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澈按理召集了众位大臣。顾黎也应事再次求见。此次求见,再提起东渊与大盛贸易一事,已经是走个形势了。
既然事情已经落成。顾黎也不愿再多耽搁,提议早日启程。西楼应允,让陶淘张罗着准备行李。月西澈也下意让礼部准备这次带去的礼品。
当宫里宫外正忙着张罗时,韶华殿内却是一片安静。西楼站在殿外,无奈摇头。来了不下数次,却次次被挡在了门外。月重天何时这般别扭?罢了,还是等从东渊回来再说吧。
想着西楼便折身回去了。卫敏看着西楼走远的背影,返身进了殿内,对摺正坐在桌案后执笔的月重天道,“皇上,四殿下回去了。”
“嗯,把这个交给太师。”月重天停了笔,将一份书信递给了卫敏。
“是。”卫敏双手结果,躬身退了出去。
…………
……
夜华东城门外,西楼回首看了看送别的人群和两边围观的百姓。终是在陶淘的扶持下进了吗车内。
八匹马拉的马车内尤为宽敞。三面以镂花红木为墙,正前以层层锦绸为帘。西楼慵懒地躺在软塌上假寐。贴身伺候的随从们都分别跪坐在两旁的软垫上。
金顶的皇子车架胖则是东渊使臣顾黎的马车。作为臣子的马车自是比不得皇子的华丽,只有两匹马拉着,其内只坐着顾黎一人。
其实西楼也不想搞得如此奢华。可是既然是月西澈的安排,说是不能薄了皇家的颜面。那么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马车稳稳地朝前行着。以现在平缓的速度,估摸着从夜华到临禅大约要八日左右吧。至于到达东渊需行多久,又会待多久。西楼也不得而知了。
想到自己和与冲天那般不欢而散,西楼心里又是抑郁。这搁着心事出门办事,就是不舒畅。哎,月重天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呢?
越想越是心烦,空气中还飘荡着龙涎香的味道。一闻到这味道,西楼就越发觉得烦躁,不耐开口道,“点这香做什么?”
陶淘起身来到西楼面前,下跪道,“回四殿下,这香颐神。”
“颐神?我看移魂还差不多。”西楼没好气道,“灭了,灭了……”
“是,是……”陶淘心里纳闷,往日也没见殿下这般,今儿个也不知怎么。不过面上也不敢违逆,忙招手示意着跪在一侧的一名奴才将那香灭了。
西楼这才抬眼扫了车内一眼,左侧跪了四个奴才,右侧同样跪了四个宫女,再加上陶淘,一共九个。又不是瘫痪,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吗?西楼心里腹诽。
“陶淘,等到了临禅,就你跟着吧。其余人都留下。”说着,西楼又复闭上了眼睛。陶淘轻轻应允了先,便又安静地跪坐在西楼身侧。
日子便在行使和停留的交替中不断前行,终于如西楼意料中的八日后,一行人到达了临禅。临禅虽比不得秦淮和夜华的反话,倒也是个鱼米之乡。由于临海,大部分人都以打渔为生。
早些日子,临禅的大小官员就听说四殿下要路经此地,所以早就张罗着招待四殿下的事宜。一路行来,受到地方官员招待的倒是不少,可是这次排场似乎特别大啊。
西楼放松着靠在椅子上,从堂上漫不经心地扫了底下一眼。顾黎正坐在自己下方左侧的位置上慢慢品着酒。其他的大小官员正交头接耳地私语着。下方右侧的临禅知州时不时地回眸朝自己笑笑。
想想上辈子,自己还要张罗着问候这帮高干,而今位置颠倒。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眼前的舞娘正抖动着那纤细的蛮腰,时不时地朝西楼飞一个媚眼。那风情万种之姿,当真是撩人的很。只可惜西楼对女人无感,只是这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一副兴致的模样。
底下那知州见西楼对那舞姬的神态,似乎也看出了点苗头,抬手对着身后的家丁不知低语了句什么。那家丁就紧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端着酒盏施施然地朝西楼走来。西楼笑笑,眼神暧昧地看了知州一眼。知州也同样回了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端着酒盏的少年很快便来到了西楼身侧,软着声音道,“小的给四殿下倒酒。”西楼却是止了其动作,将那酒盏搁在了桌上。
西楼伸手勾起了那少年的下巴,抬起了那低垂的小脸——唇红齿白,看着倒是机灵。贴近了身,西楼在其耳边吹口热气,同样软语道,“叫什么名字?”
