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四）——北棠墨

苏以陌眉心紧皱，面含担忧。

这是景秋涵，果然是个隐患！

“好了，别绷着脸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俩这么厉害，再加上蓝狂的独家消息，还怕斗不过一个景秋涵吗？”染风歌轻松地安慰着苏以陌。

“说的也是，走吧，今天咱们该去试礼服了。”苏以陌拉着他去了车库，驱车离开家。

远在国外的蓝狂挂断电话后，也满面担忧。

虽然说他现在是真心地跟莫小北在一起，但毕竟染风歌的事还是能够影响他的心神。而他又不想让莫小北知道他给染风歌打电话的事，免得他再胡思乱想，伤心难过……

莫小北单纯归单纯，但他并不傻，看到蓝狂这几日接打电话都鬼鬼祟祟的，心中隐隐猜测到事情恐怕是跟染风歌有关……

他聪明地没有去问，经历了那么多事，莫小北早就学会了自知之明。

因为，到现在，他还没能真正相信，蓝狂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他一直以为，蓝狂只不过把他当成了染风歌的替身，最不济，也只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

他本人，从来都入不了蓝狂的法眼。

如此阴差阳错的误会之下，以后发生的事，差点令蓝狂崩溃——

089.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那是在四月中旬的时候，蓝狂正在帮莫小北按摩，手法老道，显然从他跟莫小北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份工作了。

如今莫小北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一天下来得吃六七顿饭，而且很容易就腰酸。

蓝狂特地买了厚厚的地毯，好让莫小北累了的时候可以随时坐下休息，说是坐下，其实莫小北现在根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坐下，尤其是坐在地毯上，基本都是扶着桌子椅子的慢慢跪下去，然后再倒腾到坐着的姿势。

当然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有蓝狂扶着他跪坐，甚至还弄了个小木桌子摆在那里，上面也铺了厚厚的舒适的绒毛毯子，供莫小北跪坐的时候可以趴伏着休息，因为现在莫小北的肚子高高隆起，跟座小山似的，所以怕他腹部坠痛，蓝狂也在他跪坐的时候垫一床软乎乎的被子。

莫小北双臂叠加压在小桌上，感觉舒服好多，身后蓝狂半跪着帮他轻轻按摩腰部，莫小北微微侧头跟他说这话，如此静谧而温暖的场景，让人心里很是安然。

“北北，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蓝狂柔声问道。

莫小北歪着头想了想，随后乖巧道：“听你的，你起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

“这么听我的？”蓝狂笑了，“我可是想了好几个名字呢！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怎么办？”

“唔……”莫小北犯难了，咬着唇道“说来听听么……”

“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吗？”蓝狂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笑道，“我想每个名字都用上！”

“一个人能用那么多名字吗？”莫小北疑惑了，歪着头，晶亮的眼神闪啊闪的，特别诱人。

蓝狂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浅尝辄止，不过却没离开莫小北的唇，而是用自己的唇瓣厮磨着，低语道：“你帮我多声几个不就好了？反正你还这么年轻，咱们三五年要一个孩子也能要好几个呢！”

莫小北眼神微微一黯，不知是产前综合症还是他一直对着放佛从天而将的幸福耿耿于怀，他总是对‘孩子啊’‘怀孕啊’‘多生几个啊’这样的字眼十分敏感，心底深处不断告诫自己，不要陷得太深，蓝狂不过是想要子嗣才会对他这么好，等孩子出生了之后，他就会被抛之脑后。

蓝狂察觉到莫小北眼神飘忽，暗自忖度，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有些歧义，容易让他产生误会，于是忙解释道：“我说笑的，宝宝有一个就够了，我们还要过二人世界呢！对了，宝宝就叫蓝莫吧，我们两个的姓氏连在一起也挺好听的，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用这个假名字吗？我觉得挺好听的。你觉得呢？”

莫小北抿唇一笑，点头应道：“嗯……好。”

“北北，你别多想啊，我真的觉得有一个宝宝就挺好了……我知道，生宝宝很痛的，所以咱就要一个就好了，你说对吧？”

“……如果你喜欢小孩子……”莫小北有些羞涩地开口，“我可以帮你多生几个……只不过……就像你说的，别连着让我生……咱们、咱们隔几年生一个就好……”

蓝狂没想到莫小北没有生气，竟然答应帮他多生几个孩子，顿时欣喜若狂，不过他吸取教训，怕自己太过兴奋会让莫小北心寒，所以只是笑着道：“可以等以后再说，现在咱先把肚子里这个生出来就好了，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嗯……还有一个多月了，应该快了……”莫小北抚着肚子开口。

尤其最近，胎动得厉害，他总是睡不好觉，有时候疼醒了他会先安抚一下胎儿，然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蓝狂，细数着将要离开的日子，孩子出世之后，就该是他离开的日子了吧？

