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的」、「好嚣张啊」的议论。总是被要求体谅观众,却未必真的有人肯体谅他们,一千次温柔也比不上一次的拒绝。
「他不太舒服,最近行程很紧缺乏睡眠。不介意的话,留个地址给我,我让经纪人寄签名照片给你吧?」顾若为扭过大半个身子
,朝着之前索要签名未果的空姐伸出手来。
他平时对沈念就惯用这一招,用在女孩子身上就要更见效,那位空姐立刻就脸红的不行,小碎步跑过来蹲在顾若为面前,把地址
写在顾若为的手心里。
顾若为等她写完,扬起嘴角握紧了手心,笑道:「我不会忘记的~」
他这一手几乎是秒杀,几乎都可以听得见周围一片少女心萌动着狂跳的声音。
沈念有些不快地转过头,调了一下座椅,压低了声音,「我要睡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吵我。」
「等一下,」顾若为对空姐招一招手,「麻烦你,热牛奶。」又帮沈念掖一掖毛毯,「喝了再睡吧。」
沈念因为工作需要,常常需要搭飞机,每次也都会对空服人员说不要打扰,但其实每次都睡不着。反反复覆的换着姿势,身体很
疲惫,脑筋却是清醒的,一点点的响动在他听来都很嘈杂,于是就更加烦躁不安。
顾若为把牛奶递给沈念,沈念瘪瘪嘴,「我从来都不喝牛奶的。」
他这句话,压低了声音,几乎有些像是在抱怨了。
顾若为一怔,笑着摸一摸后脑勺,「抱歉抱歉,我不记得了。」
沈念拉上一点毛毯,遮住了口鼻,闷闷地,「切,有什么是你记得的。」
他如小孩子般的样子反而让顾若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拉下一点他的毛毯,凑到他耳边:「我记得你虽然吃得不多,抱起来倒是
不硌手。」
沈念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抢过杯子来把牛奶咕噜咕噜的全部都喝了下去,然后塞进顾若为怀里,「烦死了。」
顾若为看着沈念把整个头都埋进了毯子里,只留了上方的一小撮黑色的头发,像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坏脾气小猫。他笑了笑,
低下头去翻手边的杂志。
沈念舔一舔湿漉漉的嘴角,裹紧一点毛毯,紧紧地闭上眼睛。
还是一如既往地睡不着。
顾若为住院的那段时间开始,他的精神状态就很糟糕,有时候勉强睡着了也会在半夜里醒过来,而后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等
到窗外的天空浮现一抹鱼肚白。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承担什么,以前凡事总有顾若为的照顾和引导,天不怕地不怕,等到顾若为不在了,才知道自己竟然什么都
不会。
世界只是少了一个顾若为,就全部都变得不同了。
沈念心烦意乱地想着,身边翻页的声音就愈发清晰,挺刮纸张的清脆声响。而后还有,身边那个男人的,平稳的,冗长的呼吸声
。
明明是轻微的动静,在沈念敏感的听觉里,就愈发鲜明起来。那让他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声响,好像有一种可以安心的魔力似的
,让他居然不知道身在何处般,沉入梦境里。
梦里依稀还是十四五岁,少年时代的事,跟同龄的男孩子都玩不起来,总是不屑那群傻乎乎脏兮兮的家伙,结果被欺负的却总是
他自己,渐渐的也就越来越孤僻古怪。
一直到那个人出现。说着「要不要我教你」的怪家伙,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小鬼头而已,却却好像有着完全不一样
的气势。
沈念撇撇嘴,打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一手叉着腰问:「你算是哪根葱?」
那个人笑了,沈念的记忆里,在那之后的许多年,他都不曾这样的笑过。
「大概是……要改变你命运的人吧?」
沈念从梦境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机舱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身边的顾若为也正睡着,身上的毛毯滑落到了膝盖上,沈念叹了口气,帮他盖好。
明明也并不是真的做了约定,沈念却有些被人爽约了的错觉。
