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深深盯着他的后脑,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头骨看到他脑中所思所想。然而朱煊已示意兵部诸人,一同俯首奏道:“请陛下下旨。”
这样的请旨几乎形同逼迫,成帝心中怫郁,但想到边关战况,又有几分松动。他看着伏在下方的宣帝,脑中灵光一闪,亲自起身扶起他来,借着大袖掩饰,在他腰后狠狠拧了一把——若宣帝此时软倒,甚至只是惊叫出声,他就能以身体欠安为由将人留在宫中。
宣帝自然也想得到这点。成帝的手扶上他时,他就已狠狠咬破口腔,借着这点痛楚压过身下触感,咬着牙垂头谢道:“多谢陛下成全,臣弟必不辱使命,为吾皇一擒贼首。”
此言一出,成帝便不答应也是答应了,只得放了宣帝离宫,只是心中恼恨,故意不肯用轿子送他,只叫他自己走出大内。
宣帝上辈子也是带兵亲征过的人,腿上中了箭也能随手拔下,接着骑马拼杀。如今虽然煎熬难过,却也能支持着挺直脊梁,一手紧抓住朱煊的手腕,硬是一步步走到了宣德门外。
王义带人驾着车在门外等他,朱煊自有侍卫带了马来,却不曾上马,而是将宣帝先送到车上,吩咐自己带来的亲兵驾车往西北兵营去。
王义急得直跳脚,不敢把自家王爷丢给旁人,宣帝隔着车窗听到,便将人叫过来吩咐:“我要去军中,府里的事都交与淳于长使,旁的你不必多问。”
说话间,朱煊便已登上了他的车,向着赶车的侍卫喝了一声,那侍卫就抖开缰绳,驱车在官道上奔驰起来,将王义和宣帝府上的车夫远远甩在了身后。
到得这时,宣帝才放下一应坚持,软软倚在车厢一侧,低声叫朱煊:“到了军中,先替我寻个营妓来。”
他口中血腥虽已咽尽,但舌尖唇下处处都是伤口,说话时也牵扯得阵阵疼痛,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了嘴。
即便不多说,朱煊也该明白他的意思。
朱煊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不肯答应。他挨挨蹭蹭地坐到宣帝身边,掏出手帕来替他弑着额上汗珠,低声说道:“我到营中是要整军开拔的,就连你去了也要受军法辖制。一入军中便叫营妓侍寝,你当我那儿是什么地方?你叫将士怎么想你这个督军的王爷?”
宣帝已听不进他说什么,极力将身子蜷成一团,将手探到衣摆之下,隔着一层亵裤抚上那片久候他安慰的方寸之地。自己这么微微碰了一下,他就觉着浑身激灵了一下,一声低吟几乎冲口而出。
外头还有人……他倒没怎么在意朱煊,抬手狠狠咬住腕端,免叫声音外泄,然后便重将另一只手探到衣内,碰上了炽热的、毫无遮蔽的肌肤。
他身上污物还未清理,触手滑腻,握上去时自己也微微有些嫌恶,但随即就都想不起来了。理智一旦断了线,身体就只能全凭本能而行,开始还顾忌着朱煊在侧,只想悄悄泄过一回便好,后来身如火焚,也就管不得身旁有没有人了。
宣帝自己虽然顾不得,他旁边那人却是要顾的。
朱煊看着他咬得越来越重,唇间腕上皆是鲜血,实在也忍不住,便将他的手拉开,自己将手指送到他口中,坐在他身旁低声叫道:“临川,临川,你可是……服了什么药?”
