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愿你有个不悔的策划——李狗蛋儿

这下他可真犯了难，枕风听雪那个说风就是雨的脾气，还偏偏做事儿滴水不漏，这次被他抓到，难保不搞出点幺蛾子来。

“你又发什么呆呢啊。”王寻终于舍得把头从碗里抬起来，“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变这样儿了，怎么了？哎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没……没谁。”何小川觉得自己满脑子都回荡着“一大波枕风听雪在靠近”的警告声。

下午和王寻在外滩的时候，何小川就一直揣着个手机惴惴不安的，好像揣着个定时炸弹一样。

王寻也看出来他不正常了，就特别奇怪的问：“你到底怎么了啊？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何小川犹豫着要不要说，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王寻一眼，走开了两步才接通电话。

“你现在还在外滩么？”枕风问他。何小川拧巴了半天才说是。枕风就问他周围明显的地标，现在就开车过来找他。何小川当即就说，风哥你还是别来了吧。

枕风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可人就在眼前了，不把握住机会他自己都觉得憋屈。于是就故意无视了何小川的话，一个劲儿问他在哪儿。

何小川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手机就被人拽走了。

“王寻，你……”何小川叫了一声儿，王寻看了眼屏幕，直接就对着手机说话：“喂，听雪大神啊，还记着我呢么。”

王寻说话的声音其实很普通，但是那个语气很有特点，枕风就知道是他，“哟，美工大人也在啊，风风都没跟我说，既然你俩都在上海，不如晚上顺道一起吃个饭喝两杯怎么样？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行啊，你订地方吧，一会儿我俩过去。”

何小川不知道枕风在那边儿说了什么，就看着王寻有一句没一句的，表情话语都充满了嘲讽的感觉，就感觉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王寻挂了电话给他，他才问俩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说约着晚上吃饭的事儿。”

“啊？”何小川更是惊讶了，“你们俩……你不是不怎么喜欢风哥么……”

“这你就别管了。”

枕风听雪说的地方不是很难找，他俩到的时候，枕风已经先到了一会儿了。

一进门就看见枕风人模狗样社会精英的德行坐在圆桌后面，王寻就特别想开大招秒了他。枕风听雪倒是很主动的站起来同他们打招呼，然后自然而然的把何小川的坐位安排在俩人中间。

“风风之前都去哪儿了？”枕风一边儿布菜一边儿很自如的跟何小川聊天，完全把王寻晾在那儿。

“没去多少地方，绕着周边逛了逛，南方的城市，都挺美的。”何小川感觉身边两股低气压都要把自己压死了。

“哎，其实都差不多，上回我去北京要不是因为工作原因，还真想好好玩玩，那几个疯丫头为这后来还数落了我好久。”枕风说的自然是上次出差去北京的事儿，也指的是微微她们那几个姑娘。

何小川只是微笑，并没有把话接下去，三人间的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情况中。

“莫寻最近在做什么剧啊？”枕风这才提起王寻来。

“没有。”王寻摆摆手，“跟你们比起来我就算个大外围，进过的剧组都没进度，现在闲人一个。”

“别这么说，回去不就该做《剑指》三期了么，前段儿时间刚发的剧本吧。”

王寻觉得枕风就是故意提这事儿，就很不在意的说：“噢那个啊，我还没看呢。”

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皮笑肉不笑，何小川都想用头把桌子顶烂求他们不要再玩眉来眼去剑了。

枕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你在我手里抢人怎么着也得挤兑死你。王寻就明摆着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弄死我。

王寻觉得如果不是何小川的关系，自己跟这尊大神真是八竿子打不着，他们的前尘过往他一概不想管。可他现在就觉得枕风听雪已经算是在没事儿找事儿了，感情的事儿又强求不得，没事儿瞎逼给人添什么堵玩。

一顿饭就吃的这么不尴不尬的，枕风极具狗腿精神，给何小川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王寻想插手都插不上，索性一边儿看着。临了还开车给俩人送回了宾馆，顺便问问何小川明天的安排。

“明天可能就附近转转吧，晚上就走了。”何小川礼貌的拒绝。

“那成吧，下回来上海直接跟我说一声儿，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回头跟家玩来。”枕风倒也没多说别的，就告别离开了。

终于送走大神，何小川躺在床上捂着被子都不想说话了。

王寻也不想说话。

他本来并不在乎何小川跟枕风之间的那点小情节，毕竟是网上的关系又不当真看。就算他俩真有过什么，王寻觉得的自己也可以不在乎，他对于感情的观念其实并不较真儿，过去的就是过去的，这并不妨碍现在什么。

