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冉长得不矮,也快一米八了,主要长了张娃娃脸,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再加上这个警察差不多有一米九,相较之下他愈发显
得矮小了。
时丞睿拦下要扑过去咬人的宁冉:“我们刚从国外回来,已经过了需要监护人的年纪,倒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地区的警察
会在工作途中开被害人的玩笑了?”
那警察多看了时丞睿一眼,伸出手:“唐善。”
“时丞睿。”他指了指宁冉,“这个是宁冉,那边的是殷安。”
“哦,殷安。”唐善点了点头,“怪不得是石勉直接来叫人的,原来有后台。”难得他能下班休息了,就是因为石勉的一句一定
要去,白白浪费了休息时间,现在加班又没钱拿。
唐善放开和时丞睿交握的手:“基本检查下来,和这个小区常年发生盗窃案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趁新入住的房主出去的时候强行
撬开大门进行财务盗窃,但是……”他看了看屋内,“我没见那个房间的枕头都被割开来过。”
殷安推测:“模仿作案?”
“不知道。”唐善还是给了自己的同事几分面子,“我等下让人来看看现场有没有遗留指纹,之前有采集到几枚可疑指纹,但是
这个国家没有指纹检索系统,没有嫌疑人的话,有指纹也是白搭,只能用这种方法确认这几次的盗窃案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流窜作案的盗窃案破案率本来就不高,更何况是这种没有财物损失的。殷安也明白这种案子唐善过来也是给足了面子,他的记忆
中,没有丢失东西的话,有些地区连警戒线都不拉,直接登记了基本信息,再丢下一句“以后小心,现在请等消息”就算结案了
。
宁冉多了个心眼:“你说让人过来取指纹……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都下班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唐善摸了摸他的头,觉得手感非常的好,“我拦了警戒线,这个晚上会有警卫轮流
看守,你放心好了,在这个程度以上,已经没有什么现场可以破坏了。”
“……废话,现在里面最值钱的就只有那些零食了。”宁冉哭丧着脸说,“时丞睿,我不要睡地板。”
“你和我一起挤沙发?”时丞睿说得很认真。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床。”殷安插话插得更快,“让他睡沙发。”
唐善翘着嘴角看着眼前三个人一出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虚此行。
宁冉飞快地表示自己睡沙发也无所谓以后,殷安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时丞睿的确照顾了他很久,两个人相对来
说比较熟悉,但是绝对没有熟悉到同床共枕的程度;可是是他邀请时丞睿上床一起睡,让宁冉去睡沙发的,这话刚出口都没凉下
来,自己怎么可以反悔。
“也对,那张床能睡两个人。”时丞睿点点头,“那笔录什么的怎么办?”
唐善一听话题的重点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收起八卦的表情:“现在实在太晚了,还是明天请你们到局里走一趟吧。”
殷安想了想:“明天估计肯定要开大会,时丞睿要去石勉那里了解情况。”
“只要屋主去就可以了。”唐善想了想,“是叫宁冉对不对?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直接来找我。”
给了地址,给了手机号,给了邮箱,等送走了唐善,宁冉觉得自己就差把自己的爸妈介绍给他了。
宁冉找了几件时丞睿的衣服,快速地洗了一个战斗澡出来,时丞睿有一米八多点,袖口和裤脚多出来的那一点,卷也卷不起来,
拖着又觉得容易踩到脚,纠结了半天,直接卷到了手肘膝盖以上,当成短袖短裤穿。
时丞睿的这间房比宁冉得来得大,房主打通了隔壁小型的储物室,改建成了浴室,所以时丞睿房里有两间浴室。
宁冉看着从浴室磨砂玻璃上透出来的人影,愤恨地想,要是当时房主把它做成小卧室,那他今天就不用憋屈着睡沙发了。
门口的门铃响起来,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没有断,宁冉觉得自己自作主张去开门不太好,就敲了敲浴室的门:“喂,有人来了,
我帮你们开门了?!“
浴室里面没有什么反应,宁冉好奇地把耳朵贴在玻璃上仔细听了听,除了水声真的啥动静都没有,他喊话的音量不小,就算没有
听见敲门声,也应该听见了他的声音。
宁冉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正准备转身去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还蹲了个人,因为之前没有心理准备,宁冉直接
撞在了浴室门上。
蹲在那里做幽灵状的是去而复返的唐善,他蹲在地上,撑着个下巴,笑得极其猥琐:“听什么听得这么认真,让我也听听怎么样
?”
