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
第四章(5)
下课时间边收拾书本文具,边打量着好友,尉和欲言又止。
「阿和,你想说什么?」一直被虎视眈眈地盯着看,真的还蛮恐怖的。
「我听晏遇说过了,你真的不会吃醋?」狐疑地上下打量,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为什么你们都要问我会不会吃醋?不能不吃吗?」步伊漾摊开了手,无可奈何地反问,吃醋能改变什么吗?他不想做无意义的
事。
尉和耸耸肩,背起书包。「我没有说不能不吃啊,只是适度的吃醋可以让对方知道你在乎他,而且也会有“我真的爱着他”的踏
实感。」
「我在乎他啊,但是我不想吃醋。」
「不想吃醋?而不是完全不吃醋?」
「阿和,你明明知道我语文不好。」
「怎么说……」尉和靠在桌子边,想了想后才继续说下去。「你可能是想不给对方麻烦,才克制自己不吃醋。但你有想过吗?或
许他也想让你吃吃醋,知道你很在乎他。」
「小雅……会这样想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让小雅哭,绝对会有一大堆拳头飞到你身上。」
好友故作玩笑地挥拳,步伊漾却开心不起来,连走路也在低头沉思,他真的……该吃醋吗?
也许他很会应付课业,但在感情上还要学习很多事也说不定。
望着一脸拘谨的郁依雅,殷曜无奈地笑了,阖上原本想询问的课文。「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嗯?什么?」郁依雅抬起头发出疑讶声,十分不解,他听不太懂呢。
「我有什么值得让你逃避的?我想弥补你,因为当初算是伤了你的心。」
「然后……?」怎么又突然谈起这件事?
「如果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你可以说,我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扰。」
「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呢?」郁依雅浅浅地弯起微笑,带点讽刺,及悲伤。「难道原本不是朋友?那个时候你没说清楚朋友的
定义,我真的不晓得在你心中,朋友到底算得了什么。」
他没有说清楚,一直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自己有读心术,随意就能了解他在想什么?
对于他朋友的定义,他觉得好累,真的好难懂。
「我只是不想再……」
郁依雅猛地打断他的话,无力且缓缓道出。「有时候的温柔,是残酷的。你以为我听不出其实只是安慰的话语?你只是敷衍,没
有真心,面对你、我压力真的好大。」伊漾说要讲清楚、说明白,诚实表达自己的感觉。
这次,他确实做到了。
「对不起,我还是只能给你这种感觉。」殷曜又是一阵苦笑,还包含了许多的歉意,到头来,他依然完全没长进?
「男朋友来接你了,别让他等太久。」
郁依雅点点头,又多看了他一眼,才跑出去与步伊漾会合,他话会不会说太重了?
殷曜望着望着有些感叹,即使当初的相遇是重重巧合堆积而成,但是否不要相识比较好呢?
虽然在这样的机会之下,他们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第五章(1)
郁依雅一脸哀怨地望着坐在电脑前的恋人,想上前又退却,他们有一个月没有好好在一起了。
前两个星期他在赶稿,这两个星期是步伊漾的期中考及期中报告,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可是……真的好寂寞喔。
人家不是都说热恋期之后就是冷淡期,很多情侣都是在这个时候分手的,所以伊漾也觉得腻了,想分手?!
他、他不要!可是如果伊漾不喜欢自己了,也不能勉强吧?
「小雅,怎么还不睡觉?」步伊漾分了些注意力,看着趴在床上呻吟哀嚎的郁依雅,担心多过于疑惑,明天还要上课,不早点睡
吗?
伊漾觉得他很吵、很烦吗?郁依雅独自生着闷气,哼地一声就转身回房睡觉,留下如堕八里雾的步伊漾。
轻轻一叹,加快速度打完报告,疲累地回到卧室。
「真是的……」坐在缩成一团睡着的恋人身畔,温柔抚着他眉间的皱折,揉开后又觉得心疼,有什么事,会让他睡觉也皱着眉头
?
郁依雅模模糊糊地微张开眼,一瞧见他便扑上去抱住,再度睡去。
步伊漾又是苦笑,拥着他一会儿后,还是得起身去冲冷水澡,小雅恐怕不会想到自己的魅力多大,每次都安稳地抱住他,让他难
耐万分,深怕一个克制不住就扑上去,伤害了他。
看来,真的只有他欲求不满。
怀着哀怨的心情上完这一堂课,郁依雅才发现唯一一个认识的同学根本没来上课,他疑惑地离开教室东张西望,终于找到在男厕
前的殷曜。
他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背询问。「殷曜,你怎么不上课?」在这里搞自闭吗?
