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天真烂漫的笑容。邵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他决定要变强,强到任何人都无法战胜自己,他知道黑巫师灵魂深处的
邪恶,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掉父兄们的计划。
那中间的几页被人撕去,雷纳德不知道邵做了什么,但从结果来看,是显而易见的。
他成功了。
拉菲齐尔家十七人的议会从此消失,黑巫师的猖獗也平息了一段日子。
烛火即将燃尽,雷纳德盯着蜡烛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有点冷。
没有人能够逃避自己的命运,你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或者是奋起反抗。
自己认识的黑巫师,好像没有几个能够善终的,雷纳德平静的想着。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了结。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选择面对吧。
36.打破
罗马,意大利。
教皇国的繁荣仿佛是长久得到了见证,因为海路的运输,东方的财富到达欧洲,造就了意大利人的富有,从阿拉伯半岛带来的金
子,从海路来到欧洲,进入意大利。
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亚历山大三世正翻阅着一封来自欧洲的信函。
那封信,是他最信任的助手,乔万尼写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来听话的侄子居然说出要脱离圣骑士这样的话来,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职责的重要性才对。
教皇眼睛微微垂下,他若有所思的轻轻敲击着华丽的写字台,接着站起。
“是什么让您感到烦心,大人?”
神父墨菲走了过来,教皇顺手将那封信递了过去,然后颇为头痛的在座椅上坐下。
墨菲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我是不是一个糟糕的叔叔?墨菲,”教皇叹了口气,“我一直想要把他教育好,但是……为什么结果总是这样呢?”
“伊卡洛斯大人只是不明白很多事情,他还太年轻。”墨菲与乔万尼不同,他没有那种优秀的能力,在各种方面也只能算得上是
一般,但是,他能到主教这个位置,不得不说归功于他对于教皇心思的揣测。
可即便是心思细腻如他,对于这个教皇的想法很多时候也会看不明白,墨菲微微低下头,尽可能不去看安东尼奥脸上的表情。
“你只是在为他说好话罢了,实际上,我们都很担心他是否会和他的父亲一样犯下同样的错误。”教皇淡淡的道,他冰凉的视线
扫过墨菲,神父依旧垂首。
“伊卡洛斯大人很优秀,比他的父亲要优秀的多。”有的时候,对于西里奥家族还是不要有过多的评价比较好。
“我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教皇轻轻叹气,“我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
教皇半开玩笑的看着墨菲,“如果是你的儿子,你会怎么办?”
“我……或许我会和他好好的谈谈。”墨菲小心翼翼的选择着回答。
“谈谈……”教皇喃喃着,“或许我们谈的是太少了吧……”
咚的一声,教廷的大门被什么人狠狠的撞开了,接着是守卫的尸体倒在地上的闷响。
墨菲的脸色变了变,他们之前并没有听到有任何的预警,这突如其来的侵入者到底是谁,竟然可以无声无息的潜入这意大利权利
的中心?
“Yourholiness,我们也许应该离开这里。”墨菲急忙道。
“我想不必了。”教皇转过身,眼神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
伊卡洛斯给人的印象,永远是温和而有礼的。
虽然也不免给人感到冷淡而疏远,可墨菲一向觉得,这恰恰就是一个年轻的上位者所需要的气质。
此刻,他的金发披落在脑后,血迹斑斑的肮脏绷带缠在左眼,和血块纠结在一起的长发变得有些凌乱,却并未显得狼狈。
原本温和的脸上,满是残酷,金色的圣剑上沾满血迹,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
伊卡洛斯急促的喘息着,他从那噩梦般的崖底死里逃生,离开英国回到教皇国,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
墨菲马上挡在了教皇的前面,他的眼睛里带着惊慌,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叫来守卫也就可以,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却是教皇唯一
的侄子,距离教皇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伊卡洛斯。
“你出去吧,墨菲,我会和我的侄子好好聊聊。”教皇的神色却很平和,他轻轻的拍了拍墨菲的肩膀。
“大人!”
“出去。”教皇的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墨菲很无奈的低下头,慢慢的走出大殿,关上了门。
“伊卡洛斯,你受伤了。”教皇走过去,叹息,“你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金发的年轻人的手微微发抖,满是血渍的外衣也已经残破不堪,只剩下一只的金色眼眸中红,带着痛楚和愤怒。
教皇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就像无数次伊卡洛斯回到宫殿时的情景一样,他轻轻的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慈祥的笑了
,“如果想要自己出去,也不要一声不响,你把帕尔斯诺吓得可够呛。”
“收起你伪善的嘴脸!”伊卡洛斯气的浑身发抖,从自己被他收养的那天起,他就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我
已经知道了一切!是你……是你杀死了我的父亲!”
