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人没再犯烟瘾。苏青叶算准了他念经打坐的时间,然后赶在他回小院之前将自己扒个精光。
再次看见苏青叶赤着身子站在庭院里冲凉的时候,梁彦弘显得极为镇定。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坐到廊檐下一解烟瘾。
但是苏青叶知道,那人同上回一样,正幽幽地注视着他。他的目光带着火热的温度,不同于他身上冰凉的味道,足以将他烧成灰烬。
苏青叶就在那默不作声的注视里,赤身裸体地站在井边打水。他必须弯下腰去,才能将水桶从井中提起来。他将清水浇注在身上,然后他放下水桶,均匀地将沐浴露涂在全身各处,连脚趾也不放过。涂至大腿的时候,他必须再次撅起屁股弯下腰去。待他抹着沐浴露的手移至脚踝的时候,他白皙的屁股撅得很高。
是的,他在勾引他。
有时候他甚至能听到那人粗重的呼吸声,然而每一次那人都一动不动地坐在廊檐下,静默无声地看着他表演一般地洗澡。
于是苏青叶不得不怀疑,也许那呼吸声只是自己的错觉。
第8章
有一日午后,小院内闯入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时苏青叶正躺在屋内睡午觉。睡得昏昏沉沉之际,他听见小院里传来谈话声,打破了这夏日午后慵懒的寂静。苏青叶闭着眼睛没有起身,来人的嗓门之大在青云帮中再难找出第二副。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来人是谁。
原来是玄武堂堂主朱熙来提着酒坛上山来找梁彦弘喝酒。朱熙来好酒,他最钟爱的是自酿的米酒。对月独酌是文人干的雅事,对于朱熙来这样的粗人来说,一个人喝酒着实少了几分趣味。
梁彦弘见他手上拎着酒坛子,不由地皱了皱眉,道:“这儿是寺庙。”
朱熙来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没听过一句话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着他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梁彦弘不容置喙地斥道:“拿出去。”
顿时,人高马大的朱熙来脸上露出小孩般委屈的神色。在梁彦弘严厉的注视里他当真回转身走了几步,走到门口他驻足停步,回头道:“彦哥,你忘了吗?今天是小鱼忌日。”
朱熙来的话令梁彦弘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里。过了很久,他才沙沙地开口道:“我怎么会忘呢?这二十余年,我一天也没有忘记过,他是怎么死的。”顿了顿,他又道,“当时我在监狱里,是你替他收的尸。”
朱熙来走到梁彦弘身边坐下,拿出两个酒碗摆在身前,分别倒满了醇香的米酒,举起酒碗道:“彦哥,这是小鱼生前最爱喝的酒。是兄弟就陪我干了这一杯。”
这回梁彦弘没有推辞,他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朱熙来放下酒碗,说道:“彦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太惨了!小鱼死得真的太惨了!他是受尽了折磨才咽的气。小鱼死不瞑目啊!”
梁彦弘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喝酒。
“小鱼长得这么可爱,心地又好,那个时候监狱里的人哪个不喜欢他?都说红颜薄命,谁想到蓝颜也薄命。那公厕就算嫉妒他,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在监狱里的时候小鱼可没少帮他。彦哥,我真是想不通,这世道好人真的没好报么?”
梁彦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在缭绕的烟雾里,他许久都没有开口。
“彦哥,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责,”顿了顿,朱熙来又道,“可是这几年你越来越执迷不悟,越念经越自责,做兄弟的真的很担心你。”
又狠狠抽了几口烟,梁彦弘才开口道:“按理说,小鱼的仇已经报了,连——都长那么大了,我早该放下了。可是,每当我想起当年那个人天天被监狱里的人轮流欺侮,又天天来求我罩他,我非但不帮他,还纵容手下奚落他,我就觉得小鱼之死的始作俑者是我。那个人恨我是天经地义的。小鱼太可怜,无辜受了我的连累。”
他的语气里,竟似饱含着十万分的痛苦:“都是我的错。”
“彦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别说你看不上那公厕,监狱里谁看得起他?他还不自量力地跑来勾引你,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你帮了他,就是得罪了整个监狱的人。除了小鱼数他长得最清秀,不找他泻火找谁泻火去?”
梁彦弘不接话,自顾自地道:“这几年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那个人一次次跑来求我,我怎么说也该帮他一把。就算我不帮他,也不该出言糟践他。年轻的时候心肠太硬。”梁彦弘狠命抽着烟,道,“佛家里有轮回一说。我年年夏天上山来,就是想为小鱼祈祷,希望他下辈子别再遇见我这样的人,无辜受这池鱼之殃。”
过了片刻,他又发出一声苦笑:“大师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我命里带煞,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得善终。”
“彦哥,那是老和尚为了骗你香火钱胡诌的!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多年了还记在心里!每次想到那秃驴,我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要不是他胡言乱语,彦哥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朱熙来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措辞,“像现在这样清心寡欲。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彦哥你不行。屁!彦哥怎么会不行!当年在监狱里,彦哥办小鱼的时候……”提起那个名字,朱熙来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我还提那些干什么?”
