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俱乐部（第三卷）——沙发兔

难怪洛非对付这些怪物的时候总是一脸不屑的样子，而那些怪物在洛非没有动作的时候总是不敢轻举妄动，将所有矛头都转向我。套用别人的一句话来说：小小米粒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光彩，小心他让你血舞大地。（咳！）

人家是BOSS，他就是BOSS里的BOSS，BOSS界的王！

马屁拍够了，我有些惫懒的依在身后的大树杆上，这两天的训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仅锻炼了我的身体，更将我那根原本细小无比的神经拉的强韧无比。

好吧，至少现在我看到一条巨蟒从身旁划过的时候已经不是吓的双腿发软而是举鞭就绞，假装没看见直接干掉完事了。

只是，“洛非，看见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怪物你一点都不奇怪吗？”

一般人在见到这种怪物的时候怎样也给他先惊奇一下吧，都是些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出现的东西，还是洛非早就已经颜面失调到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半天没有等到回答，我忍不住偏转了脸朝洛非看去，见他正好也看着我，目光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我问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所以他也用极为普通的语气回答了我。

“我六岁的时候被送进申屠渊，什么怪物都见过，没必要惊奇。”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胸口，六岁？也就是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关进了地牢里，他见过这些怪物，是因为他也被当成了怪物关在那里互相厮杀吗？

他们居然将一个孩子……！！

“走吧。”没有给我太多愤怒和歉疚的时间，洛非利索的起身。

“恩？”这两天的训练让我养成了起身就是战斗的习惯，一路基本上都是杀去的，很少有这么安静的起身，还目标明确的向前走的时候，“我们去哪？”

洛非停了一停，似乎是在思考，半晌用他那低低的声音说道，

“去看……我的一个同伴。”

85.

“你所谓的同伴，就住在这里？”

跟着洛非一起进入这个阴冷潮湿的山洞，我瞅着上下左右那又密又结实的蜘蛛网以及铺了一地的动物尸骨，无语。

你的同伴该不会是个野人吧？

洛非没有搭理我，我也只好皱着眉头继续跟着，其实让我这么抗拒还有一个原因，这里四处飘散着让我浑身不自在的腥味——蛇腥。

越往深走洞就显得越小，我们不得不矮下身子向里面钻去，纵使如此，那些凹凸不平的洞壁还是把我身子刮得一阵一阵疼。也不知走了多远，眼前终于一阵豁然开朗，露出了一个两丈左右宽的天然洞穴，洞里寸草未生，却奇迹般的长着一棵三米多高的大树，叶子是巨大的蒲扇型，拉扯着树枝如柳条般垂下来，一直垂贴到地面，枝叶之间开满了艳丽致极的玫瑰色花朵。

“好漂亮，这是什么？”我感叹一声，靠近了些想要细看。

“食人树。”洛非的声音冷冷的从身后传来。

我脚步一顿，那垂落的枝条忽然竖起并迎面向我卷来，当机立断将身子险险的向下一歪，然后甩出鞭子卷到最近的一块钟乳石上，借力脱出几根枝条的夹攻，落回到洛非身边。

好险好险。

“你的同伴就是这个？”

我指着这棵会袭击人的怪树惊奇的问道。

好吧，被无视了，洛非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注意到前面纠缠在一起的生物，不由大吃一惊。先前因为被那棵鲜艳的食人树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我才没有看见，那和几条花斑蟒厮斗在一起的小金蛇不是龙么？

怎么说也喂养过一段时间，它那模样我是不会认错的。

洛非说的同伴难道是它？

此时龙明显落了下风，见到洛非到来时难得小蛇躯一震，又加了几分缠斗的力量，同时那充满希冀与祈求的目光也频频朝我们射来，求救的意味很明显。

我甩出黑锁链便要上前，却在出手的瞬间被洛非拽了回来，拉着我转身就走。

“洛非，是龙啊！”我冲着他喊道，甩手大力的脱开他的桎梏，往洞里跑去，却再一次被他拉住。

“不准回去。”他的目光很冷。

我僵了几秒，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洛非，它是龙，你没看见吗？它有危险！”

“我说，不准救。”

“为什么，你难道打算见死不救？”

“那是它自己的战争。”

那是它自己的战争……那是它自己的……我想那一瞬间我一定被逼得失去理智了，因为我第一次冲着洛非吼了出来，“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到底是我们的什么人？你总是要我们变强变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出手它会死的，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这么冷血，难道说不够强的人就永远没资格站在你身边吗？！！”

