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情+外篇——墨染柳寒

楔子

——红尘纷葛，江山若画，岁月几何？

若是为了你，便是袖手了这天下，乱了这红尘又如何？

若能让你无憾无悔此生与我相遇，仅仅是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你我的相遇结局是注定要凄然结场，我也必不会让你后悔与我相遇。

你今生遇到了我，来世我也必不会放手，不管此生或是来世。

我不会给你时间后悔逃离，即使注定伤悲，你也不能是别人的，不管是生亦或是死。

堕入这万丈红尘或是地狱深渊，你必须与我同在，我既已无法抽身，

也必让你陪我入这红尘万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此生契约，与子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三生石畔，奈何桥边，吾自当与君同在，

彼岸曼珠，孟婆忘尘汤，亦洗不去我对你的执念

既如此，你就休想逃离我的身边

第一章：若柳出尘，溯世清雅，言过无痕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京城都是繁华之地，传言中：红尘一世，若不入京城当枉为人，若入了京城不进那研绛阁享受软玉温香，不入那百宴楼尝尽天下美味，不去那倚菊倌看各类美男当白来这红尘一遭！一酒楼二楼雅室里一位白衣公子闻言收回观赏荷花的视线垂眸一笑，折扇微摇对着身边滔滔不绝的小厮无奈低语：“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能记得，我们这次来不是来享受的，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声音纯净柔和，本就清雅绝伦的面容配上那仿佛能抚平人心的声音更是让人难以忘怀。那白衣公子年龄不过是十六七弱冠之年，声音亦是令人人如沐春风，但这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身边叽叽喳喳听不下嘴的小厮乖乖的闭上了嘴。

良久，白衣公子起身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应约了，若在不去，想来丞相大人就要等不住了”从袖中拿出银子放在桌上，从窗子里玄身跃出，足尖清点，踏水而去，欣长而略显消瘦的身影当真犹如谪仙般清雅出尘，却只见那本来普普通通的小厮也跟着跃下，没想到那看起来普通至极还爱嚼舌根的小厮手下功夫竟也不差。

两人运起轻功，却是很快便离开了那闹市之中。在一处隐蔽之地停下，白衣公子递给那小厮一块玉佩，也不多说什么，那小厮便已是瞬间明白了白衣公子的意思，换上了一件同白衣公子一样的服饰，像与相府相反的方向施展轻功而去，白衣公子敛眸，却没有人能看透他的想法。随即也施展轻功，足尖连点，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到了相府。却没有递上拜帖，只淡淡道“在下柳家六子柳溯言前来替家父应与丞相大人的约定”语罢，那小厮却是笑的恭敬“大人在后花园等候六公子很久了，公子请随小的前去”白衣公子也不多说什么，折扇轻摇，抬步跟着那小厮进了相府。

“溯言贤侄你可算是来了，老夫可是等贤侄你很久了”年进六旬的右相默语抿茶笑道，虽是说的等了很久，表情却很是平静，根本没有等不及的样子，倒真不愧是官场里走过来的老狐狸，溯言闻言心下冷笑，面上却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微微躬身作揖到“是溯言误了时间，竟然让您等了溯言，这着实不该，只是中途却是有事耽搁，并非有意为之，倒还望默伯父见谅”语毕，却是从袖子拿出一封信封递过去“这是家父让溯言交给伯父的，说是伯父看了自然会懂”

默语似乎并不急着看那信的内容，只端起茶杯笑道“老夫与贤侄好久不见，怎么能只聊这些事，倒是小女如今已然到了出阁的年龄，来我相府求亲的也是踏破了门槛，但是老夫与柳兄曾定过娃娃亲，待小女到了出阁的年龄就与贵府的公子联亲，如今，前五位公子都有了妻妾，小女是老夫的掌上明珠，是玩不能委屈为妾的，溯言贤侄你觉得要如何呢？”闻言，柳溯言微微一笑，当真是清雅绝伦“伯父所言极是，默怡表妹容貌倾城且琴棋书画样样不差，更是与溯言从小关系一向不错的青梅竹马，溯言冒昧，还请伯父将表妹下嫁给溯言，溯言此生定好好待表妹”言毕，起身微行一礼，抬眸看着眼前位极人臣的老人“溯言对表妹的一片心意，还望伯父成全”