殷曜似乎是刚结束通话,还紧握着手机,一见他出现便愣了下。「没事的。」
「唔?是真的?」很明显的,他完全不相信。
「……有些小事耽搁了。」
「是什么事?」
殷曜下意识回避他的眸光,轻咳了两声。「跟一个女生谈事情。」是小事,但为了这种小事翘课真的很不值得。
「女朋友?」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也没什么稀奇的,就像他和伊漾一样。
「不是,是一个女性朋友,不过我真的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叫我别常跟你接触,她讨厌同性恋。」
「她喜欢你啊,那么简单的事你看不出来?」
「她喜欢我?这就叫喜欢?」
郁依雅一时语塞,他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但他确定那个女生的行为是出自于爱慕。「你不交女朋友吗?这样也不会让她误
认为你是同性恋啊。」
殷曜露出微苦的笑容,摇摇手中的手机。「我爸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我觉得女生很麻烦,所以才认同同性恋的,有时性取向真的
无法控制。」
郁依雅扑红了小脸,伸出手拍拍他的头,小声嗔道。「没关系,只要开心就好。」所以他喜欢伊漾,也是无法控制的?
可是,伊漾不喜欢他了。
「我的头发……」
「唔哇!对不起!我忘记你头发抓过了!」
「没关系,回去上课吧。」殷曜看着天真可爱的他,心情也不由自主好了起来。
等了一小时都没看到步伊漾,郁依雅难掩失望地往资管系而去,正好遇上尉和。「阿和,你知道伊漾在哪吗?」
尉和似乎很难回答,踌躇了一会才告知实情。「有个学妹程序有问题,步伊漾去帮忙了。」语毕,他便后悔为什么不用善意的谎
言。
眼泪不断地流下,郁依雅急得拉住他的手,边哭边寻求答案。「伊漾、伊漾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接收到四周不友善的目光,尉和连忙拍拍他柔软的发窝安慰,以免被小雅支持者千杀万剐。「小雅,别哭啊,伊漾喜欢你不是吗
?他又没说不喜欢你,别哭别哭。」
「可是、可是伊漾都不理我了,他一定是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他没有不理你,只是期中报告比较忙而已啊。」
「呜呜呜……」
尉和真的无可奈何了,哄不了蹲在地上哭得一蹋糊涂的郁依雅,还惹来学长的关照。
「他哭多久了?」殷曜扶起软弱无力的郁依雅,低声询问。
「有一会儿了。」学长认识小雅?
「我们回家是同条路线的,我先送他回去。」怎么哭成这样?当身体里水很多吗?殷曜看向尉和,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直点头。「
我看过你的作品,很好,我很喜欢。」
尉和不禁一阵窘迫,忙欠身道谢。
「请告知他男朋友,我们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
殷曜带着郁依雅离开了好一会儿,步伊漾才从学妹的窘境中脱身,回到自己教室。「阿和,听说刚刚小雅来过,你还把他惹哭了
?」这种“听说”的小道消息不晓得可不可靠。
「该死!让他不安哭泣的人是你,不是我!不要再闹别扭了!」尉和使劲捶了他一拳,大声吼道。
「我没有闹别扭。」
「你有!不要再让我看到,小雅为了你伤心流泪!」
步伊漾无语,他真的是在闹别扭吗?小孩子般地闹别扭?「小雅呢?回去了?」
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尉和低头收拾书包边回答。「殷曜学长送他回家了。」
心头一怔,步伊漾终于了解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他在闹别扭,而让小雅那么不安。
他到底在干什么?!
「阿和,我先走了。」用力握了下好友的肩头,步伊漾心急如焚地跑着离开,他必须要说清楚!
第五章(2)
哭累而睡着的郁依雅缩在沙发的一角,被急切的开门声吵醒,马上抱着被子跳起。「步伊漾!我要跟你分手!」
这对步伊漾来说是很大的震撼,他才刚进门,沉默地来到他面前,开口。「我可以知道原因吗?」他认为凡事都该知道因果。
「因为……」低下头儿,郁依雅眨眨哭红的大眼,眼泪貌似又要流下来了。「因为你不喜欢我了,所以要分手。」
步伊漾可真是惊讶万分,脑袋一片空白,他不喜欢小雅?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小雅的?「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骗人!骗人!骗人!」
望着小恋人因不服气而嘟起的红唇,步伊漾猛地将他抱下来,稳稳地亲吻着,转了好几圈才停下,耳根子红通通一片。
郁依雅害羞地抿嘴,软软的斥责没什么杀伤力。「你!大坏蛋……」
「那你看看大坏蛋的心跳,都是因为你才跳那么快的。」
手被拉着贴在他胸口,已经很红的脸蛋更粉了,真的跳好快哦。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每次接近你,心就跳得好像要爆掉了,而且……会想做坏事,我没有不喜欢你,很爱你。」
「可、可是……」不要说那么会让人害羞的话嘛!
步伊漾将他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虽然我一直说不会吃醋,但我还是很在意吧,毕竟殷学长是你第一个
想主动认识的人,对你意义非凡,所以……有点在闹别扭,对不起。」
「我、我跟殷曜好久不见了,也不喜欢他啊。」他甚至想逃避呢。
「我知道,可是就是无法停止去想,他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而我没有参与到,感觉……就是很不舒服,便刻意逃开你,
才不会一直想起那个隔阂,结果……又惹你哭了。」
「你、真的好像他,他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残酷的温柔的人,就好像飞蛾扑火一样,但我还是受不了他无来由的逃避,放弃了,
最近才遇到的。」郁依雅缓缓说道,凝视他几秒后,害羞地抱住他的手背微蹭。「可是你不一样,只是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我喜
欢你。我听到你跟学妹接触,也会吃味啊。」
步伊漾想起晏遇所说的话,疑惑地回望。「我哪一点像殷学长?听说当初你也有注意到我?」难道是因为殷学长,他才有打开他
心防的机会?
