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我有多年未见,没想到离鬼竟化作了他,但他对我而言,巳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这是你所担心的
话。”凌洛炎与他对视,龙梵话里之意他岂会听不出来,还有这种笑脸,岂非是他不快之时的表现,这个
男人,此刻定是在意的很了。
捏在离鬼喉间的手没有放松,指尖小簇的炎火如藤蔓缠绕,不断在离鬼的颈上灼烧出焦黑的痕迹,看他痛
苦的模样,凌洛炎笑得愈发肆意,朝龙梵挑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加重了手上之力。
他乍然见到离鬼化作了鈡翰霄,确实有所撼动,多年未见的突然在他面前出现,还是在此,心底那些被遗
忘的画面顿时全部涌上,少年时所经历的一切,全都与此人相关,要他如何还能平常视之。
可那些并不代表什么。
“信我,龙梵。”如今除了这个男人,再没有旁人能让他牵挂。
龙梵眼底流转的阴暗之色渐渐浮上,暗涌翻覆深沉,却因凌洛炎眸中的神色和他的话而淡去。浅笑依旧温
柔,“右是不信你,我便不会将他留给你,早在他开口之时,便巳尸骨无存了。”
虽然相信,却仍是不得不在意,他对洛炎的情让他无法自控地去妒忌那个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的人,即便
是过去。
笑意悠然,温柔刻骨,龙梵微微抬了眼,望向了离鬼,那抺淡淡的悯中,蕴着的是杀意,“洛炎何时动手
?”洛炎的过去他无法触及,但眼前的离鬼,却可暂时平息他的不快。
听到龙梵所问,离鬼心里一慌,却不敢动弹。自红色衣袂袭来,喉间被制之时便巳无法动弹,炎火如链,
在他颈边缠绕,灼然的炎火从扣紧他的指上窜出,炎火之威他不是不知,能不去世间一切事物,他再如何
变化,也无法逃过炎火之力。
除了炎火,凌洛炎身边的那个祭司也让他不敢擅动,那双眼中看似淡然,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让他的灵
魂深处为之颤抖,那是死惧,他魑魅王竟会因那道视线而觉得恐惧,这个龙梵居然有着如此的力量。
离鬼无法开口,微睁眼,虽还是那副模样,却再也装不下去,眼瞳重新转为了白色,苍白诡秘的眼,映照
着炎火熊熊,畏惧之中透着狡诈和邪恶的闪烁。
知道龙梵巳经不耐,凌洛炎就着他的怀抱靠向了他,往后倚着,抬起的手却未族下,“离鬼,魑魅王。”
他嘲弄的扬起了唇,“通人性,易形万千,你能识得他人所想,以为掘出本宗主过往的记忆便可趁隙了?
”
那些过去早被他抛在脑后,起先是遗忘,而今更是不会在意,若是离鬼以为如此可令他心神失守,便是大
错特错。
为此,这才降生于世没多久的魑魅王,将用生命作为代价。
瞧见凌洛炎眼中的笑意杀机,离么白茫一片的眼中看不出神色有何转变,但在火光中闪烁不定的白瞳却微
微转动着惊异。他知道不是炎火之敌,才会使用了术法,分离变幻,借着游走之机靠近了凌洛炎,读出他
心底所思,本以为那段过去里的那个男人会对他造成影响,没想到竟是无用?!
