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又是一掌,然后示意陆远放了君随心后,便又重新入了撵轿,往清华宫正门行去。
在陆远放手的一瞬,君随心因体力不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万福见了连忙赶上去相扶。却不想被君随心伸手推了开来。万福知道他是在生气,若在往常谁敢给他气受,只是如今……“六少,老奴知您心中不满,只是这傲气是要不得,您服个软不久没事了。”
“他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殊哥哥喜欢他吗”万福再次欠身相扶,大概君随心也是想明白了并不关他事况且要不是他自己今日恐怕所受的罪更多,便不再推开了。借着万福的搀扶,总算是起了身。不过本该是绝色倾城的脸上因着刚才安王的出手,红红的肿了起来,看的万福亦是心疼不已。
“六少是明白人,如今皇上疼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凡事让着点,皇上知道了还不是会心里多疼些。”虽然明知自己的话那人根本听不进万福还是开口劝说道。
“万总管请回吧!”不想与万福对于此事多说,君随心说道。
“老奴还是送六少回了君府吧!”这样子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撵轿就在前面,不劳公公了!”
万福闻言便不再强硬的要跟着去了,这六少的脾气这些年他早就摸得清楚,就是太过倔强,不肯轻易服软。
第十三节
“君儿你这是怎么啦?”看着萧慕君左脸的指印萧陌殊十分的恼怒,何人这般胆大连他的小君儿都敢掌掴。
“没……没什么”故作为难的不想说,眼神亦是闪躲的不敢与萧陌殊对视。
“是为了什么君儿说来,朕为你做主!”看着他的小君儿如此一副怕事的摸样,萧陌殊更是心疼的紧。
“是……君儿刚才在清华宫门口看到了右相,不想他……他不问缘由的便……打了君儿。”
“什么!”莫不是自己平日太过娇宠了他,连他的人他也敢下手。
“皇兄,是不是因为近几年宠着君儿,所以六少心中对君儿有恨意?”萧慕君故作猜测的说道。
“这……君儿放心,朕定为你讨回公道,让他同你道歉。”萧陌殊心想着,是该给他立些规矩的时候,这些年由得他胡乱来,也该收收心性了。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
“怎会,朕都说了。他只是你的代替品,怎么有什么影响。”果然他就是不该对他心软,如今反害了他的小君儿收了伤害。
“既然是代替品,为何皇兄有了我,还要留着他?”有些不可理喻的问道。
“留着他朕自有用处,君儿莫要担心,朕心中只有你。”催眠室的告诫自己那人只是他的棋子,如今棋局将近,是该要放手了,否则万一哪天他狠心起来他的小君儿就不是只这么一个巴掌的事了。
“皇兄,后日可否来安王府一聚?”萧慕君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扫刚才的愁眉。
“后日?”萧陌殊略带迟疑的重复道。
“后日不方便吗?”
