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瀚曾打趣的对我说,自从有了他主动的第一次,我已经越来越得寸进尺,甚至有时候让他感觉,在我面前它只剩下了肉体,而除了肉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他还能给我什么。
那是我记忆中永恒的夏天。
期间的一点一滴,饱含着我和东瀚之间永远说不出的爱!
章节33
整个夏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和东瀚粘糊在一起,这个暑假是那么快活。
可是开学的日子还是来了,临走前妈妈苦口婆心的嘱咐我在高中的学习千万不能放松,以后能不能走出去就靠剩下的两年了。爸爸背起我的行李,一如既往的陪着我去长途汽车站,从来没有在爸爸面前撒过娇,可那天我非要用手挽着爸爸的胳膊一起走。东瀚老早就站在他家的门前等着我,我告诉他开学那天不用他去送我,可他却坚持说至少要亲眼目送我离开。已经走出好远了,当我回头望的时候,东瀚孤单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我的眼睛湿润了,一瞬间觉得东瀚好可怜,要是李叔叔还在,也许他也会和我一起读高中的(那时重点高中也是可以自费读的),谁知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车又一次奔驰在回市里的路上,眼前熟悉的景物又一次渐行渐远。
高二的学习生活已经开始紧张起来,我的心思也就全部收回放在学习上。没日没夜的习题,没完没了的考试,高中的学习生活可并不比初中那样给我带来多少乐趣。关于村里的任何消息都是妈妈电话里告诉我的,当然也包括东瀚。在这两年中,李爷爷去世了,东瀚的哥哥在市里结婚了,并且继承了李叔叔的买卖。而村里新盖的那幢大房子和李家的20多亩田都留给了东瀚。每次打电话我都会打听东瀚是否已经订婚的消息,以至于我妈后来每次打电话完毕,无论我问不问她都会自动加一句“东瀚还没订婚”,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妈妈的话来说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也不知你操的哪门子心”。
3年的高中生活我终于坚持了下来,2002年6月7日我走进了庄严而神圣的高考考场,想到三年的辛苦只用一次考试来衡量,心里颇不是滋味。望着父母在考场外焦急等待的身影,我知道我寄托了他们太多的期盼。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东瀚也能站在父母的身边。7月19日录取结果出来了,我以超过吉林省02年重点线70分的成绩考上了辽宁省沈阳市的中国医科大学。
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替我高兴,父母也在张罗着给我办酒宴。一切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可是我的心里一直都感觉还缺点什么。
本来这个酒宴是可以在村中的宴席厅办的,可妈妈坚持说在家里办,她说把那些付给宴席厅的费用都加在伙食里,这样岂不更好看。于是大学开学前的那个暑假,我基本上是被动的在这个亲戚家呆呆,在那个亲戚家住住,短短的两个月基本就快差不多了,其实我还老大不愿意了,可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我也不好退却,如若不然,父母会怪我不懂事的,他们不知道我内心只是想和东瀚在一起就已足够。
等到临开学前的最后一周,父母在家里为我办了庆祝升学的正式酒宴,前期的准备工作来了不少人帮忙,和我一起长大的哥们一个都没少,当然这里也少不了东瀚。
自从那个高一的暑假结束,我再没有去东瀚家住过,当然一年来我会自己家的天数也不多。操办酒宴的这几天,东瀚更多的时候是埋着头帮我家干些苦力活。好久没有这么细心的观察过他,东瀚的肤色更黑了,肩更宽了,背更阔了,身体也更扎实了,俨然一个标准的东北汉子啦。背地里,我妈没少当着我的面夸他,说他一年下来挨了多少多少累,受了多少多少苦,虽然我没有和他一同去承担,可是我的心比他的更疼。这两年来我积攒了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是当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却发现东瀚似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不知道这次大学开学以后,我和东瀚的感情是否会越走越远,所以我要抓住机会跟他坦白,我王峰依旧是初中的那个王峰,依旧是爱着东瀚的那个王峰。任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王峰的心没有变。
这些天来我一直寻找机会和东瀚单独相处,这回终于有了机会。在正式酒宴的上一天,也就是我家亲戚全部到齐的那一天,我对妈妈说要去东瀚家借宿一晚,因为家里人多,实在太挤,这下妈妈算是勉强答应了。
还记得在这天下午,妈妈把我的这些儿时小伙伴全部找来了,刘子豪、、、等,还有就是东瀚。妈妈说我们都是从小光着一块长大的,这份感情最珍贵了,不能变,所以正式酒宴之前让我们好好喝一遍,说说话,唠唠嗑,找回我们儿时的影子。
我们一行人等围坐在酒桌旁边连吹带哨、胡诌乱侃,不为别的,就图个大家都乐和(妈妈的本意也是如此)。酒过三巡,大小伙子们开始有些晕乎,不知谁先提议,于是大家开始挨个曝我的糗事:什么当年我以大欺小,凭着自己长得壮,揍遍周围小小弟;什么当年我想吃杏,指使去邻家偷;什么当年我带着偷看同龄女生在村北柳树林中小溪洗澡;什么当年为了报复和我打架的小朋友,我偷着往人家屋里扔鞭炮;什么当年我骗去镇里玩游戏机,却只花他一个人的钱;什么当年我们村的小河还没有桥的时候,我使坏,给小河里的石块做手脚,结果无数人遭祸害……听着我们讲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爸爸妈妈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笑,东瀚也一样,因为那会他还在市里,这些经过没有他。