“不关大师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再害人。”梁彦弘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很忧郁。“再说大师说的一点也不错。”
夏日午后的阳光里,朱熙来不厌其烦地劝说着梁彦弘。梁彦弘静静地听着,偶尔响应一声。显然,朱熙来的劝说是徒劳的。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依然唇舌翻飞着。
苏青叶侧身躺在钢丝床上,一动不动地倾听着。
过了一会,朱熙来忽然扯开了话题,神秘地问道:“听说彦哥你这次是带着那个男孩一起来的?”
梁彦弘点了点头。
“彦哥,这肥肉都自己送到嘴边来了,再不吃就说不过去了吧?”
梁彦弘低头斟了一碗酒,没有接话。
“彦哥,不是兄弟我说你,”朱熙来陡然提高了嗓门,显得有些愤愤然,“那小子在床上有多骚是全帮都知道的事情。到嘴的肥肉都不吃,难不成你真的准备出家当和尚?”
“说话轻点声。他就在里面睡觉。”
“彦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了?他听见就让他听见呗。他就是骚,那又怎么了?宋朝到处吹嘘他一晚上把那骚货干了八次,彦哥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过?”
梁彦弘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刻意压低了一般,听来有些虚无缥缈并不真切:“不过是个孩子。”说着他轻轻地笑了笑,“跟——比起来,他还算个好孩子。”
“说到——,彦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见梁彦弘探究地望着他,朱熙来咬咬牙,说,“前不久——跟着一帮半老徐娘到我场子里玩,玩得有点疯。他跟我要粉,我没给。他就发火了。后来李文庆来了,他俩聊了一阵,李文庆带着——去了别的场子。不是我怕了那个姓李的,实在是想拦也拦不住。我真担心李文庆带坏他。——现在再不听话也不过是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万一沾上那些玩意,那真的是有千万家产也不够败的。”
“有时候我真想打死那畜生。”说起儿子梁彦弘的声音明显变得疲惫,“当初老头子要我传宗接代,我真该死扛到底。妥协的结果就是这么个孽子?”
“是不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他?”
“管?怎么管?我管得还少么?”梁彦弘冷笑一声,道,“我让他朝东,他偏朝西。我让他别滥交,他天天开性爱party。我要是说别给我嗑粉,他肯定明天就去嗑。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好人,除了他爸爸。你说我梁彦弘怎么会生出个这么蠢的小东西?长得不像我就算了,连性格也不像我。当年你们都劝我人工授精,我忍得多辛苦才上了我爸挑的那个女人。结果倒好,全白搭!”梁彦弘说着替自己倒了一碗米酒,浓郁的酒香在小院中弥漫开来,连池塘里的睡莲也闻得醉了。
“都是报应。”梁彦弘慨叹道。
小屋内,苏青叶弓着身子躲在毯子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第9章
傍晚时分苏青叶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俩依然懒散地坐在廊檐下望着静谧无波的池塘喝酒聊天。眼见得他们聊得忘了今夕何夕,苏青叶特意到山下去买了一些下酒的小菜,又从寺庙里带了两份斋饭回来。
接过斋饭的时候朱熙来紧紧地盯着他,话却是对梁彦弘说的:“彦哥,这小子真是善解人意。”
苏青叶浅浅地一笑,对梁彦弘说:“彦哥,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走走。”
梁彦弘朝他点点头。苏青叶走出小院,依稀听到朱熙来犹在身后鼓动着梁彦弘:“彦哥,这小子在床上绝对是个极品,你真不准备收了他?”
