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要低声下气 上——奉玉在左

“什么都没有……”齐皓张皇地摇摇头，捂着通红的脸低下了头。

“最好什么都没有……”否则看我不揍死你，肖朗气咻咻地深吸一口气，厌恶地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唯唯诺诺的齐皓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跟上来，楼梯很窄但齐皓还是尽量避免和他身体接触，警惕再警惕的眼神时不时偷瞄着肖朗

，仿佛他浑身上下长得都是会打人的手一样。

讨厌被齐皓接触的肖朗也讨厌齐皓这样明显表露出对自己的避讳，但权衡利弊他还是维持现状吧。肖朗狠狠瞪了眼刺伤他自尊心

而不自知的齐皓，掷地有声地走上了十楼。

齐皓家的房型明明跟他家一样，但走进门的那瞬迎面而来的空虚还是让肖朗呆了呆。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豪华奢侈，简单得让他吃

惊。齐皓的母亲明明是个工程师，而且也从事过装潢设计，但透过这间屋子一点都看不出居住者的性情。样板房的白色墙壁没有

动过，铺天盖地都是无力的苍白，而室内的家具也是同样少得可怜，厅里一张沙发茶几还有一台电视机，连吃饭用的餐桌都没有

，感觉这就是个容纳人的盒子而已。

第十二章

“你们家怎么这么寒碜？”

齐皓撇过头慢慢地说：“因为一直没人的关系，妈妈很忙，而我住在学校里，感觉这更像个旅馆而不是家。”

没有生气的房间，住在这里神经不出问题才怪。肖朗嗤笑着嘀咕：“难怪脑袋不正常。”

“……我们还是做作业吧。”齐皓黯然沉默了会儿，鼓起勇气说。

“用不着你来说！”他咬牙切齿地吓唬道，“听着，你在你自己房里呆着，而我在外面，不许你出来听见没有？”

“万一……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怎么办？”齐皓咬着唇问。

“不懂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听明白了就滚！”

推搡着齐皓的肩膀，肖朗总算把这个麻烦赶进了房间。

明明呆在别人家里他却没有一点不自在，翻出茶几下的遥控器，打开40寸的液晶电视，他翘着二郎腿屁颠屁颠地享受试听饕餮盛

宴。齐皓曾几次探出头来提议说“要不要做完作业再看电视”，但都被他的怒吼吓了回去，结果两个钟头过后肖朗除了荒废什么

都没有做。

“电视好看吗？”

听不进这略带讽刺的话，尽管说话的家伙一点嘲笑他的意思都没有，肖朗还是怒了，“管你什么事？”

“什么作业都没做吗……”齐皓明显畏缩了下，不服输的嘴还是继续吐露着令人不悦的审问字眼。

“你皮痒了是不是？”揪起他的衣领，肖朗轻而易举地把他顶在了墙壁上。齐皓踮着脚费力地站立着，不知是他力气太大了还是

齐皓完全不懂得反抗。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

对不起管屁用！没用的人讲出来的话也这么没用。肖朗讽刺地扬起嘴角，“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可、可是……至少把作业……”齐皓紧张得手不知该摆在哪里，装饰似的摇摆着。

“我讲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是不是欠揍啊？！”

“让我稍微替你看一下作业吧。”可怜的声音几乎哀求起来，这让肖朗的心头浮出恶意的快乐。

“凭什么？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不用你管了吗？”

“可、可是……这样……违反规则……”

规则？肖朗忽然觉得齐皓说出口的话执着得可笑，就像他一个劲儿对着自己说喜欢一样让人笑掉大牙。

“一个无视自然法则向同性告白的人居然跟我说规则，你也太虚伪了吧？”

无用的手捂住了扭曲的脸，齐皓抽泣起来，“我……我也没办法啊……”

该死的，又哭了，男生泪腺还这么发达。懒得理他的肖朗回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故意调高电视机的音响对抗他的低低的抽泣。

不知齐皓在墙角蹲了多久，反正等他回过头时那个大型物件已经从白色的墙壁前消失了。还算识相，肖朗冷笑着继续看NBA，时间

差不多了，他不告而别，连书包都忘了带走。

想着反正隔天老妈还会催促自己跟着齐皓学习，他也就打消了回去拿书包的念头。结果隔天母亲并未明确指示他的行程，唯恐母

亲会临时起意让他上楼面对那个神经病，他赶紧打电话找到死党，跑到范无翼家避难去了。

范无翼家一共三台电脑，台台都被pc游戏占满，RPG、ARPG到恋爱养成什么都不缺，连续玩了四个小时的实况，累到肚子饿的肖朗

总算想起来还有回家这码子事，跟范无翼道别，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摇摇晃晃地走回家，跟个醉汉似的。回到家，母亲正在摆桌准

备开饭。

望了眼心虚的肖朗，母亲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声“回来啦”，担心无法安然过关的他还是小心翼翼，点头“嗯”了声后乖乖去洗

