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坛风云录 上——恩顾

作者:恩顾  录入:06-28

冯趣被吵醒了,本不想搭理,闷头装睡许久也不见他走,终究是忍无可忍,开腔道:“老板,谢谢你的被子。另外……请你盖完就走,不要赖在我旁边发骚。”

贝乐一窒,恼羞成怒,拔腿就走:哼!我再也不关心你了!

李无敌用手掌支着杯子,一口气喝下感冒冲剂,见元明清打完电话了,便悉悉索索地窝进了他的怀里,“啊啾!啊……啊,啊啾!”

元明清侧身关了床头灯,催道:“睡吧,快两点了。”

“谁的电话?”

“我老板。”

“说什么?”

“……同事间闹了点小矛盾。”

“啊啾啊啾!”李无敌并不好奇别人的事儿,只要老板没叫法克密去加班就好,“你明天几点去上班?”

“我请假几天。”

李无敌雀跃地问:“哦?”

“我想多花一点时间听你弹钢琴。”还想多花一点时间骗你谈恋爱。

李无敌举起双手,遗憾地说:“哦。”

元明清在黑暗中逮住他的手,拿到唇边摊开掌心,温温柔柔地印下一个吻,说:“没关系,不能弹琴我也陪你。”

“啊啾啊啾!”李无敌连打几个喷嚏,脸挨到对方的T恤上蹭蹭清鼻涕,心里塞满“捡到了大便宜”的窃喜:明天有法克密陪,不会无聊了。

天刚大亮,贝乐的电话又来了:“来一下吧,陈跃进和冯趣的矛盾爆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他们。”

元明清无奈,轻手轻脚地挣开李无敌的四爪纠缠,起床洗漱一番,出门打个车,匆匆赶往小洋楼。

陈跃进早起看到冯趣睡在沙发上,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酸楚委屈失望恼怒,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点了火药一般爆炸了!他很少表现出男子汉气概,这一次被逼急了,顾不得装嗲卖痴,竟然狗胆包天地揪住冯趣讨说法:“你到底想怎么样?怕我是不是?我就这么可怕吗?”

冯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断然道:“我没有!”

“你没有?才刚知道我的秘密,你就连跟我睡一起都不敢了!宁愿睡沙发?宁愿向老板借被子?”陈跃进怒吼:“你就这么歧视我?”

冯趣晚间并没有睡好,疲倦已极,抹一把脸沉声重复:“我没有!”

“好了,跃进!”江兆唯竭力拦住陈跃进,“你别冲动,什么秘密啊你?”

“你走开,我要问清楚!”陈跃进那虎背熊腰谁能拦得住?他振臂一挥就把江兆唯弹飞了,指着冯趣的鼻子质问:“那就是彩票的事?我都道歉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

贝乐赶紧搂住江兆唯退到安全地带:金刚芭比一向温顺,大家都忽视了他的杀伤力,再则,冯趣也是个拳脚凶猛的辣货,他们俩火拼起来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冯趣难得在陈跃进面前如此理亏,还是那三个字:“我没有!”

“说的好听!”陈跃进既愤怒又心酸,一个大步上前钳住冯趣的肩膀:“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倒是让我抱抱……”

“走开!”冯趣贵在身手敏捷,当即扭住他的手往外一拗,侧身避过,“别动手动脚!”

“还说你没歧视我?”陈跃进简直要气疯了,“你以前从不拒绝我!”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觉得这样不好……”冯趣及时打住话头,发现自己越辩解越糟糕。

“我们搂搂抱抱亲亲热热那么久,你也没说过什么不好……”陈跃进满眼的伤心欲绝,喃喃自语:“你真虚伪,嘴上说不歧视我,心里一定……”说了一半,他说不下去了,抬手一抹泪水,哽咽道:“……我跟你住一起比住家里开心多了,就一直厚着脸皮蹭你的床……行了,你不用这么委屈睡沙发,我回家住。”

冯趣颓然坐进沙发,定定地望着陈跃进,面色木然却心如刀绞,淡淡道:“随便你。”

元明清赶到时,迎头撞上正往外走的陈跃进。

金刚芭比力气惊人,左肩一个包、右肩一个包、脖子上挂一个包,腰上系了两双球鞋,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纸箱,左手捏着冯趣不久前送他的电动草泥马,右手不停抹眼泪,哭得像幼儿园小朋友,一路走一路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着“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陈跃进前脚走,冯趣后脚就上楼去关起门,把自己锁起来生闷气。

贝乐与江兆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元明清一摊手:“其实我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无敌一觉睡到自然醒,眼还没睁开就伸手去摸身边的人,不想摸了个空。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唤道:“法克密!”

