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要多伤心才能哭成这样,萧释云不知道。他就知道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发泄才好,他觉得自己真是失败极了。先是隐瞒了和席子煦的那段过去,给自己埋下了隐患,又在温文打过电话来的时候不敢说一句话,看着炸弹的引线慢慢的燃烧却只知道捂住耳朵,想要懦弱的逃避。
那厢温文被气的够呛,险些摔了手机。他从知道萧释云骗了他就一直忍耐着,在听见萧释云近乎于哀求的跟自己说“不管你要说的是什么,都不要说。一旦你说出来,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忘不掉,我怕我们回不去从前。”温文觉得自己的忍耐有了回应。其实当时他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让萧释云放手,即使说了也是气话,用来吓唬他的,却没想到萧释云竟这么当真。于是温文心软了,就连吓唬一下都舍不得。
第二十二章:向左向右
可是呢,他到底和别人有多少过去?一个席子煦,一个景渊,他在乎他们都多过了自己。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个想欺骗就欺骗的人吗?本来只有席子煦的原因,现在两人之间又加进了一个景渊。温文气的快步离开,给他时间去处理他的过去。
没有人不会犯错,温文安慰着自己。他想着萧释云回来之后就听他说明白,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该回来的人回来。温文沉默地坐在宾馆的床上看着昨天扔在角落的行李箱,因为昨天要赶锦簇三周年庆典的开幕式两人把行李箱一扔就跑去了会场。
早知道来这么一趟会闹成这样温文宁愿没有来过,他沉默的摸出烟点上,看着香烟慢慢燃烧温文又庆幸来了这么一趟。温文冷笑一声把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床上,“不来怎么知道你骗我呢?”
萧释云是个有勇气的人,温文一直这么认为,可是他没想到萧释云的勇气也是一次性的却已经浪费在了一个陌生人那里。一直等不到萧释云的温文有些焦躁,他犹豫了一下给萧释云拨出去电话。“最后一次机会。”温文跟自己这么说。
可是温文的最后一次机会是指打过去电话,而不是主动开口叫萧释云回来。所以,萧释云不开口他也不会开口。等了将近一分钟,温文还是没有等到萧释云先开口。他听得到对方那小心翼翼的呼吸,可是现在犯了错的是他,难道还要自己先开口要他回来吗?
温文抿紧了唇也不开口,越想越生气,眼睛都发了红,最后便心灰意冷的挂了电话。既然萧释云没有想解释的意思,那他也不用再给什么机会了。在他心里,萧释云只有想不想说的,没有敢不敢说的,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萧释云是不敢开口。
平时的萧释云是大大咧咧的感觉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曾经也有人说过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恰恰什么都太过在乎。因为太过在乎,在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之后便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往前一步就怕一个踏错最终万劫不复。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可是萧释云却认为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只要没有丢失阵地就是胜利。他找了个长椅坐下靠在椅背上想起了从前,每次他想要帮着别人做些什么的时候,最终总会一团糟。蒋不悔点着他的脑袋叫他离远一点,“你不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萧释云在这夜里噗的笑出了声,继而叹口气摇摇头,“不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所以他现在一点动作都不敢有,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两人现在岌岌可危的关系弄到破裂再也修复不好。
自
己一个人生闷气的温文坐起来,不时地看看门口不时地看看行李箱。现在萧释云一直不回来,温文打心底是不相信他会被人就这么甩了的,可是为什么萧释云不回来呢?温文一下下的顺着呼吸,尽力不去想萧释云现在在做什么。
温文想,萧释云虽然笨可是说的话有时候也是在理的。有些话不能说出口,说出口就回不到原来了,同理有些念头也不能有。温文忍的辛苦,看似平平静静的坐在床上可是手指死死扣着床单,丝毫不见放松。他脑海里一遍遍的过萧释云现在还没回来的原因,可是又有些念头不能冒出来,便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Roy……”温文转着眼珠念了一遍,话里有着明显的自欺欺人,“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释云别是被他扣下了吧。”有些念头冒出来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生长,这也是为什么温文不敢去想萧释云和他们有什么的原因。温文想到自己转身时Roy那阴沉的眼,又联系之前交手时的感觉得出的结论就是两个萧释云都不够他玩的。
嚯地站起身,慢慢拿过外套就跑了出去。欺骗什么的先放到一边,那都是过去的事将来再算账也可以,可是现在萧释云要是出了什么事温文不敢想。一路往下跑的时候温文又给萧释云拨了个电话,对方无人接听。温文一下就心慌了,之前萧释云接起电话却不说话的表现就变的更可疑了,要是正常情况他不会不说话的。
接连打电话的温文突然想起之前萧释云用他手机联系过一次Roy,他连忙拨了过去。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接了起来,那边一片嘈杂然后夹杂着不是很清晰的吼声,“喂?”
