余年,很快察觉事态不同寻常。他高效且妥当地按着吩咐将人引到畅春园附近的庄子里,为了稳妥起见,还当真弄倒了一个掌事嬷嬷与两个在厨房做事的丫头。

畅春园周边全是皇上恩赏给近臣宗亲的各种园子庄子,寻常人哪里会知道哪里住着王爷哪里住着御史。进了庄子也不过以为是哪家大人内眷患了病,隔着帘子沉吟良久,才笑道:“恭喜这位夫人,此脉如珠走盘,是有喜啦。”

高明一张嘴张得老大也忘了阖上,顾不得奴才之道,结结巴巴喝道:“老大夫您可瞅准了,可不兴胡乱说话的。”

那老大夫被人质疑当即也甩了脸子,起身就往外间走:“老夫不替不信之人探病,你信不过自去请旁人来,哪怕是请遍了全北京所有的大夫,也都是这么个脉象。”

一直到那大夫快走出大门,高明才追出来,他此刻脸上仍是一副犹在梦里的飘忽不定,口中连连告罪又附上丰厚诊金,最后再以耳房还有两个患病的女婢,将人引去小院。

回到内院,高明不敢去看端坐帘后的主子,只敢低声问了句:“奴才斗胆将人暂时引去耳房,主子看可要……”

“不必。”胤禩非常平静,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最大的怒火与恨意已经在最初有此猜测时爆发过了,如今大夫的话也只是证明了他心头揣测。“有进自然有出,又去无返才更惹人瞩目,你做得很好。”

高明欲言又止,身为奴才这个时候他的确什么也做不了。

“你先出去。”

“爷。”

“出去。”

“嗻。”

只剩一个人的时候,胤禩的肩膀慢慢松下,往后靠,一直到背接触到冰凉的椅背才停下来。这么多年来,但凡有人在前从不能丝毫放松,坐着站着都要处处彰显皇家威仪。胤禩调整了呼吸,一直到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可以再度思考,才将一只手覆上如今尚为干瘪的腹部。

这里,有他屈身人下的证据。

他是罔顾人伦、逆天行事的罪证。

他腹中有的,是老四逼迫羞辱所结出的孽种畸胎。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时这么清楚自己是个怪胎这个事实。前一次太庙那晚,他不醒不活大受打击,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孽胎也落了,事后刻意不再去想。

然而眼下……

胤禩手指微微屈起,朝脐下用力按下去,就像要抓住那里驻着的厉鬼。这个玩意儿还小,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只要他微微一用劲儿,只要一碗寻常的落胎药,这个逆天的证据就会像那一晚化为一滩血水腐肉。

他不想看到老四脸上流露出得逞的笑。

他不蠢,联系前后很快就能发觉自己疏忽的东西。

春节过后,皇帝几次宣召他入宫侍奉,都没再灌他喝下红花汤,却时常逼他在进膳时用鹧鸪汤鹌鹑羹。再想到刘声芳的为难神色,皇帝时而在他腰腹游移不定的眼光,以及那一晚他险些呕吐时皇帝过分突兀的对应——这一切居然都被他忽略了去!

而这一切,原本不该发生。

每回从内宫回府,他都不忘让高明准备麝香汤。只是鹿血那次,他因为皇后突袭养心殿而心声旁骛。出宫后不敢回府直接出城去了圆明园督办处,再来便是杂事缠身,但有精力也都关注张家口事物,未有旁骛。

胤禩从下午一直坐到掌灯时分,门外响起高明试探的声音:“爷,晚膳时间已经过了,可要让奴才热一热?”

出乎意料的,屋里的人平静吩咐:“传罢。”

高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忙补了一句:“今儿厨房备了清心润肺粥,是福晋传话嘱咐奴才的,说这个时节用最好不过。爷可要进一碗?”

屋里人果真又道:“既是福晋心意,自然要进的。你这奴才今日倒是话多得很。”声音丝毫不显颓唐愤恨。

高明一头雾水,然亦不敢多问。试探主子的事情一次就足以被打杀变卖,他虽衷心一片,但到底只是个奴才。

屋里,胤禩周身隐于暗处,手指仍轻覆在腹上,目中晦暗如涩。

孩子,好好用一顿膳,阿玛一会儿亲手送你上路……

31、修短有数

一碗红花乳香桃仁汤,混着太医院开的活血止痛散,一个不知何种模样的胎儿在折磨了父体整整一个晚上之后终于落下,没有机会睁眼看一看这血色弥漫的黄瓦红墙。

坐困皇城的帝王终于从黏杆处的只纸片语中推断出前因后果,养心殿中很快酝酿了一场狂风暴雨。

老八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然、竟然敢擅作主张!

你竟然弑杀亲子!你竟然敢谋害皇嗣!

