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吧——五音不全

剧本拿错了不说，导演还早早喊了CUT。

游戏里某个太虚还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队伍]队伍领袖[六祸]：呜呜呜徒弟你真是好人，改明儿师夫请你吃糖。

李哲杭就差在屏幕前转圈圈了，乖徒弟真是好人，居然同意了，一定会给她买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号的。冷不丁瞥到了游戏界面的提示，点开就看见一条“玩家莫玉请求与你切磋”。

李哲杭点了拒绝，对方锲而不舍的再次请求，也不理会李哲杭在队频里打的问号，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同意。

屏幕上开始了三二一的倒计时。

[队伍][莫玉]：麻烦师夫认真一点。

李哲杭抽搐了，认真？他一个75级的太虚对一个56级刚点了火天罚的云麓要怎么认真？！都不用开仙鹤了，随便弄只动物出来，然后刷个符惊就行了吧？云麓本来就是脆皮职业，56级的装备都是副本散装凑合着等60级的溟澄套呢，要法防没有，要法攻也没有，更何况自己还自带召唤动物园的属性。

外观看起来是一身60级套装六祸的男太虚，实际上内在是拓了一身本的不灭全套外加白翅膀，就算站着不动也能让对方打好一会儿。

曾经被吐槽为“到底有多爱六祸套”，但是吐槽的那一位也说了“恩，还是白底金边的六祸套最好看”，于是不惜拓本全套穿到至今。

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时候，游戏里已经结束了倒计时，黑发的小云麓大概是看了攻略，非常顺手的拉远距离唱入梦，无奈双方等级差距略大，根本没有睡倒太虚的概率。

莫玉第一次把火天罚打到对方站着不动的地方，铺天盖地的火球轰然砸下，右边显示的伤害数值却不甚乐观，毕竟19级的等级差距和装备差距不是摆在那里看看的。

对方动了，估计也是抱着早点结束PK的心态，开了大邪影轮番点了符惊鬼神，然后就看见屏幕里的小云麓抱着头满场乱跑，一点还手的能力也没有，直到屏幕上一个硕大的灰白色的“败”字。

耳机里是血量见底时系统自动提示的沉闷的心跳声。

一如操纵者自己的心情。

莫玉坐下来回血，六祸体贴的过来把邪影换成了麒麟帮着回血。

然后回满红蓝的小云麓再次起身，第二次点了请求切磋。

依旧是符惊鬼神抽蓝抱头唱征服，没有丝毫还手能力的无力感。

理论和实践终归还是有差距的，“王玉嫣”苦笑着坐下来继续回血。

等小云麓被第三次打败时，莫玉停手了，坐在九黎南门靠边的草地里呆了很久，看着对方在队伍频道里刷“等徒弟换新号，大起来就能打败师夫啦”、“徒弟乖，师夫站着给你打好不好。”这样安慰的话，猛然发现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她说好，等我长大了再说。

她说师夫我去看风景，账号信息会发给你的。

她说师夫，你要好好待我师父啊。

然后小云麓迅速的上马传送去了丹竹村，依旧是粉红色的三生石，依旧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依旧是湖水中央的闲逸居入口。

黑发的小云麓对着三生石边上的祭台做了跪拜的动作。

然后，下线。

游戏倒计时关闭的时候，右下角刷出一个绿色的叹号，莫玉在倒计时里点开了它。

[不要看我跳舞]说：（X——XX XX：XX：XX）

师妹啊，你师父那号离婚了你知道不？

倒计时结束，屏幕回到了摆满文件的桌面。

第二十七章：如果的事

莫玉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整个梦境就是一部冗长的默片，画面断断续续像是老式的胶片电影还被人工调了色，他坐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他甚至还在梦境里自嘲有点类似某儿童文学倒数第几章里主角回到了最初的站台。专业病发作了，他在梦里这样说。

电影断断续续的从认识李哲杭开始放，暖色调的画面一路无声，从幼儿园一路到大学，从小毛头到如今人高马大，剧情兜兜转转，停留在了前一晚上。

居然还能清晰的看见游戏画面里的文字，师兄说的“你师父那号离婚了”……

莫玉猛地惊醒过来。

寝室里拉着遮光窗帘，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室友abc还在打着呼噜。莫玉伸手从床头摸出手机，朦胧中看见上面写着6点30分。

旁观了一夜自己的故事，早上反倒清醒过来了。

莫玉望着上铺的床板发呆，隔壁的竹马无缘无故要买自己不值钱的小号，而且大号也离婚了，还不用等系统的调节期，说明师父也同意了……

离婚，买小号，买小号，离婚……关键词反反复复后终于有一丝光透进了已经快打结的思绪中。

他要买自己的号，然后跟小号结婚？

玉莫求，求莫玉。

现在有了名为“莫玉”的号，就不用求了？

微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永远说不腻的“爱妃”，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不管不顾的挂了某社团，茶话会上一定会来的人，差点就在广播台点的歌，以及什么样的告白才隆重才华丽……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但是还差一件事，最开始用女太虚号的人是谁？