“没有,后日便后日吧。朕一定去你府上,可是有何好东西要给朕瞧瞧的?”心疼的揉抚这萧慕君微肿的脸颊,萧陌殊心想着后日是君随心的生辰,既然他这般不知好歹不如就当忘了也好给他长点记性,其他事他可由着他的性子来,独独萧慕君的事情上他是不能半点马虎的。
君随心坐上撵轿后,想着若回了君府自家兄长那边定是不好交代,索性便让人抬了去景西苑。自从萧陌殊将若微宫赐了于他后,这景西苑倒是有长一段时日不曾踏足了。
撵轿到了景西苑门口,本该是热络的大门,连个小厮都没人,君随心下了轿对着轿夫说道,“你们先回了府上和大哥说我留在了若微宫,要他不用担心我。”说完便也不管门口是否有人直接推开了大门。红漆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映入眼中的景色与他当日搬出的并无两样,只是少了曾经在这园中进出的人罢了。
“六少?”老总管看着许久未曾出现的主子,有些讶异,当日在景西苑伺候着的人大部分都入了宫,只留了些干粗活的下人和他。
“我回来住几日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吧。”说完也不看人一眼,便往里走去。
“这……”一旁的老总管倒是急煞了。虽说这六少原先的屋子也是日日有人打扫,只是不曾想他还会回来住,连个可以使唤的侍女都没有准备着,万一下边的人惹到了着小祖宗不知该怎办才好了。
君随心那会管底下人的想法,只是见了房中与往日一般无二,不时又想起那时的自己与萧陌殊,初入这景西苑的时候他总以为萧陌殊对自己一片真心的,却不想自己只是他的登位的棋子罢了。他真正心念的是与自己相像的安王萧慕君罢了。
“等为惜姐姐报了仇,君儿便去丰谷找爹爹!”想起那年自家爹爹拉着自己说,若是将来不快乐,边去丰谷找他,并留下了如何去丰谷的路线,想来爹爹毕竟是看的透彻。
第十四节
月夜之中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小心翼翼的躲着更夫的视线到了喧都城东由秦王府改为的豫王府。应门的人看着一老一小的二人,打着哈欠不满的嘟囔道:“深更半夜的,有事明早吧。”
“差大哥我们是豫王的故人,希望行个方便。”月色下那老者满脸的憔悴,手中捧着一锭银元宝,塞进那人手中。
“拿回去,拿回去,这半夜的,哪个敢打扰王爷休息。”这豫王府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地方,当今圣上对这义弟到着实的看重,连真正的皇室兄弟都比不上呢。
“差大哥,您就说是东和的故人找他,他定不会怪罪的。”老者的声音有些尖细,在半夜听来极为的不舒服,那应门的人知道自家豫王原是东和的大将,大概是什么远的都不着边的亲戚来投奔的吧,便接过银子往里去了。
“公公……你带我去见得是谁?”小小的孩儿伸手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
“一会见了他侯爷定要按老奴刚刚说的做。”被唤作公公的人,不得已再次说道,若不是为了能在喧都不受人欺负,他也用不着半夜带着自家的小主子来这豫王府,只盼这豫王是个念旧之人。
“王爷有请,还不快进去。”小厮倒也是奇怪,说了来人的外形之后,他家王爷居然就真的要见了。
“你们都退下吧”偏殿中,侍女上了香茗之后,萧陌殇便退下了所有的人。
“如意公公,这是为何?”看着一见到自己便跪了下来的小孩儿,萧陌殇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老者,这老者正是当日东和国主宇文协的贴身内侍如意,而这小孩儿便是宇文协的长子,如今被封为静养侯的宇文浅。
“侯爷快快起来。”萧陌殇起身搀起跪在地上的小人儿,既然圣帝封他为静养侯,那么按理他是该这么称他的。
“干爹在上,请受浅儿跪拜。”稚嫩的话,一下将萧陌殇伸出的手被迫停了下来,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如意,只见如意亦是看着的自己,满脸的渴望之情,遂即萧陌殇亦是不做相拦,知道宇文浅足足扣了三个响头,才有俯下身来将人扶起,“浅儿,快快起来吧。”难为如意这般看重自己,既然要自己宇文协的儿子,本也该是他应做的。