张口却不能言,离鬼眼神游移,手脚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要他稍有妄动,脖间的炎火便会彻底将他吞噬,
这点他毫不怀疑,更不论凌洛炎身边还有一个祭司。
“对了,如此你不能答话。”好似才想起这一点,凌洛炎恍然大悟似的,噙着一丝冷冽的笑,不紧不慢的
退后了一步,彻底倒向了身后的怀抱中,放开了手,炎火却始终缠绕于离鬼的颈上,仿若一条绚烂红绸。
红绸舒展,随它的跃动,在离鬼颈边留下了乌黑的焦痕,他口中发出嘶鸣,目光从凌洛炎身上往四处打量
,周围除了炎火包围,还有赤阎族人,今日他错估了凌洛炎,似乎逃生无望,除非……
“知道我族之秘,又在雷落城降世,这些怕不是巧合吧?离鬼,是何人使你降世,又令你去赤阎族内搜寻
焰羽?”凌洛炎噙着笑意,仿佛随意的这般问道。
看似问的随意,眼底笑意冷冽却更为迫人,倚着身后龙梵,他注视离鬼的眼神如有炎火跳动,火色慑人。
未将离鬼立时不去,便是为了问个清楚。
离鬼还未回答,族人在后都一愣。宗主所言莫非是指魑魅之祸从开始便是有人蓄意而为,令其降世,离鬼
去族内搜寻焰羽,,也是有人蓄意?联想近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论他们到了何处,似乎都末太平过
。
难道天劫之说,是有人在后操纵?
“上古旧民重回,咒言灭世。”
平和沉稳的声正是他们所熟悉的,随着语声望去,祭司护着宗主,目光却落向了远处,话音徐徐,语声深
沉。
众人齐齐望去,高处之巅,电闪频频,似乎有什么正要破空而下,原本时重时轻的轰雷声好似全移到了那
处,雷落城其他各处一片死寂,唯独那里雷电轰鸣,如有何物交击着,阵阵声响由远及近。
望天台。
那个方向便是存着圣物灵石的望天台!
“我主啊--”离鬼此时忽然朝望天台疾喊,凌洛炎目光一凛,手中炎火再不等待,拉起龙梵跃身而起,
脚下如瀑的炎火翻涌,全往离鬼而去。
火焰席卷,缠绕于离鬼颈上的炎火最先变化,仿若藤蔓缠绕,爬上了那张凌洛炎所熟悉的面容,被火舌舔
舐,离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凄嚎之中仍在不断呼唤着什么,炎火却未停歇。
将离鬼吞没的火浪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将他灭去,而是一波一波而上,一层层的让那惨叫愈加凄惨,凌洛炎
与龙梵站立半空,注视脚下火海中的魑魅王离鬼,知道他口中所唤之人定与望天台上所显的异状有关。
第一百零一章:危机
“龙梵,你去望天台,那块圣物不能有失,我还有话要问艾。”凌洛炎蹙起了眉,若是望天台上出事,那
个灵兽有恙,他还找谁去问清楚这一切。
龙梵指示族人分作两拨,命一对人马先往望天台而去,,对凌洛炎的安危却仍无法放心,“你呢?”
“我要在此看他死透为止。”扬起了薄唇,牵起一丝冷笑,凌洛炎注视脚下正在火海中挣扎的离鬼,眸色
中染上了嗜血的冰寒。
“妄想用那些来迷惑我,便该让他尝尝炎火的滋味,岂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去……”过往之事曽是他想要
忘却的,可如今有了龙梵,在此世,在身边,有如此一人,过去的那些又如何能影响的了他。
妄图找出他的弱点,想用鈡翰霄的样貌来令他动摇,只能说是离鬼选错了人,令他想起过往,而今唯一能
影响他的,只是让他心中涌上了无尽的杀意。
“惹怒了洛炎之人,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龙梵含笑,看明了他眼底之意。
那道跳跃的火芒并非炎火映照,而是由心而生,洛炎最不愿的便是被他人所控,他的一切都只掌握在他自
己手中。相信离鬼巳没有任何威胁,龙梵深深注视了凌洛炎一眼,却并不离去,“留你一人我不放心,我
说过会在你视线所及之处,同时,你也需时时让我瞧见。”
他没忘记宁馨的话,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和恐惧之色,全是因她所见而生,也是与洛炎相关,在此时,他更
不能放他一人在此。
“因为宁馨之言?”凌洛炎知道怎么说龙梵都不会自离去的,注视那双深深凝望他的眼,忍不住〔倾身凑
近了,贴着他的唇,含在齿间轻轻说道︰“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允许我有事,我说的可对?”
