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目瞪口呆,什么叫奸商,这就是了。
“既然你还是我夜家酒楼的总管,现在我问你,洛非他们去哪了?”
摇晃着手里的扇子,夜引君语气一变,忽然正色问道,“别再告诉我你不知道。”
“洛非他……”沉默片刻,清风终于还是决定坦然相告。
“如果是找我的话,我就在这。”清冷的声音自我们身后响起。
我猛然回头,果然看见那个失踪了一个晚上兼一个早上的人正站在我们后面,不过没有看见百里青鹤,难道他们不是一起出去的?
不……该不会他已经被分尸了吧?
一眼看出我在想什么的洛非蹙了蹙眉,一巴掌拍到我脑袋上,“跟我上来。”
“洛非,你昨晚去哪了?”
我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了楼,走进房间,看到他眉宇间浮起的淡淡疲惫,有些内疚的倒了杯水递
到他眼前,“一夜没睡?”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径自拉过我的手探了探,“今天有没有发作过?”
我摇摇头,今早一切正常,什么抽搐痉挛都没有,我上蹦下跳的还看了出好戏。
“那还来得及。”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捏出两条蠕动的白色虫子,拇指与食指微一使力,两条虫子顿时肠穿肚烂,流出粘稠的紫色汁液。
我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就见他将那糊烂糊烂的两条虫子丢进我刚刚倒好的茶里,晃了晃,推倒我面前,“喝了他。”
我可不可以不要?!
惊得差点没跳起来的我一脸铁青的瞪着那杯加了料的可怕茶水,“这、这是什么?”
“沉眠蛊,它体内的汁液可以让你体内的母蛊暂时沉睡。”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这可是我的救命茶啊,小心翼翼的将它端起来,只是不小心看到浮在水面上那两坨稀烂的白色东西,手一抖,杯子又被放回来桌上。
“洛非,只是紫色汁液的话,为什么它们也要被泡到水里?”
“它们是药引。”
“这样啊。”我点点头,将茶杯重新拿起放到唇边,然后……“呕!”
茶杯又重新回到了桌子上。
这个,心理上我很明白,但生理上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啊,只要一想到这茶里的那两坨东西我就犯恶心,就算闭上眼睛也一样恶心!
茶杯被来来回回拿起又放下,我试图哄骗自己将那两坨东西当做冬虫夏草,不一样是虫子么,人家就很多人吃,营养价值高。
可是……冬虫夏草好歹和挂了个植物和动物混血的勾,这个完完全全就是两只恶心的虫子啊啊啊啊!!
谁来告诉我要怎么催眠自己把这么恶心的东西吞进肚子里啊,那些吞食过蛔虫的明星朋友们,你们到底是用着什么样决心将它们放进嘴巴里的啊?
终于,随着我不断地拿起放下,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的洛非终于不耐烦了,端起杯子,就在我以为他要将它们全部扔到窗外去的时候,洛非却仰头将它们喝了下去。
真的勇士,果然可以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直面惨淡的虫子。
我立刻肃然起敬。
然而下一秒,眼前一花,我的衣领被人用力一把扯住,温凉的唇就在那一刻贴了上来。
微腥的液体顺着我微张的唇缓缓流了进来,比起震惊洛非的举止,我的感官已经完全被那两坨软趴趴的恶心东西占据,我的嘴张得并不大,它们完全是隔着牙齿被硬生生顶进来的。
于是,所以,它们给我的刺激无比清晰也特别的恶心。
“唔……”
胃酸翻涌,我恶心的喉头发痒,一心想把它们吐出去,但一条舌头灵活的纠缠上来,恰到好处的将它们朝我喉咙伸出送去,有着茶水的滋润,它们并不算特别困难的顺着我的咽喉滑进了我的食管。
接下来我那完全被那两条虫子占据的脑袋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洛非的唇在达成目的后已经施施然离开,那种濡湿温良的忽然消失,我直觉皱了皱眉,指尖抚过唇角,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轰的一声,顿时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那个什么,刚才莫非洛非他吻吻吻吻吻了我?
好吧,其实那并不能算一个吻,顶多和人工呼吸同等性质。
可是,可是,刚才洛非的舌头……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洛非,他的金眸冷冷清清的一如往常,只有那两片颜色微浅的唇,因为被茶水沾湿了,带了些水色的润泽。
如同两瓣蓦然开放的花朵,带着诱人的饱满与色泽。
我为自己的形容恶寒了一把。
毕竟回味时在我脑海里与我抵死缠绵的压根就只有那两条让我恶心的虫子。
呃……如果我这个时候很矫情的跟洛非说,这是我的初吻哎,会不会立刻被杀?
