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只是现实。
“你饿吗?吃饭去吧!饿死我了。”小粉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甩汗,摘了帽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汪汪轻笑,“你请客啊!”
小粉心里很畅快,打着头往外走:“请就请吧,下次吃回来便是。”
路过点唱机,有人放了唐加的唱片,他淡淡的唱着【空窗台在寂寞的等待,暖笑推开了绿色的门……】小粉扭头去看,落寞的男
人坐在唱机前,燃着烟,手边放着盛满银币的小罐,他捏着银币把玩,呆呆的哼着歌。
他的爱人,也不在身边么?
好在,自己的身边还有朋友。
不用寂寞的隐藏在人群里点唱着寂寞的歌。
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这种感情偶尔会缺席,还有替补,不能忘记了亲情和友情。有了朋友或家人的关心,日子总不会过的太
落寞。
小粉叹口气。
唐加,只知道问些吃吃呵呵的问题。叹气,吃穿用度,给的再多,不是想要的,又怎会心动。
心动是什么?
不过是那一句话那一个小小的举动,摸着了心里的一分渴望。
在想要温暖的时候给披件衣,觉得热暑的时候递上杯冰水,想哭的时候给个肩膀,想飞的时候并肩的飞翔。
记得……许下的每句承诺!
罢了罢了!不记得也罢!
唐加有唐加的事业,遇到坎坷自是难受的。自己也有事业,专心去做吧,其他的,还是不要乱想了。
汪汪扒在柜台前说:“这个怎么样,毛绒猪。”
小粉斩钉截铁的一指:“不,要这个。”
两人用兑到的美食卷换了一个小火锅吃,两人份的火锅只出了一人的钱,小粉乐眯了眼,占到小便宜让他觉得开心,汪汪露出受
不了的表情。
这一天,真痛快!
小粉觉得有些快乐。
很累了,在车上就犯上了瞌睡。空房子很寂寞,好在太累,沾着枕头就睁不开眼,给唐加发信息说好累先睡了,不等他回信,便
已经进入了梦乡。
……
照片看起来是偷拍的,十分模糊,角度也算不得好,只照到少年的半张脸,另一人是唐加,正从身后抱着那少年亲吻他的侧脸。
剩下的几张照片,也明显有着偷拍的痕迹。
尺度很小,但对于明星来说,走的近便可说成做爱偷情,胖一点便是大肚子怀孕,牵着小孩便是私生子。
当然,这张照片主角都为男,是不可能说成怀孕或是亲吻的。
但这种最小尺度的同性亲吻,已足够摧毁唐加的星路。
原来,这个传说中是段林新欢的表弟,竟是唐加的情人,好一招李代桃僵。
Kevin放下照片,“编些谣言炒作一下可以,但真的照片是不能放的。唐加只是不听话,我还不至于杀了这只会生金蛋的鸡。”
语气冷,笑的更冷,他接着说:“实际上,你身上的商业价值远比不上他。”
“我知道!”
“我劝你老实一点,公司不会亏待你。若我发现这些照片出现在网上……”
“我给你们照片不是让你摧毁他,这照片,只是筹码!让他回来老实听你摆布,挣钱成名的筹码。”
“哦?筹码!”Kevin一笑,点点头说:“确实是筹码,他若不想身败名裂,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回来。你们中国人,沾上同性恋
的,便是绝对的毒物,没有机会再起东山。啧啧,你很厉害,真的,看来,披着天使外衣的,都是魔鬼。”
冷笑声扬起,“你的中文用的也不怎样吗!看来,披着中国人外皮的,内里也只是未开化的洋猴子,畜生罢了。”
Kevin大笑:“你现在的样子,比镜头前可爱多了!”
64.低下头,向现实转身
“你父母亲身体还好?”