“不错。”微蓝之中浮现笑意,龙梵并不满足于只是唇齿相贴,指尖从银发中穿过,一手扣在了凌洛炎脑
后,让他本就微仰的头高高抬起,透彻的深吻勾起了某日在软榻上的记忆,缠绵的吻令两人几乎忘记了身
外之事。
两人脚下,离鬼在火海中翻滚哀号,簇簇炎火如在戏弄一般,将他缠卷而后放开,每历过一次火焰翻覆,
离鬼的模样便会更形似鬼魅一些,如艳色花朵盛开绽族的火焰爆裂升腾,好似半片天空都被炎火印红,在
火海中挣扎的离鬼逐渐消散。
即便是魑魅王,终究是不敌可将世间一切燃尽的炎火。
望着眼前这一幕,族人心中感叹欣喜,有如此的宗主,何愁其他,救世或是不救,赤阎族终将立于人前,
傲视天下。
半空之中,龙梵终于把怀里的人放开,看远处,那队人马巳近望天台,圣物之旁的异象亦是越来越明显,
似乎有什么正在半空聚集。
凌洛炎亦抬首注视望天台的方向,想了片刻,转身朝身后余下的族人说道︰“你们随同凌云,护好了圣女
宁馨和渺澜,出城等候。”
“宗主--”余下的族人仰望半空,望着翔天而立的宗主与祭司,不明为何要他们先行出城,抬头正想谏
言,却见红衣银发之人凌空而立,朝下扫来的眼神仿佛仍印着炎火的热度,残留着几分暧昧轻佻的眼,犹
带着几分笑意,挑眉朝他们望来,好似正等着他们说话,但眼底的微冷锐利却分明示意,不容他们多言。
“出城去吧!”龙梵的目光从那双被他染上微红的唇上移开,带着深情的微蓝转而往下瞧去,又恢复了淡
漠沉静之色,见族人仍在踌躇,沉声道︰“望天台有异,刻不容缓,还不退出去!”
淡淡平和,悠然沉静,在红色身影之旁,白袍在风中微动,飘散着淡淡莲华之香,束起的黑发纹丝不乱,
深沉和缓的话语声,与莲华淡香一般令人安心,一手还在宗主腰间环绕,俨然是维护之意,若是他们离去
,有祭司在,理应无事。
长老们相顾不语,抬头望去,只得如此安慰自己,领命称是。
凌云瞧了在上的两人一眼,并不说话,他知道此刻的雷落城处处存着古怪,为免投鼠忌器,也为了免添累
赘,让半数人先行撤出确是较为安全的办法。
“宗主和祭司大人可是伝有危险?”渺澜注目远处,满脸担忧之色。
“先出去再说。”凌云带着余下的人马往城门之外而去,队伍之中,宁馨在马车内咬着唇不敢开口,一手
捂在嘴边,红巾之下,滑落的泪水巳沾湿了衣襟,也将覆在双眼之上的殷红浸透。
她情愿无知无觉,如此便可如他人一般,只要等待洛炎归来就好,便不会如此刻,明知注定的将要发生,
却无法阻止……
城门在众人离城之后合上,闷雷声里,沉重的关门声随着电光,将所有阴霾关在其中,天色阴沉,雷鸣电
闪,望天台的种种异样,在炎火中被吞噬的魑魅王离鬼,一切尽数在他们眼前远去,只余城门的暗色,隔
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雷落城内,凌洛炎与龙梵腾身而起,携手往望天台而去。半空中两人的衣衫翻飞鼓噪出哗哗的声响,一声
声惊雷在头顶时不时的响起。
越是接近望天台,越是能觉出天象之异,狂风大作,电闪不断,几乎令人错觉在雷落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
天罚所致,就好似此刻巳是世间的未日。
若是如此,也省去了他人要洛炎救世的麻烦。龙梵心里并不介意天劫此时到来,洛炎与他都不是对拯救苍
生怀有热切之人,天降灾祸是世人自己造成,便该让世人自己承受,何人能存,何人将死,各看命数。
早巳对生死看淡,若非有洛炎,他或许会期待天劫之日。
注目望天台就在眼前,两人从空中落下,先行的族人早巳在等候,岩骁见他们落地,连忙上前禀告,“宗
主,祭司,我等巳到了一会儿,望天台上的圣物仿佛正被何物击打,不断有灵光闪现,我等不敢轻易妄动
,请宗主下令。”
若非决云在旁拉住,岩骁早巳要上去一探究竟,此时见两人到来,忙不迭的便想请战上前。
欲对灵石不利?凌洛炎目光一闪,“不知是何人,能驱使的了魑魅王,连赫羽留下的灵兽都敢动?”世上
无人敢对赫羽荼鳞不敬,他们留下任何一物都是众人眼中的至宝,这一个,不知是什么来历。
“若是如我所想,此人不止敢动赫羽留下的灵兽,连赫羽,他都不放在眼里。”龙梵抬首,望着雷落城最
高处,微蓝之中上古旧民重回,只这一句,便让他想起了他所知的一人。
“祭司知道是何人?”长老们在旁慌忙问道。原本是急急赶来,但抬首望天台之巅,却无人会急着上去,
那里巳是一片暗黑之色,就如被何物笼罩,一上一下,巳是两个世界的分别。若是有人造成如此,那人该
有何等骇人的力量?