“说的也是，他最近安分吗？”蓝狂将手放上去，细细感受胎儿的动静。

小家伙似乎习惯了蓝狂的抚摸，每次他的手放上去的时候，不多会儿它就会手舞足蹈，似乎想要跟蓝狂玩游戏。

这次也不例外。

莫小北就感觉左腹突然痛了一下，蓝狂帮他揉了揉，细声跟宝宝道：“别乱动了哦，不然爸爸不喜欢你了……”

小家伙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累了，渐渐安分下来。

莫小北舒了口气，准备换个姿势，总是这么跪坐着，他的腿有点麻了。

蓝狂忙小心扶他起来，然后帮忙揉腿捏腿，再坐好了，让莫小北枕在他的腿上，平躺在地毯上休息。

两人偶尔说两句话，一大一小两只手也经常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相遇，一左一右地安抚着肚子里的宝宝。

莫小北甚至睡了一觉，睡梦中听到蓝狂的手机似乎响了，而他接通之后好像对着那头的人叫了一声‘风歌’……然后还有什么‘我马上去’之类的话……

莫小北睡得不再安稳，可是他却醒不过来，直到腹部有些隐痛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身上已经盖了被子，人也已经到了床上，只是蓝狂不在。

他慢慢撑起身子，腹部的隐痛徒然强烈了起来，他痛呼一声，捂着肚子重新躺了回去。

放佛肠子绞在了一起一般，转着圈地发疼。

莫小北咬牙强忍着疼痛，好半天才忍道疼痛过去。彼时，他已是满身虚汗。

还好，只是疼了这一阵，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莫小北想到自己之前曾经翻阅过的一些书籍，好像是说在快要生产之前的一小段时间，会有胎儿转胎一说，有人会疼，有人却一点事没有。

看来，他属于前者。

这疼起来可真够要人命的。

转胎都这么难受了，要是到了生产的时候，会不会更疼？

肯定会的吧？

莫小北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也怕疼，怕孤单一个人面对那么恐惧的事情，于是撑着身子下了床，呼唤蓝狂：“狂……我饿了……”

其实只是想看到他，只是想他在自己身边，一刻也不分开。

然而他叫了半晌也没有蓝狂的回应，倒是门口守卫的雷和电听到了他的声音了，推了门进来，呵护备至道：“北北，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是……我饿了……”莫小北还穿着睡衣，虽然宽松，但是还是掩饰不住那圆滚滚的肚子，雷电两人扶他坐在沙发上，一个去倒水一个去厨房找吃的。

莫小北接过之前蓝狂给他备下的糕点，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忽然想起睡梦中听到的那声对染风歌的呼唤，他有些不安，忐忑问道：“他……呢？”

“……”雷和电对视一眼，眼里都有复杂的光闪过。

莫小北心中一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你别紧张。老大有事要处理，暂时回国了。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顶多四五天的事儿！”

“对对对，你也知道的，老大最近都在陪你，生意上的事好多都积压下来了，小事我们还能处理一下，大事就只能老大亲自出马了……”雷没心没肺地开口，被电用手肘撞了一下，看到脸色不太好的莫小北，雷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刚才那段话的言外之意好像在埋怨莫小北占据着老大，让老大玩物丧志一样……

电还算有眼里，他安慰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初老大想方设法寻找你的下落，无奈都失败了，眼看越拖越久，老大急得不行，然后如约去拉斯维加斯想要看看拍卖会有没有你的下落，结果碰到了染风歌，他是老大以前喜欢的人……”

电观察者莫小北的神色，见他神色一黯忙解释道：“当然了，我可以发誓，那时候老大对他已经没有那种感情了，他只是相求染风歌喜欢的那个人——也就是苏以陌——那个苏以陌是老大的死对头，不过老大竟然为了找到你去亲自求姓苏的，这是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苏家的势力很大，找你也会方便许多……”

“就在那个时候，染风歌提议让老大用苦肉计，结果还挺管用，你真的回来了……”

“所以，老大觉得他现在能跟你在一起，照顾你弥补你，是很幸福的事，也是染风歌帮忙才会这样，所以，他觉得欠了染风歌的人情……”

“最近有一个染风歌的死对头想要害他，所以老大才回国了，想要帮忙把这个隐患给去除。”

“北北，老大心里的人是你，你可别多想啊……现在专心休息，照顾好自己跟宝宝才是最主要的，好吗？”

莫小北垂下眼眸，将眸光里的苦涩掩去，在抬眸时，已然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我知道的，他对我很好，我能感觉得到，所以，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怪他的……”

“这才对嘛！哦，对了，你这几天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啊，我帮你去买！”雷松了口气，北北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好。”莫小北好脾气地点头应道。

