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韦延说着又指指他的安全带,“怎么不系的?”
除非是想起来或者有人提醒,不然还真没上车就系安全带的习惯。祁司以讪讪地笑笑,边系安全带边问:“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东西吗?”
韦延摇摇头,“没有。”
“那就去吃西餐吧。”祁司以说着踩下油门。
推门进去,冷气迎来。高级西餐厅里这个时候人也比较多,年轻漂亮的女服务生领着两人到了一个比较中央的位置上。
“没有稍微旁边一点的位置吗?”祁司以整了整西装外套,问那个彬彬有礼的服务生。
女服务生微笑,“先生,不好意思,因为没有预定,已经没有其他空位了。”
祁司以站着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刚好用晚餐。看了一眼,没见有人离席,他点点头才坐下来,“麻烦你了,谢谢。
”
服务生说着“不客气”将菜单递给他,他伸出手也没接,只是示意让她把菜单给韦延,韦延看了他一眼才接过去。
韦延看了好半天,没出声。女服务生站在旁边看着他,耐心地等着点餐。
“没喜欢吃的?”祁司以问。
韦延抬头淡淡笑了下,摇摇头。
“那随便点点比较喜欢的吧。”
韦延又看了一眼精致的菜单,然后将它给祁司以,“还是你点吧。”
祁司以笑着接过来,也没看,“那就来两份煎牛小排、两份水果沙拉,开胃品的话就鱼子酱,汤就罗宋汤吧,甜品待会儿再点好
了。”说完将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只要一提出在外面吃饭,韦延就随祁司以意愿。而祁司以也比较中意西餐,所以两人在外吃饭几乎都是来这家餐厅。
服务生接过菜单,又听他说,“哦,对了,牛排一份七分熟,一份全熟。嗯……再给我来一瓶BACARDI……”
“不要BACARDI,”听到韦延的话,祁司以回过头看他。韦延面无表情地向服务生重复,“酒就不需要了,”末了,又补充一句
,“谢谢。”
“放心,我是不会劝你喝的。”祁司以笑着说。
“BACARDI太烈了,你开车来的。”韦延提醒道。
点的时候因为想喝,就没想到自己要开车这回事。他看了一眼韦延,又看向服务生,“啊,那么就不要酒了,谢谢你。”
服务生笑笑,“没关系,请稍等一下。”
等到服务生走了之后,祁司以挑挑眉,一脸扫兴的模样,“要是你会开车就好了。”
韦延也没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很想喝吗?”
祁司以耸耸肩,“现在不想喝了,我可是身负重任呢!”说着,解开西装的第一颗纽扣。
“热就脱了吧。”韦延说着,这时鱼子酱送了上来。服务生刚开离开,韦延叫住他,“麻烦你,这里再加一瓶BACARDI。”
祁司以诧愕地看着他。刚想“咦”一声,听见韦延问,“可以带走吧?”
看着他面对服务生那略微迟疑的表情,祁司以笑了起来。
虽然人满座,但餐厅的气氛还是比较安静。现场钢琴演奏从不远处飘来,淡淡的旋律祁司以很喜欢。
在这种餐厅,在座的男士几乎都是西装革履,女士一袭洋装,穿着非常正式。韦延这一身T恤外加牛仔裤就显得比较突兀。但他
对用餐的礼仪似乎十分了解,用餐过程中,行为举止都显得得体大方。
看着韦延细嚼慢咽的样子,祁司以就微微笑起来。韦延看他,一脸的疑惑,显然是想问他笑什么。
“我在想你穿礼服是什么样子。”祁司以看着韦延的脸,回答着他心里所想。
“不好看。”韦延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穿过?”祁司以一脸新奇。
“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看到?”祁司以问。
韦延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刀叉,“十二三岁的时候吧,那时候经常被我妈带着参加一些聚会。”
“参加聚会?”祁司以小声嘀咕着,说,“十二岁的话,你不是在法国吗?”相处的三年里,祁司以还是了解了一些韦延的往事
。
“嗯。”韦延轻轻点头。
既然被韦德安排到了国外,那韦延的母子俩应该过着很平凡的日子才对吧……没想到他们还经常参加聚会,而且是如果需要穿礼
服的聚会,那么一般都是比较高级的聚会……难道说韦延的妈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虽然觉得韦延的妈妈是个女强人也没有什么很稀奇,但是祁司以一直都认为韦德的情妇是一个没有事业心但十分貌美的女人,说
白了,就是典型的小三。
“你妈妈在法国做什么工作?”祁司以说完,切了一块七分熟的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她在法国开有一家小公司。”韦延说着,喝了一口加了柠檬片和冰块的凉白开。
脑海里瞬间浮现在那家黑诊所看到的可怜女人,祁司以愈发觉得这个世界难以捉摸。照韦延的说法,纵使离开了韦德,他们母子
俩的生活境况也是非常优裕的。再后来的状况应该就是韦延曾经说过的,他妈妈因为跟别的男人产生的感情,就带着他回国了…
…但女人落到死在那个诊所的地步,也只有她被那个男人骗光钱财的可能了。想着,祁司以就觉得心寒。
而眼前的少年,也算是经历了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生活。他应该是从相依为命的母亲死后就变得孤僻起来,或者在他知道自己是韦
德的私自生之后……
感叹着世事难料,祁司以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餐具。
“你现在,会想你爸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本来看着他的视线垂下去,声音也格外冰冷,“不会,我不想见到他。”
祁司以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像被一根细小的阵扎了那么一下,“其实,你并不恨他的吧?”从韦延还会在自己的面前称韦德为爸
爸,以及那么珍视那张照片,就知道他的心里并不记恨这个抛弃过他的男人。
韦延沉默了会儿,依然低着头,“嗯。”
听到他亲口承认,祁司以感觉韦延真的太过懂事。如果换作自己,经历过这些,恐怕会因此愤世如仇也说不定。
心里百感交集。当看到韦延没有再吃餐盘中的牛排,祁司以问,“怎么不吃了?”