被西楼这般款款深情地看着,那少年脸上一红,忙低垂了眼帘,小声道,“回四殿下,晓得名叫小乖。”
“小乖啊……”这一声轻唤婉转琉璃,小乖只觉得自己腿都快软了,身子不自觉地倾斜了一下。西楼正好顺势接过,邪气地在小乖脸上轻啄了一口,“还真是个乖巧的宠物啊。”
小乖娇羞地缩在西楼怀里,诺诺地应了声,“谢四殿下夸赞。”西楼探手又在小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轻笑道,“还不快为本殿下倒酒。”
“是,四殿下。”那软玉小受握着酒壶为自己倒酒,当真是赏心悦目。西楼微微一笑,再抬头看了眼底下。那些大小官员们都朝自己递了个暧昧不明的眼神。唯独顾黎依旧在自饮自啄,既不看眼前舞姬跳舞,也不看西楼狎玩男宠,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西楼也不多想,又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宠物,脑海中却是想着如果此刻怀中人是月重天,那该是怎样一个情景。想着,西楼不由一笑。
底下的人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载的,自然懂得看眼色行事。知州见西楼这般心情愉悦,纷纷朝众人递了个眼色。众人即可会意。
抬手挥退了舞姬,知州起身对着西楼拱手道,“四殿下,您舟车劳顿。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是否先行休息?”
西楼倒是也有此意,点了点头道,“嗯,本殿下的确觉得有些疲累了。不知顾大人意下如何?”
顾黎似是有些神游,微微晃了晃神,起身答话时却是已经从容自在了,“臣也觉得有些劳累了。”
“那么我等就先行回去休息了。众位大臣可继续。”这话还真是场面上的话。这宴席本来就是为西楼而设。这主角一走,旁客又岂会再继续呢?
“是,臣等恭送四殿下。”于是便在一众呼声中,西楼自然而然地搂着小乖走了出去。西楼前脚刚踏进房内,陶淘后脚就走了进去。
“四殿下,值周大人差人送礼来了。说是各位大臣的一点心意。”
“哦?”西楼这一个音转了九个弯,微微一笑,倒是很感兴趣,“那进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是。拿进来。”陶淘朝外朗声道。便有下人应声将东西拿了进来躭挛亻衣亻衣。
西楼上前随手扯起端盘里的珠链,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然后在迈到一个大箱子前,伸手一开,那是刺得人晃眼的金条。
合了箱子,西楼咂咂舌。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只是俗不可耐啊。送礼送成这样还真是没诚意啊。想当年自己笼络那些贪官时,那些个东西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啊。而今这帮贪官竟然拿这么些俗物来打发自己,还真是非常没诚意啊。
想着,西楼诡异地勾了勾嘴角,对着陶淘道,“把这些东西装上马车,等下次我们回去的时候都带走。”
“是。”陶淘二话没说就去照办了。
西楼回身对着乖乖站在一边的小乖道,“去,自己先去沐个浴,然后乖乖去床上等我。”小乖点了点头就乖乖去沐浴了。
西楼来到了桌案旁,拿起狼嚎,展开宣纸在纸上写到,‘临禅知州向儿臣献礼,只可惜送得都是些俗不可耐之物,实在想着郁结,连礼都不会送,还当什么官,还请父皇派人明察——西楼上。’轻轻降纸张折好,放进信封,又封了口,西楼才对着虚无不清不重道,“幻影。”
“四殿下。”音落,一个身影已经跪在西楼身前。
“速速将这封信送到宫里,交给卫敏就成。”幻影伸手接过信,西楼想了想又补充道,“办完事,你就回府中休息几日吧。跟着我也累。”
“四殿下……”幻影神情明显一愣,眼中神色复杂。
“去吧。我会万事小心。你替我好好保护两位皇妃。”其实这话西楼说着也就让幻影好过些。毕竟这两位皇妃住在夜华自是安全不过。倒是西楼此去还不知如何。
不过幻影也不敢多耽误,毕竟这信也迟不得,点了点头,便飞身而去了。望着其消失的身影,西楼不禁回想。以前自己干着黑道的买卖,巴不得满世界都是贪官。有了贪官才好方便行贿,更方便生意——正所谓上面有人好办事啊。而今却因为月重天要做个明君——算起来是个大官。自己这二品官员就不得不配合了。若是能打通东渊之道,那他日来往必先过临禅。临禅若还是这帮贪官,那与东渊来往贸易于国就无意了。所以在自己回来前,这临禅的大小官员也得换一批了。
西楼一笑,走进内室的时候,小乖已经光裸着身子躺在床上了,见到西楼进来,脸又是不自觉地一红,轻声软语的唤了句四殿下。这声音无意是一种诱惑。
西楼慢慢来到床边落坐,由着小乖替自己宽衣。待坦诚相待时,西楼伸手一推,直接将小乖安躺在床,然后居高临下地对着其一笑,便慢慢探唇靠近——越来越近,看到的竟是月重天的脸。与此同时,脑中突然飘过一句话,‘我不碰别人,你也不能碰别人’。
然后西楼本来因酒上身的欲望突然萎靡了,似乎就欲不起了。无奈在心里一阵叹气,直接伸手点了小乖的睡穴。西楼起身朝浴池而去了。
第28章:航程
次日午时,在临禅一帮群臣的恭送下,西楼等人登上了一艘豪华的大船。站在船头上看着底下一帮笑的趋炎附势的臣子,西楼也同样回了个深得人心的笑容。真不知等他们头上乌纱不保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呢?想着,西楼更是笑意越深。
大船慢慢朝海上航行而去。岸上的声音渐渐远去。西楼负手站在船头望着被阳光点缀的海面。毕竟还是春日,海风吹在脸上夹着丝丝寒意。陶淘上前手里拿着狐裘,来到西楼身后轻声道,“四殿下,海上风大,小心着凉了。”说着,便将狐裘披在了西楼身上。