雷和电离开之后，莫小北才苦笑着靠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090.危急时刻

这些话，虽然句句都是为蓝狂开脱的，莫小北听了也会认为如果自己较真生气的话就太对不起蓝狂了。

可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旧情人有难就毫不犹豫地撇下新情人的举动，是在告诉他，他还是喜欢旧情人。

旧情人是无法替代的，是最好的，也是人内心深处最美最不愿忘记的记忆。

莫小北从来没想过要替代染风歌，但并不代表他不难过。

如果刚才的那一大段解释，是蓝狂亲口告诉他的，或许难过会减少一些，可是没有如果，蓝狂自前些天鬼鬼祟祟接到电话开始，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跟自己解释，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现在竟然还不告而别，留下几个属下来跟他解释。

当然，无论是谁解释，内容都是一样，只不过，如此一来，解释中所带着的歉意便大打折扣了。

那么，是乖乖地留下等待他的归来，还是趁他没在身边，自动远离呢？

想到重逢后的这段日子里蓝狂呵护备至的照顾，莫小北又有些犹豫了，他舍不得，哪怕是替身，哪怕只是为了孩子，他也愿意。

他舍不得离开。

其实有句话说得好。想要忘记一个人很简单——不要见，不要贱。

可是做起来，却很难。

他宁愿犯贱。

甜蜜又酸楚的情愫在胸中弥漫，莫小北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蓝狂在身边的日子，莫小北很不习惯，重逢之前他也是一个人，可是享受了温暖之后，重新回归一个人，便会比之前更加寂寞。

狂……快点回来吧……

＊＊＊＊＊＊

此时被莫小北挂念着的蓝狂正在跟染风歌和苏以陌见面商谈。

虽然他表示过欠他们一个人情，但是苏以陌对他并没有好感，总觉得他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尤其是……潜在的情敌。

不过由于事关染风歌的安危，苏以陌便耐着性子跟了染风歌来见蓝狂。

蓝狂将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摆放在桌上，细细讲解景秋涵告诉他的计划，讲完之后，苏以陌便将地图收了过来，冷冷丢下一句话，便拉着染风歌离开了。

“我会在再派人去查这事的真假，慢走不送！”苏以陌可不想再这个节骨眼上被蓝狂反咬一口、来个碟中谍！

蓝狂看着远离的两人，扯了扯嘴角，苦笑摇头。

他不过是想在最后见染风歌一次，为以前的种种做一次告别，从今以后，他就只能在心底最深处思念了。

怎么如今看来，他倒成了两头不讨好的人了？

掏出手机，看着屏幕背景上莫小北熟睡的模样，蓝狂轻声呢喃：“北北，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但是景秋涵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甚至连蓝狂都被他摆了一道。

在他密谋伤害染风歌的地点，安置了强大的电流设施，而且染风歌为了追逐景秋涵，跟苏以陌和蓝狂拉开了一段距离，以至于那两人追上来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

门内是景秋涵和染风歌，门外是苏以陌和蓝狂。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或许说得并不只是门内的人。

门外的苏以陌对蓝狂颇有怨言，若不是他给的情报有误，现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蓝狂百口莫辩，只能任由苏以陌一拳头砸在他的下巴上。

“好了，现在跟我动手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打开门吧！他们在里面会发生什么事你不担心啊？”蓝狂躲过了苏以陌接下来的拳头，并压制住他的手腕，冷声开口。

苏以陌推开他，自己开始拽门，但是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拽动这么厚重的门。

蓝狂揉了揉被揍疼的地方，走上前去，跟苏以陌一起用力拽门。

门外这对情敌的冲突这么快就结束了，毕竟他们心系同一个人，而两人又都是冷静型的，所以能很快冷静下来想解决办法。

然而门内的那对情敌却不一样了。

景秋涵恨得牙痒痒，染风歌也不会大度到跟他谈天说地。

对看一眼，便默契的动起手来。

染风歌的身手不错，但是景秋涵的伸手也不差，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找染风歌的茬儿，苦练多时啊！

直打的天昏地暗，两败俱伤，才各自靠了一方剧烈的喘息着。

“输给你，我真的不甘心！”

“你并没有输给我，你输给了你自己……”染风歌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而是暗自调整气息，试图给景秋涵最后一击。

打了这么久，他都感觉呼吸不畅了。

景秋涵也呼吸困难，他却哈哈笑起来，看着脚底下慢慢升起来的白雾道：“今天你是别想活了，知道这是什么吗？二氧化碳，这房间是密闭的，而我在之前故意破坏了警报系统，所以这些二氧化碳是自动喷出来的，没办法停止。等二氧化碳把空气占满，而氧气被你吸收完毕，你就会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