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小戚醉酒时喊得也是御这个名字……”与上次的狼狈和羞臊相比,此时谢欢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想到戚继云睡着时毫无防备的样子,谢欢一阵失落。
“呵,上次小戚是因为御喝醉的。”方震海说的是戚继云在汤文的爷爷汤老太爷宴会上醉酒的事情。当时他从宴会一直追到戚家老宅,看到戚继云和言御在一起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莫名的失落。
两人再次无语,却又都执着不肯先放手。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我送小戚回家,你们自己回去。”汤文打破僵局,硬分开两人搀扶戚继云的手臂,接过戚继云将他挪进自己车里。
汤文的车倒出岔路经过方震海和谢欢身边,两人站在路侧默声不语,汤文道:“你们喝得也不少,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吧,小戚交给我了。”
“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目送汤文的车开走,谢欢紧绷的脸放松下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刚才控制不住情绪,有想发作的冲动。谢欢看看方震海,方震海仍盯着汤文离开的方向没动,满怀担忧放心不下。
“方哥,”谢欢上前一步与方震海并列,“呵,是不是觉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你……”方震海看向谢欢不由哑然,谢欢眼神清亮、表情戏谑,与刚才的样子天差地别。
“我只是担心小戚,只要他平安就好,其他……唉——”方震海发出一个长长的叹音,无限可能终结在虚无里。
“呵,我不这样想。只有注定得不到时我才会这样劝慰自己。”谢欢的表情总是刻意夸张让人分不清真假,此时的严肃并不常见。
谢欢看着眼前这个只知道付出,连掠夺之心都不敢抱有的男人,突然有点可怜他。在感情上方震海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竞争对手,因为他只知道包容付出而不懂自私占有。只是默默的付出,甚至为了让对方接受而刻意掩饰,将一切深情蜕变成关怀的习惯。这更像爱情转变成亲情的过程吧,其实这个男人适合谈一场婚后恋呢。
谢欢自负而又决绝的说出心中想法,对戚继云势在必得,对方震海奚笑冷落。方震海虽然羡慕谢欢此时的自信随性,冷眼旁观却也看到谢欢未来的结局。戚继云在乎的、等待的、记在心里的一直都是那个名叫“御”的年轻人。谢欢没有机会!看谢欢就像在看沉沦于昨日的自己,方震海突然想通很多。说起来方震海对戚继云的执着和渴望更贴近于对亲情的向往,方震海对戚继云心心念念放心不下时脑中闪过的是那个人的身影……
从刚才开始方震海就茫然僵立不知身处何方,现在把事情想明白了心中的郁结也解开了。方震海笑笑对谢欢道:“呵呵,有些东西能看到已经很美丽,何必强求?”
“仁者见仁。”谢欢道。
“不早了,回去吧,有空再聚。”
“好,路上小心。”
“你也是,再见。”
“再见。”
两人走到各自车前,谢欢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点燃一支烟站在车旁吹风。风吹乱谢欢半长的头发,自在、随性又融合了意气风发。隔了两个车身的距离,方震海看着谢欢的侧脸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一直把骄傲和自负掩饰在戏谑吵闹后,一直掩饰的很好。从某些方面讲,谢欢和戚继云很像。
也许谢欢真的能走近戚继云身边。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方震海真心祝福谢欢:“阿欢,祝你成功!”
“咦?”谢欢奇怪的看向方震海,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点头道,“谢谢!”
流畅的车身缓缓驶出停车场,怀抱着不同的想法——坚守或退场,结局会怎样,也许没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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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路上行人稀少,汤文开车缓行抽空照顾坐在副驾驶位上戚继云。
“他们的心意,你早就知道?”戚继云眼睛半张,似醉似醒,找不到焦距。
“嗯,你呢?今晚第一次知道?”听到戚继云说话,汤文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戚继云没醉。
“呵,你不觉得惊讶?”
“惊讶什么?惊讶你没醉还是惊讶震海和阿欢他们对你的心意?”
“我喝的酒不多,但XO这种酒喝了让人意识清醒却头发晕动不了,并不是装醉。”
“我理解。但显然震海和阿欢不知道你这个特质,呵呵,也许你口中的御知道。”
“阿文,不要逃避我的问题。方哥、阿欢他们的心意不值得惊讶么?”
“嗯哼,”汤文微笑点头,“也许吧!但你的御不也是男人么?”
“御不一样!”
“我看不出不同。小戚,不要苛待自己,更不要苛责别人对你付出感情。你的御和他们没有不同,区别在于你是否接受而已。”
“阿文,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即便是我和御在一起,你也不觉得奇怪么?”