宣帝耳中一片轰鸣,心思混沌,身下那处的皮肤几乎都被自己搓破了,却丝毫没有出来的势头,体内空虚渴求之意更是难以忍耐。他齿关微启,探出舌尖卷住朱煊的指头,那只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左手则拉起朱煊的右手往身下送去,口中含糊叫道:“皇兄,求你……”
朱煊被这声呼唤惊得不敢动弹,那手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宣帝带了下去,隔着几层衣物碰到了宣帝的双臀。即便只是隔着衣服碰到,他心中也乱跳了好一阵,一面低声叫着宣帝,一面不由自主地揉搓着手下紧实敏感的身体。
宣帝半睁着眼睛,目光散乱,喘息声粗重得压抑不住,口角不时流下一道道混着血丝的津液,情状十分不堪。朱煊却只觉着他如今的样子十倍可爱于从前,忍不住俯身过去,抽出已被舔得湿润的手指,将嘴唇压了上去。
那口中尽是血腥气,朱煊也不在意,将那腥甜液体带入口中咽下。宣帝也极为配合,岂止濡沫相交,身体更主动迎了上去,跨坐在朱煊怀中,在他官袍之外极力磨蹭着。
朱煊一手用力扣着宣帝后脑,将这吻又加深了许多,另一只手探到层层袍服之下,按到了宣帝身上。那处连衣服也湿了几重,股间更不必提,触手皆是成帝遗下之物。
朱煊心中沉了一沉,却觉着宣帝的身子在他怀中扭了几下,双臀迎着他的手挪动,急切得全不顾脸面体统,比之元旦那夜简直判若两人。他也猜得到其中缘故,却不愿深究,便将人反压在车壁上,衣袍全数撩起堆在腰间,又剥下靴裤,露出两条酥软无力的长腿。
外面天色渐晚,只剩一点点夕阳余晖透入车中,朱煊却觉着眼前无比明亮,那副身体似被日光照耀着,映得他双眼都有些发花。
宣帝衣冠散乱,一览无余地坐在他面前,几乎唾手可得。他的身体也急不可耐地想要侵入眼前之人,可理智却一再压抑着他,让他忍耐着心中急迫,唤醒了宣帝的神智:“临川,我是朱煊,你看看我,我是朱煊……”
宣帝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双唇颤了几回,终于说出话来:“阿煊,朕记得京周防营中,有个营妓叫宋梳烟的……”
朱煊失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什么宋梳烟……临川,你知道我是谁吗?”
宣帝闭上眼点了点头,就连话也懒得说。朱煊欺身上去吻住他,抱起他撂到车厢底,将手指探入宣帝体内,感受着手下身体的颤动和吸纳,在他耳边轻轻叫道:“临川,看着我,现在抱你的人是我朱煊。”
宣帝轻哼了一声,微睁开眼,极自然地将嘴唇凑了上来。朱煊一面吻他,一面抬起他的腿架到自己肩头,解开衣衫,将身体徐徐送了进去。朱煊自是习武之人,远比久居宫中的成帝伟岸,便是宣帝如今药性未退,身体又刚被成帝开发数回过,他进去时也颇研磨了一阵。
外头风声呼啸,马蹄声迅疾响亮,却也掩不住宣帝一声声低吟。这声音听在朱煊耳中,催发之效却似比用在宣帝身上那种药更烈,引得他直失了轻重,在宣帝身上尽意驰骋起来。
几乎在他进去那一刻,宣帝自己费尽力气也解决不得的欲 望便喷涌而出。才刚尽兴,药力却又催涌上来,宣帝承受不住,双手攀着朱煊的肩背,腿绷得更紧了几分,不时低声啜泣,口中只叫“皇兄”。
朱煊低低骂了一声,动作更激烈几分,又把他抱在怀中,一面随着车厢颠簸,一面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叫道:“临川,我是阿煊,你叫我的名字。”
宣帝闭着眼倚在他身上,一次也不曾叫过他的名字。
直到余毒清净,宣帝已疲惫得连坐都坐不住。朱煊仍不肯放开他,还就着交合的姿势把他抱在怀中,只是已不急于做什么,而是慢慢研磨爱抚,一定要引着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来。
宣帝相持不过,终于抬起眼看着他说道:“不意你我竟走到这一步。阿煊,我如今身名俱败,你若负我,我死无地也。”
朱煊的动作为之一顿,轻薄之意尽敛,捧着他的脸低声许诺:“临川,你只要相信我,我与你定当永不相负。”
过了一阵宣帝才点头应道:“此事以后不必再提,我们还是先去军中……阿煊,且容我先换上衣服吧。”
朱煊微微一笑,将他密密拥住,在他耳旁狡黠地说道:“临川不知,宣府其实并无大事,我自那日……便有意将你调离京师,免得受昏君欺辱。咱们也不须走得太快,刺客我皆已布置好,只待成帝驾崩,我自随你回朝平定大局。”
宣帝也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朱煊原也只要他一句话,此时心满意足,抽身出来,替他重新套上衣物,理得平整了,又替他束好头发,两人互看半晌,觉着无遗漏了,便坐着谈些将来之事。
那马车原是宣帝之物,只是看着豪华,却不大适合走山路,大营在城外三十里,等他们下车时,已到了半夜时分。进得营中,朱煊正要带宣帝下去休息,他手下参军徐文昭却急匆匆赶上来拦住两人:“大将军,殷正又来了急报,情势紧急,牧马堡快要守不住了!”
