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儿?”程明宇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不远了,路口放我下来就行。”叶勋重复了一遍。
他不想继续跟程明宇呆在这种封闭的窄小空间里,他虽然没醉到一塌糊涂的程度,但酒精这东西还是很不应景地让他心里有了某种微妙的感觉,他必须下车,他不愿意跟程明宇除了工作之外有任何交集。
程明宇没说话,突然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惯性让叶勋猛地向前一扑,差点撞到玻璃,然后又狠狠地倒回了车座儿里。
“叶勋,”程明宇伸手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冲着自己,语气里透着不耐烦,“你没完了是吧,我惹你了么,一晚上黑着个脸给谁看呢!”
“不乐意看别看,我跟你很熟么,”叶勋火了,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一巴掌拍开程明宇的手,“求着你看了么,我还没嫌你一晚上看得我上火呢!”
程明宇估计也没被人这么不客气过,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你就这个劲挺招人的。”
叶勋有点想骂人,但压住了,伸手在车门上摸了摸,开了门就要往下跳,程明宇声音里明明白白透着的暧昧让他不自在,他没有跟不熟的人这样在车里玩儿的先例,确切说,他没兴趣跟人随便玩,何况这人是程明宇。
程明宇按住了他的肩膀,劲很大,叶勋被按回座位上时觉得肩膀有点疼,车门被程明宇关上了。
接着没等叶勋有进一步反应,他突然伸手到座位旁边拉了一下,车座倒了下去,他整个人直接压了过来。
“我真不想跟你来硬的,”程明宇在叶勋的耳边轻声说,手已经从他外套里伸了进去,拽开了衬衣,在他身上很用力地摸了几下,“你实在勾得我受不了。”
“你有意思没意思,”叶勋胳膊被程明宇压得动不了,头有点晕,天儿很冷,车里的空调刚打开,这会也还感觉到冷,但程明宇的手是热的,摸在他身上时他心里一阵发颤,这种本能地反应让叶勋想骂人,“下去!”
“怎么,”程明宇稍稍停了一下,笑了起来,手伸进了叶勋裤子里,“你不愿意在下面?”
程明宇带着酒气的呼吸让叶勋头晕得厉害,他承认自己的身体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所以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吸了口气:“程队,别逼我。”
一声程队让程明宇正往叶勋内裤里探的手停了下来,他眯缝了一眼:“是想提醒我,还是警告我?”
“你自己心里有数,”叶勋声音冷得很,盯着他的眼睛,“起开。”
程明宇定定地看了叶勋一会,笑着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你觉得我很在意这个大队长的位子么?”
“那我更不在意片儿警这个位子,”叶勋冷笑了一下,“要不咱就撕破了脸试试。”
“我喝多了,你至于弄得跟要杀了你一样么,你的反应摆在这儿呢。”程明宇手往他内裤里一伸,握了上去。
叶勋的身体猛地一颤,程明宇灼热的掌心让他一阵燥热,差点喊出声来。
“我给你说个事儿,”程明宇轻声说着话,手却没停,“我从来不跟人随便玩,你可以问你哥们儿去,我程明宇玩过没有。”
“关我什么事?”
“我挺喜欢你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这感觉,我很少能对只见过一面的人有上床的念头。”
叶勋没顾得上理他,一种熟悉的困意和着喝高了的眩晕向他袭来,他心里一沉,要出乱子了。
20.小爷又不是消防队
柯阳在院子里顶着师父泡脚的盆儿已经跪了六个小时,盆里装着一盆水,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垫在盆子和脑袋之间的毛巾早就已经冻成了一团。
柯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麻了,从脑袋上一直麻到脚丫子上。
傻三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手上没劲,腰上也没劲,已经打翻了四盆水,湿了的衣服师父也不让换,冻得他牙齿一个劲打架,听那动静,柯阳觉得再打下去牙就该碎了。
“师父,”柯阳把盆儿举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冲着师父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声,“这事儿跟傻三儿没关系,他撑不下去了,明儿肯定得病,让他睡了得了……”
师父屋里没动静,灯都没亮,感觉像是睡着了,但只要是他俩谁想偷一下懒,就能听到师父清嗓子的声音。傻三儿不服气地小气嘀咕:“求他干嘛,老子扛得住!”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柯阳瞅了傻三儿一眼,他一张脸月光下煞白,一看就是再来十分钟就得一头栽地上的色儿,“你起个什么劲啊。”
“怎么没关系,这事儿是我告诉你的!脱不了干系。”傻三儿低头打了个喷嚏,差点闪着已经冻僵了的脖子,他吡了吡牙,水又洒了不少到脖子上。
“没错,他也脱不了干系。”师父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说完这句之后又沉默了。
“师父,您想想,”柯阳看了一眼傻三儿,“你还不了解傻三儿么,这事他能守这么久没告诉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跟他什么关系,我俩那就一个字,铁……傻三儿是个讲义气的人,您不也老说么,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个义字……”
柯阳本来不想废这么多话,但实在看傻三儿那样子忍不住了,但师父这人软硬不吃,得顺着他毛摸,顺了毛没准一会他一舒服,就能放傻三儿去睡了。