宁冉看了看唐善的脸色,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不是在反讽,而是真的想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门没有锁,我转了门把就开了,就你们这种安全意识,不光顾你们小偷自己都不好意思。”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警察是这个样子的,见到受害者用调侃的,没有受到邀请就登堂入室,而且摆出一副让我有机可趁全部都是
你们的错,和我半毛子钱的关系都没有的态度。
唐善贴在门上听了听,也只听到了水声:“嗯……大概是在洗头。”他对着近在咫尺的宁冉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似乎闪过一
道白光,“我是来找你了解详细情况的。”
时丞睿刷拉一下把门打开,就看见先前的那个警察和宁冉坐在地上贴墙状彼此对视。
殷安穿着合身的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来,只听见了唐善的最后那句话:“不是明天才去警局做笔录吗?”
唐善搭着宁冉的头站起来:“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我下楼的时候发现带我过来的警车已经走了,虽然说过一个小时还会回来,我
还是不想一个人坐在下面喂蚊子。”
殷安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啥关系,唐善又摆明了不是来办案的,只是来调侃宁冉的,也就不参与到宁冉和唐善打闹里面去,只是在
进门前嘱咐了一句离开时一定记得关门。
殷安左手搭在头上,隔着毛巾揉搓着自己的发,右手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把唐善和宁冉的噪音阻隔在门外。
时丞睿拨着殷安的刘海,用自己的毛巾擦了擦。
殷安摸索着找到床沿,一屁股坐了下去,倏然发现在自己做下去以后,床垫仍然往下陷了一点。
时丞睿的气味在身边蔓延开来。
他才记起,原来这个晚上,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要睡在一起。
ACT. 15
时丞睿换了条干净的毛巾,盖在殷安头上:“头发再擦一下,不然等下睡下还没有干会头痛。”
殷安按着自己的脑袋揉搓起来,时丞睿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背,让他站起来。
时丞睿的卧室格局和宁冉的一样,除了床和衣柜,就只有一个大型的电视柜,殷安虽然看不见,也知道这里比宁冉的小窝整洁了
不少,至少他不会一踏出脚就踩到什么东西。
时丞睿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播报当日要闻,一辆高级轿车在路上突然起火,经调查是引擎过热引发自燃。有关部门要求市民们做
好防暑降温工作,以免产生火灾隐患。
殷安摸索着找了个干净的地直接坐了下来,地板上铺着地毯也不会感觉冷。时丞睿铺完床单转过身就看见殷安岔着个腿坐在地上
,上衣因为他擦头的动作,不时露出一段腰。
因为是夏天,房间里的窗子也没有关,他们住得楼层高,不开电扇也是凉风阵阵。时丞睿皱了皱眉,上去蹲下来拉着殷安睡衣的
下摆往下拽,殷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奇怪地放下手:“怎、怎么了?”
“这样容易着凉,还是我来帮你。”时丞睿擦了几下,觉得蹲在殷安面前实在不顺手,就绕到了他的身后,半跪在地上。
殷安觉得时丞睿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揉搓,隔着一条毛巾,似乎仍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
时丞睿不喜欢说话,每次都是殷安或者别人起头,他才会插上来说几句,提下意见,平时就是各干各的事。
殷安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关注时丞睿这个人,但是还是没办法摸清这个人的行为习惯,大概是因为时丞睿太沉默了,自己又没
有办法看见他的表情,无法揣测他的意图。
“怎么不说话?”时丞睿拿开毛巾抓了抓殷安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有几缕因为之前没有梳理好翘在头上,时丞睿用自己
的手指整了整,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外翘的头发压了下去。
殷安想了想,完全不知道有什么话题可以拿出来说,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他总不可能说,喂,时丞睿,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
安分点,千万别对我出手吧?
“宁冉只是喜欢闹腾了一点,没有什么恶意。”
殷安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在讲宁冉的事,他之前和宁冉是有点不愉快,但是一顿饭下来也就没什么了,又不是有深仇大恨,犯
不着这么斤斤计较。
再加上遇上那个唐善,宁冉也挺可怜的了。
“那个啊……早没什么事了。我的头发干了没有?”
时丞睿最后整理了一遍他的发:“好了,睡觉吧。”
殷安摸着床,盖上被子,隐约听见时丞睿关上了卧室的灯,身边的被褥陷下去一块,隐隐能感受到身边的热度。
时丞睿平稳的呼吸声漾开来,气息拂过殷安的耳朵,温热痒痒的触感。殷安翻了个身侧睡,背对着时丞睿,对方似乎是沾到枕头
立马睡着了,没有丝毫反应。
殷安保持一个姿势躺了不知多长时间,完全没有丝毫睡意,背后的时丞睿也没有动作。
“喂,时丞睿。”殷安小声地叫了下,等了半晌没有反应,殷安翻过身,面对时丞睿。
对方还是睡着,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化,殷安哼了一声,真是一只猪,竟然真的一上床就睡着了:“喂,时丞睿,你真的睡着
了?”