朱煊倒是吃了一惊:“怎地,宣府形势当真不好?”
徐文昭知道宣帝身份,也不背着他,便将军情一一讲来。宣帝听了几句,也觉着情势不妙,却不只是为了军情担忧,而是想到一事——本是假军情却成了真边危,看来当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有那位将他送回来的神仙看着,如今竟说不得谎了!
还是说,其实成帝劫数未到,这两年注定在位,故而那神仙搅动天下,就为了将自己调到边关,不得弑君自立?
不论如何,朱煊的人手已布置好了,此事成或不成,只等上元那日京中消息了。
第 13 章:回马枪
大军开拔后,约有六七日工夫便到了怀庆。彼时元宵之夜已过,宣帝日思夜盼,便是得到成帝的死讯。
他也知道元夜的消息,便是极快也要到正月十七才能传到这边,加上大军日夜前行,走得越远,那消息就传得越慢。然而就在怀庆驿下榻之时,他终于等到了临川王府来传信之人。
其人并非普通下人,而是他的仪卫司正傅湘。宣帝激动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面上还要维持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仪,憋得耳根都通红了,终于还是守住矜持,稳稳当当地把人带入房中,私下问他京中情形如何。
傅湘进门便将一封信递给他,压低声音奏报:“王爷,皇上于元宵观灯之际在城门遇刺受伤,降旨要王爷入宫侍疾……长使自内廷得了确实消息,说是皇上只受了些轻伤。这些日子皇上罢了朝会、装作重伤留在后宫,怕是只为诓骗王爷回京,望王爷早做打算。”
果然不成。
宣帝心头热血一点点冷了下来,于寒冰般的冷静之中却又升起一个更疯狂的主意。他展开信看罢,放在烛火上烧成飞灰,便叫傅湘留在房中休息,自己推门去见朱煊。
房门才推开,朱煊的身影便自月光中映了出来,面色宁定,向着他微微一笑:“此处守卫都是我心腹之人,不必担心泄密,临川不请我进去吗?”
宣帝便把傅湘放了出去,将朱煊迎入内间,自己也不坐下,只按着桌子,举目望向朱煊:“阿煊,借我三千精兵。”
那神仙既能让他重活一世,必然也会保佑他平安活下去,接着当这个皇帝。朱煊的手下不管用,那他就亲自去杀成帝——上辈子他连西戎百越都亲征过,御林军几乎只是权贵子弟镀金之所,却有谁有本事拦得下他?
他目中杀意凛然,指尖在桌面轻点:“成帝诈作重伤,要宣我回去侍——哼,什么侍疾,怕是侍寝才是真的。他能装作重伤,我便要他假伤变作真伤,待我回京之后便伤重不治!”
朱煊拢住他的手指,微微皱眉:“你从小长在宫里,哪里知兵。我手下的将士都是边关杀出来的,你未必能如臂使指,若出了意外,反倒不美……”
这一席话倒是点醒了宣帝。
他已不是前世率兵征伐的皇帝,而是个一直韬光养晦,从未接触过兵将的王爷。眼下明帝驾崩不过半年,成帝地位正稳固,朱煊手下兵士又未必服膺他这个临川王,便要拉着人家造反,旁人又怎肯和他一条心?
宣帝低叹一声,抬起眼望着朱煊:“阿煊怎样打算?”