师父半天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屋门打开了,师父走了出来,也没开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过来的样子,让柯阳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师父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三儿你去睡觉。”师父在俩人面前站了一会开了口。
“我不去,阳哥睡了我才睡。”傻三儿梗着脖子白了他爹一眼。
柯阳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让你睡就睡,这会你装哪门子逼,滚你屋睡觉去。”
“我跟柯阳有话说,你去睡吧,要不服气,明儿晚上继续顶着就是了。”柯凉山挺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是四平八稳的,但他一晚上心里都跟海啸了似的,以前的事加上跟前儿柯阳从小长大的这些个事,全都挤一块了,堵得他总觉得倒不上气儿来。
傻三儿回屋把灯关了之后,他才指了指柯阳的脑袋:“放下来吧,过来。”
柯阳跟着师父走进了他的屋子,一进屋子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那个盒子。
下午他和傻三儿刚把盒子从师父床底下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呢,师父就进了屋,一看到他们正捧着这盒子,操着手上的擀面杖就砸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顿揍,傻三儿嚎得跟被虐待了似的,柯阳咬着牙没出声,但这种疼让他知道师父这是下了狠手,从小到大,他就没挨过这种程度的爆揍。
“想看?”柯凉山坐到桌边,伸手在盒子上轻轻摸了摸。
“嗯。”柯阳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不想看他能顶着一脑袋灰在师父床底下扒拉那么久么。
“那就让你看。”柯凉山站起来,低着头开始解裤腰带。
柯阳愣了,往后退了一步:“师父你要让我看什么……”
“你少贫一句能死吗?”柯凉山扫了柯阳一眼,从解开的裤腰带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
合着这钥匙是师父每天都不离身的,柯阳想说您费这么大劲把钥匙藏着有什么用,傻三儿开这个锁都用不了两分钟,但他没有出声,因为师父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柯阳的嘴半张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张已经很破旧的黑白照片和一把铜钥匙。
“看吧。”师父把盒子推到他眼前。
柯阳手有点哆嗦,拿出照片的时候差点没捏住。
照片上是一对夫妻,妻子手上抱着个看上去就几个月大的婴儿。柯阳第一眼看到照片,就马上明白了,这就是他父母。
他盯着照片,手还是抖,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父母的样子,尽管照片很模糊,他还是盯着照片上的这两张脸,想要在记忆里搜索什么。
当然,这是白费力气,他没有对于这两张脸的任何记忆。
“看到了,满意了吗。”师父从他手里拿过照片放回盒子里,把盖子又盖上了。
“那个钥匙,”柯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还看到有一把老式的铜钥匙,“是干什么用的?”
“柯阳,”师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盒子放到枕头下面,“这就是你的父母,在你四个月的时候就死了,关于他们的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从现在起,他们的事,你不要再提起,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柯阳觉得师父明显就是有事在瞒他。
“没有可是,你要看,我已经让你看过了,里面原来有什么,三儿也跟你说过,我没藏,”柯凉山打断他,“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对于我来说,跟三儿他们哥几个没有区别,嘴上让你叫我师父,心里你就是我儿子……我只想你好好的,没病没灾的就行,别的事,知道与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没有意义……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师父的话说到这份上,柯阳也不好再追问,只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去洗洗睡吧。”
柯阳犹豫了一下,转身出了屋子。
“老四,你作孽啊,”柯凉山坐到床边,摸着枕头下的盒子,闭上了眼睛,“他不是你儿子,你清楚得很,放过他吧,这才多大的孩子,放手吧……”
柯凉山站起来走到屋角,移开了一个小柜子,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板,上面有一个小圆洞,他伸手指头往小洞上抠了一下,把木板拎了起来。
下面是个小坑,里面放了些衣服本子什么的,他把紫檀小盒子放了进去,放的时候嘴里小声地念着什么,最后把板子盖上柜子放回去之后,又轻声说了一句:“他要是逼急了,把事弄明白了,咱们谁都没法好好收场,我也一把老骨头了,你就让我安心过几年吧。”
柯阳困得厉害,拿凉水洗了把脸之后,他还是先去了趟傻三儿屋里。傻三儿正裹着被子在床上抖呢,看到他进来,哆嗦着喊了一句阳哥,我估计是不成了。
“那交待一下遗言吧。”柯阳过去往他脑门儿上摸了摸,没烧,估计感冒是逃不掉了。
“你告诉妮儿,我是真喜欢她……”
“嗯,还有呢。”
“下辈子咱俩还是兄弟,有事你替我扛着,不枉我为你冻死一回。”
“成,这好说。”
傻三儿乐了,翻了个身看着他:“老头整治你了没?”