「这、这、这是晏遇、告诉你的?」
「嗯。」
「我喜欢男生穿白衬衫,你的高中制服就是白色衬衫啊。」这样讲真的、好羞人。
「就这样?」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你很像他啊,尤其又站在那个位置上,上车时都站在我身旁,一定会注意到你的嘛。」
轻轻一叹,摸着他的头。「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是吃味呢?」
郁依雅用力吻了他一下,双颊潮红,宣示般地说。「不管过去如何,现在我就是喜欢你步伊漾!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
步伊漾浅浅地笑了起来,捧着他精致的小脸大力回吻,满意地看见那羞红。「我也是。」喜欢你,很喜欢你,已经变成爱了。
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
累积了那么多年的喜欢,终于过滤掉杂质,升华为爱。
看着他的笑容就会开心,看着他的眼泪就会心疼,甚至还会为过去吃醋。
他觉得啊,喜欢与爱真的是一件很玄的事。
「那你不可以不再理我喔,就算是打报告,也要一起吃泡面。」郁依雅认真地嗫嚅着,还要打勾勾做约定呢。
「对了,你肚子饿了吧,该吃晚餐了。」
望着恋人起身准备晚餐的身影,郁依雅捂起脸羞笑着,他觉得好幸福喔,尤其把话讲开后,心境更是豁然开朗。
今天晚上吃什么?去看看好了。
在一旁打量着今天的晚餐,郁依雅好想帮忙,可是又怕搞砸,张着大眼无辜伫着。
「小雅,快好了,帮我排个碗筷好吗?」
「好。」他最喜欢伊漾煮的饭了,每次都好期待。
或许因为有个新好男人老爸,对厨事又有兴趣,步伊漾学了很多,手艺很好。
郁米虽然也很会煮,但始终不敢让幼嫩可爱的儿子下厨,烧了房子可就没地方住了。
吞下一口饭菜,步伊漾抱着困惑,望向大自己三岁的小恋人。「小雅,你之前说殷学长是你最大的遗憾,怎么回事?」那时他打
翻醋桶,没问清楚。
紧了紧细眉,郁依雅嘟高粉唇。「因为我觉得还没说清楚就结束,但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会一直惦记着,看见他也会不断想起
。」
「既然你们又相遇了,应该可以面对吧?」
「嗯?什么意思?」
步伊漾扬起温柔的笑容,压下那迷惘头儿,声音低沉而温柔。「那么久了,可以把话都讲出来呀,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学习不要
后悔,也不要遗憾吗?你们再次的遇见一定是个机会。」
「可是……我会怕。」郁依雅垂着头,不安地瞥向他,他也想和殷曜好好相处,可是他会怕不成功,跟当初一样。
「你这样也是在逃避呀,假使这次又错失机会,没有和殷学长解开芥蒂,你会后悔的,连遗憾的感觉也会旷大。」
无言了许久,郁依雅坚定地抬头,语气十分肯决。「谢谢你,伊漾,我会努力的!」他不要后悔,也不要遗憾!
「我会支持你的。」他会永远支持着他。
小脸刷红,心虚地越说越小声。「伊漾,我们……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步伊漾听不清他猫叫似的声音,捱得更近问。「你说什么?」
「我、我说,今天早点睡……」
「本来就应该早点睡呀,熬夜是不好的。」
「不是,我是说睡……」脸已经红得像颗小蕃茄了,无奈恋人还是听不懂,他索性倾身吻住他,这、这样知道了吗?
「你、你?!」
「可以吗?」
「吃饭!现在先吃饭!」
看他耳根连同脖子红成一片,埋头苦吃的模样,郁依雅忍不住笑了,伊漾意外的纯情可爱啊。
第五章(3)
一早的课困得很,殷曜不明所以地被叫起,他满是疑问。
「不、不、不准用鼻孔瞪我!」郁依雅一连结了三次巴,伸出的纤指直发抖,说明了他的紧张,高他“一点点”而已,不用刻意
炫耀吧?
殷曜乖乖坐下,所持的问号更多了。「怎么了吗?」难道自己高他十公分会让他自卑吗?
「我──要重新跟你做朋友!」郁依雅大声宣示,殷曜和教室里零零散散的人们皆是一愣。
什么?
「我、在好几年前遇见了你,真的很想跟你做好朋友,可是你一直逃避,我也没去正视问题,是种变相的逃避。」郁依雅涨红了
脸,小手牵起他的。「我不该把话说到一半,让你惦着这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久,其实,我真的真的很想跟你做好朋友。」
殷曜了然地笑了,点点头。「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想法的,或许,我们还可以一直连络,即使不是感情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