教皇依旧平静。
“不要再象告诉我另一个谎言,上帝为证!你告诉我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伤口的疼痛让伊卡洛斯感到一阵阵的虚脱,他咬牙
站在原地,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隐瞒你,”教皇看着他,声音平缓,“你的父亲出事后,我本来想要把事情的一切始末都告诉你,是你的父
亲,他哀求我不要告诉你真相。”
“对你来说他本来就是家族的耻辱,他现在已经死了,你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住口!”教皇怒斥,从小对这个长辈都有些敬畏的伊卡洛斯还是怔了一下,教皇毫不留情的抬起手,一个耳光打在了伊卡洛斯
的脸上。
那个耳光把伊卡洛斯打得眼冒金星,他一下子倒在地上,舌头舔了舔松动的牙齿,反而一脸嘲笑的看着安东尼奥脸上愤怒的表情
。
“恼羞成怒了吗?我的叔叔……这个家族早已堕落!”
“你可以指责我对你说谎,但是你不可以这样侮辱你的父亲,西里奥家族的荣耀,是比我、比你都更重要的东西!”
意大利男人无论过了多久也不会摒弃的,只有家族的荣誉,那是他们舍弃性命也要维护的东西。
教皇紧紧的握住伊卡洛斯的肩膀,沉声道,“你可以恨我,但是你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伊卡洛斯站起,金色的长剑指着安东尼奥,他低下头,轻轻的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爱着我的弟弟,我的家人,”安东尼奥惨淡的一笑,“我的父母死得很早,所以,利萨图几乎是我养大的。但是,后来看到
他因为被一个邪恶的黑巫师欺骗而坠入黑暗,我的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黑巫师已经击溃了他的意志,
你无法想象他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或许活着比死更加痛苦……我本来想在你长大一些之后再告诉你,可是……我
不想让你知道有如此的邪恶存在于世上。”
他是完美的,每一个看到伊卡洛斯的人都会这样觉得,虽然伊卡洛斯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一点,每个人都会为他完美的容貌
而惊艳。
即使是教皇,也不想要如此快的打破这一切。
但是,该打破的,迟早还是会变成碎片。
“你是我的侄子,我们是家人,伊卡洛斯。”
“……”金发神父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迟疑。
教皇闭上眼睛,“如果你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为什么你要隐瞒这一切。”伊卡洛斯喃喃着,他的左眼依旧剧烈的刺痛着,“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可以
不让我犯下和我父亲一样的错误。”
“可是你没有,不是吗?”
“我不知道,叔叔,”伊卡洛斯捂着疼痛不堪的左眼,低下头,闷闷的笑了,“可是,我知道了我接下去想要做什么。”
那个黑巫师,必须要付出代价。
伤口好像又裂了,伊卡洛斯痛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胸口的剑伤甚至也开始化脓。
“你的伤口需要好好处理。”教皇皱眉道。
“放心吧,叔叔,我不会死的。”伊卡洛斯嘴角微微勾了勾,他开始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过去,无论黑巫师也好,圣
骑士也好,他只想要做一件事。
雷纳德·拉菲齐尔·诺里斯,只要我的血管中还有一滴血在流动,我就不会停下脚步。
我要看到你脸上的痛苦和绝望,我要听到你趴在我脚下哀求的呻吟。
伊卡洛斯一路返回意大利,他一心只想要和圣骑士做一个了结。
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圣骑士了。
但是,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
——只有身为圣骑士,他可以尽情的利用身边的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找到那个黑发的少年。
“我会洗去我的错误,用那个人的鲜血。”伊卡洛斯的嘴角带着安东尼奥从未看到过的残忍笑意,只剩下一只眼睛的脸上,带着
露骨的张狂。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伊卡洛斯。”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自己的亲人也好,那个曾经对自己露出羞涩笑容的少年也好。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的愤怒,但是伊卡洛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少了一只眼睛,仿佛世界也变得小了。
伊卡洛斯独自呆在房间里,静静的想着这几年以来发生的事情。
疼痛让自己的头脑开始变得清晰,原本模糊不清的答案瞬间也变得简单起来。
这几个月来,伊卡洛斯好像感受的最多的,就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某种强烈的情感逼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雷纳德骗了自己而感到生气,更多的,是雷纳德为了那个黑巫师
要杀自己。
很奇怪啊。
伊卡洛斯想了很久也不明白。
不过这不重要。
他已经等不及看到那张脸在自己的面前哀求哭泣的模样。
伊卡洛斯的体内忽然一阵莫名的躁热。
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就算你为了他要杀我又怎么样,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伊卡洛斯心中感到莫名的快意。
帕尔斯诺听说伊卡洛斯回到意大利之后,就立刻回了罗马。
他很了解伊卡洛斯的性格,平时对旁人很冷淡,但是,被那样一个信任的人所欺骗,根本难以想象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回到罗马之后,帕尔斯诺几乎是脚不沾尘的回了教皇的宫殿。
奢华的房间内,阳光洒落在地板上,坐在床边的年轻男子,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是却带着温文尔雅的浅笑。
他的手里拿着装满美酒的银杯,拖到后腰的金色长发微微摇曳,优雅的姿态,绝美的容貌让他看上去犹如一位天使。
帕尔斯诺一时间愣住了。
他在原地呆了很久才想起走上前去,单手放在胸前,颔首道,“伊卡洛斯大人……我很高兴看到您安然无恙。”
“你的平安也让我很高兴,帕尔斯诺,或许我的叔叔会跟你唠叨几句,不过,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伊卡洛斯微笑着转过头,不
顾帕尔斯诺仿佛完全呆掉了的表情,“或者,你想要在这里喝一杯。”
“哦,不了……我想……”伊卡洛斯的反常让帕尔斯诺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立刻问道,“您的伤怎样了?”
