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翼飞看司无戒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低头用饭,再看看雅座已无空桌,便微微一笑,迈开长腿向司无戒这桌走了过来,敲了敲桌子,不容司无戒装着没看见,道:“没有空桌子了,可以在司兄这儿坐一下吗?”
战翼飞既然这么说了,司无戒当然不好拒绝,于是只能点点头。
战翼飞看他同意了,便同两个手下坐了下来,点了几个酒菜,边吃边问司无戒:“司兄上京城怎么也不跟战某说一声,战家堡离京城不远,你我也好结伴而行,旅途中不至寂寞啊。”
司无戒暗道,躲他还来不及呢,还结伴而行,他是大脑发热了才会做这种傻事,不过眼下看来躲是躲不掉了,再看看旁边明隽和龙潜两个瘟神,司无戒暗自苦笑,想着做事怎么这么不顺,也怪司无戒名气太大了,要换了一个路人甲,这些大人物哪会关注啊。
战翼飞看到司无戒的眼神,便向龙潜和明隽拱了拱手,道:“龙兄,明兄,两位也是去京城么?”
明隽与龙潜皆点头,道:“正是!”
战翼飞击掌笑道:“好极!妙极!战某正恐旅途寂寥,现在有司兄、龙兄、明兄、韩兄相陪,总算不用怕旅途寂寞了。”
看着战翼飞高兴的模样,司无戒有苦说不出。
晚上在客栈休息的时候,明隽和龙潜找上了看起来一点也不烦恼生气好像还很高兴的战翼飞。
明隽暗想,这个战翼飞还真奇怪,白天竟然还能保持平常心跟司无戒打招呼,他以前可是跟司无戒武功相当的人啊,现在被司无戒点名,让他跟他们几人一起接受挑战,他竟然还能一点都不生气?脾气也未免太好了,好到有点不正常了。
听到属下禀报,看是龙潜和明隽来访,战翼飞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他们是为谁而来,要谈的话题绝对跟司无戒有关,所以也没拒绝,就把他们让了进来,他也听听这两人怎么说,多搜集搜集各家的看法,看看能不能发现对自己有用的资料。
明隽与龙潜一进来,寒暄不过两句明隽就直奔主题道:“对于司无戒出关后武功大进的事,你们战家堡有没有什么准备?”
战翼飞故做不懂地笑道:“要准备什么?”
不是他故意装作不懂,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是这些人主动找他的,那战翼飞就想听听这些人的想法,看看这些人有多大诚意,如果众人的确准备对付司无戒,他可以谈谈他的想法;要是没什么诚意,只是来套他的话,那就算了,他不会跟不开诚布公的人合作。
听了战翼飞的询问,龙潜道:“定州与云州搭界,司无戒要功夫大进后真超过了战兄,只怕就要动战家堡、向定州扩张势力了,毕竟这些年来他没动你,是因为你功夫高,一旦他的功夫超过你,这种事就有可能要发生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战兄有没有什么打算?”
其实龙门与魔教有些距离,司无戒真要神功大进,他不会处于倒霉第一线,但他知道不能让魔教继续壮大,免得到时候魔教太过强大,龙门想独善其身都善不了,毕竟秦灭六国的教训他还是懂的,所以便掺合了此事。不过他不打算冲在最前头,因为对于司无戒的强大,最着急的人不是他,而是明隽他们,所以他的主要任务是刺激几个最担心的人联合起来对付司无戒,他则看情况要不要出手。如果司无戒顺利被这些人干掉了那最好,如果只要加上他的力量就能胜过司无戒他也可以帮点忙,当然如果连加上他的力量还消灭不了司无戒,那他就要想想怎么用最小的牺牲守全龙门了。
明隽听了龙潜的话,点点头,补充道:“对!所以如果战兄有什么准备,我们不妨集中讨论一下,商量一个对付的方法。群策群力,我就不相信合我们之力,击不垮他!”