可是现在，他突然很不满何小川那个模棱两可的态度。即使何小川说过，他和枕风没什么。

每个人在解释一段暧昧关系的时候都会说，我们之间没什么。

王寻觉得有点不甘心。可能他以前从来没思考过他同何小川之间的事情，每天都是得过且过的心情。文唯说他说的一点没错，他就是不够上心，说话也是过嘴不走心。等他翻回来想的时候，就很可悲的发现，自己其实样样都不如枕风，更重要的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指责何小川。

这种阴霾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他们离开上海都没有消散干净。

回到北京，长假即将结束，大家都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了。

可能人都有点节后综合症，何小川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好在工作比较清闲，偷懒什么的也没人管。

但王寻就没这么好运了。

一回来先是被编辑通知QQ的事儿，然后导师又开始整项目搞幺蛾子，还得考虑找工作的问题，天天忙的想死感觉好累再也不想爱了。

有时候忙的连何小川给他打电话都接不着，只能事后发短信说两句，然后剧组群里的姑娘们就又开始念叨，美工大人又玩消失了。

何小川照例把《剑指》三期的demo群邮给大家，等意见汇总好返给后期。

王寻是上来收邮件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这封，就鬼使神差的一并下载了，作图的时候顺道儿听。

后期渲染的特别美，CV什么表现也都可圈可点，平心而论确实是上乘之作。但当他听到那段将近五分钟的H的时候，就没法儿平心而论了。

剧里，语风傻妈叫的那叫一个千娇百媚缱绻柔情，再加上各种台词的承接以及后期音效，做的真是活色生香。

因为知道何小川真实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王寻才觉得特别糟心。就好像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突然被扔到所有人面前了，而且对方还是枕风听雪。他有点分不清现实生活中的何小川和网上的语风，或者说，他是否只是单纯迷恋当年的小牧师。

18、空投

王寻一段时间里都挺忙的，何小川只能让他挤时间把海报对付出来。

发剧的的时候，现场很热烈。

质量上乘的好剧加上连龙套都是当红CV，剧帖没一小会儿就轻松翻页了。当然更容易轻松翻页的是隔壁的八卦贴，内容已经上升为枕风语风莫寻的大三角关系。

三次元的事情本来不应该八，但是莫寻合着是个圈里人，只不过一直是剧组底层的美工，所以几乎没有爆点。但一牵扯上枕风听雪和语风俩人，那想不红都难。帖子又是洋洋洒洒从语风和莫寻在一起，然后先是语风秀甜蜜，枕风听雪横刀插入，最神奇的是另外一个男主角莫寻更是毫不表态。三个人还能相安无事的聚集在同一个剧里，还真是一大奇事儿。

何小川其实很少在广播剧论坛上看八卦，因为他觉得网上的事情，只要不牵扯到现实里来，其实都可以一笑置之。但这次是枕风把链接发给了他，想想就觉得头疼。

“风哥你别玩我了。”何小川扶额。

“你家那个还真能沉得住气。”枕风听雪也是一副气定神闲，毕竟是从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大神，这点小风浪在他眼里跟玩闹似的，“还是他觉得，只要把电脑一关，就都和他没关系了？”

“我哪儿知道他想什么，他最近忙，很少联系。”

“那你还是赶紧把他踹了跟了我吧。”

“……风哥你别闹了。”

“我可没开玩笑。”枕风听雪突然语气变的有点认真，“公司人事变动，我被调到北京那边儿的分公司……”

“停！打住！”何小川一看到北京俩字就不想再看下去了，“出差么？”

“长期调任，以前是因为没在一个地方，现在地域上拉近了，真的不给我一个机会么？”

“我有男朋友了。”

“可他哪点像你男朋友了！”枕风一针见血的分析，“连点做人男朋友的样子都没有，就别霸着人不放。但凡他对你上点心，就不会任由我和你接触。”

何小川看着屏幕不住的抓头发，本来就应该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事情，一下子被搞的这么复杂，枕风那边儿还在不住往外打字，他没兴趣看下去，就直接说风哥我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就直接关了电脑。

后来枕风听雪倒是没怎么联系他，直到他真的到了北京的那一天。

那天一大早起来，何小川就觉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眼皮一直跳，工作上也总是开小差，总之就是很不顺利的一天，不过好在约了王寻晚上一起吃饭，也算是能叫人期待的事情吧。

但是，就在他准备下班去约会的时候，不速之客打来了电话。

“风风，我到首都机场了。”

“啊？”何小川心里咯噔一下，“风……风哥你到北京了啊，不直接先去住的地方么？”