“Roy,”温文坐在车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一些,“我是温文。”
Roy那边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带着点调笑的声音才回到,“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温军官啊。怎么,觉着没打够,还要来一次吗?”他还刻意强调了一下军官两个字,温文当然听的出来这话里的不友好,只是对于Roy知道他是军人这点比较在意。
这个消息一定是萧释云告诉他的没错了,温文心里更加慌,说话便带了一丝冷意,“他在你那里?”Roy听见这话像是有些好笑,温文只能听见他在嘈杂背景乐里的声音,“Zero,他在吓唬我。”
这真是可笑了,被叫做Zero的男人眯了下眼便接过电话,“这位先生,既然这么着急不如过来看看。”
温文感觉身上的血腾地一下全燃烧了起来,叫嚣着要冲破桎梏。温文咬着牙把地址跟司机师傅重复了一遍,司机师
傅便一踩油门直冲目的地去了。
嘈杂的酒吧里Roy举起酒杯和Zero轻轻碰了一下,“怎么?打算给我报仇?”话语间的调笑让Zero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又没死报什么仇。”闻言Roy放下酒杯痛苦的捂着心口,“可是我的心死了。”
做作的表演让Zero为他鼓了掌,一副大为感叹的样子,“Roy,你不演戏真是影视界的损失。”
两人相对而坐,本都斜倚着吧台,听完这话Roy就起身抱拳想要回一句“彼此彼此”的时候就见对面的Zero朝自己伸出了手。可这招式太凌厉,Roy心下一惊本能的侧头就看见Zero截住了一个来自后方的拳头。因为完全信任Zero的能力,Roy便退到一边慢慢的看着。
每一招每一式Roy看的都很仔细,渐渐地就看出了些门道。温文的动作倒是都很专业,抬腿够高,定点够准,力度也够狠,可是就是能感觉出那么一丝的滞涩,仿佛……Roy端着酒杯,“就像这些是他刚偷学来的,还没熟练的运用过。”Roy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暗骂自己胡想,要是没有多年的浸淫是不会打出这么准的定点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温文的动作看上去这么不和谐呢?Roy一边喝酒一边琢磨,却至始至终都想不到原因。一直瞎琢磨的Roy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温文这一套动作打下来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可是这套动作本不是属于现在的温文的,所以用起来不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这一丝滞涩在行家面前就是致命的弱点。
“这位先生想必是喜欢用拳头来打招呼,那我用这种方式想来你也是不介意的。”Zero反别着温文的胳膊将其压制在吧台那里凑到温文耳边压着声音说。温文甩甩头,对方看着不想是练过的,身手倒是不错,没几招就被压制的死死的。
温文别过头看见Roy站在旁边笑着跟自己打招呼,一时怒上心头就伸腿踢了一脚,“他呢?”Roy和Zero都没防着被压制住的温文还有战斗力,这一脚上去绝对是一片黑青。因为Zero就在旁边Roy立马弯身抱住自己的腿就开始哀嚎。
Zero冷笑一声,“他?我们怎么知道?”温文一愣,继而怒吼,“那你让我过来!”不在这里,那会不会是被绑架?温文挣扎了一下发现男人按的还挺紧,“放开我。”
Roy像是玩够了的样子跟Zero眨眨眼,示意他放手。谁知道一松手温文就抓着Roy问,“你们叫我过来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一个人着急的时候力气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温文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可是Zero知道,他不明白本身战斗力不弱的Roy为什么总是被牵制的这么狠,一生气便拽着温文甩开,“我只说让你过来看看,现在看到了?他不在我们这里,至于要去哪儿找,你请便。”可是Zero没想到,Roy这么做不是在温文面前表现的弱势,而是在他的面前。
这对于温文来说就是挑衅,更严重的是这是在耽误时间。之前给萧释云打电话起码他还有记起来,可后来在车上再打就不接了。温文想也没想回手就照着Zero脸上打了一拳,然后在他们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跑了出去。
他一定要找到萧释云,这样他才能和他算账不是吗?可是温文出了门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见萧释云,找见那个骗了他还要自己先低头的家伙。
第二十三章:因为在乎
在没见到萧释云之前温文急的抓肝挠肺,在见到萧释云之后这种情况非但没有缓解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好好的心肺都要让自己挠烂了。不过两种情况还是有区别的,没见到是急的,见到了是气的。
温文出了酒吧抉择了一下觉得往和会场相反的方向走概率会更大一点,便拔腿就跑。一路上温文不间断的打电话,可始终没人接听。等自己摸索着找见人的时候萧释云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依靠着旁边的路灯酣睡着。
温文抬手揉揉自己的额角轻叹一口气,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起来!”看着萧释云被吓到的模样温文心里好受了许多,“醒了?”