没人应。

他爬下床卷着被子,打赤脚走了一圈,发现屋里空荡荡的,法克密并没有按约定请假陪他。

“啧,骗人……”李无敌酸溜溜地骂了句,回到床上,用没有受伤的手指勾起衣服裤子往身上套。

为了不碰到食指和中指,李无敌小心翼翼地花了十几分钟才穿暖和,他打了个喷嚏,又抱怨道:“嗤,骗人……”说好陪我又跑去上班,害我白高兴一场。

接着,李无敌用小拇指和大拇指夹住牙刷马马虎虎地刷了个牙,脸凑到水龙头下冲了冲,一个不留神水跑进了鼻子里,这一呛不得了,他趴在洗脸池上咳了个天昏地暗,满腹委屈:呸,骗人……

然后,他满屋子打转寻找食物,元明清出门匆忙,连杯热水都没给他准备,他自然没找到现成的可口食物,饥肠辘辘地扒出一个苹果和一杯酸奶,蹲在冰箱边连啃带嘬,越吃越冷,越冷越伤心:“呜……骗人……”

更不凑巧的是,停电了,连电视都看不了,手又不能灵活使用,让他分外没有安全感。最后,李无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百无聊赖地坐到钢琴前,用大拇指泄愤般戳戳琴键,听着钢琴发出的难听声音,他几乎要哭了:啊——骗人!

元明清白跑一趟,想赶在肉兔子醒来之前回家,便也不多停留,喝了杯水,趁贝乐没注意就脚底抹油,消失得无影无踪。回家的半路上,经过宠物店,小俞一手搂着狗崽一手拿着奶瓶跑出来搭讪:“嘿,明清,你们店又怎么了?我刚才看到跃进哭着走过去。”

元明清言简意赅:“他和冯趣吵架了。”

小俞一跑出来,身边跟出了小猫小狗好几只,他喂着狗崽,摇头叹道:“唉,我店里一个人忙的要死,你们店人多不忙,倒烦的要死。”

“你真像奶妈。”元明清被他这携儿带女、边走边喂奶的姿势逗乐了,“这什么狗?”

“还不是兆唯捡的那只土狗?”小俞与元明清相当熟络,毫不客气地抱怨:“还不会走路,一天要喂很多次,把屎把尿的,可真忙死我了。”

“哈!是你!”元明清顺手拎过狗崽,架到眼前隔空“啾”了一下:“久仰大名,命大大先生,你好啊。”

狗崽张开嘴,面对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奶嗝。

45、打翻醋缸

元明清回到家,将一个纸盒和若干塑料袋搁在桌面上,蹑手蹑脚走到卧房,看到被子团成了一个球,李无敌果然还蜷在里面睡懒觉。

他喜滋滋地围着猎物绕床走了一圈,琢磨着怎么把肉兔兔咬醒,是先咬一口小鸟?先咬一口爪子?还是先咬一口脸蛋?罢!随便掀开被子一角,看到什么咬什么好了!元明清蠢蠢欲动地伸出魔爪,呼啦一下掀开被角,不料,正对上李无敌泪汪汪的黑眼睛!淡定帝淡定地吃了一惊,“咦,醒了?”

李无敌“唔……”一声捂住眼睛,哼道:“你去哪里了?”

元明清捏捏他的鼻子,挑眉一想,说:“和莎莎约会了。”

李无敌听在耳里,心中不知是酸是怒,当即拍掉他的手,掉头翻身,用屁股对着他,颤悠悠地说:“我要回家,不想和你玩了。”

元明清最怕兔子逃跑,一听这话立刻着了慌,但仍面不改色:“哦?那真好,再见。”

李无敌那智商根本不会耍花招,全凭本能使出一招欲擒故纵,却没能奏效,可把他心酸得够呛!一骨碌爬起来穿袜子,他悲切切地念叨:“有莎莎了不起啊?你先说好陪我的……骗人,哼,骗人……”

元明清夺过袜子,握住肉兔兔的脚踝扯到自己腋下夹住,笑问:“你吃醋了?”

李无敌当然吃醋了,一听说法克密去见莎莎,他就酸得要吐醋泡泡!至于为什么酸?那还用说吗?法克密说好陪我又去陪别人——不对——法克密是我的情敌!他扯下手指上的绷带,砸到对方脸上,炸了毛般咆哮:“我就吃醋了!”

元明清狂喜难耐,拉过他另一边脚踝也夹到腋下,陪着笑脸:“好了好了,别扯绷带,我错了……”

李无敌叉开的两腿被一左一右钳得动弹不得,奋力扭腰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家!”

元明清俯身在他露出的肚脐眼上亲了一下,哄骗道:“肉兔兔,别生气,其实我今早……”

李无敌接着嚷:“有种把莎莎介绍给我,我们公平追求!”

元明清凉了半截子,后面的甜言蜜语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笑容僵了僵。

李无敌趁机抽回腿,一脚蹬上他的脸,毫不客气地把他给蹬下床去,气呼呼的呸道:“老子比你帅多了!你有什么好?显摆什么啊?”

元明清全无防备,哐当当一连串声响,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

李无敌慢慢收回腿,搂住行凶的脚丫子,活脱脱是一只抓伤大灰狼的兔子,惊惧交加地瞪大眼竖起耳朵。

元明清心灰意冷地揉揉脸,躺在地上发愣,知道自己这诱【打码小妖精表示这章分量很足!】奸计划彻底失败了——想跟智障谈恋爱真他妈幼稚透顶!