皇帝想到这里很快停住,这本是他计划之中、谋算之内的事。老八身怀孽胎无颜示人,无论如何都会闭门养病,无心再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

这是好事。

皇帝这次没有忽略自己异乎寻常的愤怒与心烦意乱,他用了从入夜到天明的时间,终于说服自己这都是因为老八的瞒天过海欺瞒天听给惹的。

老八,你早已身不由己,哪里还容得了你自己做主?

这个孽种怪胎纵使要杀了溺了也是全凭朕一句话,要生下来还是一碗落子汤也是朕说了算,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一腔怒火无人发泄。

惹他怒极攻心的人远在京郊,有心召回宫里一顿狠罚但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老八本就一副破败身子,听说落胎需用大量伤阴之物,如今更是碰之即碎,还是扔得远远儿的眼不见心不烦。

可恨老八心狠毒辣,平日里假仁假义重情义朝臣磕头托情苦涩就能心软,怎么轮到自己亲生就能下这般狠手?定是他尚未甘心情愿的缘故,只要跟朕有关老八必然收了伪善嘴脸油盐不进。

说起来皇帝也算有自知之明。

刚刚被押解回京革去爵位的胤俄立时成了皇帝发泄怒火的最佳人选。先前恩爱缠绵时许下的承诺被怒火一冲一击化为乌有。

老八想让朕对上隆科多而得以苟延残喘暗度陈仓,朕怎能如你所愿?

你对着朕的龙嗣下手,朕何不捡着你最放不下心的人来回礼?

老十抄家是免不了的了,老九也别想独善其身。

皇帝当下放手豪书,将年前老九在西宁妄自称为‘九王爷’的事情翻来覆去再炒一遍,胸中愤懑皆做笔下千言万语,连昔日圣祖在时私藏毒药之事也论说成不明大义,不知忠孝。兜售小恩小惠,不识大理,不懂人道,牲畜一般卑鄙,得一丝人心而已。伊等卑污,何能成功?

手谕写好,皇帝犹觉不够,当下命人誊抄一份送去圆明园当众念给老八听,另一份由都统楚宗快马加鞭直送西大通,当面训诫允禟。

第二日宣政皇帝在朝堂上再责八王一党,提及他登基伊始,京畿饥荒,允禟撺掇允祉、允祺、几个买米囤积,不许发售,致使米价上涨,一觥米能卖八两,百姓无以为食。老九这样行事,难道不是居心叵测意图激起民变,动摇国本?最后还是朝廷发仓米二十万觥,廉价卖给百姓,并准许变色霉坏的米出城呢,才勉强得过危机。

皇帝讲到心酸处,当廷眼眶发红声音梗塞。明显是被连累迁怒的允祺,与并不算完全无辜的允祉只能跪下认罪自罚,替三个不在皇帝跟前的弟弟顶缸。

当天下午消息传到圆明园临时督办处,刚刚‘膝伤’病愈能忍痛下地办差的廉亲王由奴才扶着跪接了圣谕,素来温煦的笑脸都懒得端了,直接一句‘本王督造事务繁忙,就不奉茶了’将前来传旨的常明打发了。

皇帝意在警告王爷,朕的子嗣不是你能妄动的,哪怕在你肚子里也不成!能令其生死的唯有朕一人而已。

不过廉亲王显然没有体味皇帝的用心,他只从这次朝令夕改中得到一个教训:万不可对老四再存一丝侥幸,与虎谋皮早晚自食其果。

皇帝的态度决定了朝臣的态度,一时间八王一党纷纷被参,原因纷繁杂乱,连昔日九贝子与洋教士交好也被参为国之奸细。

在林林总总的折子里,却有一份是参奏皇九子与年大将军不清不楚的。说的是皇九子尝请托年羹尧带我照看何图,作为交换曾问年大将军“可要什么西洋物件儿”,而年羹尧回说:“我别的东西都不要,我只爱小荷包”。皇九子后来果真送了一匣子小荷包往西宁,而年大将军悉数收下。至此之后二人更是屡有书信往来。

皇帝对此甚为光火,一个是风头正劲备受皇恩的不二宠臣,另一个墙倒众人推势必遗臭万年的刺头,居然在这个时候被放在一起参?

要说这里面没有老八的手笔,那么写折子的人就是个白目蠢材,无论是哪个都不可原谅!

皇帝将写折子的李绂传来反反复复煎了几遍,最后搞清楚消息是从正黄旗内务府里一个佐领漏出来的,只知他是因为庄子被皇九子圈了去敢怒不敢言因此怀恨揭发,却再也追查不下去。

对此皇帝明显不信,追查不出只能证明老八一党势力仍在,犹不死心。

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圣祖在时,他明明睁眼看着用心听着,但说不准什么时候从哪里就捅出一把刀子,伤筋动骨损兵折将。

推书 20234-04-27 :养猪千日,用猪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