“我已经饱了。”
看得出来韦延不是很喜欢法式西餐。虽然来过的几次,韦延每次都会把点的菜吃得差不多,但显然只是因为不想扫祁司以的兴而
已。
“下次我们吃意大利菜吧?”
“随便。”
听到这种棱模两可的回答,祁司以不禁有点泄气,“你就没有自己想吃的吗?”
“没有。”
“不管是什么菜色,哪怕是肯德基、麦当劳、星巴克什么的都好。”祁司以越说越离谱,连咖啡都扯了出来。
韦延笑了起来,沉默片刻,才说,“我想请你吃哈根达斯。”
祁司以愣了好久,才想起那是冰激凌。“好啊,那这个星期六打完球就去吃好了。”
韦延显然很高兴,但也只是点点头便微笑不语。
69
星期六上午,祁司以还在赖床,睁开眼睛看见韦延坐在书桌前敲击键盘。揉揉眼睛,又翻了个身继续睡,睡了不到几秒,突然想
起来什么似的霍然坐起来,书桌前的韦延也被他吓到连忙回过头。
“啊,原来才八点半。”祁司以打着哈欠瞥向床头柜。想着还能睡会儿又躺了下去,但也没闭眼,眨了眨眼睛,看着已经回过头
去韦延,问:“你早餐吃了吗?”
问出之后才觉得是废话。与其这么问,倒不如“你早餐做了吗?”来得更直接。也没等韦延回答,祁司以起身下床,“我去刷牙
洗脸了,你待会儿忙完了来吃早餐。”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椅子轻微一响。看来只要自己一醒,他就忙完了。祁司以心里笑道。身后的韦延快步跟上来搂住他的腰。
“等一会,我还没刷牙……”
“牙”字被韦延的唇堵在了嘴边。嘴巴被毫不犹豫地撬开,湿甜的侵掠带着一股清凉凉的薄荷味道像急风聚雨般在嘴里横扫着。
吻到呼吸都快紊乱,韦延还没有终止的意向,祁司以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嗯……我饿了。”
洗漱完,来到餐桌前,早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想着韦延放暑假这几天来,每天被他照顾着生活起居,他完全成了自己的保姆
了。
“暑假没什么打算吗?”祁司以还没坐下来,拿起一片土司边吃边问。
“什么?”韦延递了一杯牛奶给他,祁司以连忙接过来坐下。
“暑假就一直呆在家里写书?”想起韦延也会外出,又添了一句,“打打球?”
“嗯。”韦延跟着坐下来。
祁司以点点头,说,“也好。”
看到韦延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祁司以眨眨眼,“我只是想起我在大学暑假期间会去打打工什么的,所以随便问问你,既然你在
写书,也没有必要去打工了。”
“哦。”
“听说这次的小说也会出书?”祁司以想起莫烟树说过的话。
“嗯,有这个打算。”韦延将煎鸡蛋夹在两片土司中间吃了起来。
“听莫烟树说你的书畅销,我还真的感到意外。”祁司以笑着又拿起一片土司,“你应该很喜欢写侦探小说吧?”
“嗯。”
“那倒也不错,”见韦延看向自己,他又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开心吧?”