“没,让我看了。”
“不是吧,早知道直接跟他说要看不就结了,”傻三儿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是不是一张照片一把钥匙?那是你父母吧?”
“嗯,”柯阳在傻三儿床沿儿上坐下,眼皮子有点打架,平时都是十点多睡觉,今天折腾到快一点,他有点撑不住了,“困死了,明儿再跟你细说了,你吃点感冒药吧,小身板儿这四盆凉水一浇……”
“你没事儿吧?胃疼不?”傻三儿知道柯阳身体好,顶几个小时水盆不在话下,但要是没休息好,这个胃病一犯那就折腾人了。
“不疼,我去睡了。”
柯阳是小跑着回屋的,这种以泰山压顶的方式袭来的困倦感觉让他觉得不同平时,估计醒来的时候又得在叶勋家了吧。
他进了屋衣服都没脱直接往床上一窜,脸冲下趴着就不动了。
叶勋醒来只要没在地上躺着就行了。
不过趴上去没多久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么快就醒了?
柯阳觉得自己有点迷糊,但的确是有点要醒的意思。
而且感觉和平时不一样,有点奇怪。
兴奋,舒服,或者是别的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
……
叶勋在做春梦!?
柯阳得出这个结论是有根据的,虽说身体不是他的,但身体的反应却是他实实在在能感觉到的,这种一波接一波的兴奋感,是个傻子都能明白。
有人在吻他,耳朵,脖子,嘴唇,轻柔而富有挑逗性的触感让柯阳呼吸有些急促,很快,他又感觉到了来自小腹之下的轻抚和逗弄。
撸管儿解决生理需求什么的,柯阳长这么大没少干,但毕竟只追求个发泄,这冷不丁来自自己以外的抚弄,带给他身体的刺激超出了他的想像。
尽管知道是在做梦,他还是没挡住来自身体深处的一声呻吟。
不对劲。
柯阳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或者说是叶勋的声音,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呻吟非常勾魂,但他来不及体会,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他妈不是在做梦!
身上很沉,胳膊被人压住了,一阵阵眩晕虽然不强烈,但整个人却因此有点使不出力来,身上的的确确有个人,这人已经把他的衣服推到了胸口上,正在他胸前轻轻舔着。
柯阳忍不住绷紧了身体,那人一只手搂紧了他,另一只手加快了动作。
柯阳承认自己挺享受的,但他还一息尚存,不,是他的理智还一息尚存,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如果这不是做梦,就是叶勋正在办事,而叶勋喜欢的是男人……
这么说现在正压在他身上给他带来巨大快感的,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
柯阳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很昏暗,脑袋很晕,他闻到了酒味儿,叶勋这小子肯定喝高了,他愣了好一会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和正眯缝着眼研究他的男人。
“怎么了,”那人贴到他耳边,“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你大爷啊。”柯阳觉得自己是一腔悲愤喊出来的,但无奈叶勋的身体因为酒精作用而没能配合,这声音听上去有点发飘,既不威猛,也不严肃。
“哟,没看出来你还会骂人啊?”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柯阳弄不清这人跟叶勋是什么关系,但俩人身上的衣服都有点乱,叶勋衬衣的扣子都已经全解开了,那人的手还在他身上轻轻游走着。
不管这是叶勋的男朋友也好,419也好,柯阳都不想管了,这还活得了吗,帮上班也就算了,帮上床算怎么个事!
“我要回家。”柯阳很费劲地把胳膊从那人身下抽了出来,推了推那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家还是我家?”那人定了定问了一句。
这问题让柯阳崩溃,他继续推:“是我要回家,您听明白了没?至于您要回哪,您随便。”
“叶勋,”那人眉毛一下拧了起来,“没你这么玩人的,你这撩得人火上来了拔腿要走是什么意思?”
“我……”柯阳想说我管你丫火上没上来,小爷又不是消防队的,刚张了嘴还没说出来,身上的手机响了,他能猜到肯定是叶勋打来的,于是又改了口,“我先接电话。”
“还在车上吗?”柯阳刚一接起电话,那边劈头就问。
“……是。”
“马上下车打个车回去。”叶勋口气很肯定地说了一句。
柯阳想问是怎么回事,但那男人就在他边上,他只能嗯了一声。
“嗯什么?还愣着干嘛,我让你现在马上下车打车回去!”叶勋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