看两人都算谈到了点子上,战翼飞便说了他部分想法,道:“这事要看一个月后的比武结果而定,要是司无戒的功夫还是跟我持平,咱们自然不用商量对付的方法了;要是司无戒真的比我的功夫高出许多,又有向周边扩张的迹象,联合起来对抗他的确有必要。所以眼下还是暂不要行动,免得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我们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
战翼飞说的有道理,明、龙两人皆点点头,然后明隽问两人,道:“到时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怎么联系彼此,好一呼百应?”
龙潜道:“这种联合反击的事最好暗中行动,免得让司无戒有了准备,所以联系的话尽量暗中进行,要不我们弄个密令,规定一下什么密令代表开始行动,什么密令代表观望,如此之类,这种密令只我们几个人知道,保密性强,到时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龙潜的话让战翼飞称善,道:“龙兄的方法好,我们如此如此规定即可。”
第九章
几人低声密语了番,商量妥了明隽便道:“我看这事过两天也问问鸽盟萧落英和唐门唐朝云的看法,他们要也准备反击,我们就把这方法也跟他们说了。”
龙潜道:“唐门跟魔教离得近,我觉得他肯定有反击的打算;至于鸽盟,态度不是很明朗,最近一直没任何迹象,他们在京城,离定州比较远,与魔教的矛盾不像我们深,会不会参与行动,还要有待观察。”
战翼飞点头,道:“鸽盟的态度的确要关注一下,别他不参战,单看我们跟司无戒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那就是我们得不偿失了。要知道,鸽盟这些年来可一直蠢蠢欲动,就想找机会扩大地盘呢,也许巴不得我们与魔教一战,他能跟在后面获益。”
龙潜的龙门在玄州,明隽的明月山庄在阳州,都与京城中间隔着他州,也就是说与鸽盟的地盘离的比较远,不若定州战家堡离鸽盟比较近,所以担心自己与魔教对阵时,腹背受敌,那就是战家堡的末日了,所以战翼飞对鸽盟的动向比较关注。
“如果不跟我们联手,那么有一天要对付魔教的话,兄弟的支援可能要小点了。我得镇守大本营防止鸽盟从后面偷袭。”战翼飞道。“不过我会尽自己所能协助你们的,毕竟司无戒要真想扩张势力,我不帮忙就要等着被他收拾了。这个道理我明白。”
他也是有苦衷啊,谁让两边(云州魔教和京城鸽盟)都是野心勃勃想扩张势力的人呢?
对于战翼飞的苦衷,明隽和龙潜两人也能理解,特别是龙潜,比明隽更能了解战翼飞对鸽盟的担心。
像龙潜与魔教,虽然说州是搭界的,但由于云定高原的阻隔,相当于不搭界,所以龙潜对联合反击的事都没有明隽来得热心,有时也想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人之利,更甭提鸽盟还隔着一个州,就更容易抱着这种想法了,战翼飞不担心鸽盟才怪了。
明隽之所以热心,是因为他是魔教最有可能下手的对象,所以他不热心谁热心啊。依他看,明隽与唐门唐朝云联手最合适,唐朝云虽然处境比明隽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据他的情报显示,一年前司无戒就闯过唐门机关与毒气密布的总舵,然后只受了点轻伤全身而退,这事在唐门引起了很大轰动,众人一致认为这是司无戒想向唐门动手的征兆,所以这次司无戒高调出关,要一挑多,唐门必然会生出害怕之心,然后与明隽联手也是能想像得到的。
况且龙潜还对唐门没好感,要让他与唐门合作,除非真的危及到自己的利益了,他才会考虑,否则的话他宁愿唐门跟别人斗个你死我活,他好连手都不用出就能利益最大化。
然后又想到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斯文书生,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应该是那人,那人易容跟在司无戒身边,又不与他们这些人搭讪,显然就算想对付司无戒,也是打算单独行动。如果他打算单独行动也不错,可以让他探探司无戒的虚实,让他看看出关后的司无戒到底进步了多少,顺带那人要受点损失那是最好不过了。
司无戒有心让韩东城跟他住同一个房间,方便保护自己,但又觉得这个提议太反常了,会引起韩东城疑惑的,于是只得算了,两人各要了一间房子,比邻而住。
晚上的时候,司无戒呆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直怕有人来偷袭自己,心里暗道一定要早点回去,要不然这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现在这个身体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内力深厚,耳朵机灵多了,听力比前世强了不少,如果有人来了,他相信自己能马上发现,这样总比不明不白就被人干掉了好——其实他不知道,如果他掌握运功方法,运功后能听得更清晰而且距离也更远。
司无戒心惊胆战地怕了一晚上,嘛事也没发生,结果就落得了两个黑眼圈和严重睡眠不足,然后上了马车,想着韩东城就在身边,可以补眠了,这才安心地睡起觉来,睡前想,看来晚上一个人的时候都得戒备着,白天嘛,有韩东城,还有那一干非要同行的明隽、龙潜和战翼飞等人在身边,倒是可以安心补眠。
偏偏还没睡会儿,就见那战翼飞催马上前,过来问道:“司兄,此去京城,路过战家堡,要不要进去小坐片刻?”
