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护送温文回来的胡佩英脸又黑了几分,“让你费心了。屋里坐吧。”
此番话说罢温文才领着龚馨进了家,一进家门就见温老爷子和萧释云相谈甚欢。温老爷子笑着看他们进了门却一下也笑不出来了,看着自家的妻子苦笑了一下似乎是求其给些面子,胡佩英瞪了一眼温傲就和赵婶进了厨房。温傲就是温老爷子的大名。
“温大哥……”龚馨琢磨了一下,一直不开口也不是一回事于是想着客套一下,可刚一开口胡佩英就从厨房冒出头喊,“温傲,过来帮忙!”
温傲这一辈子很少有被人这么吼的时候,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基本是保持缄默,于是跟龚馨寒暄了一两句就去了厨房,临走还说了一句,“等着,大哥给你做你爱吃的麻婆豆腐。”
龚馨怔怔地看着温傲去了厨房才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温文和萧释云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过后龚馨理所当然的被留下过夜了,自然是胡佩英开的口。到了睡觉的点可龚馨并没有睡下的打算,她知道胡佩英得来找她,不来找她就不是胡佩英了。龚馨看着自己的手指笑,自己这巴巴的跑一趟是为什么呢?这里解释一遍回家还要解
释一遍。
“我能进来吗?”胡佩英在外面敲门,龚馨抬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我觉得你要是没进来显得更诚意一点。”
胡佩英完全没有被调侃了的感觉,径直走到龚馨身边坐下,“你说你来这么一趟做什么呢?”龚馨笑笑,“我也不知道,我说我还不甘心你会怎么办?”
胡佩英细眉一皱,说的话一字一顿,“你说呢?”
龚馨连忙摇手,“嫂子嫂子,我早就嫁人了,没想法了!”于此同时温文和萧释云冲了进来,“手下留情!”
萧释云是无意间看见胡佩英进了龚馨的房间的,他也着实好奇于是便忙拉了温文在门口听着。可当温文刚感觉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候就被萧释云一推,推进了房间。本来推进房间就够丢脸了,偏偏萧释云还大喊了一声,“手下留情!”
温文红着脸看胡佩英黑着脸瞪白着脸的龚馨。他虽然知道自家母亲厉害的很,可也不至于把龚馨吓成这样啊,好歹也是警察,由此温文对自家母亲的剽悍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三十一章:追溯缘由
等到第二天龚馨便要离开,任凭温傲和温文怎么挽留也不再多呆一天了。“大哥,我真的局里还有事,这就走了,过年了再给你拜年。”一看旁边胡佩英的脸色,忙又加了一句,“看时间看时间,时间要是不允许我可就不来了。到时候大哥你可不要怪我。”
“你看你这话说的!”温傲啧了一声,显然对于龚馨这番话不是很满意,可看对方执意要离开也就不再强留,都是部队上下来的知道什么叫服从命令是天职。“那你路上小心。”
温文作为小辈将龚馨送出了门,“馨姨你别太放在心上,我妈就是说说。”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用怕到这个地步。本以为这么说会让龚馨宽心一些,谁知龚馨看了温文许久才叹了一声,“你还是不了解她啊!”
龚馨坐上车的时候跟温文叨咕了一句,“她要真动起手来,可比布仁狠多了。”而温傲一直都是导火索一样的存在,龚馨笑着摇摇头,“我走了。”
本已经忘记了布仁这个人,突然听见龚馨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有必要查一下对方和自己的恩怨,说个不吉利的就是死也要四个明白不是吗?温文看看车里的龚馨,“馨姨……”
龚馨顿住,“嗯?”
温文默然了一阵,他确信这是能帮自己的最好的办法了才开口,“能帮我查一下布仁吗?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老爷子那边的人也要用,可是两边都下手效率高一些。
“这个……”龚馨有些为难,“我尽力吧,毕竟我已经不是部队的人了。”都说军警不分家,可是要去打听什么也是有些许难度的。
温文点点头,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见龚馨这么说也没有很失望,只是笑着说,“那就先谢谢馨姨了。”
送走了龚馨温文慢慢往回走,想着要怎么和老爷子开口要他帮自己查布仁才不丢脸。谁知刚一进门就被萧释云招手招到老爷子身边,“温文,我刚才赢了一件事,可是不知道要什么,你决定吧。”
温文斜睨他一眼,什么叫不知道要什么,明明就是不好意思要怕惹了公婆不高兴。说是这么说,可是看看在老爷子旁边的萧释云温文心里还是软的一塌糊涂,他真是爱死了这个在外把他当天的人。
这话要是萧释云听见准能用胡佩英的鞭子抽死他,什么在外把他当天,明明就是自己不想要而温傲硬逼着给他,他没了主意才让温文决定的!温文转转眼珠,觉得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起码不会显得自己太丢脸,“那……查查布仁吧。”
温傲本能的一皱眉
,正想批评温文太没出息了一点,就见萧释云拉着自己然后拼命的点头,“嗯嗯嗯,赶紧的查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想也没想,温傲一抬手就敲在了萧释云头上,“瞎说!有我在,谁能杀了你?”温文在一旁张张嘴,看的温傲叫了一声爸。温傲发现他现在真是越看萧释云越顺眼,相比越看温文是越不顺眼,“说。”
“你抢我台词了……”温文伸手把萧释云拉起来领回房间,等上了楼才回头说,“他由我来保护就好!”