“这种事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发生在书本影剧里就同情祝福,发生在身边就鄙视唾弃?没有这个道理。其实普通人多数持有好奇和观望的心态,真正对此感觉厌恶反感的并不多。更何况这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没有权利干预。你觉得我的想法奇怪么?我感觉我的想法很正常。”同样是男人和男人间的情谊,汤文对戚继云的劝告和对方震海的劝告完全不同,因为他们身处的状态不同。
“阿文,你是不是从来不会失控?”
“呃?”汤文错愕的转头,看到戚继云正努力撑着身子做起。
“快到了,一会儿让你的家人来接你,现在你浑身没力气不要强撑了。”汤文道。
“呵呵,也许你说的对,我是在强撑,”戚继云放弃坐起的努力依然倚着座椅,“阿文,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
“不要伤害他们,小戚,也不要给他们无谓的希望。让他们明白你的心意,给他们一个答案。小戚,请珍惜他们的心意,他们对你的情感很宝贵。”
“谢谢,我知道了,我尽力去做。”
车辆平缓行驶,上坡转弯儿,戚家老宅的院门近在眼前。
“可以问你个问题么,阿文?”
“什么问题?问吧。”
“我身上有哪些特质吸引同性?”
“哈哈,这个你得问震海、阿欢还有那位御先生,问我我可不知道。”汤文把车子停下又补充道,“很显然你有这种特质,他们都被你吸引了。”
“如果真是这样,阿文你为什么没被我吸引?”
“呃,哈哈……”汤文一愣失笑,“小戚,你有幽默感了。”
“阿文,你又在逃避问题。”
“不是逃避问题,你已经到了。”汤文指着戚家出来接戚继云的人说。
“谢谢。”戚家人把戚继云从车里扶出来,戚继云向汤文道谢。
“什么?”
“谢谢你对我说的话,还有送我回家。”
“不客气,照顾好自己。”汤文向车外的戚继云摆摆手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目送汤文离开,戚继云暗道:从今天晚上的事来看,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商业四子”中的其他三个人。即便是汤文也比平日看起来的精彩很多。
8-3
“……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谢谢您的关心。”
“既然小戚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让他多睡会儿吧,我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
早晨,戚继云酒醒下楼正赶上方震海来访探视。经过昨晚的变故,戚继云不知怎样与方震海面对。走到楼梯拐角处停下步子,戚继云竟不知下楼好还是上楼好。
在戚继云拿不定主意愣神的时候,方震海已经询问完情况打算告辞离开了。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戚继云看不到楼下的情况,但楼下发生的事情通过声音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震海担心戚继云的情况清晨来访,虽然隔了好几层房门但为了不影响戚继云休息放低了音量,得知戚继云一切安好方震海才放下心来。为了确定了戚继云平安的消息方震海不辞劳苦而来甚至不见上一面,又尘色匆匆告辞离开。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方震海感动,戚继云平时竟没注意到这些。
“方哥……”戚继云忍不住出声挽留走下楼来。
“小戚,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刚才吵到你?”
“没有,我休息的很好。方哥昨晚上还好吧?”
“我很好,谢谢。”
“方哥请坐。每次您来福伯都转告我,但一直没有机会向方哥说声谢谢。”
“这是应该的,小戚太客气了。”
“哈哈,方哥,那我不客气了,干脆我认你做大哥吧。以后名正言顺的要求你关心我。”戚继云笑语盈盈,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
方震海笑容一晒应到:“好。其实你不认我做大哥你也是我的兄弟,别忘了我们是同为‘商业四子’的兄弟啊!”
方震海面上一派随意,心中暗道:小戚,你这种明明白白的态度其实温柔的残忍呀!要不是昨天晚上方震海想通了很多,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此时一定会忍不住伤心失态吧。但现在能和戚继云以亲近的异姓兄弟身份相处,对方震海来说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我就直接叫您大哥了。大哥!”方震海的事解决了,戚继云心中一阵轻松。
“好,小戚,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了,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大哥帮忙。”
“好,一定。”
刚送走方震海,谢欢的赔罪礼物已经摆进了客厅,是整整一箱马尼轩XO。打开货物清单后附的留言,谢欢独有的戏谑语气透纸而来:
“小戚,今天好点儿没?昨天为你担心了一晚上,更懊恼了一晚上。以前说好你醉了的样子只许我看到,但昨天晚上震海、阿文都看到了,这可怎么办?可不可以不算呀?后来我想了想,只有让小戚和我大醉一次抵过才行,这次只有我和小戚两个人,小戚醉了的样子其他人就看不到了。
“哈哈,小戚说好不好?