因为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男人,却把自己弄丢了。
两个人到达阿姆斯特丹的schiphol机场,荷兰当地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体内的国内生物钟却已经是凌晨了。顾若为就算在飞机上
已经睡了一觉,还是觉得时差倒不过来,头重脚轻得有些飘飘然。
沈念的精神倒是不错,大概是经常颠来倒去作息混乱得习惯了,又或者是机上的那一觉实在是太甜美,总之完全没事人的样子。
沈念早早的就让助理帮忙订好了酒店,下了飞机就把行李托运了过去。坐计程车的时候,顾若为看着窗外古老的欧式建筑和造型
迥异的街灯,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阿姆斯特丹被称为北方的威尼斯,河网交错纵横,夜晚的运河边霓虹缤纷,人声鼎沸,一路上都是引人注目的欧式风情浓郁的教
堂和市场。
计程车在城区中心的王子运河边一栋看起来相当华丽的私人住宅门口停下,看起来连大厅都没有,顾若为心里嘀咕着,这难道会
是他们要住的酒店的时候,沈念就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相当热情且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的工作人员迎上来的时候,顾若为才真的相信这是他们旅行期间的「家」的所在。这家坐落在阿
姆斯特丹城区中心的Hotel Seven One Seven只有八间客房,以精致和舒适而着称,并没有普通五星级酒店刻板整洁的样子,而
是处处洋溢着浓郁的欧式建筑的奢华。
沈念和顾若为入住的是二楼的毕卡索套间,整间房是温暖暗哑的主色调,拥有单独的餐区和洗漱区,小巧的MINIBAR,堆满了各
式各样书籍和影碟的书柜,每一样都充满了酒店主人的巧思和热忱;休息区则是古朴的原木家俱,舒适的蓝色布艺沙发,搭配极
具垂坠感的软隔缎后的一张KINGSIZE大床。顾若为一看到床就扑了上去,睡成个小折不扣的大字型,大喊着「我再也不打算起来
了~」
沈念付完小费把门关上,倒也不恼顾若为的孩子气,只坐在沙发上揉揉肩膀。
顾若为从床上跳起来,拉开了窗帘,「从这里可以看到运河啊。」
运河里来来往往的是过往的游船,对面则是令人屏息的宏伟建筑,连空气里飘荡的都还是沉淀下来的历史的味道。
沈念扭过头看见顾若为被夜晚的霓虹灯映照着的侧脸,不由得就晃了一下神,而后才有些愠怒地,「别大惊小怪了,快去洗澡,
明天一早还要出去玩。」
顾若为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从沈念坐着的位置都几乎可以看见他那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他舔舔嘴唇,问道:「要不要一起洗
?」
「……色情狂。你离我远一点。」
「哎呀不要害羞嘛~」
「变态,你今天睡地板。」
「……」
第二天早上沈念醒来的时候,顾若为还没醒。昨天两个人争谁该睡床争了大半天,到最后吵闹着也就乱七八糟的睡着了。
说起来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着,还小一些的时候,更年轻一些的时候,他们也常常整晚一起写歌剪带子,然后就靠在
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睡着。比起那时候,现在这种一人一头的样子简直就是纯洁到不行。
沈念坐起身来,凑近一点看着顾若为。他近视得厉害,不戴眼镜的话,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般的悲惨。
睡着了的顾若为很沉静,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似的。只是那微微合着的薄唇,只要主人一醒来,就会蹦出无数让沈念拿他没办法
的言论来。这样俯视着的话,就会忍不住觉得他一直乖乖的闭嘴就好了,但又想要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想听他说说话。
沈念正这样想着,顾若为的眼睛就睁开了,而后睡眼朦胧的男人有些迟疑地辨认了一会儿,随即就对他绽出一个免费的特大号微
