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很惨,你从小被迫生活在这种地方,你也不想。但难道就因为你的人生悲惨我就要跟着倒霉吗?好了,现在你说你在意我,我就要陪你留在这破地方……凭什么啊?我他妈怎么就这么背遇到你啊!”邢舟说到后来连脏话都出来了,可是此时的他其实整张脸都挂满了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这是他一直憋在心里的事情,难得一次性的说个明白,情绪却怎么样都无法控制,到最后干脆用胳膊遮着脸抽噎起来。
秦碧游霎时手足无措,最后只是笨拙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重复着傻乎乎的道歉。他或许在肉体经验上十分丰富,但对待感情上却连个孩子都不如。
“你不用道歉,事已至此,道歉也没用。”男儿有泪不轻弹,觉得自己十分丢脸的邢舟,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推开他:“放我走!”
“不可能!”秦碧游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
邢舟几乎要被他气乐了,抿着唇瞪着他。
青年一直一副阳光开朗的样子,又确确实实是个身材不瘦弱的大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秦碧游却觉得此时青年的表情有几分惹人怜爱。
也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西域人不懂这些。
秦碧游咬着牙,貌似很是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才道:“这次我就放过你。”还没等邢舟反应过来,他又道:“只是这次而已,我不会放弃的,下次不要再被我抓到。”
然后男人拍了拍手掌让下人进来,吩咐他们把华絮找来。
邢舟这才明白,眼前这人终于还是妥协了,不过并不是彻底放弃,真是个固执到可怕的家伙。
华絮过来知道教主的决定后,很是惊讶:“不可以啊教主!你……”
秦碧游现在正是练功的重要时期,如果没了邢舟这个媒介,恐怕不止会功力倒退,甚至真的会走火入魔也说不定,到时候……
“好了,我意已决,不用多说。”秦碧游不耐烦的挥手制止她,继续道:“你去把那个什么月的放出来,还有,别耍花样。”
他太了解这个圣女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华絮太过看重自己,只要是她认为是对他好的,不管过程如何,就一定会帮秦碧游弄来,执念深到可怕。只不过平时也就罢了,但此时……说个有些灭威风的话,他不想让邢舟生气。
秦碧游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和一个瓷瓶,递给邢舟道:“喏,这个是化功散的解药,这个是怀哈奴的解药。”
“教主!”华絮不得不再次出声,怀哈奴是唯一能制衡邢舟的了,怎么能……
“我都说了不要废话。”秦碧游很是不耐的道,然后才转头继续对邢舟说:“下次见面,我会真的抓住你,到时候别想逃!”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没用平时惯用的妖孽嗓音和眼神,脸上一直十分正经,声音也维持着刚才少年似的嗓音。不得不说漂亮的人就是沾光,此时这样率直的秦碧游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
邢舟点了点头,倒觉得这人也不是真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第六十一章
最后邢舟不放心,还是选择和华絮一起去找谭修月,而秦碧游虽然不乐意,却还是放行了。
华絮找的地方确实很隐蔽,竟是森林深处一峭壁下的洞穴,如果不是有她带路,邢舟自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
但是一想到谭修月从小锦衣玉食,竟然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邢舟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神也越过华絮瞪向她身后的姜可。
不管华絮是出自什么理由,但邢舟从以前就很照顾这个长相可爱又性子粘人的师弟,而谭修月与自己青梅竹马,虽表面上不说,对他也是有几分关照,却没想到姜可竟然如此自私,为了讨好心爱的女人,把修月骗到这种地方来。
对,是骗,谭修月一向警醒,怎么会跟姜可来到这种地方?后来质询下才知道,姜可是骗修月说,有了自己的消息才把他骗过来的。
真是傻啊,邢舟咬牙,谭修月只要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会变成个傻瓜。
感受到邢舟的目光,姜可颤了一下,把头转向一边。
“你也跟我下来,跟修月道歉!”邢舟不顾他的逃避,严肃道。没想到师兄还愿意跟自己说话,姜可急忙点头。
然后邢舟便不再等待还在准备软梯的华絮,他掏出腰间双剑,随着姜可的惊呼,径直跳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剑身划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还带出炫目的火花,邢舟几个起落间,就已经到达峭壁的穴口,走了进去。
姜可本来还担忧的把半个身子探出去看,见状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另一边本来打算在软梯上做手脚的华絮则只能放弃。她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几个月而已,邢舟的功力就上升这么多,现在又让他知道谭修月被关的地方,看样真是留他不住了。
洞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里面,邢舟却能感觉到深处有紊乱的呼吸声,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出声道:“修月?你在吗?修月?”
他此时还有些防备,怕是华絮带他来了错的地方,只是很快的,他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道:“……邢……舟?”