说着说着,又借着酒劲,大家的情绪有些激动,刘子豪几个更是一口一碗啤酒,妈妈在旁边劝我们慢慢喝,酒管够,但是要喝好,都是孩子景的,不许喝坏了身子。总之一顿饭下来,一起长大的哥们把掏心窝子话都告诉了我,弄得我也是激动到不行。还好最后刘子豪给我的童年做了个总结“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大伙在一阵哈哈大小中结束了这次酒宴。刘子豪他们先行一步,由于我有些不胜酒力,所以他们坚持不让我送,最后由爸爸妈妈代劳。东瀚也准备起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东瀚的手,示意他等会,东瀚回头盯着满脸通红的我不知我要做什么。
“一会我去你家睡,我跟爸妈说过了,家里来的亲戚朋友多,炕太挤,也热。”
东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父母送客回来,母亲关心的摸着我的头,他知道我喝的太多了,所以有些放心不下,要是平时妈妈从来不让我喝那么多的酒的。
“要不你别去东瀚家了,万一吐在人家多不好,你要是在家,晚上不舒服的话我和你爸也能有个照应。”
“我就是要去。”我执拗的回答。
“这孩子,你今天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是喝多了?”妈妈不解的问我,她知道这不是我一贯的风格。
“叔婶,你们不用担心,我喝的比王峰少,我能照顾他。再说我酒量也比王峰大,那点啤酒不算什么。让王峰去我家睡吧,反正我家也没外人,王峰吐了也没关系,不用见外。还有婶你别生气,王峰今天是喝多了,有些激动。”
父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那让王峰明早尽量早点回来,有些杂事还要让他去办呢。”妈妈叮嘱东瀚。
“好的,我会把他叫醒的,婶你们放心吧。”
东瀚搀扶着我向着他家走去,已经走出老远,父母还在后面用手电筒给我们照着路。
“回去吧,王叔,我们都到家了”东瀚回头向着我父母喊道。
背后的光消失了,父母应该是回去了。
家家户户的灯都灭了,偶尔有几家屋里还看着电视,窗子上摇曳的闪着光,小村子就是这样,休息的早,起的也早。
“现在几点了?”我问东瀚,“快9点了,咱们喝了有2-3个小时了吧。”
正要再说些什么,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要命,我推开东瀚,在路边哗哗吐个不停,东瀚走上前在后边轻轻拍着我的背。
“今天在酒桌上你咋没说什么话?”趁着呕吐的间隙,我弯着腰问他。
“看来你真没喝多,还知道我没咋说话。刘子豪他们都是和你一直从小长到大的哥们,我咋能抢了人家的话茬。再说小学那会,我确实也没和你一起过啊。”
“那有啥,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比他们都重要啊?”
“东瀚你喝多了?我们这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我谁都不怕,我就是喜欢你。”
我直起身,紧紧的搂住身边的东瀚,泪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不知是委屈还是思念。
东瀚没再说什么,站在原地,任凭我那样抱着他,靠在他肩头哭泣。
好久好久,待我的心情稍微平复,东瀚松开我拥抱他的手。
“王峰,忘了吧,忘了那段经历吧,我们只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不然又能怎样呢?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一点藏在我心里就足够了。”
泪如雨下,心情跟眼前的夜一样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小孩子那般抽噎。
章节34
随着大学生活的到来,我知道,我和村里的一切联系可能即将告一段落。
我以为我和东瀚也将从此成为平行线。
大学生活是新鲜的,我却带着一份失落走进了象牙塔。
医学专业课学习紧张忙碌,单调乏味,似乎医学生都比其他专业的老气横秋许多。我的课余时间大部分都给了自习室。虽说医学院也有各种社团和娱乐活动,但是和东大等综合性大学真是没法比。
转眼间,大二的暑假要来到了。2004年5月30号,妈妈的电话打到了我们宿舍,老大把手里的201电话递给了我,“王峰吗?”
“啊,妈,有啥事?”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给家打个电话呀?都快一个月了,你也真够呛。”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懊恼的叹息。
“妈,你别生气,我这边没有什么事,所以也就没给家里打电话,再说一拿起电话也不知道说啥呀。不是你问我吃了没,就是我问你老爸是不是也在家,多浪费话费。呵呵。”
“少耍嘴皮子,还浪费话费,就算浪费不也是我和你爸给你掏吗?我们都没嫌浪费你倒是拿这个忽悠我们。谁说非得有事才能往家打啊,想听听你的声都这么难。还有你每次往家打电话和你爸多说两句,你不知道他话少啊?你爸和我对你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你可没见每次你爸和你通话后心情都能好上大半天。”
“妈,我知道了,以后改还不成吗?那我现在就跟我爸说两句?”