“我本来还说,你第一次和我睡在一起,有什么要说的,原来就是多一个人拼床睡?”殷安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你还真是正直
到无趣的程度。”
“单飞扬说你喜欢我,宁冉那小子也觉得我们不对劲。喂,你是真的喜欢我?”殷安又转了个身,自言自语,“真是,从来没有
被男人告白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是你是个女的就好了。”
“喂,时丞睿,要是你再对我好一点,说不定我会喜欢上你。”
“不对,老子明明是要娶个大胸部的美女回家的!”殷安拉起被子盖着自己的头:“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殷安很快睡去,做了个梦,隐约梦见父母并没有离异。自己升了高中,考了大学,读了研,遇到了一个无论是样貌还是智力都和
自己旗鼓相当的女人。
他梦见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然后孩子也长大了,一家四口外出游玩。
然后在某个地方,时丞睿和自己擦肩而过,然后背对着渐行渐远,谁都没有回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殷安机械性地眨眨眼睛,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是不能看见,还是睡在床上,周围安安静静,没有锅
碗瓢盆吵杂的声响。自己身边也没有躺着一个所谓的妻子,也没有幼年时期母亲叫自己起床时的河东狮吼。
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殷安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脑袋突然腾空,差点害得他重心不稳掉下床去。
“……你的睡姿真不好。”时丞睿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殷安终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难怪他觉得自己的
脚高于身体,原来是把时丞睿压脚下了。
时丞睿坐起来,殷安的脚压着自己的胸口,头已经跑到床尾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睡的,原本应该在他头下的枕头还被他抱
在怀里,感觉那是小孩子才有的习惯。
时丞睿是第一次亲身体验殷安那糟糕的睡相,之前他住在宁冉那里的时候,每次自己上门之前,殷安就把自己整理好了,完全不
知道他的睡姿原来糟糕成那样。
殷安干笑着收回自己的脚,他记得在梦中,自己很想踹上时丞睿一脚,没想到直接压上去了。
时丞睿看着凌乱的床单,叹着气摇摇头:“这里的摆设和格局都和宁冉那屋一样,自己行动没问题吧?”
殷安在宁冉那屋住了十多天怎么不熟悉,点了点头就下了床,摸到把手直接打开了门。
宁冉蹲在门口侧着头屏息做听墙角状,一下子也没有注意殷安已经出来了,殷安听不见呼吸声,自然也不知道宁冉就蹲在自己面
前。
于是殷安直接抬起脚,往宁冉身上撞了过去。时丞睿连出声提醒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冉和殷安滚成一团。
“……卧槽,宁冉你搞什么鬼?!”殷安被时丞睿拉起来,还觉得自己的头是晕的——和宁冉撞的。
“报应啊,太八婆的报应~”唐善很好心情地叼着牙刷从客厅里穿过,“谁叫你大早上去听墙角的,这种事情明明就应该半夜三
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做。”
“唐善?”殷安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晚上附近又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警车过去支援了,没有来接他。”宁冉幸灾乐祸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在这里打了一
晚上地铺,他不是说和你们说了?”
殷安确信自己在睡着前没有听见任何有关于某人要住下来的言论。
“我说了。”唐善斩钉截铁地点头,“对着他们卧室的大门说的。”
宁冉摇了摇头,懒得去管这个只会耍嘴皮的人,一晚上的接触让他明白这个人根本就是没脸没皮,多和他说一句话就会打蛇随棍
上,冷冻这个人的最佳办法就是他说啥话都不要搭理。
时丞睿瞅着唐善手上的牙刷几分眼熟,进了洗手间才想起来那时他为殷安准备的,他探出头问:“宁冉,你刷牙了没有?”
“刷牙?早刷了,拆的新的。”他几乎一晚上没睡,就在听唐善叽里呱啦地讲八卦,所以早起来了。
时丞睿家里就三把牙刷,还是去超市买优惠装送的,原本刚刚好,现在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唐善,就差了一把。
殷安跟着他身后进了洗手间,在洗手台上一摸索,没有找到牙膏牙刷:“嗯?牙刷呢?”
“被唐善用了。”时丞睿擦了把脸,“我给你去买新的过来。”
殷安伸出手正好拦在了时丞睿身前:“算了,我今天要开大会,顺便就回我自己那里去,把你的借我凑合着用一下——我保证我
没有口臭。”
时丞睿还是没有答应,毕竟个人卫生用具还是不要混用的好,偏偏唐善整理着他根本没有换的制服在门口叫他们快一点,他叫的
警车已经到了楼下,反正几个人的目的地都一样,就一起搭顺风车过去。
殷安咧开嘴笑了笑:“赶时间呐,快点吧。”
时丞睿无奈地把自己的牙刷送上去,自己下楼转了一圈,买了些早点回来。自从他和殷安半同居似的在一起以后,他就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