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穿越)上——紫舞玥鸢

作者:紫舞玥鸢  录入:04-14

闻言,萧初楼不由一滞,心中轻轻一叹,终于收起了心中最后一丝轻视之感,真正将这人视为一个同等地位的对手。

此时此刻,是切磋武道上的对手,而非政治立场上的敌人。

试探完了,下面终于开始重头戏了。

萧初楼轻舒一口气,眼神渐渐锐利起来。脑海中摈弃一切杂念,浑厚的内力开始迅速运转,循环在奇经八脉之中。他脚下一错,踏着奇异的步子,身体以极小的幅度微微晃动着。

冰缔只觉得眼前一花,萧初楼的身影瞬间化为一缕青烟,仿佛溶进空气中似的。

他心中警铃大作,几乎在同一时间双足猛的蹬在那粗壮的树枝上,借力腾空而起,“噼里啪啦”几声,那伸出的枝干竟然被踩断了,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萧初楼不知何时已然绕到冰缔身后,匕首握在右手上,他左掌平平拍出,不带丝毫卖弄的花哨,厚重的劲力内蕴在掌心,一旦爆发定然是雷霆万均,绵绵不绝。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恐怕就算侥幸不死,也免不了重伤内腑,轻易提不起内力。

强烈的劲风蓦然袭来,冰缔只觉后心一寒,战栗的感觉几乎让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轻喝一声,拧身迎击而上,猛的振臂一扬,锋锐的匕首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直刺而去!

萧初楼皱眉,肉掌不可能往兵器上拍,只得收掌。右手轻轻一抖,那幽幽泛着蓝光的神兵竟仿佛发出阵阵轻吟。

不过眨眼间,两人在空中交手数十招,金属激烈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在幽静的树林中刺耳之极。

每招每式,犀利异常,无不颠到毫秒。

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在瘴雾缭绕的树梢,仿佛幻化出了无数虚影,看上去愈见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两柄匕首,四双手。半是短兵相接,半是徒手肉搏。这时候,招式精妙已经渐渐不重要的,谁更快,更狠,就是赢家!

萧初楼本是不大擅长匕首这类短兵器的,不过万法归一,一道通,道道通,他在剑法上的造诣早已炉火纯青,再加上一身浑厚功力,用其他兵器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只是此刻,他重伤初愈,功力尚远未恢复全盛时期。

而冰缔自幼便是修习以暗器和短兵器为主的暗杀,在近身攻击上的身法造诣也是非同小可。

此消彼长下,两人正好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冰缔眸中斗志灼然,即使明知对方实力绝高,依然不露半分惧色。

正在他们抢攻正酣之时,萧初楼忽然做了一个极不协调的动作。

他竟然后退了一步。

正好让冰缔蓄势已久刁钻的一刺落了空。

萧初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几乎刹那间,他仿佛只是轻轻一晃,颀长的身影,从一个一下子变成了三个!

冰缔墨黑的瞳孔顿时紧缩如针尖。

快!太快了!

萧初楼哪里会放过这个破绽?就在这冰缔怔愣的一瞬间,几乎三道残影同时朝他袭来!

三道残影动作整齐划一,肉眼竟然瞧不出丝毫先后不同之处,冰缔躲无可躲,唯有一退再退。

彼时,圆日已高悬正午,两人游斗之中,从树干扶摇而上树梢之巅,原本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住的阳光,瞬间豁然开朗。

远处朗朗青天之下,崇山巍峨,苍穹阔远,脚底是氤氲缭绕的迷雾,青山如画,人如影。

“铮铮铮铮——”激烈的碰撞之声越来越盛。

此时此刻,藏拙多时的萧初楼,终于显露出身为一位绝世强者应有的实力。

萧初楼长发飞扬,蓝色广袖长袍猎猎作响,灿烂的阳光仿佛将他的身影裹成一片金光。

一柄暗淡无光的锋锐匕首在他手中,似乎挥洒间漫天剑光般的绚烂,刺、砍、钩、划,招招直指对方要害,无一不带出大片虚影,甚至还能听到空气中激烈的摩擦爆出的噼啪之声。

天下武功,无坚不催,唯快不破!