“我本来想先自己逛逛，就让公司来接我的人把行李都带走了，可是呢，钱包忘记拿出来了，所以现在身上除了手机身无分文啊。”

可是你的语气一点也不像一个流落异乡身无分文的人啊！

“风风……”听雪大神开始装可怜。

“风哥，我今天晚上有事儿……”

“啊？那算了吧，哎我也没新助理的手机号，现在连个活人都找不到，看来只能睡机场等他们来寻找我了。”

“你别……”何小川举着手机都想以头抢地，一边儿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边儿是上赶着都捂不热乎的男朋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看了看表，距离跟王寻约定的时间还有段距离，应该能赶得上，就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在机场好好呆着，我过去接你。”

“行！我在T3！”

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公司，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就奔了机场。

当何小川坐在出租车里，堵车在三环上的时候，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晚高峰打车，除了有病其他的根本解释不通！

“师傅，我要下车！”何小川终于坐不住了。

“这儿没法儿下车。”司机师傅指了指外面。何小川知道即使挠心挠肺也没用，可除了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不容易能往前动一点，他就让司机开到辅路上然后到地铁站下车。

坐上机场快轨的时候何小川出了一身的汗，看了看时间，感觉可能要耽误跟王寻的约会，就给王寻打了个电话，想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

“所以你现在是在去机场接朋友的路上？”王寻问。

“嗯，之前路上太堵了，我原本以为不会花多少时间的。”

“你接谁啊”

何小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如果真说去接枕风，那这事儿可就没完了，如果骗王寻，又觉得过意不去。

正当他纠结要怎么说的时候，王寻直接开口说：“别是你风哥吧。”

“你怎么知……”完了，说漏嘴了。

“还真是啊。”王寻只是诈他，没先到还真对了，“你大概几点完事儿？”

“我现在快到了，他没带钱包，我得把他带回市里，过会儿我就近往你那边儿走吧，应该不会很久。”

“那行吧，我等你，甭着急了，晚上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嗯！”感觉王寻好像没有不开心，何小川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何小川到机场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枕风，发现他还真是淡定的像是度假一样坐在那儿等他。

“风哥！”何小川跑过去，停下的时候还在喘气，“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堵车。”

“你来就好了。”枕风笑的很温柔宠溺，顺带一个拥抱。

何小川不好推开他，“风哥咱们走吧。”

“这么着急，晚上的约会没推掉？”

听枕风这么说，何小川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解释别的。见枕风两手空空，果然是行李不在身边儿，身着休闲西装，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何小川感觉自己还真是给人当助理的命。

“不如一起吃个饭吧。”枕风无视掉何小川晚上的约会，“我还没跟你单独吃过饭呢。”

“风哥，我今天晚上和我男朋友有约会。”这次何小川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很认真。

枕风不以为意的笑笑。

来的时候路上折腾的久了，也错过了高峰期，反正横竖是迟到，好在提前跟王寻说好了，再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何小川反倒不像先前那么着急了。

值得庆幸的是，枕风住的地方和王寻的学校在一条线上，都得奔西边儿走，正算计路线的时候，枕风突然说：“你迟到这么久，他会给你甩脸么？”

“不会，我之前跟他说过了。”

“也明白告诉他，你现在正跟我在一起？”

虽然是王寻自己猜到的，但何小川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之后枕风就没多说什么，反而聊起了别的。

终于完成了接送大神的任务，何小川再去找王寻的时候，都可以直接吃宵夜了。

王寻倒也不闹他，就一直跟学校门口的麦当劳里等他。几次想给何小川打电话，可刚拿起手机就又放下了，觉着没意思，也不想听见何小川对他说你再等等吧之类的话。

他就在那儿静静的等他，手机像砖头一样被他来回翻着玩。

“我……我到你们学校南门了，你在哪儿呢？”何小川终于给他打电话了，王寻说：“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夜幕下的何小川还在微微喘气，十月底的北京晚上已经有些冷了，他来回折腾了一路，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

“不是让你别着急了么。”这是王寻看见何小川之后 的第一句话，”出一身汗，回头准感冒。”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我也不知道今天会这样……”何小川想解释，可到最后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事情会发展的一团乱，最后只能小声说，你别生气。

王寻笑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是不是还没吃饭？走，吃点东西去吧。”

“嗯。”何小川点点头，任由王寻拉着自己走。他其实有点惊讶王寻今天的表现。按道理说，王寻这种受不得委屈的人根本不可能真这么听话的跟这儿等着，可他真的对此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也没有多问他和枕风之间的事。何小川来之前已经想尽了各种可以解释清楚的理由，但一个都没用得上，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