“谢干爹。”才五六岁的孩子,对于身边的老人所交代的事情,虽然不是清清楚楚,但是大致也是明白几分的,若是要在这喧都不受欺负,自然要有靠山,虽然眼前的豫王并非是他所想,但能依靠的也只他一人而已。
“为何不见宇文?”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早已入睡的宇文浅,眉宇之间同宇文协的几分相像,萧陌殇问道。
“旧主在离城的前晚于殿中自缢了。”想起那日自己看到了一幕。如意不免老泪纵横,若不是眼前的人不顾与旧主之间的情谊,轻易的离去,旧主怎会这般轻身。
“是我对不住他!”想起往昔的恩爱,饶是萧陌殇亦是忍不住留下了男儿之泪。
“将军不必自责,旧主临死亦不曾怨过将军半分,还托老奴将小主人托付于您。”说着抹去脸上的泪,一手从身上拿出一封信件,起身叫道萧陌殇手中。
“这是老奴在旧主自缢旁看到的,是旧主留书给您的。”
“公公,放心,我自当将浅儿当做自己的亲身之子一般顾着他的。”看着安静的睡在自己怀中的人,萧陌殇当真是将他视作己出一般。
“但愿将军不会食言!”虽然照着旧主的遗愿做了,只是如意对着眼前的人仍是有着几分不信任的。若是真能相信,怎会在临了投了北曜。
“公公怪我,我不生你起,只是这其中的缘由,我不便与你详说。”萧陌殇看到如意眼中的一丝不信,开口说道。
“将军多虑了。老奴若是不信您,自不会带着小主人来了。”其中缘由,萧陌殇不说他也猜到几分了。在那日北曜靖王出现在他们主仆面前的时候,他的旧主已然猜到了几分,靖王与他们东和将军景石有着极大相似,面相上相似不过一两分,不过这形上却是有着五分以上的相似,在今日他于北曜宫殿上见着了北曜的圣帝,便知自己旧主所猜不差
第十五节
北曜开元三年八月十三,上完早朝后圣帝萧陌殊便穿了便衣带着万福去了安王府。一路上万福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尽管看的萧陌殊大为不爽,不过因他知万福因何事,故而也故意不开口询问。
“皇兄您可来了,君儿今日可在府中备了上好的佳肴,还真怕皇兄那没这口福呢。”萧慕君迎面而来,拉着萧陌殊便府中去,满脸的幸福之色不言而喻,对于萧陌殊能撇下君随心而来他显然十分得意。
直到了萧陌殊踏入安王府万福也没寻到适时的机会开口说出今日是君府六少的生辰之日。只得无奈的摇头轻叹,脚下亦是不慢半步的跟着萧陌殊进了安王府。
萧慕君今日大约是心情大好,满满的张罗了整个安王府的园子,请了喧都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同前来。当真是能交上的都叫道了。看的跟在后面进来的万福更是无奈,今日是六少生辰,往年这时候,最热闹的该是君府,如今安王唱的这出大家亦都是明白人,当今圣上都能都来其他人当然亦是不敢不来,君随心再厉害总及不上君主的吧。
萧陌殊在萧慕君的牵手下入了园中亦是大为吃惊,想不到,这安王府如同他的朝堂一般,大大小小的官员出不多都来了。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身前的萧慕君。
“皇兄近日君儿巧遇一群伶人,演的十分好,便想请了大家一同乐乐。若皇兄不高兴,君儿便……便让人撤了去。”
明显觉得与自己相连的手用了很大劲的,捏的自己都有些许的微疼,萧慕君楚楚可怜的说道。
“既然君儿这般高兴,朕自然高兴,大家继续。”转头对着因他的到来而齐齐静了下来的众人说道。
“皇兄,随我来。”萧慕君引着萧陌殊坐了主位,自己在他下位坐了下来,看着萧陌殊同园中的众人举杯痛饮,独他一人仿佛离着喧闹甚远,心中想到的是那时自己生辰却不想因为那个人的介入成了他最后一次这般荣重的举办自己的生辰,原以为再无此机会了,但不想阴差阳错之下,今日他又可取他代之成了这园中众人的焦点所在。
与安王府的热闹异常,君府却是门庭冷清,只在堂中摆了一桌酒席。
“这安王唱的是哪出戏,明知本王本想着今日替君儿好好办办的,他倒好一早把皇兄喊了去,还是景年讲义气。”说着举杯敬了一旁的白景年一杯。
“人多了反看着烦,还是这样的好。”君随心看着席上的人,从自己左手开始依次是君随恩、白景年、萧陌翊、君随悠、君随忆、白欣慧和萧陌殇。君随念因在南疆赶不回来,所以不曾在席,而他的二娘自他爹爹离开后,便一心礼佛早不出来同大家一道用餐了。