“得得得,等以后有心的时候吧,今天你爸不在家。”
“那没啥事我就挂了,以后一定常给你们打。”
“等会儿,差点忘记正事了,东瀚订婚了,本来打算明年结婚,可是你李奶奶现在重病卧床,估计过不去这个夏啦,所以你李婶和女方家长商量今年夏天就给东瀚完婚,好让你李奶奶临走前也高兴高兴。本来我没想把这个事告诉你,可东瀚来咱家跟我说他要你作他的伴郎。我本来让他找别人,你看你在沈阳还没放假,又不知道学校能否给假。可他非要让我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东瀚要结婚了?我立马想请当年我俩说过的话。
“妈,我回来,我以前答应过东瀚结婚给他做伴郎,说到就要做到。还有以前李奶奶对我一直很好,按理说我也应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我现在还记得每年夏天她都给咱家送我爱吃的红薯,我不能让李奶奶白稀罕我一回。那结婚的日子定了吗?”
“定了,这个月的阳历6月5号,阴历四月十八那你不就耽误课了吗?还有考试能不能行啊?”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一个月考试呢,我回来能补上,不用担心。”
“那你就照量办吧,我就去告诉东瀚一声。”
挂断电话,我沉默良久。他还记着我俩当年说的话,早以为他忘记了。
我抓紧时间去辅导员那里请假,最后连去带回她批给我4天。6月3号当天买的沈阳到长春的火车票,我登上了北上回家的火车。
当路过东瀚家房前的时候,我驻足观看很久。这座大房子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简陋,整个屋里屋外都已重新装潢过。屋子里似乎人员攒动,八成都是这次喜事提前赶来的亲戚。
看着身旁跑过的小孩子一个个用陌生的眼神瞧着我,我发觉那些属于我们80后这一代儿时的记忆已然褪色。
父母看着远道归来的我心里别提有多乐,爸爸在屋外刻着活鲤鱼,妈妈在厨房忙着煎鸡蛋,真是好久没有感受过一家人这样啦。
我独自躺在西屋的炕上,望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小学和初中毕业照,一切就像发生在在昨天。
晚上东瀚来我们家,看到我回来他很兴奋。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我妈不让我告诉你,她说怕你大老远的回来,耽误学习,怪麻烦的。我没听他的,既然咱俩当初说好的,我就一定会来叫你。”
“我李婶想哪去了,也就是请几天假,麻烦啥?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想回来随时都行呀。”
“是啊,他李婶想得也太多了,东瀚打小就和你的感情好,给你当伴郎他还乐不得呢。”妈妈一边说一边给我和东瀚捧瓜子。
我下意识的去看东瀚,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
“大概是个什么过程,你跟我说说。”
“啊,是这样的,6月4日晚上我们……”
东瀚把结婚那天前后的安排给我详细地介绍一遍,大致就是4号晚我们去市美仑宾馆,5号早从市美仑宾馆出发去接新娘……
送走了东瀚,我一个人上炕静静躺在母亲的腿上。母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今天怎么了?好像这次回来你就不咋高兴?”
“没有。”
“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老妈?是不是看到”班的班的“(同龄人)都结婚了。不用愁的,等你以后毕业工作了,好姑娘有的是。”
我苦笑了一下,感觉老妈今天好可爱。
月5号早4点,美仑宾馆里我们这些接亲的人就起了床,随行的婚礼司仪和化妆师给我和东瀚做造型。
今天的东瀚尤其帅气,真希望我是他的新娘。
一路上随行的乐队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本来东瀚应该和司机坐在轿车前排,可压轿的小朋友非要坐副驾驶的位置,于是东瀚抱着一大束鲜花同我一起坐在了后排。路旁的行人一个个的划过眼前,而我和东瀚却各自望着窗外不同的方向。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起来太早了,有点不习惯,听说你们大学生睡觉都很晚。”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我向东瀚挤了挤笑脸。他似乎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我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没有张口。
整个婚礼异常喜气欢快,可此情此景在我眼里更多的是一种嘈杂。当东瀚抱起新娘原地旋转的时候,我怅然若失,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犹如过眼云烟。闹洞房也结束了,刘子豪等一大批小伙子一波波往外走,东浩、东瀚和李婶送着这些客人。
夜深了,正当我拖着疲惫的心想要最后一波离开的时候,东瀚一把拉住了我。
“王峰你先别走,一会儿我们一大家子要再合一张照。”
“白天不是都照了那么多,这么晚咋还要再照呢?再说都是你家里人,我跟着瞎凑啥热闹?”我半开玩笑的执意要走。
“我就是想在今天把你拉进来怎么啦?我就是想把你当成老李家人怎么啦?你王峰是大学生了,我李东翰靠不上前了呗?”没想到东瀚对我激动地大声嚷着。
我一阵错愕,看着眼前充满愤懑的东瀚,看着周围发愣的一大家子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