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念及此,他怒气冲冲取了马鞭让人带路。
许清如自小是个懒床王,每日非得睡到自然醒才够,加上宿醉所以完全没听到起床号依旧昏睡。
好乱……迷糊中听到嘈杂的人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头痛……可恶的醉酒,许清如挣扎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军医那张气极败坏的老脸。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
瞬间清醒。许清如立刻支起身来。
“军医这是……”
“还敢问!竟然不去集合,误了大军行程你担得起么!”
糟了,睡得太死了!许清如道:“军医恕罪,实在是昨夜饮酒过多,宿醉未醒,没……”
“住口!还敢狡辩,你分明是仗着自己有功故意而为,许大公子,你好大的架子啊!”
一提昨夜,那军医更是来气!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许清如心知这人得理不饶人,不愿与他争论,何况原本就是自己理亏,所以低头认错,免得把事
情闹大。
然而那军医仍是不依不饶:“你以为认声错就完了!?还不快快受罚!”说罢就恶狠狠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许清如大惊:“你敢乱动私刑!”
“混账!什么私刑?若这点教训都受不住就趁早滚回家去吧!”那军医闻言一惊,但手中的鞭子还是毫不迟疑的抽了过来!
不过是普通人挥的鞭子,许清如躲过去易如反掌。不行!若是在这儿闹事那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正想着,那鞭子已经毫不留情
的抽在他脸上,顿时皮破血流!
然那军医还不过瘾,抬手又是一鞭!
这个老混蛋!这笔账我早晚从你身上讨回来!许清如在心中暗骂。
持鞭的手再度扬了起来……
“住手!”一个威严冷漠的声音响起。
那军医吓得一哆嗦,手一松,鞭子坠在地上,人也立时跪倒。
“参、参见将军。”
许清如抬起头,远远看见青远烟正向这里走来,那双冷峻漠然的眸子在看见自己时闪过一丝异色,愣神间,人已到了跟前。
“怎么回事!”声音不大却冷厉如冰,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周围人身子一栗。那军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启禀将军,属下因宿醉未能按时集合,所以军医亲自过来教育属下。”“教育”两个字许清如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脸上的伤是王军医你教育的成果?”所有人感到室温明显低了一度,不然怎么都起了鸡皮疙瘩了……
“……是。”声若蚊呐。
“大点声!”
“是!”声带哭腔。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陆宣和这时候邪笑着插进来:“哟,王军医好本领啊!当日无力解将军身中之毒,这教训下属倒是有两下子啊
!”讥讽之意甚明,那军医死人一样的脸色立刻变得面红耳赤。
“许清如因宿醉集合迟到本不是什么大罪,竟然让王军医这样大动干戈不知是看了谁的面子呃?”陆宣和一脸你敢当我们两位主
将是摆设难不成活腻了的表情,吓得那军医鸡啄米般地磕头,“属下、属下知错了!”
青远烟厉声道:“按军规,动用私刑该当何罪!”
“将军饶命啊!将军!”王军医一阵哭嚎,早没了刚才的汹汹气势,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哀求。
“将军,属下斗胆请将军对总军医从轻发落。”许清如单膝跪地,脸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对你滥用私刑你还替他求情?”青远烟不解,方才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心里就是一紧,现在更是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仗势欺人的
庸医。
“开战在即,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现在处斩军医,必会引起骚乱,动摇军心,这对大军百害而无一利。况且王军医德高望众资历
又深,这次只是一时糊涂,而且……属下也未有大碍,所以请将军手下留情。”
“难得你心系大局,襟胸宽广,”青远烟转过头,冷声道:“看在许公子的份上,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谢将军恩典,谢公子恩德……”好歹捡回了一条命,王军医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许清如心里暗道:我哪是心胸宽广之人,不过是这老东西还有些用罢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其他将士陆续离开,帐内只剩下青远烟和许清如。
“呃……将军?”许清如诧异地看着对方拿着帕巾帮自己擦血,动作异常轻柔却有些笨拙,想必是平时没做过着这样的事吧,许
清如笑笑:“还是属下自己来吧。”
青远烟想了想还是把巾帕递给了他:“用不用包扎一下?”看着那白玉面颊上斑驳的红痕,青远烟忽然觉得左胸里什么东西疼得
发紧,那个老东西,竟然专打脸,真是可恨之极,若不是许清如拦着,他就是死上十回也不为过!想及此,青远烟才发觉,虽说
眼前这个人救过自己性命,但自己对他似乎也太过关心了,从来不曾这样待过别人,真是连自己都不习惯呢。
许清如弯起眉眼,笑道:“小伤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青远烟有些恼火:“为什么不躲?”凭你的功夫躲常人一鞭还不是手到擒来。
许清如道:“原以为挨几鞭他能消气,谁知……开战在即,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青远烟冷然道:“便知你会这样说,宁委屈自己也要顾全大局,唉,医徒一职当真是屈才了……”
“哦?那我可要向将军讨个大官当当了!”许清如笑得意味深沉。
“说来听听。”看他笑得不太寻常,青远烟倒是有了兴趣。
“将军会答应么?”