“修月!”顺着声音的方向,邢舟拔腿跑去,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很快就发现石洞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修月你怎么了?别吓我啊!”邢舟跪在地上把人抱在怀里,拴在青年四肢上的铁链都被带动的!啷作响。
“可恶!”看见这些恼人的东西,邢舟生气的双臂用力,就见那胳膊粗细的铁链瞬间断成几截。
邢舟能感觉到谭修月身子一直在发颤,此时去掉手腕上的枷锁,青年才有了力气握住邢舟的手臂,断断续续出声道:“邢舟……真的、是你?……你……没事吧?”
“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到底怎么了?”邢舟焦急不已,抱着谭修月往外走了几步,就着洞外的光亮,他才看清谭修月全身上下都灰扑扑的,他眉头紧皱,而额头四周则血管暴起,邢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么指翻开谭修月紧闭的眼睛,果不其然就见他的眼睛里满是刺目的红色。
“你……你不是有封魂骨的解药吗?”邢舟大惊失色,焦急的问道。
“被……被拿……”谭修月已经疼得几乎神志不清了,说出的话也不完整。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好像被人一段一段的切开又重新缝起来一般,连五脏六腑都带着痛感。
刚才完全是因为邢舟的声音才让他清醒一点,本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在确认了邢舟没事后,他才放下心来,而现在他的意志力几乎已经用光了,估计下一秒就要昏迷。
此时正巧华絮他们也下到洞口,邢舟小心的把谭修月放到地上,然后疾步走到华絮身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邢舟横眉倒竖,狠声道:“修月身上的药呢?还给我!”
不得不说,华絮对秦碧游几乎忠心到中邪了,虽然此时性命受制,但看到一边谭修月的状况和邢舟的表情,华絮就知道自己又有了牵制邢舟的机会,于是她道:“没有。”
邢舟简直怒不可遏,从谭修月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发作了很长时间,但眼前这个女人却根本不管不问!邢舟可以对别人施加于自己的伤害一笑而过,但他决不允许别人欺辱他身边的人!
“我再问你一遍,药呢?”
可惜华絮还是死不悔改,一心想威胁邢舟,她认为自己肯定会成功,于是道:“我扔了。”
姜可此时已经看出邢舟情绪不对,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邢舟出手实在太快!他一手就捏断了女人的右臂,霎时华絮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洞穴。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是不是?”邢舟的脸变得可怕而陌生:“我最后问一遍,药呢?!”
而直到此刻,华絮才真正感到害怕。在她的印象里,邢舟一直是个性子温和没有杀伤力的好人,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却没想到青年会在这时候爆发。
姜可一下抱住邢舟的腰,哭着叫道:“师兄!求求你不要!”
“放开!”
“对不起,师兄,华絮她知道错了,她会告诉你的……不要……!”姜可哭的眼泪鼻涕都糊成一团,只知道抱着邢舟不让他动作。
而华絮此时才终于如梦初醒,她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没脾气的,于是颤巍巍的从衣袖里掏出谭修月装药瓶的口袋,害怕的递给了邢舟。
邢舟一把松开了华絮,姜可急忙扶住了摔过来的女人。
少年看着她紧蹙眉头表情痛苦,眼泪更是止不住,竟叱责起邢舟来:“师兄实在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对华絮这样!一个大男人受点痛怎么了,怎么能打女人呢,她……”
但他很快就收了声,因为此时邢舟扛着已经痛昏过去的谭修月,正单手持剑站在他面前,而剑尖就直指他的鼻子。
“从今天起,我不是你的师兄。”邢舟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六十二章
“修月?有没有感觉好一点?”邢舟弯着腰双手撑在床边,看着迷迷糊糊醒过来的青年。
谭修月半睁着眼看着他,好一阵才神志清醒,也不管抽痛的头部,伸出手来就把邢舟抱了个满怀。
“我还以为是做梦。”谭修月感受着青年在自己怀里的温度,终于安下心来。在洞穴的时候,他实在是痛的神志不清,虽然有看到邢舟,但又不十分确定,直到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人就在自己身边。
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修月偶尔也会这样对自己撒娇,邢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才扶着他躺好:“你刚醒,不要做太激烈的动作。”
躺回床上,谭修月眨巴着那双好看的星眸,对邢舟问道:“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是被……啊,对了,姜可那个臭小子居然敢骗我!下次我一定要弄瞎他的眼,毒哑他的喉咙,拿针插爆他的下体,让他一辈子不举!”