“……过来。”
“什么?”我从神游中回来,看到瞪着我的洛非,才发现他一直在和我说话。
“我说让你过来。”他伸手将我一把抓到眼前,刚低下头,我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结果洛非只是替我倒入一些真气而已,没有看错啦,就是武侠里的那些真气,帮我推功过血的那一种。
我差点以为他又要吻我了。
这样的想法让我原本就已经红到极致的脸陷入了被煮透的危机。
煮熟的虾子算什么,和我一比,它也得回炉再造。
79.
“好友,你的口水快要掉到我的棋盘上了,”敲了敲玉质的棋盘,夜露出温柔可亲的笑容,“麻烦你如果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的话,回自己房间可以吗?”
被他从瞌睡中吵醒,我急忙摸了摸唇角,“哪里有口水?”
“如果真的有的话,我会把棋盘整个塞进你嘴里。”用极度优雅的语气说着致命的威胁,夜露出一种让人不得不全身戒备的表情,“怎么了,不是说毒性已经暂时抑制住了么?”
“恩……是这样没错。”我用力撑着眼皮点了点头。
“那么,你在困扰什么?”
“困扰?”我抓抓脑袋,“没有啊,我刚才只是在打瞌睡而已,这个围棋我完全看不懂所以感觉很无聊啊,其实我以前玩过一种游戏叫五子棋,就是我们在棋盘上想办法摆成一排五颗棋子就可以收了,很简单的,以你的智商看一遍就会了,我们玩这个好不好?”
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脸色似乎黑了一黑,慢慢捻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他抬脸对我微笑,“长命。”
“恩?”
“你知不知道自己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都会拼命的眨眼睛?”
“啊?”
“会习惯性的装傻,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顾左右而言他,”用扇子敲了敲了掌心,他眯起眼睛笑的很得意,“说吧,你昨晚和洛非怎么了?”
“我……”
“你眼睛红肿,面色疲倦,看似一夜未眠,然而提到洛非时立刻精神大振,据我所知,想要抑制三日蛊的毒性,除非找到苗疆沉眠蛊,但这蛊只能供人玩乐,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少之又少。我自然不会怀疑洛非的能力,看你现在没事的样子也知道他寻来的药没有问题,所以我很好奇,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会让你在提到他的时候,连眼睛都开始游移,恩?”
“我……我拒绝回答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夜笑容满面的又落下一颗白子,然后一颗一颗的将黑子的半壁江山收走
“我是个生意人,强迫的买卖生意人不会做,当然,赔本的生意我也不做。刚刚我收到了暗卫的消息,得知洛非和青达成了一个交易,这个交易的条件就是一个月后,青必须心甘情愿的替你将母蛊引出。”
“呃……”
“好友啊,有时候错过一些,会遗憾很久哦。”
= =到底我以前是瞎了哪只眼睛会觉得眼前这个人既优雅又温柔的?
“夜,”我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近乎无奈的瞪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好奇我和洛非的事情?你是个生意人吧,达成这种交易对你有什么好处?”
“除了可以满足好奇心外,多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夜用扇柄抵住唇角,露出迷人微笑。
“更何况,长命啊,你是我的好友呐,关心朋友并且替他分担忧愁不是身为友人的我应该做的么?”
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从棋盘上捞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你说的没有错,不过有些事情知道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他是谁,他是洛非,你们口中的修罗之子,我眼中强大到无以复加的男人,我相信他的任何选择,不论好坏,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不会有做不到的。”
“你相信他?”夜抬眉看我,“你们才刚刚认识,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微微一笑,“我在见到夜的第一眼时就相信我们会是朋友。”撑着桌子站起来,宽大的衣摆垂落在桌面上,露出一色水烟般的红,有如此刻我的脸色,“有时候,相信其实与时间无关。”
夜低下眼,视线缓慢落在棋盘上,三尺之局,为战斗场,他的白子割据着半壁江山,随着我一颗黑子的落下,却被逼入了死局,退立败,进则两败俱伤。
死局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和局,对于无心赢又不想输的人来说。
夜引君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身子歪倒在桌子上,如同一个刚打了兴奋剂的病人,笑得浑身都一抽一抽的。
我唇角一阵抽搐,看着眼前什么优雅温和全部荡然无存的某人,决定在他彻底发疯前速速逃离现场。
“长命,”走到门口时却被叫住,“七月初六,皇城将有一场大比武,夺冠者将成为下一任的武林之首,今次的夺冠热门除了去年的盟主乐正元外,还有皇城的太极门,手段卑劣行事诡秘的红尘阁以及去年败在乐正手里的百里家族。”
我立刻竖起耳朵。
“百里家族在朝廷势力上扎根颇深,却一直没能染指江湖,这一直是那几个老头子心里头最大的遗憾,若青能在这一次比武中获胜,他将能获得与百里家新任大家长相当的地位,这对他很重要。”
“所以洛非答应助他成功夺魁?”
