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期待的经典对话并没有上演,那二人又陷入了对峙的沉默之中,刚才王路进来时门没关严,此刻突然被推开,一大捧玫瑰首
先探了进来。玫瑰后面是威尔。
“嗨!各位!嗨!亲爱的!”威尔热情地打招呼,林寒和王路看向威尔,面上都是尴尬。
华洛林突然溜进厨房:“我也要喝口酒冷静一下!”
张坑说:“你少来!”
“就一口,就一口!”华洛林抢过白干,“看看我喝了能不能变回工藤新一。”
厨房外的三角僵立,厨房内华洛林才一沾酒杯就辣得直吐舌头。
威尔只是被这奇怪的气氛吓到了,并不能猜出王路和林寒之间的微妙,张坑出去把威尔拉到一边:“哎呀这玫瑰是给我的吧,寒
冬腊月的不容易啊哈哈哈……你听我说啊威尔……”
几分钟后威尔回到客厅,绅士地问王路:“我们是用中式方法解决,还是西式方法解决?”
“中式怎样,西式怎样?”王路挑眉看威尔。
“很简单,”威尔耸耸肩,“西式拳击,中式散打。”
王路也耸耸肩:“随便。”然后跟着威尔出了大门。张坑一看不妙,追上去连连劝说:“威尔,他们是在你们分手期间……不能
跟他计较啊!”
“Don’t care!”威尔撂下一句,走到水泥路上,没等王路站稳,突然回身上前就是一拳。
这一拳很重,且不说威尔还是练家子,就是普通这种身高体型的人,给王路这样单薄的人来上这么一拳,后者也受不住。王路当
下就飞了出去。
威尔并没有趁势补上一拳,也没有出言挑衅,而是就这样站着,看着林寒飞奔过来跪着抱住王路,然后对张坑一摊手,苦笑道:
“看样子我是不用练习换尿布了,是吗?”
“威尔!”张坑和华洛林追了过去,过了片刻后,华洛林一个人回来,对顾白刃说:“坑哥说陪陪威尔。”
顾白刃点了头。林寒和王路也没有久留,说是去医院检查有没有伤到,然后就再没回来。华洛林和顾白刃对面坐下把晚饭吃了,
他们之间又是一向没话,席间除了碗筷碰撞声再无其他,一旁静置的红玫瑰艳得扎眼。
华洛林走后,又过了许久,张坑也还是没回来,顾白刃自己看完书,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会儿,客厅的灯一直开着,大门依然没动
静,于是自行洗漱了上床,只是一直醒着,不知是不是因手脚冰凉的关系,怎么也睡不着。
门响,张坑进来,透过顾白刃的房门看见,顾白刃也从床上起身看着他。
“还没睡啊,”张坑说,“我陪威尔聊得久了些,以为你睡了。”
“我只是没睡着……”顾白刃道,“威尔怎么样了?”
“能怎样,”张坑悻悻道,“就跟我说‘原来他已不爱我了’,还说那一拳没用力,只是试试林寒是不是真的爱王路,结果果然
是真的……他说,他连尿布的大小、形状都打听好了,还跟附院的女老师请教了怎么个包法……真是的,这不过是我和洛林的一
个玩笑,怎么可能真的要他换尿布。”
“张坑……”顾白刃不知该说些什么,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错事。
“他还说,这些年没有认真过,遇见的人里,也没有跟他认真的,唯独林寒认真,虽然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他知道,林寒是
真的认真,特别是分手之后,他听到林寒那么痛苦,才对自己说,‘难道林寒就是那个对的人?’”
“张坑,别说了,”顾白刃越听越不落忍,“你是怨我今天不该叫王路来吗?”
“我可没说!”
就这一句,顾白刃听出了:“但你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没说啊,”张坑的声音加大了,“我只能控制自己不说,不能控制自己不想啊,想想也不给啊!”
顾白刃把视线转开:“行,你想吧。”
张坑本该去洗漱,却不能自已地在客厅来回踱步,顾白刃的眼睛随着他向左向右,最后都替他憋得慌,干脆说出来:“你也看见
了,林寒喜欢的是王路,威尔终归是不适合他的。”
“可是你能不能等他们自己发现,自己解决啊!?”张坑终于爆发出一声大吼,“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林寒是你表哥,你也想想
威尔是我朋友啊!”
顾白刃咬紧了下唇,一时忽而从床上下地,关上了连接房间与客厅的门,割断了自己与张坑所在的空间。
张坑站在客厅里,眼看着门关上,再多话也无法说了,且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这就是一本烂账!”张坑小声骂道,“越管越
乱!”