“都挺好,时常提起您。只要电视上有越老师的节目,我父母亲一个都不漏,常夸他年轻来着。还老挂念着您,说您怎么不唱了
。让我有机会一定得过来拜访您。”
李敞平笑:“他不显老,我可就老多了。”
灰白的发,眼角鱼尾的细纹,依稀看的出年青时漂亮的轮廓,但眼前的这个敞平,和记忆中风华无限的李阿姨,真的相差太远。
沈方跟着他笑,宽慰着说:“哪的话,和以前一样漂亮,一点都看不出年纪,您是没看见我妈……”
是啊,印象中的李阿姨,美丽却不苟言笑。
十几年前,江南的名镇。
他们这群孩子总是泥猴子般挥着烟纸叠的三角拍片子,笑闹着趴在地上滚弹珠。
然后,李阿姨来了,严厉的叫着聂小舟的名字。
他松开小舟的手,五岁大点的小萝卜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被他母亲牵着回去学戏。
意外发生在沈方十二岁那年,穿着裙钗锦缎的小舟消失在大火里,只有十岁,尚未绽放的年纪。
那之后,聂家叔叔离开了镇子,过不了几日,李敞平也捧着小舟的骨灰走了,这么多年就少了联系。偶尔有邻居回忆起当年的惨
事,只叹一句世事无常,说若不是聂家那孩子走的早,今日兴许也成了一方名旦。
李敞平笑的慈爱:“你这大明星来学戏,那些孩子得高兴坏了。”
“我也只是刚刚出道,哪里算上大明星,若不是当年和越老师学过几天戏,怕是连这个角色也争不到。”
回忆起当年的事,李敞平有些出神。
沈方端起茶轻品,又说了起来。
有些故意,明知让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回忆起往事,是件痛苦残忍的事,可他依旧状若无事的说着,语气轻快,脸上挂着甜蜜的
笑,似真的回忆起了快乐的童年。
“那时候,我爸我妈可迷您和越老师的戏了,按现在话讲,那就是您的铁杆粉丝。还非要让我跟着越老师学,也不看看我是不是
那块料。越老师让我劈腿,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疼的……”
就像在拉家常,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李敞平的表情,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没错,沈方是怨恨着李敞平的。
那一年,大火烧掉了镇上的剧场。
只死了一个孩子——十岁大的聂小舟。
他抱着手臂团着身,藏在舞台后的桌子下面,变成一具小小的、弓起身的黑炭焦躯,手里还捏着戏里的道具小铁锁。
面目全非,焦黑的小小尸体……
那画面盘旋在沈方的脑海里,十二岁的那个沈方大喊着小舟,啪啦着能烫伤皮肤的瓦砾,然后被定格,再接着是稚嫩的嘶吼,“
小舟……”
他一面回想,一面笑着和敞平栈啊?
心里是残垣瓦砾的黑白,面上却温暖的笑着。
“……也不光是搁您这学戏,还得挑些小演员,本来选了个京剧团的小演员,上个月练习时摔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正骨。为了演
员的事,导演正发愁呢。前几天他看了您团里上的新戏录影,挺感兴趣的。我也是来蹭您一个面子,自告奋勇来找您商量。”
李敞平略作思考:“这事我得和团里其他领导商量一下。”
正是中午饭点,窗外传来男孩女孩们打闹玩笑的声音,李敞平笑:“原则上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也没那么古板。若你们真选中
了谁,只要拍戏时间不和团里的安排冲突便行了。”她站起来说:“走吧,饿了吗?吃饭去,尝尝我们这的大锅饭。”
沈方笑着说好,与她一同站起。李敞平看着眼前的高瘦青年,又叹了次时间催人老。
汪汪架着小粉去食堂,两人倒退着走,汪汪正全力的反击着小肖榛她们对他DOG帽的嘲笑,小粉呵呵笑,汪汪捏着他脖子摇晃:
“你今个怎么不戴帽子,明天一定带来啊!”
小粉笑的傻,赶紧答应下来。
小肖榛忽然大叫了一声,指着汪汪背后,“沈方!!那是沈方吗?”
众人一起看过去,正见沈方跟李敞平并排走着说话,一起拐进了食堂,看起来甚是熟稔。肖榛很高兴,跑上前合影签名,沈方倒
是没有一丝不快,微笑着和她拍照。
到了后来,连食堂的大娘都凑了热闹,一个接一个,沈方表现的耐心而有礼,看起来并没有段林哥说的那么讨厌,小粉又抬头看
了一眼,接着吃饭。
汪汪丢了个鸡腿放进他盘子里,换走了鸡翅,“给你,这个肉多。”
丁一说:“你又欺负小訜。”
汪汪说:“你不知道,他就喜欢吃肉多的。”
小粉呵呵傻笑,相比起填不饱肚子的鸡翅膀,他更加钟情于肉多的大腿,啃啊啃的飞快,瞬间就把头条鸡腿变成一根光溜溜的棍
子骨。垂眼低头,他开始专心啃这第二个鸡腿。
汪汪看看埋头苦吃的小粉,伸手弹一下小粉的脑门对丁一说:“缺心眼子。”
周卿噗的笑出声,季白看着她,两人互换了一个温暖的眼神。
……
这是拉萨的一间常见的家庭旅店,唐加正靠在旅店吧台前给小粉打电话,店员达瓦忙忙碌碌的擦拭着柜台。
“票已经定好了,恩,回北京的只有两趟,定的周四的那班。……赶的上你周五的演出……是是,一定去看,绝不辜负娇妻大人
的嘱托……”
电话里传来大大的笑骂声,唐加赖皮的嘿嘿笑。
达瓦笑呵呵的转到柜台的另一边,这位客人经常过来打电话,时间有长有短,脸上带着笑,言辞中透着亲昵,一定是给情人打的
吧!