战翼飞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司无戒对战家堡有没有染指的意图。
司无戒正睡的舒服呢,偏这身体的警觉性还挺强,战翼飞靠了过来说话,他一下就醒了并听清楚了,于是当下便道:“不了,直奔京城吧,免得耽误了时间,再回云州跟你们比武晚了,到时你又要说司某不守约了。”
司无戒这话让战翼飞听到了一些比较有用的资料,至少看司无戒行程这样紧,看起来没侵袭战家堡的意思,当然这只是司无戒的话,也不能完全信,该有的防备还该有。
不知道是不是身边的高手越来越多了,路上再没发生昨天那样的偷袭事件了,倒是司无戒发现昨天他看到的那个温文书生带着书童也坐着马车跟在他这群人后面,他休息够了醒来,打开车窗看外面风景的时候,就看到那书生也开着窗户在欣赏风景,见他看向他,眉头微皱,对车夫说了句什么,便见那马车跑快了起来,一下子超到他们前面然后慢慢消失不见了。
司无戒有些发窘,想着看来不该盯着那书生看,让他生气了,加快速度跑掉了,本来两人马车速度差不多,如果同行的话,就算他此时有事情在身,不适合上前搭讪,但看着养养眼也好啊,好了,现在这人被自己气跑了,没赏心悦目的佳人可看了,旅途乐趣损失了一大半。
龙潜看那书生超前了,心下想着,这人对司无戒跟的这样紧,看来下手就在左近了,要不然依他爱呆在家里不出门的喜好,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在外面行走的。既然如此,他可得把司无戒盯紧了,看看他应付的能力如何,是不是真的有异常。
司无戒不知道那书生的身份所以敢这样兴趣盎然地欣赏佳人,他要是知道那人的身份,定然连多瞧一眼都不敢了。
中午的时候在一个小镇上歇脚吃饭,司无戒看到那个书生已经比他们先来一步,在雅座上用饭了,于是司无戒便选了一个跟他对面能欣赏他的位置坐了下来,照例,韩东城下首相陪,战翼飞也与他同桌,客座相陪。而龙潜和明隽则另坐一桌用饭,不跟他们同桌。
不一会,饭菜上了来,司无戒小饮了几杯后就开始吃饭,吃着吃着,司无戒眉头一皱,道:“这饭不对,有毒。”
第十章
战翼飞和韩东城俱是一惊,他们没吃出什么问题啊?
看战翼飞和韩东城好像没发现饭有毒的模样,司无戒心中一动,便让小二拿过干净筷子,然后取了点韩东城和战翼飞的饭尝了尝,脸色变差地道:“你们的饭没事,只有我的饭有事,可能是谁想杀我,看上次用杀手不管用,这次改用毒了,而且还是无色无味让人根本没法防备的。”
也没当一回事,就继续吃他的饭。
战翼飞看着他的举动,挑眉,奇怪地道:“饭有毒你还吃?”