莫玉翻了个身对着墙壁继续发愣，顺便努力消化着“是不是对方也喜欢自己”的推论，而一墙之隔的主持系大神正在呼呼大睡中。

李哲杭觉得最近过的太辛苦了，他这十天来，把之前欠在莫玉名下的干音，以及其他人那零零总总乱七八糟的旁白台词，统统都录完交了工。休息嗓子的时候还要跟喵呜商量如何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猜测了无数种莫玉听完表白的反应，烦的喵呜恨不得直接帮他说了。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他还开始满世界收集云麓60级溟澄套的各种部件，顺便研究女号时装的美观程度和相配程度。

这期间里隔壁小编剧也忙得人仰马翻，他还得负责给暗恋对象送饭送菜送温暖，晚安短信每天不断。

当然最后的最后，他再次绕过了隔壁御用亲妈莫玉，直接敲了某个填词大手。

六祸：

大人！求一首词！儿童节前给我行不行[跪拜]事关终身幸福啊大人求成全

霖墨：

……什么内容？说吧。

终于在问小徒弟要了号的那一晚，他收到了同样患有拖延症的某大人发来的词和伴奏，于是剩下的大半个晚上都在循环伴奏学调子中度过，直到快睡着的时候，李哲杭才开始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情不太对。

小徒弟还没问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说会把账号密码发过来，这么说她是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咯？

会取莫玉这个名字，知道这么联系自己，问都不问就说好，还特意用了个女号的人……

明明已经困得不行的李哲杭，此刻却感觉脑门上的冷汗刷刷的流下来。

闯祸了……怎么办……符惊鬼神用了三次都不止啊……救命……这回死定了……现在过去道歉来不来得及……要不要抱大腿跪求原谅……天要亡我……明明所有的债都还上了怎么人品还那么惨不忍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早知道就站着不动等着天罚慢慢砸死自己了。

好在大脑在眼皮都撑不开的最后一刻整理出一条短信发给了某个舍命陪太子的猫：“啊喵，我死定了，明天开场就告白吧。随时帮我扛住。”

接收短信的那一方捏着手机只想杀人。

等到李哲杭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室友们据说和隔壁的ABC说好今天一起过儿童节，9点钟的时候都整装待发了。

李哲杭匆忙穿上衣服，去隔壁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开，摸出钥匙进去发现也没人。

满头满脑的“死定了完蛋了”后只好回去在QQ上给对方刷留言，当然本尊不在线也不敢说的太明白，只能说茶话会的策划一定要提早来啊的废话。小编剧的头像是灰色的，李哲杭没想到的是对方早上起来为了泄愤，已经暂时性的取消了一直以来设置的隐身可见。

彼时莫玉手机也没拿，无所事事的大清早就去吃了早饭，然后坐着看食堂人来人往，上一次来食堂的时候还是他因为笨蛋大狗的微博截图而心情不好的那天，坐在同样的位置上想着同一个人，但是心情却完全不同。

通往小炒部的楼梯上，眼熟的学长背着小提琴琴盒拉着寝室楼下的同学，后者别扭的想甩掉对方的手，于是呈现出来的就是两人拉着手晃啊晃的动作。莫玉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笑出声来。

莫玉在校园里走了一大圈，从进校到现在，几乎每一个特殊地点都有他跟竹马竹马的回忆，运动会的800米跑道也好，主席台的专属座位也好，阶梯教室永远的倒数第五排也好，就如同游戏里能触发隐藏任务的点一样，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一个人无聊的逛到早上的课都放了学，才顺便去食堂吃掉了中饭，然后又跑去旁听了学弟学妹们下午的课。直到华灯初上时，莫玉才回了寝室。

茶话会后台群早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接待工作了，聊天记录刷了无数页，御姐咩咩在群里坐镇临时总指挥：

场控——咩咩：

谁跟紫马说一下给主持加个黄马所有的嘉宾请他们直接联系我给红马A子小佳momo给听众发马甲今天不管是不是加了群的都发绿马……蓝马以后再说

发马甲——小佳：

咩姐，你换口气断个句呗orz还有咱们家总策划人呢？

场控——咩咩：

没回我短信，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莫玉看着聊天记录觉得自己根本不用上场。不过说到马甲，很早前他在论坛里看过一个贴，有个刚接触YY的新人小白来问，为什么马甲颜色都不一样，为什么到这个频道是绿马到那个频道就是蓝马了。当时威武的一楼是这样解释的。

哦新人你不懂，紫马就是皇上，橘马是正宫，不过能有三个，黄马是嫔妃后宫三千没有限制，红马就是侍卫，是前几个马的潜规则们，粉马是红马的潜规则，蓝马是平民老百姓，绿马是遣唐使，听起来是什么嘉宾其实完全没地位，白马么……食物链最底层吧。

那个正宫在他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当名字都不能提的六祸建了名为“阿六头说新闻”的频道，问莫玉要不要橘马时，他说：不要。