温傲一怔继而笑骂,“臭小子!”然后回头跟管家念叨,“你去查查这个布仁,然后跟温文他们团长说一声把温文扔在新兵里锻炼一下,再不练练这小兔崽子骨头都成软的了!”一个布仁就追的你满世界乱跑,还敢大言不惭说保护萧释云,温傲心里笑骂一句。在他心里,萧释云就是自家人了,哪里能受伤呢?
在温家的日子萧释云过的舒服极了,惟独就是温文被温傲扔在部队了,萧释云有点寂寞了。萧释云无聊地蹲在院子里拔草,想着温文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时候,便被人拍了肩。
萧释云回头,只道是管家来叫他却没想到是熟人,“馨姨?”萧释云压低声音又看看四周,“你怎么来了?”这番架势是怕胡佩英看到然后有什么不好,龚馨却笑着看他,“搞的和接头似的。”
萧释云拉着龚馨到了院子里较为偏僻的角落压低了声音想要叙叙旧,龚馨却抬起手止住他的话,“别的不说了,我也不能久待,只是这事我得当面说。温文呢?”
“什么事还要当面说这么严重……”萧释云疑惑的嘀咕了一句才说,“温文回部队了。”
龚馨叹口气,掏出一个信封交到萧释云的手里,“这是我查到的关于布仁的消息,着实是震惊了一把。本以为他和温文是在部队上结怨的,可没想到出来之后他还遭了这么多罪。”说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想想自己接触过的案例,布仁这种本领这种经历专门做反政府的事她都觉得有可能,可是他没有。
送走了龚馨萧释云就自己回了房,他觉得温文该回来了,这是他的回忆,他有权利知道。然而萧释云瞄瞄被自己放在床上的信封,“我也是男人,我也能抗事的。所以……看一下没问题吧?”
虽然说的是问句,可是在萧释云跟温傲说过希望温文能回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回房间拆开了信封。信封里展现的是一个萧释云完全没见过的布仁,有泪水有鲜血,光是看文字萧释云都忍不住对布仁肃然起敬。
温文被老爷子
叫回来后看了龚馨给的消息,之后便久久没有说话。
龚馨调查的布仁是两年前刚要离开部队的布仁。当天温文抱着萧释云入睡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当年的布仁,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温文就梦见了布仁。
灯红酒绿,出了部队才发现原来城市的夜生活还是这么的丰富多彩,温文看着身边的人笑了一声,“你不是不服输吗?能喝倒我我以后就不找你麻烦了。”
刚从部队出来布仁还不是很习惯这周围的环境,这闪烁的霓虹灯和炸耳的重低音都让他皱起了眉,却在听见温文这句话后二话不说便走近了一家夜店。
温文是在布仁身后进去的,看着布仁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温文笑的很是奸诈。这布仁看来是对重庆的夜店一点都不了解,他一定不知道他这随便挑了一家走进去的就是一家GAY吧,温文开了一桌后把钱拍在过往服务生的盘子里吩咐他把这桌子上都摆满酒才看着布仁笑。
布仁看着对面的温文最后还是没忍住,“温文,我自问从没有碍着你的事,你怎么总和我过不去?”
服务生把酒渐渐地摆满了桌子,温文推了一杯在布仁面前,“问那么多做什么,赢了不就成了?”说罢自己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就喝尽了,完后还倒转杯子示意自己杯中没有遗留的酒。
布仁有些不爽快,但看温文这一系列动作坐下来颇具挑衅的意味便也端起酒仰头喝尽,完后还擦擦嘴狠狠地瞪了温文一眼。温文笑着再端起酒杯,仰头的时候没有看见布仁眼里的一抹厉色。
布仁趁温文仰头的时机猛地伸出手想要扼住后者的喉咙,温文则是看似全无防备却在布仁动作的一瞬间身子下移,一脚有力地踹在布仁的小腿上。剧烈地疼痛让布仁弯下腰,咬紧牙关之后狠狠地瞪着温文,“温文!”
这一声念的咬牙切齿,温文却似没听见似的,只是看着布仁笑,“这么干喝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加点东西?”然后不等布仁说话温文便接着说,“我们猜拳,连着输三回的脱一件,喝三杯。”说完还刻意看看布仁,“怎么样?不算欺负你吧?”