“那要看你想当什么了?”有些官职可不是随随便便定的。
许清如闻言便敛了笑容,用难得认真的口吻说道:“我想要……”
第十一章:鬼口之谷
“将军!”
青远烟闻言回过神来,问道:“前方情况如何?”
探子兵回道:“启禀将军,前方没有埋伏,马上就出长平野了。”
青远烟向旁边人道:“下令大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鬼谷口!”
“是!”
陆宣和看了看青远烟,邪笑道:“刚才怎的愣神了,想谁呢?”
青远烟瞪了一眼那张笑得欠扁的脸,没好气地说:“你当我在想谁?”
“我猜猜哦……莫不是哪家小姐?”
青远烟揶揄道:“想女人是你陆大少爷的爱好,不是我的。”
“哈,不想女人难不成是想男人!?”
陆宣和本是玩笑之说,不想青远烟闻言一顿。
还真被这小子说中了啊。
方才之所以愣神是忽然想起许清如那日向自己所要官职一事,原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谁知这小子话到嘴边都不肯说出来,非要
卖个关子,说什么日后再谈,还给了青远烟一个锦囊让他为难困惑的时候再打开,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青远烟莫名其妙。
“喂喂……又在想什么啊?”陆宣和再度被无视心下十分不满。
青远烟没有接话,催马小跑了起来。
“诶,跑那么快做什么啊!”
“喂……等等我啊!”
两个年轻的主帅策马而驰,身后将士也提起精神,加快了步伐。就如此,覃国大军一行浩浩荡荡开赴前方。
次日,鬼谷口东,日已三竿。
青远烟站在高崖上了望远处的鬼谷口,这里是这片区域的制高点,俯瞰下去,一览无余。
“地图。”
旁边一个看上去小少年一般的尉兵忙恭敬地把地图递上去,青远烟仔细地看着地图,眉头逐渐锁紧。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没到跟前,陆宣和就飞身下马,轻轻一跃,稳稳落在青远烟旁边,若是平常自会引来一片叫好,但现在
这轻佻的动作着实不合他副帅的身份。青远烟叹气,这顽劣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
“营里已经安排妥当了。”昨日大军赶到后连夜安营扎寨,而青远烟一早就来到山上观察地形,琐碎事宜便交给了陆宣和处理。
“好,辛苦了。”青远烟把地图递给他,对旁边的士兵道:“再说一遍探查到的敌情。”其实敌情如何他已经明了,不过是让作
为副帅的陆宣和了解情况。
“是。敌军驻守在鬼谷口西一里处,约莫五万人众,鬼谷两侧山上也有伏兵。从军旗看,是亚嘉的飞翼军。”
“飞翼?!”陆宣和讶然,“这亚嘉好大的手笔!区区一个鬼谷口竟派了五万人来,还是精锐部队飞翼王师!”
亚嘉军队主要分四部:腾龙,飞翼,啸天,墨风。腾龙部是亚嘉王的亲卫部队,实力不知,但这飞翼部兵员善战,武器精良,将
领多谋,战斗力远远强于他部,实乃精锐之精,王师之王!难怪这陆宣和两只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你再看看地图。再精锐的部队不过五万人耳,尚及我军三分之一,若说这人和么,还是我们更胜一筹,可这地利……”青远烟
面色越发冷峻,“却全被他们占了!”
陆宣和一看地图心中暗惊,这鬼谷确是险地,两侧皆是高山,仅一路可通。谷口这端是覃军大营,另一端便是亚嘉军寨,可谓狭
路相逢。这种情况下谁占了两侧高地,能以居高临下之势攻敌,谁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然而就在刚才他得知这先机已被敌军
占了去,这场仗,他们完全处于被动,战局实在不利。
“若是他们占得了高地,那五万人就可抵五十万,这个威胁可不容小觑。”青远烟眺望着谷的另一边,目光深沉。
“那带人灭了伏兵,攻得高地如何?”