知道自己今晚没法进门了,张坑只得洗漱了之后,钻进自己房间里。想到脸上的创可贴已撕下扔掉了,到处乱翻想找出个替换,
竟然真的摸出一个来,拆开,也不想再去卫生间照镜子,就这么凭感觉贴上,然后跳上床。
顾白刃其实也没睡着,听到那边张坑弄出的声音,想起整个冬日,张坑都是在这边睡的,被褥铺盖都在这边,那边床上只有一床
薄被,于是担心起来,遂下床,抱了被子,开门出去,再进张坑房间。
张坑面朝墙裹着被子躺着,不知睡着没有。顾白刃试着问了声:“你冷么?”
静默了片刻,才有回答:“废话,当然冷了!”
张坑才说完,就觉得身上一重,显是一床棉被加了上来。“现在呢?”顾白刃问。
“冷!”张坑有些负气地说。
顾白刃又给他加上一床毯子。“现在呢?”
“冷!”还是这样的回答。
顾白刃手里没有被褥了,只得轻叹一声,掀开被子钻到张坑身边,手脚环住他:“现在呢?”
顾白刃本就手脚冰凉,刚才没套衣服就这么从床上下来,站了这半晌,浑身也已凉了,别说暖和,倒是冰得张坑一哆嗦,张坑转
过身来,握了他的手道:“现在不冷了。”
顾白刃双手被张坑握着,忽然脸凑过去,双唇贴近张坑面颊,牙齿一咬……却是把张坑脸上的创可贴撕了下来。
“撕它干什么?”张坑接过创可贴,随手扔掉。
“你完全贴歪了!”顾白刃一字一顿道。
“那就不贴了!”张坑倾身压过去,“反正也快好了。”
“哎,”顾白刃伸出手虚挡着张坑,“你就不先把话说清楚吗?”
“有什么好说的!”张坑一边麻利地褪去身下人的衣服,一边缩到被子下面去舔舐顾白刃的肌肤,“以后别人家的事儿,咱们再
也不管了!”
顺手把裤子也脱了。
“我保证,以后,不管是威尔,还是华洛林,他们跟谁恋爱,成功与否,我都不管了,半点也不插手!别说是和你的表哥,就是
亲哥也不管!”
“嗯……啊……”顾白刃被张坑含住了乳首,被那手指与舌尖挑得浑身酥麻,一阵电流直窜身下,哪听得清张坑说了些什么,只
是胡乱应答。
“我是说真的,”张坑蹭到顾白刃耳边,“你也向我保证,再不管林寒的事了,只要不出大岔子,咱都不管,好不好?”
顾白刃这下听清楚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张坑一下一下地咬着顾白刃的耳垂,舔得耳廓濡湿,“就是要这种时候,才记得牢。”
顾白刃情动难耐,只得胡乱说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要听你说。”张坑给他一个浅吻,将顾白刃翻过来,在穴口处沾上润滑剂,手指带着液体探到甬道深处,故意在那要命之处
搔刮两下,引得身下的人咬紧了被褥。
张坑缓缓进入顾白刃身体,随后激烈地动作起来,每一下都直捣那最关键的所在,顾白刃频繁地泄出被压抑的呻吟。张坑偏又在
最要紧的时刻停下,在他颈后轻咬:“就一句话,给我就算了,乖。”
顾白刃红着耳根扭过头:“你偏会这样要挟人,我偏不答应!”
但是那直挺挺的欲望尖端已控制不住地泌出液体,似在低泣,顾白刃伸过手想自行解决,手腕却被张坑捏了,就着交合的姿势将
他转过身来,再交换一个深吻:“为了我,行不行?”
张坑复又小心地动起来,摇摆拧转,轻微地抚摸,顾白刃硬热的敏感抵在张坑腹肌上磨蹭,最怕此时此刻,体内的那人停下,折
磨于他。眼看张坑又要故技重施,顾白刃脱口而出:“我不管了!我再也不管了,林寒的事……啊……”
就好像早已想说这句,只是苦于难以出口。
张坑架起顾白刃双腿,穷突猛进,不多时二人均到达顶点,于狭窄的床上抱在一起喘息。
顾白刃怨恨地看张坑:“达到目的了,你满意了?”
张坑坏笑:“你满意了没有?要是没有,我陪你到天亮。”
顾白刃喉结动了动,眉毛一抬:“这可是你说的!”翻身跨了上来。
张坑没想到他真的回应,扶着他的腰道:“你是成心想让我明天迟到了。”
“明天是星期六,你忘啦。”顾白刃啮咬着张坑硬实的胸膛,有些忘情,又有些故意。
“明天星期六,我记得,”张坑苦笑,“可是我们星期六上午也有课啊。”
第二天,张坑刚来到华洛林面前,华洛林就惊悚得向后跳了一步:“你这面色黧黑的样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那是我来的路上遇到一辆拖拉机,被尾气给熏的!”张坑道。也不知校园里哪来的拖拉机。
待坐好了等上课时,张坑又问华洛林:“你知道学校里哪有修家具的么?”