李无敌遥遥望着他,想伸手去扶,又搁不下面子,怯生生地嘟囔:“活该……”

元明清缓了缓,爬起来风轻云淡地耙耙短发,假装两分钟前的冲突没有发生过,坐在床边抓过李无敌的脚,给他穿上袜子,“拜托你的手指别碰东西……”

李无敌搓搓酸涩的鼻子,挪过来贴着元明清,“唔。”

“早饭吃了吗?”

对方如此大度,让李无敌心中惭愧与心疼掺和,连带说话也带着撒娇的意味,嗓音七拐八扭地说:“只吃了一杯酸奶和一个苹果。”

“我买了牛滑汤和章鱼小丸子。”

李无敌像一只把主人名贵衣服咬成碎布的小狗,讨好地抱着他的胳膊,“那我们去吃吧。”

元明清探身捞过医药箱,口气平淡但强硬地命令:“先把你的手指包好,下次生气踢踢打打没关系,不允许乱扯纱布。”

李无敌乖顺地点点头,脑门抵着他的肩膀,“好。”

元明清用棉签重新上了一层药膏,边缠纱布边说:“我骗你的,笨蛋,一大早的哪有什么约会?我出去买早点了。”

李无敌默默地舒展开一条腿绕住他的腰,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没电了。”

元明清一扬嘴角:“不能看电视所以乱发脾气?”

为了缓解彼此间的尴尬,李无敌笨拙地试图把自己的急躁心情描述得更合理:“还不能弹琴。”

“包扎好啦。”元明清在他的指尖上亲了一下,笑道:“怎么不能弹琴?走,我教你弹。”

“咦?”李无敌一愣,随之一撇嘴:“你不会。”

“我会的,你也不会。”元明清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连拖带拽地走到钢琴前,大咧咧地一坐,拍拍自己的腿,“来,坐我腿上。”

李无敌不愿意,别别扭扭地低头摆弄纱布上的一根小线头,“你弹呗,我听着。”

元明清拦腰把他拢进怀里,捏住他的一根没受伤的手指叮叮咚咚地弹:1113555566615……

李无敌完全没心思,扭过头,鼻尖点着元明清的脸侧触一触,嗅一嗅,那一块皮肤上有点儿泛青,是刚才他的杰作。

元明清捏一把肉兔子的腰,“我在教你呢,注意力集中。”

“这是什么?真难听。”李无敌嗤之以鼻,看都不看一眼琴键,照着弹了一遍。

元明清字正腔圆地随着调子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李无敌噗嗤一乐:“然后呢?”

元明清握着他的手指接着弹:4446333522225……

李无敌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眸:“怎么唱?”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大脑简单如李无敌,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伤感,难过得要掉出泪来——法克密有莎莎,莎莎有法克密,可我什么都没有。他抽回手勾住元明清的脖子,“法克密……我不想弹了,你抱抱我。”

陈跃进暴走出门后,冯趣闷头睡到中午时分,起床洗漱一番,下楼找出个苹果边吃边工作,已经是没事人模样了。

江兆唯尾随他到地下室,摇着尾巴问:“这几天你老吃苹果,减肥啊?我给你把午饭热一热吃吧?”

冯趣挑出了几样货物,挨个夹在腋下,拿下叼在嘴上的苹果,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好,谢谢。”

江兆唯搓着手讪笑:“冯趣哥,我再给你炒个青菜?”

冯趣笑出声来:“别一口一个冯趣哥,你只有干了坏事嘴才会这么甜。”

江兆唯赖皮兮兮地搭上他的肩膀,苦大仇深地恳求道:“冯趣哥,彩票的事真的很抱歉!你别生气,我也不想把你和跃进的关系搞得那么糟……”

“哦,那事啊。我知道你没坏心眼,就是脑子有缺陷,我一向很同情残疾人士。”冯趣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脸,笑容阴毒:“我和跃进闹僵跟你没关系,乖,别往心里去。”

“哎呦呦呦……”江兆唯哀哀地叫唤着从冯趣手中救走自己的脸皮揉个不停,心说:瞧你这心口不一的,想把我脸皮撕下来啊?

冯趣又翻出几件货物丢给江兆唯,“这几天闹得鸡飞狗跳,没空干活,货物积压很多没发,乘快递员来之前快包装好。”

江兆唯七手八脚地接稳货物,没手勾搭冯趣了,便用脑袋磨蹭他的脖子示好,唠叨道:“你跟跃进和好吧,跃进哭的多可怜啊……你倒好,一点难受模样都没有,照吃照睡照干活……”

江兆唯一心巴结冯趣,不自觉地冷落了贝乐,贝乐没受性骚扰,浑身痒得难受,闲的蛋疼坐立不安,四处寻找江兆唯,找到地下室,恰好看到江兆唯没缠他跑去缠冯趣,当真是妒火中烧,扯开领口纽扣正要发作,却听冯趣说:“谁像你们?一堆废物!心情不好就不用干活了?老板骚是骚,但对我们都不错,做事要凭良心,别让老板整天养着员工像供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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