这还不算欺负吗?首先这句话就是对布仁尊严的欺负!布仁恨极了反倒没有什么表示了,只是咬着牙说,“不算。”
酒过几回,温文有些醉醺醺,可是看看对面那个已经只能趴在桌子上哼哼的人温文觉得自己酒量还是很好的。他起身拍拍布仁的脸,“早说你不行了,拜拜。”说罢转身歪歪扭扭地出了店,再也没有管过布仁。
怀里的萧释云一个翻
身温文便醒了,他反复思索着之前的梦,之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子旁拿起那份消息。他万分肯定他的梦就是这份消息的前段故事,现在结合起来看觉得布仁想要杀了自己确实有理由。
消息很简单,总共三件事。
第一,温文走后,基本上不留什么衣物又醉的毫无保护能力的布仁被男人强暴了。
第二,应该是在被强暴之后,他被注射了毒品,据说他醒来之后还有人联系过他要将毒品卖给他,被拒绝了。
第三,染上毒品的布仁被退伍了,之后硬是凭着自己把毒戒了。其过程痛苦不言而喻。
温文看着手里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单照这消息和自己的梦境来看,温文应该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的,最坏大概就是想让布仁被男人吃吃豆腐之类的。到此为止布仁为什么这么恨温文的原因清楚了,可是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布仁不止一次说过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文要和他作对,那么温文到底是为什么要一直和布仁作对呢?温文揉揉额角,“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部队那边了。”
第三十二章:大智若愚
萧释云再翻身的时候习惯性的伸手却发现身边一空,猛地坐起身,“温文!”
深夜里这一嗓子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吓了温文一跳,之前温文怕开大灯把萧释云弄醒,正好桌子上有个小台灯他便摁开了。萧释云这么一叫,他理所当然是回头,“嗯?”
有一条知识说烛光下的女人会比真实年龄看上去老5岁,萧释云不知道真假,只是这么一看温文在光晕中竟是越看越好看。萧释云眼神闪烁了一下,便轻声说,“没事,就是以为……”以为你被布仁抓走了。
布仁的那些遭遇震撼的不止是温文一个人,睡梦中的萧释云也极不安稳。他总是害怕布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然后把温文带走。萧释云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他也觉得布仁可怜,他也能理解布仁,可是如果理解就代表着要把温文交出去萧释云宁愿自己是个没有良心的坏人。
看看正从灯光里走过来的温文,萧释云心里笑了一下,反正我之前也说你是没良心,我们倒是绝配。
“怎么醒了?”温文走了两步又返回去把灯关掉,他不想让萧释云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虽然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布仁,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要去做,他知道萧释云也是个男人这些愁眉让他看见也没什么,可是他就是不想萧释云看见。他和这个人在一起就要把对方放在手心上护着,这和对方强弱没有关系。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温文,不过到了萧释云这里就要换成:他和这个人在一起就是要把对方放在手心上护着,这和自己强弱没关系。
萧释云抬头,突然的黑暗让他看不见温文的表情,这样也好,温文也看不见他的表情。萧释云摸索着牵住温文的手,“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当初还会把他扔在那个地方吗?”龚馨给的消息没有温文梦见的那么详实,只是说是温文和布仁进去的然后温文一个人出来的。
温文深呼吸几个来回,觉得有些事应该认真的和萧释云说一下。“释云,我不是他。”
“……”萧释云眨眨眼,“你不是谁?”说完萧释云为了防止自己闹笑话还在心里把自己刚才的话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把他和谁比较的意思,那温文这句话是怎么冒出来的呢?
背黑锅谁也不愿意。温文也是这个想法,虽然自己用了这个身体就意味着要背起这个身体的过往,可是他不愿自己的形象在萧释云心里有任何的折损,即使萧释云不在乎。
温文深吸一口气坐在萧释云身边,抬手搂着萧释云的肩膀,“我不是温文。”萧释云本是从睡梦中惊醒的
,自然上身没有穿衣服,温文手掌附上去的时候萧释云还很自然的歪头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这些日子又是吵架又是躲着布仁的,也没好好亲近几回,这下萧释云一个小动作便弄的温文呼吸一滞。温文猛地抽回手,这事不说清楚他也没多大心思做这些,还是说清楚的好,总不能这么一直骗下去。
温文摆正萧释云的脑袋,说的话很是郑重,“我是说真的,我、”温文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慢的在这漆黑的房间里趁着月光萧释云也看得清温文的口型,“不、是、温、文!”
萧释云也被这话里的认真劲吓着了,忙伸出手在温文脸上乱摸,“那你是谁?温文呢?”直到现在萧释云还一直以为温文所说的不是温文是指换了个人而不是换了个灵魂。
摸了半晌温文也没有说话,萧释云才慢了动作,喃喃自语,“没错啊,你就是温文。”这鼻子这眼,这眉毛这嘴巴都对的上号的呀,萧释云在心里纳闷了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你想的和我想的……不一样,对不对?”
无言以对,温文内心憋得要吐血了终于听见萧释云说了一句在正题上的话了,他点点头慢慢地跟萧释云说起来。“你听我慢慢说,我不是温文。我原先叫郝运,也是重庆人,后来去了上海,在上海我有自己的公司,却……”温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又想到既然要告诉萧释云便全部都说了好了,于是便也没了什么顾忌,“却被自己的爱人推下江中,再醒来时就成了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