“我哪知道,”华洛林道,“你问房东吧——你什么家具坏了?”
没记错的话那房子里拢共没几件家具啊。
“我的床坏了。”张坑摸了摸鼻子,眼神游移地道。
华洛林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张坑,从对方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华洛林立刻收拾收拾书本坐到别的位子上去:
“咦哟……年轻人真不爱护身体哦……黄帝内经都白学了哦……伤寒金匮都浮云了哦……养生保健都透明了哦……”
顾白刃说的话——即使是在床笫之间被迫说的——果然是算话的,之后林寒和王路无论闹到怎样惊世骇俗,天崩地裂,震古烁今
……他都再也没管过。
番外:林寒(一)
“他们寝室搬四楼去了,威尔你能扛得动吗?”男生宿舍楼下,华洛林扶着喝得醉醺醺,吐得晕陶陶的林寒,和架着他另一边的
威尔说,“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进去算了?”
“不用了,”威尔道,“他自己还能走。你回寝室休息吧。”
华洛林本也就不想上去,早就怀念寝室的高床(上铺)软枕了。“那好吧,”她说,“反正就几步路了,你搞定了就快回去吧。
”
威尔点点头,看着华洛林打着呵欠转身走向女生宿舍楼,背影在公寓路灯下熔得晕开且发着暖光,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走
吧。”威尔对林寒说,扶着他上了男生公寓楼的台阶。
在楼管员那里登了记,威尔才走几步,倚在他身上的林寒突然说:“我想吐!”
“再忍忍!”威尔说,“现在上楼。”
“上楼?”林寒仿佛才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室楼下,动作开始挣扎,“我不要回寝室!”
林寒乱动得几乎要跌倒,威尔忙稳住他:“那就先吐了再回去,要不要出去,楼前有草丛?”
楼管员听到他们的对话,嚷道:“不要乱吐!你旁边就有厕所!对,在那里面,看到没有?”
原来一楼就有卫生间,只是位置建得,太不易被发现,是在一个貌似墙缝的通道里,还要九十度转弯,才能看见。
林寒冲到水池边干呕,水龙头哗哗放着水,林寒不停用冷水漱着口,动辄呛到猛咳一阵,就是吐不出——刚才路上已吐完了,腹
中哪还有东西可吐?
威尔不知该怎么办,思忖再三觉得,好像应该去拍拍他的背什么的,于是伸出长手,在林寒的背上拍一拍,捋了两下。
“你也用不着同情我,”林寒关上水龙头,甩开威尔的手,“我知道我讨人厌,你和张坑是一伙的,你肯定心里在笑话我。”
“我没有。”威尔说,表情坦陈得让人没法质疑。
“那你也别碰我!”林寒讪讪地,再次打开水龙头,冲手、冲脸,一直冲。
威尔觉得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可是环顾一周,还是决定算了。“知道吗,”威尔说,“我有点喜欢中国的厕所,虽然
不非常清洁,但是很有意思。”
林寒几乎把头都塞进水池里,像是没听见。威尔不在意,继续说:“墙上、门板上,很多字,很多秘密。在中国,好像有很多事
情不能说,大家憋得太久了,就写下来,但是为什么要选择厕所作为地点呢……”
“哈,”威尔弓下身子,查看一块隔板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这里写着,‘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我是一个GAY’……哈,
他的语法错了,林寒你带笔了吗,我给他改一改。”
“你也是吗?”林寒突然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你也是吗,张坑那样的人?”
“你说homo?是,我是。”威尔煞有介事地点头,毫不迟疑和扭捏。
林寒冷笑一声:“怪不得张坑老跟你在一起,原来你们是同类。”
“你弟弟也是啊。”其实威尔已被他说得有些不爽,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我弟弟跟你们才不一样!”林寒喊道。
“哪里不一样?”威尔咧开嘴笑了笑,“就算肤色不一样,信仰不一样,性格不一样……总有一个一样,我们都喜欢男人,我们
都和男人睡觉……”
“别说了!”林寒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威尔,“你竟然在我面前说这个……”
林寒双手捂上面庞,不敢想象顾白刃,不敢想象他做出威尔所说的事情。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放着水,威尔撇头看了一下,又看到水龙头上方贴的一张破破烂烂的手写标语:“节约用水,杜绝浪费”,于
是走过去,想把水龙头关上。
林寒挡在水池前面,威尔随手拨开他,伸手去够水龙头,手臂擦过林寒身体,后者突然全身一抖,整个贴到了旁边的墙上。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