“君儿言之有理,这一家团聚才是真的庆生,往年都被靖王搞得这般张扬,可不是大家都没法静静的吃些东西。”君随恩开口便拿萧陌翊打趣,心中却仍是感动的,若不是为了赶回来为自家小六过生辰他也不必这样的连夜赶在十三日回来喧都了。硬是将足有二月的路程缩短了半个月,若不是他同景年及时回来,今日大约会是更冷清吧。萧陌殊的态度他也是明白几分的,只是自家的小六这般心性他想劝也劝不住,本也想辞了这不大不小的侍郎之位学父亲的样子四处云游,却不想这孩子,硬是要自己留下帮萧陌殊完成大志。
“二哥既有如此抱负何不借皇上的手完成,他是明君你亦是贤臣,何不一同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不朽之功。”那是在前日他在景西苑找到君随心后,他对着自己说的一番话。
第十六节
十多日前因他只见了轿夫回府,只道六少留在了若微宫,他本就心疑去前自家小六明明自己说很快便回,怎的会一个下午都不曾回来。次日一早仍不见人回来,便不放心的去宫门外打听说是六少昨日下午便出了宫,最后还是景西苑的老管家来了君府告知六少在景西苑中病了,急得他一身惊汗。去了景西苑不想那人躺在床上只顾着胡乱说话,从断断续续的话中猜出了几分,只是在他清醒只是不便相问。只是说了:“过几日二哥陪你一起去丰谷可好?”这是他在君随心昏睡之时的迷糊之语中听到最多的,故而便知他想去丰谷寻爹爹去。
“二哥陪着君儿去丰谷那相位谁当?”那人难得清醒过来之后,便没有昏迷中的真实了。连他都要隐瞒,果然是爱惨了才会做的事情。
“相位自然有能者当之。君儿不必挂心。”
“二哥此番话就不对了。二哥从小便有这着心怀天下的大志,何苦为了君儿放弃。”
他其实很想说,这心怀天下的大志不过是他退而求次之的心愿罢了,他才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却开不了口。他不想成他的负担,若自己的这点小小心思也藏不住了。他的小君儿该有多累。
很多时候虽然大家都以为自己瞒的够好,可是君儿还是都知道了。关于靖王,关于攸王甚至关于景年,好几次他都同自己说他过的很累,觉得对着他们几人很为难。若他知道连自己都对他有着这样的心思,想来他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吧。
“二哥既有如此抱负何不借皇上的手完成,他是明君你亦是贤臣,何不一同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不朽之功。”眼前的人,没了睡梦的的迷茫无助,眼中透出的是清澈的一如平时的任性的撒赖之意。
“既然君儿着意要我帮他,我也不推迟只是君儿要答应二哥,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是君随恩不知他这一句话,却在后来让君随心牢牢记着。
“二哥怎么啦?”极少在人前失了仪态的君随恩在君随心拉着他袖子之时才知自己因前几日之事出了糗。
“二哥想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高兴一下也好。”君随忆若有所指的说道。君家幺女君随忆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其母如今是一心礼佛,君随恩亦是因着君随悠不好为她指配婚媒,虽说君府不比从前,到底也是他府不可比得的门楣说亲自是不少,只是这君随忆同着随悠二人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丝线一般,解不开又合不起。
要说这君府一门不论男女皆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只是这君随忆却远不及她的哥哥姐姐们来的夺人眼目,连其母的风姿也是不及有余。微圆的脸蛋,一双适中的眼眸,挺起的小小鼻尖以及带着好看菱角的唇瓣,怎么看也不失为一美貌女子,只是与座席上的一众相比确实是少了几分姿色,好在年纪尚幼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女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