刚从一片混沌里被吓出来的萧释云还没看清眼前是谁就听见一声调笑,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往前一扑。温文心里才略微舒畅了一点就看见还没清醒的萧释云朝自己扑来,本能是想移开步子的,可又猛地想到自己若是躲开的话萧释云就要摔在地上了,这才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没躲开的温文被萧释云扑了个正着,脑子还不清楚的萧释云抱住就不松手,“我错了,你别走。所有我都告诉你。”
温文面色平静,现在认错这么积极,那昨天为什么宁愿在外面也不回去找我解释呢?温文拨开萧释云抱着自己的手,萧释云抱的紧弄开着实费了一些气力。抱的这般紧说明你也很在乎我是吗?温文抿着嘴角狠下心弄开萧释云,有些问题一定要说明白,不说明白这将永远是个疙瘩我们就回不去了。
“清醒清醒,我有话跟你说。”温文拍拍萧释云的脸,看着对方努力想睁大但是眼中明显写着“我不清醒”的眼睛,他挫败的抓起对方的手,“算了,还是回宾馆再说吧。”
回宾馆的路上萧释云其实已经清醒了,可他一直被温文拉着犹豫了好几次也没敢开口叫住温文。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盘算,一会儿回去就全说了吧,怎么着也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不是?
一进门萧释云就自己乖乖的搬了桌子旁边的椅子坐好。把外套挂起来的温文一回头就看见他这正襟危坐的样子噗嗤就笑出了声。
温文一笑萧释云这里就松了口气,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嘛!搞得自己还以为温文生气了呢!萧释云冲着温文嘿嘿的傻笑了两下,正想说什么就看见温文站在自己面前,高大伟岸。
本来一路都绷的好好的,可是让萧释云这么一闹温文笑了场,现在再绷起脸来就吓不住萧释云了。温文在心里磨牙,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慢走两步,温文站定在萧释云面前
,也学着他笑了两声才开口,“挺开心?”
“你不生气了当然开心。”萧释云喜滋滋地点头,笑得看见牙看不见眼的。这个笑很有技术含量,乍一看以为看不见眼就看不见他真实的想法,细细一品却能从这笑里看出丝丝的讨好。
温文背被这笑容晃了眼转头看看窗外的月光才又转回来,语气透着股和月光似的清冷,“你怎么知道我不生气?”
笑容就和撞在墙上的花瓶一样,支离破碎。萧释云揉揉眼睛,沮丧的厉害,“还在生气啊,那我坦白,你别生气了。”
温文哼了一声,又漫不经心的看着萧释云,等着他的坦白。萧释云只听见一声似乎有些不爽的哼声,又担心温文正在气头上不想听自己坦白,便真诚地用眼神恳求他。
两人相顾无言,温文最后忍不住才开口,“说啊!”
“你又没说要我说……”萧释云委屈的回了一句险些把温文堵的晕过去。温文后退几步坐在床上,慢慢给自己顺气,难道我听你解释还要喊个一二三action吗?
揉揉眉心,温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刚开始是生气他骗了自己,后来又加上他没回来跟自己解释,两者加在一起都不知道哪个更让他生气一点,也就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温文兀自纠结着,萧释云却撇了撇嘴替他做了决定。“我以前喜欢过学长,当初隐瞒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不起。”
突然接受到萧释云的道歉温文感觉有点别扭,他始终觉得恋人之间说对不起就如同分手前兆。可他还不能拦着,对于萧释云温文还是了解的,这种情况下要是跟他说“不要说对不起”一定会被对方错认为自己不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历经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欺骗之后又怎么能够坦然的面对一次欺骗。
刚开始不是没想过就这么算了吧,可是不知怎么就进了这个怪圈,非要说清楚不可。是受了萧释云那个“回不到原点”论的影响吧?温文看了一眼正努力认错的萧释云,说清楚也好,省的以后和根小刺似的没事就疼一下提醒自己他骗过自己。
感觉到温文的眼神有变化,萧释云住了口,发现温文也没意识到自己不再说话。
一个人不想听解释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不生气了,觉得解不解释无所谓了。萧释云急得打转,温文这一点儿都不像不生气的样子!那么就是第二点了,非常生气听不进去解释。萧释云慌了,“温文,你在听吗?”
温
文轻眨一下眼,无波无澜,“当时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温文微闭上眼睛在心底叹气,还是问出来了,果然自己更在乎他没有找自己解释。
“我找了!”萧释云说的理直气壮,气势瞬间转弱,“可是我搞错了。”
“我追着跑了好久,最后才发现不是你。”萧释云委屈的嘟着嘴,“发现搞错了以后我也没勇气再找你了,怕你还在生气就没有回来。”
温文叹口气,幽幽地问,“你不是一向胆大的很吗?”敢问也不问就把一个相对于他还是陌生人的自己领回家,怎么会没有勇气跟自己解释清楚呢?
有些话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开口,萧释云支吾了半天才低着头说了一句,“因为在乎你。”
虽然一直都知道萧释云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从没有从萧释云口里听过他承认。温文也不是很在乎,他从没指望过萧释云对自己表白,有些事能看出来感觉到的就好。可是他从没有想到亲耳听到萧释云说在乎的感觉是这么好。“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