“嘭！”的一声，我被洛非一把按到了墙上。

那双永远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如此强烈的怒焰。

“没资格！如果它这样就会死，我宁可它死在这里不要活着！”

我被他的愤怒吓住，睁大了眼，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它是金蛇王，不是我的附属品。我不会去救它，也不能救它，那是它自己的战斗，如果我插手，它会失去一辈子身为蛇王的尊严。”

洛非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我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懂，直到他松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子软软的靠在墙上，冰冷的墙面冷却了我发热的大脑，我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蛇王的尊严吗？”

任身体滑落下来，我失去一切力气的跌坐在地上。

我说了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抱着脑袋近乎惶恐的问着自己。

我居然问洛非是不是不够强的人永远没资格站在他身边……

原来对于那个时候洛非的离开，我根本没有放下过。

心脏蓦然钝痛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血肉模糊的胸口。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不够强，是因为我拖累了他，他才会放手离开。我一直在怪他，我怪他自私，怪他冷血……我总是以为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可是他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我，为什么？

我不懂……

一直以来我都很自私的认为，无论是成为死神还是成为队长都是洛非强塞给我的。我是弱者，为什么要我去承担这样的勇气和责任，我只是想当个凡人而已，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我一直都这样想着，即使变强，也是因为害怕洛非会抛下我，我不想被所有人抛弃，成为最孤独的那一个。

是因为这样……洛非才会决定离开的吗？

我一直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我变强，我觉得他是不希望我拖累大家。可是那样强大到不可一世的洛非为什么会害怕被人拖累？

我总是在想着要多强才足以匹配他，成为他名副其实的搭档。

正是因着这种自卑，让我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的接近他。

‘你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是你看不见……’

突然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悲哀而决绝，金色的眼睛如同被晚霞铺满般染上了伤痛的暮色。

原来，是我看不见，看不见洛非的真意，看不见他们的选择，我总是用自己的心思去揣度他们的一切，用着这样那样的借口逃避着我的所有。

我编织了一个温暖的壳，躲进去，将所有的伤害都挡在了外面。

以为只要自己不会痛，就够了。

那一天雅附在我身上时，他靠在洛非身上说的话，纵然压得很低很低，我依然听见了。

风可以把任何风吹草动带给没有实体的灵魂，它们是联为一体的。

我听见雅对洛非说：你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就只是为了等他吗？一千年可以粉碎很多东西，很多记忆，你应该很清楚，他已经不是长命雅然。他脆弱的不堪一击，就算是我也同情你，洛非，我同情你。

那一天，洛非没有回答雅。

我以为他是答不出。

可原来，他早就告诉过我答案，我谁都不是，我只是常，那个倒霉的常，懦弱但会坚韧的活着的常。

他很清楚我不是长命雅然，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寻找过他的影子。

他会逼着我变强，却从来没有逼着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总是用一种很残忍的温柔，扼杀着我所有试图依赖他的希望。

他将我推开，不是因为不爱。

而是因为只懂得依附别人的我，将永远看不见自己，沉沦于那仿佛轮回般的黑暗，逃离不了母亲的噩梦，逃离不了倒霉的诅咒，也逃离不了自己的桎梏。

他，只是希望我找到自己。

所以才会说，就算冷，也该学会自己温暖自己。

所以才会说，就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不能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必须努力的活下来。

所以才会告诉我，如果爱，就去努力得到你所爱的，如果恨，就将所有你恨的粉碎掉……

我用手捂住眼睛，眼前顿时变成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是我自己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不让自己看见。

“洛非啊……你说我现在才明白，会不会太迟了？”

我闭上眼睛，微仰起头。

我太笨了对不对，直到今天才明白，直到你已经离开了才明白……可是，洛非，我想你了。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我是靠在洞口的墙面上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待在熟悉无比的房间里。

这是……死神俱乐部？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醒了？”面前多了一杯咖啡，凌迦在我对面坐下。

“凌迦？”

“不用看了，这里是现实世界，你刚刚下线了。”凌迦端起桌上另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后说道。

“我下线了？”怎么回事，我并没有提出过下线申请啊。

“大概是你做梦的时候说梦话吧，”凌迦轻描淡写的说着，“反正这个游戏没有限制上下线时间，你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担心什么。难得回来一趟，我看你也挺累的，干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戏要拍，就不陪你了。”

说着她拎起放在沙发旁边的包包，起身要走。

“凌迦，这段时间，俱乐部还好吗？”

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哦，还有挂名加入的雅，但看他神出鬼没的样子，就算有事恐怕也找不到他。