这便是萧初楼武学钻研的奥义。

管他什么一力降十会,根本打不到人身上,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全面压制对手的快意,使萧初楼气势越来越盛,与之相对的,冰缔几乎只剩招架之力,全无还手反击的可能了。

面对一个九品强者的全力攻击,冰缔仅能勉强握住手中匕首,甚至要运气全部功力集聚在双手之上,然而即使如此,那柄远逊色于对方利刃的匕首,此时早已是千疮百孔,多处被砍出了缺口,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这,便是九品大宗师的实力么?

冰缔心中震惊之极,在对方无孔不入全面压制的气势之下,自己竟然连气都喘不过来,像一只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随时都会桅断船沉。

更加令他心中震撼不已的是,对方居然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每一击,萧初楼都收了三分力,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然而即便如此,冰缔此时已然浑身浴血,一身黑衣,早已被鲜血浸透,染成诡异的红色,在金色的阳光之中,竟然显得妖冶至极。

再这么打下去,就算萧初楼手下留情,他恐怕也要血液流尽而亡了。

此时此刻,冰缔只觉心灰意冷,原来与萧初楼争斗的不相上下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自己苦练十余载引以为傲的杀招与速度,在九品强者面前,简直是一个笑话!

八品与九品之间的差距,看似只隔一阶,却是天差地远,彷如鸿沟。

终究是只能到这一步了么……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冰缔冷然的面色渐渐显露出一丝决然的死志来,高远的艳阳竟然也好似泣血般凄凉。

那死亡之刃却没有如期刺入自己毫不设防的心脏,冰缔倏忽间张开眼睛,眼前的一幕瞬间夺去了他全部的思绪,深深地印刻在心中。

却见萧初楼卓然的身影立在树尖之上,三道残影早已汇聚成一道。

他立在此处,双臂骤然张开,仰天长啸,仿佛一只孤鹰啸尽苍穹,远方烈日高悬头顶,他整个人似乎融进灼阳的万丈光芒之中,彷如剑芒,刺在周身,让人不敢逼视,却紧紧吸引着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青山巨木,旭日当空。

萧初楼只觉得自己好似融进这一片高远壮阔的天地山林之间,十多年来的苦心孤诣,心中深藏的寂寞情绪,还有连月来受尽的伤痛苦楚,尽数在这长啸之中,尽情恣意发泄而出。

远处长风贯日,雾云缭绕变幻,一朝金戈铁马,大浪淘沙,一朝沧海桑田,世事无常,都如眼前云烟,终究淹没在历史轮回之中。

啸声逐渐高亢,桀骜非常,又渐渐转入低沉,雄浑苍凉,终于,缓缓归于平和,余音随风而逝。

萧初楼深深吸一口气,胸中块垒尽数消散,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浑身飘飘说不出的舒服,只感觉自己体内功力充盈,挥洒之间,圆润自如。

他低头哈哈一笑,没想到在这场称得上酣畅淋漓的决斗之中,他竟然意外的突破了心中那层屏障,功力更加精进。实在是个惊喜。

又抬头看看不远处仍然兀自陷在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的冰缔,萧初楼心中已经没有了丝毫杀意。

他轻轻一跃,落在冰缔面前,微笑道:“还要继续么?”

冰缔忽然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冷静,他勉强点住自己浑身大穴止血。又深深地凝视着对方片刻,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仿佛字字重若千钧:“你是我平生所见,最强者。若死在你这等强者手上,我冰缔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萧初楼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冰缔脸色早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他却无所畏惧地直视对方的眼睛,淡淡道:“我知你可能根本不屑杀我这个失败者,不过我心中尚有牵挂,还不能死,但是……”

他顿了顿,忽然眼神一变,蓦然坚定起来:“我欠你一条命!等我了却牵挂,你可随时来拿!”