手帮忙母亲端菜准备吃饭，拉开椅子，摆在上头的书包眼熟得很，奇怪，自己不是把它落在齐皓家了么？

“你把书包落在齐皓家了吧，人家给你送来了。”看见他对着书包发呆，母亲不由解释说明起来。

肖朗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他在这儿？！”

其实小小的齐皓对他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任打任挨，也不会有怨言，但心灵上造成的冲击还没有退散，只要齐皓一天还缠着他，

肖朗就无法理解安全二字。

“人家回学校了，听说明天学校里还有补课，所以提前一天回去了，齐皓这孩子人不错，你别老像仇人似的对待他。”

“你不是还说人家是神经病吗？”肖朗不屑地看着言行不一的母亲。

“是人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好歹我还能认识到错了，可你呢？”

我才没错呢，所谓的好孩子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一不小心被他拆骨入腹了怎么办？肖朗忿忿不平地想，不过看齐皓弱不禁风的

样子，到时候谁吃谁还说不定吧。

“在想什么呢？”

愕然发觉自己的思绪飘走的方向有些偏门，肖朗连忙一本正经地看着母亲。

“没事。”摇完头的脑袋有点晕，肖朗这才后悔自己晃头的幅度大了点，跟啃了摇头丸似的。

“吃完饭快点做作业吧，齐皓说你昨天不怎么认真……”

“他小子怎么这么多话？！”

那个臭小子，不说话还以为他很老实呢，居然打小报告。

板正儿子不满而歪起的脸，母亲说道：“哼，他没说好就是不好，你小子我还不知道。”

了解到齐皓并没有直接给他小鞋穿，肖朗还是不爽地嗫嚅了句“真是个蠢货”。

吃完饭，肖朗一推饭碗拎着书包跑回了房间，朝北的房间打开门时冲出一股凉气。

“呲——”倒抽了口气，肖朗打开房里的吊灯，不适宜的橘色灯光总让他觉得暧昧不明，一直跟老爸吵着要换白炽灯，拖拖拉拉

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泄气地倒在床上，手脚摊开露出床沿一截，人大了床不变，心眼更没变，就这么大。

臭齐皓……该死的……下个礼拜见面非抽死他不可。

第十三章

作业怎么办。撇头望了眼椅子上摊着的书包，他吐了口气。不想做，还是等星期一的时候找同学的本子抄一下吧。打定主意，他

翻出从范无翼那儿淘来的杂志了无心事地看起来。

隔天早晨是场战争，提前半个小时走进教室，还叼着蛋饼的肖朗立刻和班里的难兄难弟们打招呼，呵，范无翼、孙炜还有王栋晨

都在呐，不错不错，同病相怜，不愧是兄弟。

“过来赶早车啊。”孙炜忙里偷闲的抬起脸嬉笑。

“彼此彼此。”肖朗朝四周认真的脑袋望了望，“还有哪位兄台的本子空着的呀？”

王栋晨冲第一排努了努嘴，“问问看高岭之花吧，不过我不看好你。”孙炜诡异一笑，扔了个天大的难题，高岭之花，成绩最棒

不过个性也很成问题，大家都戏称她是“花花”，至于真名肖朗根本记不清。

哎呀，真是座难攻的堡垒啊……一大清早就要费脑子，累啊。抓了抓脑袋，为了不看老师的白眼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碰高岭之花的

刺儿了，她叫什么来着？

“呃，抱歉，作业我没做完，能借你的看一下吗？”

“花花”慢条斯理地转过头，肖朗的脸都快笑僵了都没给出一个表情来，许久，冰块顺着声音丢了过来，“自力救济吧，我帮不

了你。”

听听，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冠冕堂皇，连个回嘴的机会都不留。“花花”又转头过去继续看英文，敢情那几个字母比肖朗这张脸

生动。肖朗脸皮不够厚，讷讷地站了会儿就回位子了，看到碰了一鼻子灰的肖朗三位损友齐心地给他敬礼，唯恐天下不乱的孙炜

咧嘴比着口型，“这只能说明你不够帅。”

妈的，竟敢鄙视我。肖朗不屑地竖了记中指，悻悻地坐回位子上，借不到一手的还有二手三手的，等他的几位兄弟做完作业他就

有福了。乐观的肖朗这样想着，百无聊赖的他只得先摊开空白的本子，看看能“自立”做出多少。

打开本子的霎那，肖朗惊呆了。他的本子应该是空白的吧，很白很白的那一种吧，为什么现在……肖朗狐疑地翻过封面确认了好

几遍，是自己的名字没错啊。他又翻了回来，上头隽秀的数字有点眼熟，他看了很久很久的字体，须臾，肖朗恍然大悟，是齐皓

的字迹。

那小子……帮我写作业？

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让他的脑子好一会儿都没有转过来。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明明在家里的时候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结果还……