“说的轻巧,你当那飞翼之首木也和第是池中之物?你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怕那山上已是埋伏重重。何况他处上风,你
在下势,攻占两山谈何容易?”
一直在旁边的尉兵沉不住气了:“将军,依属下之见,不如我等绕道而行不啃这硬骨头便是了,这鬼谷口说是必经之路我看从别
处走也费不了多少时日,那木也和第总不能处处设防吧!”
“何止不会处处设防?”青远烟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除了鬼谷口附近,别的地方恐怕一个亚嘉兵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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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本将当你要说什么!哈哈哈……”木也和第坐在帅椅上放声大笑。底下的士兵被他笑得一阵窘迫,暗道自己不过
是提醒将军覃军可能绕路而行罢了,怎的惹得他这般狂笑?
“不错!除了这里本将没在别处放一个兵!”
“可是将军,万一贼军跑了……”
“哈哈哈……你当青远烟和你一般蠢么!若真如此,这仗也不必打了!”木也和第阴阴一笑:“青远烟若是从别处溜过去,那正
合我意。溜得慢点,我就从侧面冲击,把他十五万大军斩成几节。若是他溜得快点,我等便和驻守漠阳城的大军来个首尾夹击,
给他来个包圆!哈哈哈,所以青远烟绝不会跳过我军自寻死路!”
“属下愚钝,将军果然英明!”
“哈哈哈哈……让山上的人给我盯牢了,就是飞进只苍蝇也得向本将回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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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如此,将军神慧,是属下想的太过简单了。”尉兵一听青远烟解释,顿时面色惨白,心有余悸。
“不碍,以后多锻炼就是了。”青远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毕竟是孩子,心直口快也是自然。
但十六岁的袁小尉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青将军也没比我大几岁啊,怎的跟他差了这么多……不行,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赶上他
!
青远烟没注意旁边热血澎湃的某人,转而对陆宣和道:“你先回去吧,营里不能没人,我还要在这观察一阵。”
“好,这附近探子多,你多加小心,我先回去了。”陆宣和策马而去。
青远烟不经意地望向山下,却见那山间小路上有两个人影,前面一个悠悠闲闲像在林间散步,后面一个看上去战战兢兢惶若丧家
之犬,就是这么一对奇怪的组合正往山上过来。凭着过人的目力定睛一看,青远烟心中低叫道:是他!
第十二章:云开天明
话说那日王军医挨了三十军棍老命快丢了一半,三天未能下床,行军都得靠人抬着,可谓苦不堪言。恢复了几日终于能照常行走
,他心下自是舒畅了许多,便出了帐透气。谁知没走几步便远远瞅见许清如笑意盈盈地向这边过来。
对于旁人这位清瘦纤细的少年美貌如神人,但对他王军医来说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无异于现世阎王!
我的祖宗啊,怎么是他啊?难不成上天真的是要收了我这条老命?!
于是乎,漂亮的少年刚到他面前王军医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知错,公子恕罪!”
许清如反倒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军医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切莫折杀许某了!”
那军医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依然浑身发抖,面带悔色:“公子明鉴,那日会对公子无理实在是老夫不知公子与将军关系非常
,否则老夫纵是有吃了熊心豹胆也不会做出这等……”
“且慢!”许清如听着实在不对劲,“什么许某与将军关系非常?”
“难道不是?!”王军医一副吃惊的表情,“是李副官亲眼所见啊!说什么那日公子为将军解毒后他误闯屋内,看见将军赤身抱
着公子,还……”看到许清如笑容僵硬,面带杀气,王军医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难道有什么误会?可那日领过军棍趴
在床上时李副官的确是这么说的啊,他还骂自己脑袋被驴踢了竟然得罪将军的人,自己当时那个悔啊可谁知这两个人还有这种关
系!
许清如强压住怒火,“心平气和”道:“军医想必是误会了,以后这种谣言还是少传的好,辱没许某事小,有伤将军清誉事大。
”然他心里却在大吼特吼:青!远!烟!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夫胡说八道!罪该万死!”王军医还没站稳又跪倒在地,就差没磕三个响头了。李副官你真是害死我了,这种事怎能胡说啊
!
许清如忙扶起他:“许某今日本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更不会跟军医计较此事,军医不必如此。”
王军医觉得自己不过与眼前之人说了三言两语,怎的仿佛七魂已是出了六窍?这少年每一句话表面上都平淡如水,实则暗涛汹涌
,句句逼人,针针见血!擦擦脑门的汗,小心翼翼道:“那公子今日来是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