闻言默语心下甚喜，但终究是在官场混了那么久的老狐狸，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刚要说什么，却听到一声揶揄般的声音“朕听闻默相身体不适，特来看看默相，没想到默相现在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明日早朝应该也是不影响上了吧”默语闻言一惊，急忙跪地行礼“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亲自来给臣探病是臣之福气”溯言听到那有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中一震，却也及时压了下去，只撩袍跪地对着少年皇帝行礼“草民柳溯言见过陛下，适才失礼，还望陛下恕罪”长睫微垂，掩住某种复杂的情绪，声音一如往常般清雅无波，心下却已然乱了“是他……”

少年皇帝心中亦是一震，但长期的上位生活已经练到喜怒不形于色，掩住心中的情绪，只淡淡道“请起吧，现在不在朝堂中不必如此多礼”溯言闻言起身站在一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倒是默语及时反应过来，偷偷示意溯言先离开，溯言微微点头对着少年天子到“陛下想必还有事要与丞相说，草民先行告退”少年天子掩住心中那那中莫名的熟悉感，点头道“恩，那边下去吧”溯言闻言施礼离开，欣长的背影慢慢离开少年天子的视线，少年天子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压制住心中的异样，少年天子收回目光“朕听闻默相之女品貌兼优，又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求亲者踏破门槛，默相却没同意一个，想必默相心中已经有了女婿人选吧”默语行礼道“陛下所猜极是，刚刚那人已来求亲，老夫已然答应了，那人就是刚刚陛下见得那个少年，柳家的六子柳溯言，老夫与柳家是世交，当初曾约定老夫若有女便与柳家联亲，柳家前五子已有妻妾，小女自是不能嫁去做小，恰巧溯言贤侄前来提亲，老夫便应了，溯言如今尚未娶妻，且品貌也是记好的，小女与溯言年龄也倒是相配，且自小便对溯言有心，如今溯言求亲，老夫自然是应了”少年天子闻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那就恭喜默相喜得贤婿，成亲那日默相可要请朕来讨杯喜酒”默语闻言叩头行礼“谢陛下赏脸，老臣自然欢迎陛下来喝酒，陛下能力，是小女的福分”少年天子点头道“那就麻烦默相了，过些日子就是上元节了，朕要微服去看民情，京城的治安就交给默相了”默语忙道不敢当，少年天子微微颔首“朕有些乏了，默相身体有恙，朕便不打搅了”语罢，转身离去

第二章：上元佳节偶相遇

白衣公子坐在百宴楼的雅间中，眨眼间两天已经过去，上元节也到了，白衣少年看着热闹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小摊，离约定的见面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白衣起身，踏出房间，在集市上随意走着，就那么没有目标的闲逛，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奇迹的没人挤到白衣公子，想必是吧白衣公子看成了误堕凡间的谪仙吧，白衣公子却也并不在意，只是一路的随处看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突然看见一群小孩子在买糖人，白衣公子抬眸，看到一个老摊主熟练的捏出各种各样的糖人，小孩子买到糖人的一个个笑的那么开心，白衣公子不由得走过去，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老板，给我拿一个糖人”声音清雅温润，老摊主闻言微微一愣，对着白衣公子俊雅绝伦的面容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终于结结巴巴道“公子要哪个糖人？”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随便就好，您看着弄吧”老摊主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白衣公子看着老摊主熟练的吧糖浆捏成糖人，一时间倒是入了迷，直到老摊主将糖人递过去才点头道谢，随即转身欲走