不想承认，肖朗在心底对多管闲事的齐皓有那么一点点感激。

……

命运就是，意想不到。

当初的肖朗像只不幸被抓进笼子的麻雀般激烈的抵抗，坚韧的他誓死和母亲对抗，坚持把齐皓从自己的视野里完全剔除，不过当

父亲回家后他变得势单力薄，扛不住一高一低男女魔音的摧残，他只能缴械投降答应每个礼拜到齐皓的家里学习。

刚开始还在垂死挣扎的他在那次意外的作业“自动完成”的事件之后慢慢发觉，这其实是件难得的好事，因为对自己无私奉献的

齐皓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过去在“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上，齐皓常常会和他争论得面红耳赤，而他也会气得血管爆掉几根，不过

撇开这个问题不谈，齐皓完全是以他为尊，全心全意地为他服务。

就拿那次作业来说，明明没叫他多管闲事结果他竟然默不做声地替自己完成了作业，多好，这样多好，就像养了条称心如意的狗

。过去自己怎么这么傻呢，老是纠结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搞得神经错乱一点好处没有，能合理利用为自己生活添方便不就好了！

意识到「齐皓喜欢自己」这个事实其实是个可以控制齐皓的王牌，肖朗不免自鸣得意，越发嚣张起来。

原本避讳着不愿进入齐皓房间的肖朗料定齐皓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后立刻不客气地驻扎进来，躺他的床，听他的MP3，玩他的电脑

，嘲笑他的品味，肖朗成了这儿的领主、名不正言不顺的霸王。

齐皓似乎还在为上次在肖朗家闹出的小事端内疚着，而且面对的人是肖朗，他连发怒的能耐都没有了，有时齐皓虽然也有劝阻肖

朗的念头，不过只要肖朗发发火撒撒泼，齐皓立马点头哈腰拼命赔不是。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样喜欢自己，他也不会这么纵容自己吧。重新想起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肖朗也没有过去那般排斥了。

而所谓每个星期的学习日其实就是他奴役齐皓帮忙做作业的日子。知道齐皓没胆为难自己，肖朗开始明目张胆地带着游戏杂志驻

扎在他的床上，这小子家的床头是双人床的尺寸，特别宽敞，肖朗也乐得在上头打滚。

而坐在书桌旁奋笔疾书的齐皓偶尔会回头偷瞄他，虽然被这种别有意味的眼神看到还是很不舒服，但已经没有到达反胃的程度，

大概是他还有利用价值的缘故吧，齐皓可是免费的做作业工具啊。

“喂，化学我不在行，你帮我写吧。”踢踢背对自己的瘦削脊背，肖朗大爷似的命令道。

“可是……作业不是应该自己做吗？”虽然一直在纵容自己，但每当被要求写作业时齐皓还是会例行公事劝导他一番。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写吗？连这点忙你都不帮吗？”以前还不是不说一声就替我做完了吗？加重力道继续踹齐皓的脊背，他的声

音也变得不耐烦，“我跟我妈说你不肯教我，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让你每个星期来见我。”

每次这种警告都能奏效，这次也不例外，虽然肖朗不明白见不到自己有什么好遗憾的，不过既然可以拿来作为威胁的话就什么问

题都没有了。齐皓幽幽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不过我写完之后你会再看一遍吗，至少留点印象……”

第十四章

“你怎么这么啰嗦，快点写啦！有心情我会看的。”

“一定得看哦。”颠倒的视野里，背对他的身影又叹了口气，继续辛勤笔耕。

真不知道他干嘛会像老头子一样叹那么多气，不写作业而已又不会死人，照样能毕业不就好了。横卧在齐皓的床上，肖朗仰躺着

翻阅带来的杂志，乐得享受这份清闲。

肖朗的好心情也感染到了周围的朋友，还有他近乎完美的作业也是。

“肖朗肖朗，救急救急，数学作业借我抄一下，我立马还你。”

又是个心急火燎没做作业的朋友，他骄傲得好像国王把自己的作业本赐给了王栋晨，看着他长舒一口气的脸肖朗也忍不住笑了出

来。

“哇塞肖朗，你在家里养了个家庭教师啊，每个礼拜一交出来的作业都特别工整哎。”有固定抄写来源的范无翼也酸溜溜地凑了

过来，有人帮忙写和自己还要抄，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这就是人品好的结果……”肖朗故作深奥，得意地哼哼。

“得了吧，除了星期一，其他几天的作业你还不是跟别人一样打地道战，敌明我暗，抄完拉倒，不是吗。”

损友就是损友，没让他得意多久孙炜就卸掉了他皇帝的新装。他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指着孙炜的鼻子不满地说：“喂喂喂，何

必揭穿我呢，我难得得意一回哎。”

“我知道了，是雅高的那个女生帮你写的吧，一定是这样，字也超漂亮的说。”

这个王栋晨，都在抄自己作业了还不留点口德，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去了。他心一沉，还来不及堵众人悠悠之口，更多的狂轰滥

炸到来了。

范无翼搭上他的左肩膀，“你们见过了啊，她长得怎么样啊？”

孙炜压住他的右肩膀，“肯帮你做作业，是不是其他什么事也一起帮你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