“唉,今天又要飞去美国,不能去见小戚。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先把XO送过去了,等我从美国回来咱们一起喝。阿欢。”
如果是以前,戚继云一定会把这作为谢欢的另一次夸张表演,一笑置之,但现在却不能这么做。
方震海的关怀含蓄内敛,到来和离开都悄无声息,他的体贴沉稳得让人窝心。谢欢与他不同,谢欢张扬高调、热烈鲜明,用最直接的方法表达自己的心意却又巧妙的掩饰在戏谑笑闹之后,这样的“坦诚”——圆滑而又尖锐——戚继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天到底是怎么过的?戚继云恨恨的想,一向以冷静睿智着称的戚继云竟然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所有事竟全赶在言御不在身边的时候发生,戚继云感叹一声,再回头一想似乎所有变故都是从言御回来后开始的,真让人莫名其妙!
不过幸好言御快回来了,昨天电话中戚逊说言御下周三可以出院回戚家休养。有言御在身边,情况应该会变好,想到这些戚继稍感轻松。
9-1
“九星八白,黄道吉日,诸事可行。”草稚苼拎起桌上的皇历递给对面的戚靖延,现在戚靖延的心情十分恶劣。
“什么黄道吉日,是戚继云他们的黄道吉日!”戚靖延一阵咆哮如飓风过境,桌面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草稚苼恳切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谁也不会在出资出力、百般谋划却发现自己的冤家对头完好无损、活蹦乱跳时还心情愉悦。今天戚靖延回戚氏参加关于CIP市场决策的临时董事会,在戚氏看到神采奕奕的戚继云和刚出院身强体壮的言御,回来后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狗屁,狗屁一堆!说什么必死无疑、绝无差错,什么最强狙击队、绝无失手,天大的笑话!我看戚继云和言御都好得很、神清气爽,真气死我了!这些骗子!”
耸耸眉毛,草稚苼无语。这样的结果其实在他预料之中,那天追踪偷窥者时就感觉适逢敌手,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人用得是狮之嗔部御长的“蒖之痕”,看年龄极可能是新晋嗔部御长。有嗔部御长在本就存了变数,更何况言御自己也是历经狮御守严苛训练的人,用雇用来的角色对付他们实在有点儿戏。也许是因为草稚苼对母国心怀留恋,连带的对言御有种淡淡的爱惜,所以没向戚靖延说明。
“苼,如果你能出手,十个言御也会轻松解决!”戚靖延满怀期望的看向草稚苼,从十年前救下这个人开始,他整整期待了十年,期望这个人为他所用,尊他为主甘为仆从。
“戚先生,现在我只是普通人!”草稚苼笑笑不接招,“你是我的雇主,在您有生之年我会用忠诚回报您的救命之恩;但您不是我的主人,我有自己的意愿,我们早就约定过了。”
“你还想激怒我么,阎生秀罗!”明明每次戚靖延对草稚苼的怂恿都落空,戚靖延却没法对眼前这个男人动怒,说出他以前的名字也不过是变相的警惕。
“您是气糊涂了么?阎生秀罗早在十年前就死在‘狮原’了!”草稚苼不为所动,他比戚靖延更能正视十年前的事。虽然不能随意选择生死,但他从未想过舍弃或否认以前的事,带着记忆重生为草稚苼,只不过为了壁垒分明的过好另一段人生。
“你……”被草稚苼堵得说不出话来,戚靖延狠狠锤桌子道,“戚继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样啊——”草稚苼用独特的日文口头禅终结今天的谈话,对戚靖延的话不抱肯定态度。
“阎生秀罗?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宫本铃子仔细回忆却一时想不起来,言御出院后她改为暗中跟踪戚靖延和调查神秘偷袭者的来历,这些言御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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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御提前出院回家,戚继云十分开心,有言御在身边戚继云干什么事都觉精力充沛。刚开完关于CIP企划的董事会,戚继云和言御一起回到办公室。
“看看今天的报纸都说些什么?”为准备这次董事会戚继云整整忙了两三天,一直没时间看时事新闻。
“是。”
言御取过报夹翻阅,财经版的花边新闻登出了超大标题引人注目——“‘商业四子’深夜买醉,俊俏酒女欢颜作陪”,旁边附上了四个人的照片,尤其显眼的是一个酒吧侍女跪坐在戚继云身上,戚继云手搭在侍女身上似推似拉。
看到此言御眉头一皱,默声把报纸交给戚继云一言不发。
“这几天一直没空看报纸,发生什么重大新闻了?”戚继云好心情的接过报夹,看到标题新闻也是一愣。
“怎么会这样?”戚继云自言自语转头看言御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有种被捉奸在床似的心虚。言御站在窗前背光的位置,看不清表情。
“御,其实这是个误会……”戚继云开口解释,“那个侍女走到我们桌前绊倒了,恰好跌在我身上,当时我们手忙脚乱一时没分开,这肯定是那个时候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