却不料撞在了一个怀里，熟悉的气息令白衣公子微微一愣，抬眸看着眼前的金边黑袍的邪魅少年，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少年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你还要在我身上趴多久？”白衣少年回过神来，随即退后几步，心中暗骂自己，面上却勾起一抹笑“在下冒犯了公子本该请公子吃饭赔礼，但今日有事，怕是不能赔礼，日后定当登门赔礼，还望公子见谅”草草施了一礼转身欲走，似乎在躲什么妖魔鬼怪般的急切。不若往日从容。

黑衣少年见白衣少年要走，伸手拉住白衣少年的衣袖，带着白衣少年快步走到一条小巷中，突然将白衣少年揽入怀里“子倾……子倾……我终于找到你了……”眸中似含着千言万语，终究却只问“你真的要娶默相的女儿么，你真的爱她么，子倾……我的子倾……”白衣少年闻言，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竟勾出一丝苦笑，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终究咬牙将抱着自己的黑衣少年推开“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不是什么子倾，在下敝姓柳，名溯言，并不是公子说的子倾，至于默相的女儿在下自然是真心想娶的，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如果可以，在下这辈子不想爱上别人，爱一个人，太苦了。一次就够了……至于默怡表妹与在下是青梅竹马，关系一向不错，在下也一下喜欢默怡表妹，娶了她也是不错的选择，公子，哦不，是陛下您若有空再下也欢迎您去赏脸在下的婚礼，日子已经定好了，是明年七夕，怡儿也将会是在下此生唯一的妻子”白衣少年说完不等黑衣少年答话便转身决绝离开，只是那一向温雅的面容竟是变得惨白异常。

突然白衣公子想起了什么似的，运起轻功朝湖心亭奔去。远远的望见湖心亭中有一身着粉衣的倾城少女静坐抚琴，白衣公子折扇微摇走向倾城少女，却闻琴声忽停，粉衣少女起身扑倒白衣少年怀里“言表哥你终于来了，怡儿等了你好久呢”粉衣少女身边的小丫鬟听到后笑道“姑爷你可不知道呢，我们小姐听说今天的约定后特意好好打扮了很久呢，还早来了一个时辰等着姑爷呢，以前也没见过小姐对谁这么过呢”粉衣少女本来就冻红的脸蛋被那小丫鬟一说，更是红了“小红谁让你胡说的，快去掌嘴”那叫小红的丫鬟忙道“是是是，小红去掌嘴去，姑爷您照顾好小姐啊”说吧便笑着跑开了。

白衣少年看着怀中依然清纯的少女，心下更是怜惜心起，脱下外袍给少女披上，将少女揽入怀里“笨怡儿，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薄，要是病了伯父还不杀了我啊”声音虽是责怪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丝宠溺。粉衣少女将脑袋凑到白衣少年怀里蹭蹭“唔，才不会呢，怡儿最喜欢言哥哥了，爹爹最宠怡儿了，怡儿喜欢的爹爹也会喜欢的，怡儿不许爹爹欺负言哥哥，爹爹就不会伤害言哥哥的，怡儿要保护言哥哥”白衣少年闻言微微一愣，低头轻吻粉衣少女的额头轻叹“傻怡儿啊，真希望你能永远这样，永远不要变”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的宠溺。

一个角落里，追着白衣少年来的黑衣少年静静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将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分开，却始终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紧握的拳头指甲狠狠的嵌入肉里，殷红的血滴在地上，黑衣少年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那对相拥的人。想去吧他们分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立场去那么做，当初是自己为了皇位负了他，是自己没有去赴约，是自己亏欠了诺言，他如今不认自己也是自己自作孽，世间安得双全法？若是选了一样，便会失去一样，他选了江山，失去了他，纵使心中在痛，却只能忍着，因为，已经没有权利没有资格，且身为帝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不在是那个轩辕凌，他现在是澜宜帝轩辕凌，他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纵然在怎么，他要做的依然是以江山为重……他已经连自己都不能算是自己的了。他，是帝王啊……