“很快就会痊愈的,不用担心。”
说完,伊卡洛斯缓缓起身,洁白的袍子落在地上,眼光洒在他的鼻端,仿佛灿烂的让人无法直视。
强大,充满了自信。
虽然帕尔斯诺一直希望伊卡洛斯可以成熟一些,可眼前的年轻人却让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怎么了,帕尔斯诺,不高兴看到我?”伊卡洛斯微笑着道。
“不,我只是……”帕尔斯诺犹豫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胸前,颔首,“没什么,请容许我告退。”
伊卡洛斯的变化让帕尔斯诺有些莫名的不安。
虽然年轻的主人变得更像是上位者,这对他将来继承叔叔的位置会更加有利,但忠实的随从却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一切都充满了躁动的不安,帕尔斯诺在那时却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了不久之后会要发生的事。
37.废墟
这里是欧洲大陆的最西端。
阿拉贡的国王,阿方索从阿拉伯人的手里夺得了这块土地,将它的繁华建筑在杀戮之上。
尽管如此,里斯本却是一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一年四季温和如春,总是一片美好的晴天——这点和英国寒冷的阴雨不同。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刘海,远处,从内陆海出港的商人离开欧洲,将财富带回欧洲。
十字军在城市内巡逻,他们跟随者教皇的权杖征讨着异教徒的土地,一千多年以来,在这块土地上似乎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和平
。
塔古斯河从西班牙东部的阿尔瓦拉辛山脉流经伊比利半岛,注入大海,两岸的高地长满了密密的针叶林,温暖的气候让这里随处
可见茂密的橄榄林和葡萄园。
平和的生活,永远都远离着战争,没有国王为了战火而不断提高的税收,这里的人,生活总是平静的。
诺里斯兄弟来到这里,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雷纳德随手将黑发扎成一束,他独自坐在城堡的屋顶上,眺望着远处入港的船。
人生总是很奇怪,有的时候你想要得到平静,你往往怎么都得不到,但是,当你决定要走出这一切阴暗,面对一切的时候,生活
却又放慢了脚步。
他已经快要十七岁了,五年前的生活好像梦境一样挥之不去,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仿佛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他喜欢里斯本带着甜味的空气。
这里的人说意大利语和拉丁语,也有一些出于贸易的阿拉伯人会出入,只要他们交税,政府似乎也没什么不情愿的,毕竟没有人
会跟金子过不去。
自从那天起,雷纳德总是喜欢把玩着邵的那个银质酒瓶,从那天起,他总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挖走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让人
窒息。他怔怔的望着海天交接的尽头,海鸟嘎嘎的叫声从头顶掠过。
“你又在一个人发呆了。”
雷纳德转过头去,站在身后的少年恶声恶气的道,“那个破酒瓶有什么好想的。”
弗瑞德里克的个子已经正式的超过了比自己大了四岁的哥哥,虽然只有十四岁,那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漂亮的蓝眼睛
里已经满是张狂。
他一把抓住雷纳德的手腕,没好气的道,“发什么呆,走了。”
宁静也不过是那么一小会。
拉提夫每天都会去港口做事,看起来邵在这里拥有不少财产,雷纳德有的时候也会帮忙整理账册,而天性静不下来的弗瑞德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