西楼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海面。曾几何时,自己站在豪华的游轮上欣赏着海上的夜景。其实即便现在锦衣玉食,到底还是现代好啊。至少还可以做直升机去岛上。而且就算是坐船似乎也比现在这些快。
果然古代就是古代——什么都是这般落后啊。不过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至少可以让你更多地欣赏沿途的风景,不像现在那匆匆的脚步。
西楼正在无可不无可地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便见顾黎正朝自己走来。想到他今早起晚,必是有何事吧。
顾黎揉了揉依旧有些昏眩的太阳穴,脚步有些虚浮地来到了西楼面前,几分歉意地拱手道:“顾黎今晨起晚,耽误了出发时间,还请四殿下莫见怪。”
“顾大人言重了。”西楼微微一笑,继而又说道,“我看顾大人似乎气色不太好,不如先回房去歇息歇息吧。”
“多谢四殿下关怀。下官还是陪着四殿下一同看看这海上风光吧。”话虽如此说着,不过顾黎依旧揉着太阳穴,显然大脑还有些钝痛。
西楼也不多言,抬步朝楼下走去。大船一共分为三层——船底为一层,船上则是一间两层的楼阁。楼阁第一层面向穿透的额第一个房间三个敞开式的楼檐,其他的房间则是穿上下人们居住的地方。至于这楼阁的第二层便是顾黎和西楼居住的地方。西楼的房间位于前侧,共分三间——最前面的自是楼檐,中间为厅堂,内间才是居室。
走了几步,西楼才回头对着顾黎道,“顾大人不如进来陪我喝杯茶吧。陶淘去把我那套紫砂壶取来。”陶淘忙应声跑上楼去了。顾黎一顿也抬步跟了西楼进去。
西楼款款落座,对着顾黎道,“顾大人请坐。”见西楼跪坐下身,顾黎也跟同着跪坐了下来,低眼看着面前的碧玉棋盘,却是不语。陶淘去来了紫砂壶,正要沏茶。西楼摆了摆手,让其退至了一边,亲自摆弄起茶具来。
西楼的动作缓慢而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似乎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只是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便是一种享受。这就是顾黎当时的想法。
轻轻将一杯茶放在顾黎面前,西楼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没有出言打破彼此间的沉默,之后自顾自地拿起另一杯悠悠品着。视线投注到海面,脑中一片安宁。所谓享受本该如此——抛开所有杂念,做到心神合一,带着平常心去欣赏眼前的美景。
最后还是顾黎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四殿下可否有什么想问顾黎的呢?”
西楼微微一笑,回眸若有所思地看着顾黎。顾黎也不回避西楼探究的目光,抬眼迎视。看他这般,西楼倒是轻笑了一下,品了口茶才缓缓道,“我看顾大人今日心神不宁,想必是有什么心事。而且昨夜顾大人似乎贪杯了,不如现在还是去休息休息得好。”
顾黎一愣,脸色的确有些疲惫,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叹息班说道,“四殿下所言不假,但何必转开话题呢?”
“那么有些话如果我问了,顾大人是否一定会回答呢?”
“未必。”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西楼又是悠然地品了口茶,侧首继续欣赏海面。
顾黎眼神复杂地看着西楼的侧脸,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却被西楼抢先一步道,“不过顾大人既然如此好意,我也不好推脱,不如就避重就轻地问问,你看如何啊?顾大人。”
看着西楼一脸金光乍现的笑容,顾黎心思百转。这个大盛朝的四殿下当真难以揣测。不知该作何评价的好。
“四殿下请问?”
“不知我们到达东渊还需几日?”
“呃……”顾黎一愣,本以为西楼至少把东渊摸了个大概,可没想到他连这基本都不知,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但顾黎还是迅儿回答道,“从临禅出发将抵达东渊西部的西冷,大约要五日航程左右,然后再从西冷到达东渊的国都——东陵,这个大概也要五日左右。”
西楼点了点头,算是会意,然后又问道,“那么这大盛与东渊开通贸易之事,我是与你家岛主商量的?”
“正是。”顾黎顺口回答,心里却在思量若是西楼问自家岛主为何人,那么自己该如何委婉地拒绝回答。不过顾黎这个显然是多虑了,西楼压根不会问。
“那不知我可有幸能与你家岛主之夫见上一面呢?”虽然这话问得唐突,不过西楼倒是真想见见这岛主之夫,不知他是不是雷倾雨。
“这个……一般他都是在岛主身旁的。”言下之意,总是能见到他了。
西楼细细地在脑海中作想了一番,抬眼看顾黎时,见他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再抬头看了看时近傍晚的日头,率先道,“顾大人,我也有些累了,就先行回屋歇息去了。”
听到这话,西楼看到顾黎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看来他倒是挺能撑的,为了尽东道主之谊还真是难为他了。不过西楼之所以如此‘善解人意’不过是不想惹得众人麻烦。若是顾黎病倒了,自己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