司无戒凤目染彩,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开心地眨了眨眼,道:“我不怕毒,所以继续吃,没事。让那下毒的人看毒不死我吓傻眼去。”
原来,司无戒虽然武功心法全忘了,但还记得他早年为了对付唐门,吃过不少避毒丹解毒丹,再加上内力雄厚,所以能拒百毒。司无戒想着,虽然看来武功是不行了,但能不怕被人毒死,也是顶好的事,这大概是他接收这副身体以来,第一次发现还有件值得开心的事。
无论是以前的司无戒还是现在的司无戒识毒技术都不强,这味毒又是无色无味的,照理说他该发现不到,但是向来有毒到了身体里后,身体虽然能拒百毒,但还是有点轻微的反应,这些反应,记忆告诉他,这是中了毒的表现。他刚才尝了战翼飞和韩东城的饭,身体都没反应,这让他明白,只有他自己的饭有毒。
听说司无戒不怕毒,战翼飞只微微一笑,没有太多的反应,反正他知道司无戒一向都很强大,这时他说不怕毒也在意料之中;倒是一边的韩东城有些食不知味了,想着司无戒武功是好好的,又不怕毒,自己刚生出来的夺位想法只怕一时实现不了了。然后又着恼地想,既然这厮武功是好的,又不怕毒,那他有时候露出那样示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嘛,让他陡然生出一份希望然后又被他接下来的强大打击了,不会是这厮逗自己玩,试探自己有没有异心吧?
韩东城不由深思起来,想着司无戒一向有识人之明,这种事搞不好还真有可能,这样想着便不由背后一凉,暗暗警戒自己,如果没有万全把握,千万不要露出异心,要是让司无戒逮到了把柄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听司无戒说饭里有毒,内力深厚又只隔了一桌的明隽和龙潜自然也听到了,明隽暗暗皱眉,想着看来司无戒真的不简单,连毒也不怕;龙潜则想着,看来那人开始下手了,眼前看起来,是司无戒小胜一局,但他知道那人的本事,不知道那人如果下天下罕见的剧毒,司无戒百毒不侵的身体还能不能抗得住。
龙潜微微一笑,开心地吃起饭来。
这样最好,不用他出手,别人打个你死我活,对龙门最好,利益最大化。
司无戒神情自若地吃下了毒饭,然后这才重新吃了碗没毒的,这一幕落到了对面那个书生的眼里,书生眼里若有所思,便丢下饭钱带着书童离开了。
原来这书生正是与龙潜有过过节的唐门门主唐朝云,只爱躲在唐门制药不爱行走江湖的唐朝云。
其实唐朝云的易容术也算不错了,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让他没再精修易容一道。原来唐朝云的双目过于出彩,只要认识他的人,他再怎么易容,别人也能从他那双别人看过之后绝对不会忘记的美目中认出他来,所以几次挫败后,他干脆不再精修此道了,只专注于他的毒药制作。
这也是龙潜在杜康酒楼一眼就认出他的原因,因为他认出了那双美目。
原来唐朝云了解司无戒武功大为精进后,也与明隽一样心思,怕司无戒有如此武功后,定会进云定盆地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准备提前下手,杀了司无戒。
唐朝云的戒心不是偶然兴起的,而是有原因的。
原来一年前司无戒曾去过唐门,在这个毒气与机关密布、高手如云的地方,司无戒不但没丢了性命,反而只是受了点伤——还不是唐门高手伤的,只是机关伤的——就在他们发现前全身而退了,要不是司无戒身上沾到的跟踪迷香暴露了他的身份,只怕他们还要一直不知道是谁来过了。
唐朝云一直把那次司无戒的“来访”当作踩点,想着只怕等下次司无戒有准备了,就要大举进攻唐门了,所以一年来唐朝云对魔教的一举一动非常关注,这次一听说司无戒神功大成,甚至自大到一挑多,便心神大震地下了山,尾随司无戒一行人,准备偷空下手。
可惜司无戒武功极高,防备心强,又听说早年为了怕人向他下毒,吃了不少避毒类的药物(唐朝云有时想,也许这厮早想打唐门的主意,所以才故意锻炼自己的避毒能力吧),连唐门总部的毒气毒药都没把他怎么样,唐朝云猜想只怕普通的毒难以得手,找人杀他只怕也难以得手,果然,下山后两次试探皆告失败,周三刀都没跟司无戒过手就被司无戒干掉了,而自己相当厉害的毒药司无戒吃了也像没事人般,于是唐朝云想着,看来对付司无戒只能兵行险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