苏青叶漫无目的地在山间走着,脸上的燥热久久没有褪去。
苏青叶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坐了很久,直到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柳梢头,才起身往小院走去。待他推开院门的时候,那人依然坐在廊檐下,只是朱熙来已经走了。檐下杯盘狼藉,那人一手抱着酒坛,眼神迷离,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花看半开酒喝微醺”的最佳境界。
见到苏青叶,那人难得地对他招了招手,拍着身边的石凳,说:“你过来,陪我坐会。”
苏青叶边打量着他边走过去,只见那人脸颊微红,眼神涣散,也不知尚余几分清明。真可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苏青叶乖巧地走到他身边,说:“彦哥,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休息。”说着他弯下身,单薄的肩膀吃力地扛起这个一米八的醉汉。梁彦弘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好不容易撑着那人来到床边,苏青叶再也支持不住,两人齐齐倒在狭小的钢丝床上,几乎将床也压塌了。苏青叶费力地支起身子,但见那人双目紧闭,显然已是累极了。苏青叶久久地看着那人安静的睡颜,仿佛受了蛊惑似的,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轻轻吻上了那人的唇。
那人的唇间凉凉的,浓重的酒意已将原先的薄荷气息覆盖。也许他真的累了,苏青叶执着地在他的唇上摩挲许久,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苏青叶替他脱了鞋,又双手微颤地替他脱了上衣与裤子。在漫长的折腾里那人甚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刚要替他盖上毯子的时候,苏青叶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扒下了那人贴身的内裤。
望着那人腿间沉睡的巨物,苏青叶清晰地听到心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绷断的声音。他贪婪而情色地揉搓着那柔软的物事,直到它渐渐在他手里觉醒,然后他迫不及待地脱光自己的衣物趴到了那人身上。
他挪动着屁股,直到那坚硬的物事准确无误地对准了自己的臀间。他扶着自己的臀试图含入那庞然大物,然而一来此物着实巨大,二来缺乏润滑的工具,饶是苏青叶经验丰富也没能趁着那人熟睡之际将生米煮成熟饭。
最后他喘着粗气趴在那人身上,全身上下再使不出一丝一毫的气力。他恋恋不舍地趴在那人宽厚的胸膛上,转眼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苏青叶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醒来的时候,那人依然深陷在睡梦中。苏青叶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然而值此清晨时分那人坚硬的器官正牢牢地对准了他的幽秘之处,苏青叶轻微的一动,两相摩擦间,梁彦弘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人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蒙,仿佛对于眼前的情景感到些许茫然。当他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然后重又眯起的时候,苏青叶惊慌地明白,他醒了。
“你这是干什么?”那人的声音凉凉地响了起来。
苏青叶低头望着他,忽然便平静下来。他扶着自己的臀放荡地说:“我见彦哥腿间的东西这么大,便忍不住想试一试这大雕的滋味。”
“虽然人家都说我梁彦弘清心寡欲,但我也不是太监。”那人仿佛在自言自语。他猛地一个翻身,将苏青叶压在了身下。“这是你自找的。”
见苏青叶抿着嘴唇安静地望着他,梁彦弘嘴角微扬,问道:“你知道,玩火的后果吗?”
苏青叶茫然地摇了摇头。
“自焚。”
这两个字方从那人嘴里轻轻吐出,他已扶着自己的巨物勇猛地冲入了苏青叶身体里。只听苏青叶仰着头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眼泪险些掉下来。他早已在风月场上身经百战,然而当那人提枪闯入的那刻,他竟依稀感到几分被开苞的痛楚。对此他隐约有些兴奋。
梁彦弘牢牢地压制着他的双腿,一下一下用力地向他身体的最深处撞击。像打夯,又像舀米。窄小的钢丝床随着苏青叶尖锐的叫喊声前后摆动着,好像随时会崩塌一般。过程中那人表情凶狠不发一言。他的薄唇紧紧抿着,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蜿蜒至嘴角,有些便淌到了苏青叶身上。
这个荒淫的早晨,就连汗水都是性感的。
过了一阵,梁彦弘似乎与钢丝床纠缠得累了,脸上渐渐露出不耐的神色。后来他索性就着相连的姿势将苏青叶抱到光秃秃的墙边,将他压在墙上自下而上地贯穿。
不同于其他人的满嘴淫言秽语,那个人自侵入他的身体起便一句话也没有说。他那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洞穿一般。
然而,即便是在做爱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凉的。
唯有他身体里含着的东西是火热的。那硬邦邦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将久经百战的幽穴撑满了,苏青叶在那人粗暴的撞击里激动得喉咙也喊哑了。
这场没完没了的性事,就像记忆中的绵绵春雨一般旷日持久。
等梁彦弘终于在他身体里释放出来的时候,苏青叶早已虚脱了。他无力地挂在那人身上,任他将自己抱到了床上。
出人意料地,梁彦弘的三根手指头忽然伸入他那合不拢的小洞里。那人俯下身来,在他耳畔轻轻说:“被我上过之后,你还想跟其他男人做吗?”
第10章
再次见到梁彦弘已是暮色四合。苏青叶吃过晚饭回到小院,意外地看见那人正坐在老地方抽烟。原本这个时候,他合该在大殿内打坐念经。
苏青叶走到他身旁坐下。两人俱都没有开口说话。苏青叶不时偷眼打量那人,然而每一次都被那人抓个正着。一对上那双锋利的眼睛,苏青叶不由地脸红心跳,慌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这情形,简直同情窦初开如出一辙。
如此几次之后,耳边突然响起梁彦弘低低的笑声:“你敢勾引我,怎么却又不敢看我?”
“彦哥长得太好看了。”苏青叶低着头,说,“我一见彦哥就紧张。”
“都坦诚相见了,还紧张什么?”梁彦弘戏谑地道。
苏青叶依然低着头,道:“想到下一次坦诚相见我就紧张。”
梁彦弘愉快地笑了,说:“别紧张。今晚我不侵犯你。”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明天也不侵犯你。”
难道清晨那次竟是昙花一现?苏青叶不由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
梁彦弘弹了弹烟灰,笑容愈加愉悦:“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脸上清楚地写着两个字?”
苏青叶嘟起嘴,道:“彦哥目光如炬,再说我早已是彦哥的囊中物,我想什么哪瞒得过彦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