本来还有几分病美人娇弱样子的谭修月,一提起姜可,瞬间变得面目狰狞,而且邢舟也知道他完全是说到做到。
“嗯,我支持你,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连我的份一起。”邢舟轻飘飘的说。
“不提他,一想到我就生气。”谭修月安静下来,又恢复了刚才软绵绵的样子:“对了,我应该是被绑去了欢喜教的地盘,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不,你该不会被那个什么教主……”
看他想起欢喜教又要暴走,邢舟急忙安抚他:“修月,你不知道,我这次出门竟然有奇遇,一身功力增长了不少,现在别提是秦碧游了,连石南桥都不是我的对手!”
这算是实话吧,虽然石南桥的武功其实没有秦碧游强悍,但谭修月并不知道,邢舟不希望他再因为自己担心了。
“那就好……”谭修月说着,抚弄着邢舟的手掌,两人一下子沉默起来。
不过他们并不会因为这种沉默而感到尴尬,毕竟是多年建立起的信赖关系,尽管不说话,两人之间也有一种温馨的暖流,只是此时却还增加了点暧昧。
谭修月用纤长的手指摩擦着邢舟的掌心,因为常年握枪,邢舟的手掌有些粗糙,和谭修月的细腻完全不能比,但却仍然让他爱不释手。
“修月……有点痒……”邢舟笑着想收回手,但却发现被牢牢握住,抬头就见青年的目光带了些自己十分熟悉的情感,包括欲望。
邢舟接着就红了脸,道:“你身体刚好,想什么呐!”
“我是医生,我自己清楚。”谭修月把人往自己方向拉了拉,暗示十分明显。
邢舟挠了挠脸颊,最后觉得扭扭捏捏的也不像样子,于是抿着唇往床上靠了靠。
但正所谓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他和韩望夕一样的同病相怜,还没正式开始就打断了。
“娘子!”谢春衣中气十足的吼声从门口传来,吓得邢舟收回了手。
谭修月并没和谢春衣正面接触过,自然不知道门口这傻缺嘴里口口声声叫唤的“娘子”是眼前的人,见到邢舟收回手他还老大不乐意。
“别管他!”谭修月气急败坏的说。
“不……不能不管啊。”想到怎么和修月解释和谢春衣的关系,邢舟就觉得头都炸了。
“我能闻得到,这里有娘子的气味!”门外谢春衣还在吵。
“你是狗吗?”这是韩望夕的声音。
“这是爱!”谢春衣恼羞成怒。
“我……”
“都别吵。”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燕重水,他话音刚落其余两人便瞬间安静,然后敲门声响起。
这下子自然是不能装作不在了,邢舟硬着头皮蹭到门口给这三人开了门。
“还真的在。”韩望夕睁着眼,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时候邢舟就已经被谢春衣抱住。
“娘子,你居然把我们迷晕自己跑过来!太过分了!”他叽叽喳喳的吵到,怀抱十分用力,邢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
“‘娘子’?!你哪位啊?”看见燕重水和韩望夕,谭修月已经很不爽了,但这种不爽毕竟还可以忍耐,可这突然窜出来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就这点来说韩望夕比他淡定多了,当初知道谢春衣的存在也只是想着:不要再多,不要再多就好了。
谢春衣可能从小生活在武林盟,两面三刀的事情做得多了,虽然不喜欢谭修月,但他还是面带微笑的冲他道:“您就是谭神医吧?我是谢春衣,以后好好相处哦!”
“谢春衣?邢舟,你怎么和他……”谭修月气的要吐血,他是记得邢舟是听从谢环的遗愿去找他的孙子,但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这种关系?
邢舟此时早已磨磨蹭蹭的躲到了燕重水宽阔的背后,正盯着门口装花瓶。这状况实在太混乱了……他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啊?
此时燕重水仍然面无表情,他转过身来抬起邢舟几乎要贴到胸上的下巴,然后……用力的亲了上去。
是了,这人一向不按调理出牌,邢舟含泪想到。房间里变得实在太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人唇舌交缠后发出的涔涔水声,邢舟头晕目眩,感觉浑身瘫软,直到觉得舌头发麻都不似是自己的后,燕重水这才发过了他。
“以后不准私自跑掉。”他用冷淡但充满威胁力的声音道。
邢舟听了猛点头。
韩望夕此时总算逮到机会,他从后抱住邢舟,整个人贴在他背上,软软的道:“邢舟,你真的让我们很担心……”
邢舟回过身来抱住他,也看到他举起手臂还有些吃痛,想起他箭伤还没好,青年瞬间心软:“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了。”
“嗯。”韩望夕闻言更加抱紧了他。
眼前这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十足碍眼,谭修月觉得自己的神经“啪”的一下断了。
“邢舟!”
哎,那天的混乱场面,邢舟简直不愿再提。但如果真的想起来,除了头疼以外,青年也总是会忍不住带了几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