萧初楼愣了愣,一想到对方身份,心中一动,眼神透出些许玩味,盯了冰缔片刻,忽然似笑非笑道:“玄凌辉是你主子,你是他派出来追杀我的吧?你觉得,我会放掉你,让你回去告密再带着更多高手来围杀我么?”

冰缔一怔,黑眸中泛起一丝寒意,冷冷道:“我是听命于他没错,不过今日之事,我冰缔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向来只相信死人。”萧初楼眼底渐渐有了笑意,只是语气依然寸步不让。

冰缔半眯起眼眸,暗暗提起仅剩的一丝真气,五指扣紧了手中匕首,缓缓道:“那我也只有,拼死一战。”

“哈哈哈哈!”萧初楼抚掌大笑,“好,好,你这冰块倒也有点意思,我就信你一次,你走吧。”

突然的转变,让冰缔微有诧异,又很快回复平淡无波的神情,只是看向萧初楼的目光微微有些改变。

冰缔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又回首,压低嗓音问道:“楚啸……是你的真名么?”

萧初楼把玩着手中短匕,手腕一翻插回鞘中,抬头凝视对方双眼,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冰缔沉默片刻,微微牵动了下嘴角,干脆道:“不想。”

双足一点,黑影飘然远去,再没有回头。

第三十三章:魇皇

当黑影只剩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萧初楼这才收回目光,顺着参天古木的枝干跃到树下。

突然,他面上现出一片不自然的潮红,猛然弯下腰“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来。

萧初楼苦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没想到体内的余毒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不过幸好方才歪打正着有所精进,瞬间就压制下来,只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调息一段时间,便可自行逼出毒素。

思忖片刻,萧初楼将自己的处境想了个透,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决定重新回到山谷中去,不出去了。

就让那些四处追杀他的人,找到死好了!

心中打定注意,萧初楼身形一展,迅速在附近转了几圈,一沾即走,直到确定冰缔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附近,才小心翼翼的寻了个僻静之所,从身上摸出那柄一直贴身放着的折扇来,指尖对着扇柄轻轻一按,一股幽幽蓝烟眨眼喷出来,飘散在天空中,与那日召唤雪鹰时的蓝烟一般无二。

这蓝烟名叫千里引,取自千里之内皆可引导之意,气味十分特殊,常人的嗅觉几乎是闻不到的,但是萧王府中豢养的几只雪鹰,从小就喂食混进这种烟的食物,雪鹰对千里引的气味敏感异常,只要在方圆数百里之内,都能循着味道来到主人身边。

蓝烟一散开,便融进了灰蒙蒙的瘴气之中,料来就算有人在附近,视线也会被干扰,看不出这千里引来。

萧初楼自幼同萧王府中一只雪鹰一块长大,亲密无间,后来这只母鹰生下了数只小鹰,为了区分,萧初楼给他们在翅膀上各自刻下了不同的名字。

那只母鹰,便是当初在泉盘关发挥了大作用的小黑。

这次来东玄帝都,萧初楼将小黑留在了蜀川,只叫雪涯带上了它的两个孩子,一只叫托尼,一只叫芭比。

两只大名十分的拉风,至少萧初楼是这么以为的。

做完这一切,萧初楼便跳到树枝上,盘腿坐下来,开始调理内息,顺便巩固巩固突破的力量。毕竟,再强大的力量,如果无法完全掌控,如臂指使,那就仿佛抱着个定时炸弹,万一不小心被反噬,是极危险的。

这一入定,便是一个多时辰。正午的日头渐渐往西偏去,树林中暖风飒飒,密密的树叶在他头顶上投下一大片阴凉。

终于,不远处渐渐响起两声细微的轻鸣。

萧初楼睁开双眼,朝头顶上望了望,果然隐约看见两只通体雪白的小鹰在树梢边盘旋不已。

他眼光中泛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弯起嘴角轻轻吹了声口哨——这声音如同他一双桃花眼一样,十分轻佻,就像一只色狼看见一位美女那样的哨声。