正说着话,唐加的手机响了,“你等等,我先挂了……恩,段林打来的。亲一个,拜啦~”
段林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真的挺奇怪,这家伙自从跟着他一起闲下来,就保持着某种颠倒的作息,平时这个点,是绝对没有起床
的。
段林一劈头就又跟他确认了一遍地址,接着让他等着,说有人送东西过去。唐加又问了一遍送什么,段林还是不说,只是让他别
到处跑,说快递很重要,让他亲收。
什么东西送的这么神秘?唐加猜不透。
快递很快就到了,门上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叮声。
看到来人,唐加吃了一惊。
段林风尘仆仆的走过来,随身拖着很大的旅行箱。他是坐着飞机来的,一出机舱就感到了明显的不适,为了堵住唐加又匆忙的赶
路,高原反应来的格外严重,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很难受,干燥的空气也几乎让他窒息,。他脸色苍白,嘴唇开始发紫。
达瓦匆忙取来了氧气袋,又开了几小瓶葡糖液灌他喝进去。两人合力将他抬进了唐加的房间躺下,待达瓦关上门出去。段林从随
身包包里甩了个信封,示意唐加看。
段林闭上眼仰头,他开始流鼻血,这活了死死了活的感觉,真他妈太难受了。
全是……照片。
他和小粉的,亲吻、拥抱。
段林摘下氧气管说:“你怎么看!”
“哪来的?”唐加脑子乱了。
“Kevin给我的。”段林闭下眼,看着唐加手中的照片说,“妥协吧!”
“怎么妥协,去捧Kevin的大腿,和那些什么组合的傻B女人搞床戏闹绯闻?真他妈的……”唐加愤怒的无处发泄,将照片狠狠的
摔了出去。
照片,印着那张他一直思念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旋转,飘落在陈旧的地板上。
心高气傲……
唐加追求的一直只是音乐,他只想唱歌,他和那些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就梦想着成名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段林一把拉下氧气管子,拿起掉落在身边的照片拍在桌子上:“绯闻,你不用和傻逼女人搞绯闻,你是个gay,这新闻够头条了
。看清楚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不认输,可以啊!你和你家黎訜抱在一起哭去吧,抱在一团躲起来,过个几年等人们忘了你们再跑出来接着去唱酒吧,找个三流
夜总会当戏子?每天为吃什么发愁。”
段林深深的呼吸,眼前是阵阵的黑:“爱情啊,多伟大啊!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你家那小的还不一定愿意!!唐加你记住!没
了钱没了地位没了理想,爱情什么都不是。”他冷笑着说:“你们俩早就该分开了,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想要。事业爱情,哈
,到后来什么都不会有,一无所有,然后相互怨恨,仇视,恨对方拖了自己的腿,恨年少轻狂,怎么那么傻逼选了爱情不要未来
……”
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段林伸手一抹,只蹭的半脸都是血,陪着他淡紫的唇阴森的表情,甚是骇然。
唐加递上毛巾,段林接了,两人陷入沉默,也开始冷静下来。
“怎么是你过来了?”
“当然是我,换成别人说的动你么。我就他妈是那两军谈判的狗头军师,里外的不是人。你把机票退了吧,Kevin给你派了个活
,也算是试探你乖不乖。有个摄制组过来拍生态民风片,明天带你过去报道。”
“生态民风片?什么?”
段林说:“干什么,给你树立爱心大使的光辉形象!……其实,站在经纪人的立场上看,公司做的挺好。”
他开始给唐加分析:“公司一直没有公开发表过你的事,外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私逃。公司正好顺水推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
你参加摄制组,一是破了外界的传闻,二是给你树个好形象。”
“拍拍藏羚羊什么的……你做好准备吧,少不了吃苦。哦,对了。Kevin让我给你带话,回去后去公司报道,新一季的宣传计划
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小訜的事他只当没发生。账户冻结的事他说是误会,南边那房子让你接着装修,该搬家就搬家。”
唐加很安静,将照片一张张的捡起来,对着灯看。
这一张,小粉正站在阳台打电话,多云的早晨,太阳被云层遮着,只透出丝缕的光。小粉的脸,隐藏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紧抿
的嘴看起来像哭。
照片的背面,有人用铅笔淡淡的写上了日期。
是离家的那一天。
小家伙,为什么你这么伤心,因为我忘了你的演出么?
鼻血已经止住了,段林说完话,径自走到镜子前擦脸,雪白的毛巾留下红色的印迹。
唐加轻笑:“记得陈佩斯那小品吗?小时候我还学来着。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缴枪不杀!”
血渍的毛巾迎面飞来,段林骂:“是,我就是那汉奸。”
唐加说:“慢着点,你刚来,动作快了会晕……”
话没说完,段林就晃了两下,眼前一片黑,赶紧扶着凳子坐下。
唐加拿出一板高原安药片,又倒了杯热水给他:“吃片药,舒服点。”
“想毒死我就直说!”段林有些厌恶的对着药片皱眉,还是接过来吃了,“有一段时间,我天天都得吃大把的药,可没办法,不
吃就睡不着。”
“没看出来,我看你是不管走到哪,一窝就能睡。”
段林的笑容有些涩:“睡着了好啊,什么事都能忘记……”
每个人都有秘密。
唐加打断他的思绪,将那照片伸到段林的面前:“照这片子的时候,我正和他打电话,我只顾着逃出来,忘记了他的演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