“不,”夜摇头,“他只答应他参加比赛。百里的野心太大,势必成为众矢之的,若没有洛非,青对付不了太极门,红尘阁,以及盟主势力的联手。”
“呃,分散目标,减弱攻击?”我好奇的瞪着他,“你不是他好友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要拜托洛非?”
“因为我代表的是夜氏,一旦我出面,不论输赢,都意味着我们夜家也将在江湖上分一杯羹。”他得意的拿着扇子摇了摇,“不过今年有些不同,既然洛非和青都参加了,我也打算去凑个热闹。”
“你?”
“你不觉得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青突然发现我在后面渔翁得利时,会气到发疯么?”
对不起,你们真的是朋友么?其实你们私底下根本是仇人吧?
“对了,我去报名的时候顺便把你的名字也填上去了,不想洛非太辛苦的话,你一定要加油挺进决赛哦,好友。”
他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特别的语重心长。
我,“……”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游戏实在太真实的缘故,没了野兽林的紧张感,在这里我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游戏里这个事实。
以我现在的等级去参加武林大会,大概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吧?
我似乎很久没升级了?
那次挑战群狼后,我的等级就停留在了十三上面。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练级的地方,出城实在太远,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合适的训练场地,所以这次我是抱着最好有人来找我麻烦的心思出门的。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皇城的治安比起上次我来的时候要乱了很多,才刚出门没多久,我的心愿就达成了。
拦住我的是一个一米九左右的光头,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脖子上挂着一串疑似骨头做成的念珠,面目狰狞可怕的很。
他将手里顶头如矛一般尖利的法杖重重拄在地上,“喂,你刚才撞到爷爷了。”
我抬眼瞄了瞄他的身后,‘瑞和’赌场四个大字金光闪闪锐气千条挂在他头顶上方。再看他,一身的横肉,长的倒是蛮彪悍的,就是目光涣散,四肢无力,估计赌了几天,输的神智都恍惚了,虽然现在一副凶恶的样子,但真要动起手来,也就一只纸老虎而已。
我顿时连动手的欲望都懒了,收回视线,“我记得当铺就在隔壁那条街的拐角处,你可以考虑一下直接典当换银子,现在抢劫不适合你。”
那光头一愣,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的拽住了我的领子,“臭小子,有钱就拿出来赔你爷爷药费,否则我拆了你的骨头!”
我看着他,感觉好像看到一个小贼在威胁警察那样可笑!也许我的水准还没有上升到那种高度,但对付这么一个赌鬼实在是绰绰有余了。刚想出手将他甩开,有人比我更快的动了手,是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年轻人,他在光头出手想要揍我的一瞬间,替我捏住了他的拳头,然后猛力一推,将光头甩出了老远。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肆意抢劫,你眼中可是没有王法了?”年轻人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也敢管爷爷的闲事?”光头从地上爬起来,甩着脑袋恶声问道。
“哼,瞎了你的狗眼,雅然居士都没听过?”一个俏生生的黄衣女子走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一白一黑两个年轻人。
“雅然居士,你,你是雅然居士?”光头的脸色果然戏剧化的变了。
“知道了还不快滚?!”女子忍不住喝道。
眼看那光头连滚带爬的就想离开,紫衣青年却伸手拦住了他,将一锭银子丢到他手里,“罢了,看你也是个可怜人,这些银子你带走,下次如果有困难你可以直接来找我雅然居士,不准再做这种欺善凌弱的事知道么?”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人的举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他是赌鬼你看不出来,你这是送钱给他去赌?
还有,你以为你是谁,雅然居士?传教士么?
“雅然大哥,你怎么可以放他走,还给他银子?!你,你就是太善良了啦。”女子瞥着男子,发出嗲嗲的娇嗔。
“好了,依依。”紫衣男子露出不忍的表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转身见到我一副放空呆滞的状态,还以为我是吓坏了,忙出声安慰,“小兄弟,小兄弟,这位小兄弟。”
我唇角抽搐了几下,深吸口气看着他,微笑,“什么事?”
“雅然大哥救了你,怎么连谢谢都不说。”女子不满的瞪我。
“依依。”
“本来就是嘛,为胜,李南你们说对不对?”
“我想这位小兄弟只是被吓到了,并不是故意不说的。”那个白衣叫为胜的倒是挺温和的替我解释道。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