“嗯。”
祁司以欣慰地笑笑,没再开口。
上午,祁司以要整理一篇论文。因为几乎不在自己的卧室里待了,所以卧室的那台电脑被搬到了书房里,而书房里的笔记本就被
带到了韦延的卧室。除了工作,一些日常用品包括衣服也一点一点地搬到了这间卧室。
见韦延还在书桌前,祁司以就拿着笔记本到客厅,窝在沙发上整理着论文。这篇论文早在一个礼拜就写好了,只是总觉得哪里不
够圆满,似乎哪条论证有一点小纰漏,论据不够充分。琢磨了好久,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祁司以看看时间,连忙起身跟韦延说
了声下楼去买菜。不想再让韦延再这么伺候着自己。
两人中午吃过饭,祁司以见时间还早,打着哈欠回卧室小憩。迷迷糊糊地听见韦延的手机响起来,又听见他说,“晚点来”……
也来不及多想,再度睡意入侵,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小憩一下竟然耗时三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四点一刻。韦延不在卧室。难道独自出去了吗?
刚下床准备去找找看,卧室的门开了,韦延看见他醒了,便问,“要喝水吗?”
祁司以“啊?”了一声之后点头,看见韦延转身要走,又赶紧摇头,“我不喝了,你不用去了。”
韦延听他这么一说,停住脚步看着他。
“他们打球已经结束了吧?”祁司以说着穿好衣服,一脸的不好意思。毕竟前几天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结果还睡过头,情理
上怎么也说不过去。
“一般六点结束。”韦延走了过来。
祁司以又看一眼时间,“六点啊,虽然现在去还来得及,但岂不是一会儿就得走了?”
“嗯。”
祁司以扶住额头,轻叹一声。虽然交代过韦延到了时间自己还没醒就叫一下,但除了上班自己还在赖床韦延会喊他之外,其余时
间都任由着自己去睡。
也不能去责怪韦延,祁司以问,“明天还会打吧?”
“不太清楚。”
想起睡意浓浓的时候听韦延说过“晚点来”,那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韦延也要去一趟,毕竟不能言而无信。
“还是去一下吧,开车很快的……”说着去洗手间梳理了一下,就带着韦延出了门。
本来以为是去学校篮球场,结果韦延说在V体育馆。想起自己高中大学时代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偶尔被约出来打球也是顶着大太
阳在篮球场上挥霍着汗水。而现在这一群孩子打球竟然还要晾在体育馆的冷气下,祁司以不禁感慨着时代不同了。
虽然已经下午,但七月的太阳还是热辣辣。不想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上,就顺着指示牌下了地下停车场。
转了几圈,发现竟然没有空位置了。祁司以咋咋舌,看到又一辆车进来找位置,车里的小孩还抱着一个游泳圈,祁司以这才明白
这里为什么满了。
“什么时候去海滨公园游游泳?”祁司以说着,又原路返回将车开上地面。
“好。”
除了排斥祁司以跟别人太过亲热,韦延在其他方面都是顺应着自己。有时候觉得没意思,但更多还是满足于这种驯服他人的优越
感。
一上地面,祁司以也懒得找比较阴凉的地方了,随便找个空位就停下来。下车的时候,习惯性直接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又被韦延
提醒系了安全带。
下了车,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再进体育馆,又是冷气袭来。
不过祁司以还是比较喜欢外面那干燥的空气,总觉得体育馆的空气太潮湿,鼻腔都有点黏黏的。
跟着韦延走了近一分钟才看见“篮球室”几个字,还没进去就听见“砰砰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里面面积不小,有四个场地
。占用了三个,一共就两十来个人在打篮球。旁边休息区里也坐了十来个人,只是分布稀疏,显然不是一伙的。
篮球室内的冷气比刚刚路过的地方还要低一些。平时上班穿着外套的祁司以,现在只是单薄的一件T恤,不由得渐渐发冷。
韦延走到休息区的一扎人前。一个男孩子见他来了,站起身来拍了下他肩膀,“这也太晚了吧?”
韦延笑笑,没回应。
祁司以记得那次帮韦延办理休学手续的时候见过他,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哥也来了啦?”男孩说着,又朝祁司以一笑,“韦哥哥好!”
听到这一称呼,祁司以当即一愣,然后觉得好笑。并不是因为被人误以为自己姓韦,而是,韦哥……哥……这听起来太微妙了。
祁司以温和地笑笑,不以为意,“你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孩露出牙齿笑,看起来十分开朗,跟之前见过的言允嗣相比毫不见逊色,“我叫严灼,”说着又指着坐在一旁椅子上看过来的
男孩,“他叫李诺,旁边那个是康棋,还有……”
听着他在那里没完没了地介绍,祁司以还真有点头大,但也不能打断他的好意,只能笑着记下那些人的名字。
休息区的几个人介绍完了,严灼又指着临近场地上的人,“……那个脸小小的是庄小羽,穿红色运动衫的是言允涵,现在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