笑,再然后沈念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早安啊公主殿下~你是打算要给我早安吻吗?」
沈念被紧紧地搂在他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了来,脸红脖子粗的听着那胸腔里的有力的心跳声,用力地推开了他,大声地咳嗽起
来,「咳、咳咳咳、你这家伙……是变态吗?!」
顾若为被沈念狠狠地敲了几下脑袋,一边喊痛一边摸着头打了个哈欠,「哈哈,玩笑而已嘛。」
沈念边起身下床边走到餐桌边,冷着脸道:「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顾若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下了床,吊起的睡衣下面露出了惹人联想的,从下方一直延伸到下腹部的黑色毛发。沈念红了红脸,转
过了头,「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饭了。」
「早饭?」顾若为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巨大的早餐篮,野炊一样的感觉,里面整齐地摆着瓷质的餐具,烤好的面包和果
酱,鸡蛋和鲜榨的橙汁。
「你睡着的时候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沈念边说边扣着衬衫上的袖口,「这里的所有额外服务的费用都是包括在住宿费用里,早
餐,那边的MINIBAR和无线网路都是。」
顾若为塞了半个面包在嘴里,又喝了口橙汁,「与其一刀一刀割,不如一刀宰个痛快,真是高明。」
沈念一怔,然后低声道:「是啊。」
有时候,一下子全都忘记,实在是比记忆慢慢被蚕食,要痛快得多了。
吃过早饭,两人就搭车去了阿姆斯特丹北方的中央火车站,这是座中世纪宫殿式的奢华宏伟建筑物。顾若为端着照相机拍了又拍
的时候,沈念把下巴埋在质地柔软的围巾里,靠在栏杆上说道:「这座火车站面向城区的一面是中世纪式的,另一面是现代式样
,要坐游船绕到另一边才看的到。」
顾若为探头到沈念身后去看了看,沈念回头看看自己的后背,「怎么了?」
「我是看看你的另一面是不是也是不一样的,」顾若为笑起来,「也许你的后背才会笑会撒娇?」
沈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果然是时差还没倒过来,你还是睡死过去比较好。」
沈念跟在顾若为身后,看他像孩子一样举着照相机四处拍,时不时还回过头来把沈念也入了景,沈念皱一皱眉毛,习惯性地举起
手来挡。顾若为就笑:「大爷,来,给妞笑一个。」
沈念「噗哧」一下笑出来的时候就正好合了顾若为的心意,抓住时机就按下了快门。
沈念收了笑容上去抢的时候,顾若为又踮起脚尖来举高了照相机,结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沈念顿时就职业敏感的收起了动作。
「出来玩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吧。」顾若为猛地拍了一下沈念的后背,「看谁先跑到前面那个教堂吧,输的人请午饭。」说完就一
个人抢先跑了起来。
沈念被他拍地几乎摔了个趔趄,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大叫着「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就追了上去。
只迟到半步的沈念心不甘情不愿的掏钱请了午饭后,两个人租了单车,沿着街道一路游遍了博物馆和广场,而后就回到了中央火
车站坐运河游船。
游船上有相当人性化的国语语音解说,顾若为顿时就觉得亲切了不少,趴在那里看着沿岸造型迥异的私人游船和船屋,连接两岸
的浮桥,各式各样的优雅建筑。
沈念在阳光下眯起眼睛来。其实风景于他来说倒是其次,只是这安心与片刻的散漫却是难得的。平日总是逼着自己工作,就像疯
狂旋转着的陀螺,生怕自己一停下来,世界就都散了。其实真的停下来了,世界却也并无改变。
总是以为自己太重要,却忽略了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安宁,握在手里,哪怕只有片刻,也是幸福的。
晚上吃过晚饭,顾若为就凑到了酒店工作人员旁边,交头接耳了半天,还时不时露出有些诡异的微笑来。沈念正有些懒散地坐在