他还什么都不是，要所谓的正宫干什么。

而隔壁笨狗在QQ上的单敲，莫玉看完了，却一条也没回复。

6点45分，茶话会热场，黄马咩咩上麦播放主角这几年来所有剧的精华剪辑片断。

而那个主角紫马，此时正点开频道页面左上角的管理员名单一遍遍的翻看，一溜烟的黄红粉里，独独缺了名叫莫玉的那一位。

6点55分，名为“【茶话会总策划】莫玉”的黄马姗姗来迟，已经上麦跟大家插科打诨的主持人喵呜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招呼道：

“小玉玉，晚上好啊~”

公屏里瞬间刷过了不少莫玉傻妈晚上好，一溜眼里还能看见温润群的不少眼熟ID。

“喵呜大人晚上好。”莫玉直接开口回答。

“小玉玉好生分哦，不过总策划都来迟了要不要给群众高歌一曲赔罪？”喵呜怂恿道。

“等结束了看吧，还有2分钟开场了。”总策划丝毫不被打动，一边仗着自己不用麦序也能说话，一边在已经被窥频了半天的后台群里打字。

莫玉：

大家辛苦了，不好意思有点事晚了。

场控——咩咩：

没事，来了就好，另外有点突发性意外事件是说刚才喵呜跟我说，六祸傻妈开场有一段话要讲，然后可能所有环节都要往后推……这个……要跟其他人联系么？

莫玉：

你去戳嘉宾红马们，问问谁要断网断电的，往前排，其他不变。

场控——咩咩：

OK！

发马甲——A子：

呜呜呜莫玉大人我眼花了。

莫玉：

乖，摸头。

7点整，茶话会正式开始，频道里蹲守着几千人，还有源源不断的白马涌进来。然后紫马六祸上麦，喵呜退到了2号麦序，两人互相打招呼后，六祸开口道：

“在整个茶话会开始之前，我有些话想对一个人说……”

公屏里八卦和好奇的问话已经疯狂得刷到完全看不清楚，咩咩当机立断控了打字速度后才慢下来。

“也希望大家体谅下我的心情。”

“有一个人，从我进圈子开始到现在，一直陪着我。甚至还为了我去打游戏，他明明不懂这些，只是刷官方网站上的介绍，也愿意为我了解那个世界……”

“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才好，其实我嘴皮子一直没有他来得灵巧，但是……还是有句话想说……”

李哲杭顿了顿，就在要把告白说出口的时候，他发现，一直被自己选中的那个黄马，退出了频道。

几秒钟的静默让人不安起来。

李哲杭戳开了灰色的QQ头像发了很多问号过去，但是无人回话。

金牌主持喵呜已经出声救场了：“六祸？小六子？祸祸？掉线了？寝室断网了？”

“不好意思。”李哲杭沉下嗓子回答，“稍微有点事，离开下。”

然后紫马前的绿灯熄灭了。

“啊……”喵呜尴尬的笑笑，“既然这样，那个谁，那个什么，我给大家先讲个笑话吧，呵呵……”

是谁说来着，在聊天的时候用呵呵，其实是想说……咳……

此时的莫玉坐在寝室里看着后台群里疯狂的寻人启示，以及某个大神的单敲，刚才手一抖不小心退出了频道，以及预见到明天就要出炉的本年度最大八卦事件的小编剧，一点也不想再回去听完整肉麻兮兮的告白。

会整个人都忍不住沉溺在对方的温柔独白中的。

莫玉慢慢伸手捂住了已经绯红的脸颊。

冷不丁阳台上哐当哗啦的巨大响声，然后踩翻了脸盆撞翻了衣叉子的罗密欧拉开阳台的移门缓缓步入。

“嘿。”

“朱丽叶。”

“我来了。”

第二十八章：没有如果

15号楼的阳台和阳台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李哲杭人高腿长，很轻易的就翻了过去。只是黑灯瞎火一不小心就把室友B放在地上浸了袜子的脸盆给踩翻了，勉强稳住身形又撞倒了边上的衣叉子。乒呤乓啷好一阵折腾。

爬墙是个技术活啊，二缺大狗在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紧跟着的那句成语是狗急跳墙……什么跟什么！

他推开门，看见自家的朱丽叶愣愣的抬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早上醒的太早没睡好，脸也红红的——被告白的前戏肉麻到害羞，手似乎正在抹眼泪——其实只是捂脸的动作刚做完而已。但是放在李哲杭眼里，就是曲解了自己的告白对象而惨兮兮的退了频道一个人偷偷哭的小媳妇儿样。瞬间就惊慌失措的大神二话不说几步跨了上去，连椅子带人把莫玉抱离了书桌边。

“你……你别哭啊，”慌了神的大狗语无伦次起来，一边轻手轻脚的把人挪到床上，一边还手忙脚乱的去桌上抽纸巾。

“真……真的不是跟别人告白，不是……哎……我那什么，我知道游戏里的号是你的……”李哲杭急急忙忙的把纸巾塞到对方手里，一手搂着对方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我，我就是想买来跟你结婚……不对不对，是想结婚了之后送你这个号……不是……啊啊啊我说不清楚了……总之…那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