朱煊只觉着满室烛光尽都落在了宣帝眼中,那略带恳求意味的声音更叫人听着不知心里多么熨贴,手握得更紧了几分,胸有成竹地应道:“若由我亲自带兵回去,只消一千人,便能做成此事。”
宣帝心中翻腾不已,说不出是感动还是什么,却不敢直接答应,而是反问一句:“宣府之事又如何?”
朱煊不假思索地答道:“宣府之败只在仓促未及应战,但有粮草军士抵上便够了,也不必要我亲自驰援。殷正守边数年,对西戎了若指掌,便是他不行了,还有他老师杨清在。我令徐文昭带兵先去,待了了京中之事再折回来追他们便是。”
宣帝也知道殷正和杨清的名字,这两人后来随着朱煊谋反,着实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因此他心中的宣府守将还是后来自己提拔的李氏父子,下意识就没想过这两人的事。如今叫朱煊一提才想到,现今的大夏于兵员将领上,倒比他那时更强盛些。
若朱煊不反,有这许多名将,这一世他定能造就比上辈子更强的盛世。只要能安抚得住朱煊,无论官爵荣禄他都不会吝惜。哪怕是这一身……
宣帝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朱煊感激地一笑,躬身拜了一拜:“此事便托赖阿煊了。”
朱煊连忙把臂扶起他,宣帝也不辞让,直接坐到案旁,从他案上抽了一张白纸,随手画了起来:“成帝如今既对外宣称受伤,应当就在福宁宫中休息。但也有可能待我入宫后,便召我至景福殿——景福殿距后苑只有一墙之隔,你们自拱宸门入宫后,便自后苑潜入内宫……”
朱煊一面听他解说,一面用朱笔点出路线,两下印证,定下了造反的路线。
到得天色将明时,两下计议已定,朱煊便将记室参军徐文昭与长使朱誉叫来,吩咐他们领兵北上,自提了亲兵,换上平民服色,直接向京中赶去。
待他出发之后,宣帝将傅湘叫了进来。傅湘也要立刻赶回京中,趁着他未归之前,叫淳于嘉在京中散布流言,扰乱民心,叫人人都知成帝身体已拖不下去,他这个临川王入宫便是要即位去的。
傅湘领命而去,宣帝便仍随着大军开拔——他还不能回去。他要等,等京中天使宣召,然后以最盛大之势回到京中,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来,方便朱煊动手。
又耐下心等了两天一夜,成帝遣来的特使才追了上来。宣帝只作不知京中之事,殷勤招待特使,询问他的来意。
那特使连忙辞让道:“下官怎当得起王爷如此厚爱,这趟下官是奉皇命而来……”特特又东张西望一番,神神秘秘地说道:“上元那日,有乱匪在宫门外行刺,射伤了圣上,现在京中大乱,都指望着王爷回去主持呢。”
宣帝闻言,便将眉心紧蹙,装出一副忧急模样,咄咄追问道:“岂有此理,京中怎会有乱党?圣上御体可安好?御林军与大臣们都在做什么,怎么护持不利,竟叫圣上受了伤?”
那特使连忙将朱煊安排的那回刺杀与他解说明白,又加了几句自己后来得知的紧要消息,向宣帝卖好:“圣上这回伤得极重,干脆罢了朝,只在福宁宫中召宣大臣。后宫张淑妃领着众宫人服侍,也说不清伤情如何……臣等都只盼着王爷早日回京,也好有个倚靠。”
宣帝又诱着他说了一阵,摸清了形势,心下便有了计较。那特使说了半天话,忽然想起来朱煊不曾过来,便问宣帝:“大将军怎地不在,请王爷召大将军一并来接旨吧。”
宣帝并未答话,只从他手中抽出圣旨自己看了一回,见上头意思,不过叫他立即进宫,便仰头朗笑一声:“好,既是圣上传召,本王这就入京。”
那特使还要怪他无礼,宣帝已自腰间抽出长剑,手起剑落将他一剑对穿,往到帐外寻找徐文照:“将里头尸首收拾好,来的这几个使者一个不留,万不能让大将军不在军中的消息传出去。”
他又在营中留了一夜,方才带了朱煊当初特地留给他的二十亲兵,乘马慢慢往京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