显然,这种暗号也是我们萧王爷的一点恶趣味。

两只小东西听见这声音,忽的就兴奋起来,循着声音俯冲而下,说来也怪,它们竟然视这里的瘴气如无物,完全不受影响似的。

这会儿终于瞧见了主人,高兴得不了,一会绕着萧初楼不住地转圈,一会又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拼命蹭着他脸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啧,两只小雏儿,什么时候有你们老娘小黑一半的沉稳,本王就该偷笑了。”萧初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逗弄了小鹰一会儿。

小东西十分通灵,仿佛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竟然开始放肆的啄主人的头发。

萧初楼无语地伸出手一手拎开一只:“好了,别闹了,乖乖听话。”

小鹰又不满地叫了两声,终于安静下来。

萧初楼松开它们,从随身小兜里搜出两张小纸条,一只细小的炭笔。他狭长的眼眸眨了眨,便下笔沙沙写了几个字。

一张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安”字,一笔一划,清清楚楚。

另一张,则写了一行十分奇异的符号,若是拿出来,恐怕就是当世最博学的大师也不可能辨认出来那就是什么。

上面是一行拼音字母,“jing guan qi bian”。

这是当初在蜀川训练他一手培养的情报人员之时,特意将现代的汉语拼音融入情报传递之中,蜀川真正的机密要件几乎都是用这种方式传递的,根本不怕有人会破解的了,除非再来个穿越者,不过不至于那么巧,敌方正好有个穿越者是个密探吧。

这也是东玄和西楚会觉得蜀川防范如铁桶一般,无从下手的一样很重要的原因——根本无法掌握蜀川真正的情报资料。

东玄和西楚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是蜀川王摆在明面上的,或者,干脆是他萧王爷希望让你知道的东西。

这么一块裹着肥肉的硬骨头,谁不眼馋?

可是,想一口吞下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前一张是给远在宫中的玄凌耀报平安的,同时也是让他安心的意思。后一张则是给花林皓几人,叫他们静观其变,配合玄凌耀的行动。

萧初楼端详片刻,收起了炭笔,利落的将纸条各自系在托尼和芭比的腿上。轻轻拍拍它们的头,道:“去,回去找雪涯。日后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他又吹了声口哨,注视着两只小雪鹰恋恋不舍的盘旋上天空,扑扇着翅膀眨眼飞远了。

萧初楼又在附近转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身形一闪,朝着山谷中去了。

身边连绵的巨树飞快的后退,与来时的心情不同,萧初楼并不急着赶路,偶尔有不长眼的丛林野兽流着口水把他当成盘中餐,也被他利索的一个个收拾了,扒了皮剔了骨,顺便留下可以吃的打包带走。

等他再次回到山谷之中时,已经傍晚了,远山上低低托着浑圆的落日,缓缓往下沉,将小山谷染成宁静的昏黄色。

萧初楼站在树梢上,凝视着那抹落日,片刻,忽然侧过脸,锐利的眼神扫过身后树丛中某个角落,淡淡道:“出来吧,唐先生。”

树林中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突然,一抹黑影从树后闪现而出。男子高挑身材,一身素衫,两手负背而立,真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肃迟。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天工夫,你竟然有所突破,之前若我在一旁,就算你能有所察觉,也绝对不可能发现我藏身的地方。”唐肃迟凝视着他的双目,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叹息,“真不愧是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蜀川王。”话虽如此,但是言辞中透出的意味,也只是对于对方的天分与悟性有点惊讶而已,很显然,这个浑身透着诡异的中年男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即使是在一个货真价实的九品强者面前。

在他唐肃迟眼中,大名鼎鼎的蜀川王也不过是个晚辈。

“天下第一人?本王实在不敢当。”萧初楼冷笑道,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传言什么的,最是做不得真,这世上藏龙卧虎的多了,说不定某个山脚里,就藏着一个隐世高人,唐先生,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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