“就这么个小破地方，没被砸没被抢的，有什么不好？你以为你们离开多久了，三天的时间而已，还能闹翻天了？”凌迦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自顾自的换着鞋。

我却换了个姿势坐起来，喝了口她泡的咖啡，抬眼定定的看着她，“凌迦，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穿鞋的动作微微一僵，片刻后，凌迦干脆将鞋一甩，重新踢踏着拖鞋坐到我对面， “你就这么肯定这里出事了？”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刚苏醒时惯性的头疼，“第一，你没有问我任何关于游戏里的事情。”

别看她一副优雅温柔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八卦女，替我泡了咖啡却什么都没有追问，这不是她的性格。

“第二，你的穿着太正常了。”

以她的变态品味，就算出门也绝对会化妆成各种妖魔鬼怪将吓人的事业进行到底，打扮得这么得体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凌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套装，挑了挑唇，没有辩解，“还有？”

“还有，以前我问你出了什么事，就算是离题你也会扯出一堆有的没的告诉我，今天你却告诉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很明显，你的意思应该反过来，死神俱乐部一定出事了，而且与我有关，否则你不会不让我知道。”

“你想太多了，是有几个小案子，不过和你无关，我个人的建议是你睡一觉后回游戏里继续历练，这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你‘们’？”我挑了挑眉，将咖啡轻轻扣在桌上，“凌迦，好像我才是这里的队长吧？”

86.

“师傅，可不可以麻烦你快一点？”

“少年仔，你很赶时间哦，不赶巧啦，现在晚高峰，车子再快也这样了。”

我望着前面排成长龙的车队，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坐出租车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整的塞给司机，我礼貌的冲他点点头，“师傅麻烦您了，不过我真的来不及了。”打开车门，我在司机惊愕的目光中一跃而出。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功夫去计较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足尖一点跳上另一辆车子的车顶，在一片刺耳的刹车声和尖叫声中，踏着前面的车子一路半飞半跃的狂奔而去。

在我们进入游戏的这段时间里，连续发生了三起凶杀案，这三个案子都与我有关。

因为第一个死的，是多年前和我交往过的那个女友，当然这层关系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想到。

直到第二起凶案的发生。

第二起凶案里的死者，是我一直在英国定居的婶婶和两个侄子，他们来这里旅游，没想到入住的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住的宾馆房间里。当年我就是在他们家被烧死的。

两起凶案死者都是被一枪爆头，根据现场采集的证物以及事后警方验尸后证实，他们都是被同一个凶手用同一把枪射杀，因为无论是伤口大小还是中枪位置，都精准的可怕。

那个时候警方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我身上，同时人间执法者也将信息反馈给地府，因为我在游戏里试炼，排除了杀人可能，所以地府勒令凌迦他们即可加入调查，协助人界警方找出凶徒。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第三起案件的发生。

第三起凶案的死者曾经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当年我妈妈就是被他不小心摔下去的花盆砸死的。

三起案子里的五个死者，全部都与我有关。警方一度怀疑那个凶手是我父亲，当年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我，虽然已经再婚，有了家庭和子女，却已经风光不再了的父亲。但第三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正在警局里被问话，所以也被排除了杀人的可能。

凶手的手法残忍，态度又极其嚣张而无所顾忌。甚至刻意在大白天里闯进别人的办公室里将邻居一枪爆头。

那天在场的目击者告诉警方，杀人的是一个长发金眼的男子，有着极端美丽的容貌和让人动弹不得的可怕气势，用的是一把银色的手枪，枪法很准，是隔着两张办公桌将坐在角落里的邻居射死的。

“那是洛非，我可以肯定。”凌迦这样告诉我。

“你并没有亲眼见到他，为什么可以肯定？”

“我不需要亲眼见到他，眼睛可能会被伪装蒙骗，但是气味和波长不行，我是地府的医疗师，精神感应是我的强项，通过他残留在现场的信息我已经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个人是他，是洛非。只不过他残留的气息很微弱，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他是在自主意识下做出这种行为的还是被人控制了。”

洛非被人控制？这样的可能听起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可是如果他是清醒的，为什么他要杀了他们？

“我已经将现场收集到的信息发给地府，因为事关重大，地藏王要求我们务必抓住洛非，必要时刻可以直接猎杀。稍后地府判官与黑白无常会来人间协助我们。另外雅已经去联系人界检查员，我们需要一份你活着与你有过接触的人员名单，以便对他们进行监控和保护。”

“联络的上雅的话，让他立刻回来，我们不需要那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