“可是你先前曽说的,上古旧民?与赫羽茶鳞一般,曽经历过天劫,仍留存世间之人?”凌洛炎想起龙梵
提起的那一句,歌谣中所指,上古旧民重回,咒言灭世,莫非此人将引起天劫?
点了点头,龙梵对他说道︰“若是此人,洛炎更不可贸然上前,他可与赫羽茶鳞匹敌,你才得炎火不久,
不可与之抗衡。”没有灵力支持,与那积攒了千万年灵力之人相较,必置险境。
“那人莫你认得?是何名字?”凌洛炎从龙梵的神情上看出了些许,当他提起上古旧民之时,并不显得陌
生,似乎早巳有所了解。
目光停滞,龙梵注视他眼中的疑问,隔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他便是我曽提起,教晓我术法之人,恕
靖夷。”若不早让洛炎知道其中厉害,到了望天台再言,恐怕便来不及了。
长老们听闻此言,抽气声在周围响起一片。
众人注视望天台之巅,眼中除了惊骇别无其他,从不知祭司所学竟是由上古而来,更不知竟会与上古神人
有所父联,莫怪祭司之力深不可测,但除此之外,更叫他们惊惧的是教晓祭司术法之人,居然意图灭世?
!
“此人如此厉害,你是要我不可再上前?”凌洛炎听说这个恕靖异的来历也是一惊,与赫羽茶鳞同辈,在
旁人眼中岂非便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几乎同天神没有区别……
如此之人,将要咒言灭世……赫羽当初是否巳了解此人,早知有此一天,才会留下了那句歌谣……
凌洛炎正在思量,只听身旁之人续道︰“他与我并非师徒,但此人心情我十分了解,厌恶人世,非恶非善
,偏执极端至极,若是他打算不灭世,定会不顾一切。洛炎若去,你身怀炎火,被他知晓只会更引出他灭
世的决心。”从恕靖异曽说过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与赫羽茶鳞在上古之时早有不合。
“如此说来,上去并无好处。”明白了他话里之意,凌洛炎索性抛下了心中所思,松开了蹙起的眉,摆了
摆衣袖,“那便走吧!”
救世本就与他无关,既然有人打算灭世,他又无力与之抗衡,自然不会领着人去送死,他相信自己和龙梵
手中拥有之力,却还不至于盲目到相信能与上古神人抗衡。
仰望望天台,可见圣物之中灵光闪烁,轰雷电闪,墨色翻滚于半空,黑雾之中隐约有一人形,不知正对着
那块灵石摆弄何种阵法。
那个恕靖异难道是要逼出灵石之中的艾?赫羽所留的灵兽,又与他要灭世有何关系?不由得升起了疑惑,
凌洛炎轻嗤一声,撇了撇嘴角,那个灵兽艾既然是赫羽所留,灵力也该深厚,若是恕靖异要对它不利,逃
跑它总该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