休息室喝着咖啡,看着走廊另一头几乎要手舞足蹈的顾若为,摇了摇头继续翻阅着手上的导游图册考虑明天的行程。
「走吧。」顾若为走过来,拉起沈念的胳膊。
「……去哪里?」沈念有些不耐烦,一天下来他胳膊腿都几乎散了,哪还有精神出去瞎逛。
「来了这里哪能不去世界闻名的红灯区呢?」顾若为笑着说道:「来了阿姆斯特丹不去红灯区,不就像到了法国不吃蜗牛一样吗
?」
「要去你自己去,我累了。」沈念抱起双臂,「那种地方我也没兴趣。」
「又不是让你去买春……」顾若为挑起眉毛,凑到沈念耳边:「难不成……你还是处男?」
沈念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附近的血管都在扑扑地跳动着,「这种幼稚的激将法……你是小学生吗?」
「那健康又正常的成年男人去接受一下再教育又有什么问题。」顾若为拖着沈念的胳膊,「大不了不好玩就回来咯,回来的路上
也可以顺便看看夜景,吃些小吃什么的。」
沈念被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哄骗了半天,才才黑着一张脸启程。
红灯区坐落于老城区离中央火车站不远的运河交汇处,在那里连着的几个街区就是所谓的红灯区。街区内充斥着大量的与性相关
的涂鸦与装饰,入眼的大多数建筑都是又高又窄的尖顶小楼,只有下面装饰着粉红色霓虹灯管的橱窗是显眼的。
暧昧的灯光里,身着三点式的女郎或姿态撩人,或频频抛出媚眼,或安详淡漠。粉红色的灯光映照下流淌着暧昧与情色的气息,
只要看对眼,进去谈拢价钱,橱窗上的窗帘一放下,交易就此开始。
夜晚的红灯区人头攒动,不少还是说国语的游客,沈念立刻有些尴尬地戴上了墨镜,虽然红灯区内明令禁止摄影,他也不想回去
以后出现什么「沈念夜访红灯区」之类的八卦消息。
身边的人倒是完全没那个自觉,不亦乐乎地逛来逛去,连街角的几个奶奶的橱窗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看够了没有。」沈念有些不自然地牵了牵顾若为的衣角,「喂,差不多就走了。」
顾若为「啧」了一声,「不要这么不懂得欣赏嘛,你看看,」他一把把沈念拉了过来,几乎是半搂在了怀里,「这位啊,搞不好
有E CUP吧?」
沈念面对那呼之欲出的巨乳顿时就脸涨得通红,更让他尴尬的是,顾若为那炙热的呼吸全都喷在了他的后颈,他立刻就甩开了顾
若为。「幼稚。」
「怎么了?你见过更大的啊?」顾若为一脸惊奇。「喂,那边的也不错哎,可惜不能摄影留念……」
「你自己看吧,我要回去了。」沈念冷着脸,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掉头就走。
顾若为一楞,摸了摸后脑勺,「这家伙,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不是吗,果然是别扭的公主啊。」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喊道,「殿
下,你去的那个方向,是情趣用品店哦,是要今天晚上跟我PLAY吗?」
「……你去死吧变态!」
第五章
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顾若为就被外面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声、人声吵醒了,洗漱好下了楼,沈念已经在餐厅用餐了,正和同住
在酒店的几个客人低笑着交谈。
顾若为大喇喇地拉开凳子坐下,沈念立刻就收了笑脸,「不是跟你说今天要早起吗?还睡得死猪一样。」
顾若为打了个哈欠,「那怎么不叫醒我?」
沈念「切」了一声端起杯子喝橙汁,他才不要又被变态熊抱,再说顾若为睡得实在是太好,沈念也实在是狠不下心硬把他从床上
拖起来。
「刚跟那几个老外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你就是什么都要管一管,」沈念叹了口气,「很有空的话,麻烦你快点吃饭,我们还要去赶火车。」
「哈?」
荷兰的铁路系统相当发达,几乎遍布全国,且拥有完善的系统和优质的服务。今天两个人的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附近的风车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