终究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因为，他是帝王，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他要放弃一些东西，心却是缺了一块，随着他离开的步子，碎掉的心不止他一个，还有那白衣少年的，逝去的是他们的回忆，如今，他们都不再是以往的自己，早已物是人非，黑衣少年心中不由得想起那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只如初见……只如……初见……”没有那么多只如初见，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后悔怕也是没用了

他离开的背影萧瑟寂寥，心亦是痛，却不知，那抱着粉衣少女的白衣少年静静的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眸中有什么碎了，胸口里好痛，他终究还是选了天下啊……唇角的笑容七分苦，三分涩，却只是瞬间便掩去，依旧是笑的云淡风清，淡雅出尘。只是那破碎的心，又怎么能这么变能恢复完整？

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又要如何？白衣少年心中问自己，却终究只是淡淡一笑“轩辕凌，你要的不过是天下罢了，既然你要，我便帮你得到天下如何？”垂下的眸子里有看不起的光芒

第三章：断尘寺里忘情尘泉

白衣少年看着怀中睡熟了的粉衣少女娇俏的睡颜，轻叹一口气，将少女送回相府，又对着丞相唠了会客气话才转身离开，待会到客栈，已经是深夜，白衣少年疲倦的躺在床上，不一会便已入睡，却似睡的极不踏实，似乎连梦里都是不开心的，窗外一黑袍少年叹口气从窗子跳进去，轻轻给白衣少年脱下衣服，掖好被子，白衣少年的手依旧冰冷，溯言一直是畏寒的，这年头又是这么冷，他怎能忍受得了？黑衣少年叹口气“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脱下外袍，躺进被子里看着不安分的白衣少年，看着那紧蹙的眉头，连梦里都不曾舒展，心下一阵钝痛，低头细细的吻上那蹙着的眉，想抚平那眉间的蹙痕。白衣少年畏冷，身边突然多了一处热源自然是尽力的往哪热源出凑过去，虽说两人年龄不大，但是白衣少年却比黑衣少年纤弱，如今这么一蹭，更是刚好在黑衣少年怀里，黑衣少年微微一愣，将白衣少年紧紧圈在怀里，低声道“子倾……不，溯言，不管你是子倾还是溯言都好，如果你能永远这么乖巧的躺在我怀里那该多好？你一直都不会照顾自己，现在竟然警觉性都比以前低了，我以后不再你身边，谁来照顾你啊，真让我不放心呢”言罢，看着怀里人儿乖巧恬静的睡颜，终是一声“罢了”却也不睡，只是看着白衣少年的样子，似乎是要把那样子刻入骨髓，永远记得。

翌日清晨，已经不见黑衣少年的人影，白衣少年在黑衣少年离开后便睁开眸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微微一笑，有些苦“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在我身边停留哪怕一刻？却终究是会离开啊，不过，即使这样，也好过没有，来京城之前，我就知道会见到你，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只是你不说，我便装成不知道而已，当初那个约定我也知道你不一定能来，却仍是倔强的跟你约定，其实，我只是想看看我与江山在你心中那个重要而已，早就有了输的准备，那天却还是等了你那么久……今次来京，我就知道了，我如今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不管怎样，只要你能看我一眼便好……”白衣少年闭上眸子，暗骂自己当真是贱

起身穿上衣袍“听闻京城断尘寺里忘尘泉可忘却前尘俗事，渡尽红尘中人，却不知是否属实”白衣公子如是想，便踏出门外，走向断尘寺

寺内一如往昔，到不愧是佛家圣地，人虽不少，却并不是多吵闹，进了大殿，对着方丈大师微微一拜“在下闻名而来，想去看看那寺中的忘尘泉，不知大师可否完成在下这番心意？”佛门总是讲究宽容慈悲为怀的，大师微微颔首便答应了。随着方丈广元大师进了一处地方，青山绿水，断隔情缘，当真宛若仙境，尤其是那湖中一汪清泉，更是衬得这地方灵气十足，如隔世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