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萧释云竟点头如捣蒜,“嗯,你因为考拉抛弃了我!”说完又低下头咬住吸管,“你不知道在你没联系我之前我难过的要死。”
那段日子席子煦突然从萧释云的生活里撤离,萧释云仿佛觉得去哪里也不对了,做什么都要习惯一个人。要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去吃饭,谁和他说话他也不理,只是用大眼睛看着对方,直到看着对方自动离开便接着做自己的。
直到席子煦的一个越洋电话,萧释云才恢复了些精气神。
一直知道萧释云对自己有好感,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席子煦努力笑的温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难过?”
“不了。”萧释云笑的灿烂,“我很早就不难过了。师兄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这话说的像是玩笑,可是萧释云是抱着十二分认真的心说的。
这是萧释云认识席子煦这么多年里第一次见对方沉默,见对方沉默下去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便试探的叫了一声,“师兄?”席子煦还是笑,看不出喜怒的笑,伸手揉乱了萧释云的头发。
他是当萧释云在说气话的,可是,想到自己当初让萧释云那么伤心难过他就怎么也笑不起来,却在面对萧释云探寻的目光时强撑起
一个笑。可他从没往萧释云是认真的方向上想过,毕竟当初那么喜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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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温文放下杯子,“那天晚上我终于把你追到手了?”温文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原先的温文追人居然也有一手啊!
何幸笑着点了点头,“嗯,过后你感冒了好几天,还是我照顾的你。”
聪明的温文没有接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们……哦,我们又是怎么去的北京的呢?”
在温文时不时的冒出一句话比如“他……哦,我后来……”“你们……哦,我们……”这样的话,何幸总会很落寞的低垂着眼不说话。知道的再多有什么用,你依然是在旁观。何幸轻咬了一下下唇,“……被我爸赶出去的。”
震惊的无以复加。
“敢问……”温文斟酌了一下话语,“咳、你父亲是……做什么的?”能把你,重点是连带着我这有军方背景的人都赶出重庆?
温文话语里的战战兢兢让何幸横了他一眼,“市委书记。”
我勒个天马流星靠!合着之前温文和何幸是高干间的爱情啊!内心惊涛骇浪,面上淡定的很,温文端起杯子又轻碰了一下何幸的杯子,“为了你父亲的职业。”
何幸张张嘴最后又无言的闭上,他觉得温文醉了,醉在了他父亲的职业上。按理说来市委书记是不能把一个人直接驱逐出市的,可是不能直接不代表不能间接。
那时候的何幸和温文离开了家,想着靠自己的双手也是能活的,一定要向何幸的父亲证明两个男人在一起也可以幸福。可没想到,得罪了自家爸爸的下场就是根本没有办法在重庆活下去。
温文看着眼前的何幸,握着酒杯也陷入了沉默。他只是突然觉得好愧疚,对方付出了这么多,却在这种时候失去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爱人。“何幸,你有没有想过……回家?”
握着酒杯没有说话的何幸抬头看了一眼温文,又低下了头,“除非我接受结婚,否则……”何幸抿抿嘴,低垂着眼,“回不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温文的心底还有这么一份感情在,看着这样的何幸,温文心突然的一痛。“一定回的去的。”温文伸手握住何幸的手,冰凉纤细,“我和你去求情。”
感受到温热的手掌,何幸睫毛颤动了一下,慢慢抽出手,“你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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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温文有些不解的摇摇头。
“那你现在又喜欢我了?”
温文怔了一下,依旧不知道何幸问这话的意思,接着茫然地摇摇头,“也没有。”
何幸一吸鼻子,“那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即使你给不了我爱,我也不稀罕你的那一份同情。
温文还想说什么,何幸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擦身而过的时候温文只听见一句话,“既然我在你这里只算有名字的陌生人,那我的事不用你管。”
温文茫然的眨眨眼,最后化作一声苦笑。他从没发现,原来何幸这么的倔强。感慨之余,他翻翻自己的口袋,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思忖着钱应该还够便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结账。”
“刚才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服务员笑的甜美动人,“另外这是刚才那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温文迷迷茫茫地接过,一张银行卡。“他说这是当初你放在他这里的,现在物归原主。”
温文接过银行卡出了门,背后是服务员的“欢迎下次光临。”饭店外依旧是细雨绵绵,他撑开伞走在街上,想着刚才何幸给他讲的过往。
“你当时还在我这里塞了一张卡,密码也改成了992449。”当时的何幸笑得幸福,“你说这个意思叫做……温文爱何幸。”
现在呢?把这张卡还回来的意思是什么?温文觉得细雨模糊的不止是视线,也是何幸对温文的感情。温文猜测何幸一定还爱着温文,可是却对现在的温文没感觉。
刚开始何幸还会因为温文的口误失落一下,后来可能是意识到现在的温文和之前的温文差了好多,慢慢的也就不失落了。
温文手里捏着银行卡,抬头看不远处的住宅。他在犹豫要不要去见见温文的父母,让自己成为真正的温文?完完全全的开始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既然已经入戏,那便好好演吧。抬头看着外出屋子里的微光,温文深吸一口气便向前迈步。
温文没设想家人会怎么嘘寒问暖,但是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根拐棍,还是实木的!
“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在佣人刚刚通报过之后温文就被一根拐棍亲切的问候了。“带着何家小子走了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吧?”
第十一章:爱的洗礼
温文躲啊躲的,拐棍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哎哟我的亲爸哎,那是实木的!”最后温文赶忙伸手抓住拐棍的末端。
说来也奇怪,温文这句话说的是无比的顺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身体的记忆?温文抓住拐棍无比黑线的想。
温爸爸顿了一下,温文以为这种问候方式就告一段落了,便松了手想着进家。谁承想刚一松手,拐棍就又夹杂着雨水落下来了,“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跑的这几年也不见你回来看看!”
得了,温文也抓不住拐棍了,便找地方躲。这个时候就连萧释云那样的都知道温妈妈身后是最安全的地方,温文哪里能不知道。一个移形换影,温文便躲在了温妈妈的身后,“爸你可看清楚了再打!”
父亲的拐棍当真没有再落下来,温文微笑着站起身掸掸肩膀上的雨水正要和温妈妈道谢,却见温妈妈接过拐棍反手就抽在了温文的屁股上。“敢用老娘做挡箭牌了!谁教你的!”
温文只好抱头鼠窜,心里是无限的感慨啊!原来男女混合双打是真的存在的!接受完爱的洗礼之后,温文已经浑身湿透了,被自家老妈一句,“换衣服去!”就无条件的赶上了二层。
温文一边上楼还在一边想,自己不认识温文的房间这可如何是好?结果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二层只有一个房间。那父亲母亲住哪里呢?温文趁着进门之前回首看了眼家的格局,“原来是两个楼梯。”
两个楼梯不同的延向,自然就把这家分成了两个部分,两边相互看得见却有影响不到,温文突然觉得这家有些人性化。温文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就没找见一件顺眼的,“就没一件看上去……咳、不这么雅痞的吗?”没办法温文挑了一件自认为还算正常的衣服替换了身上的这件。
看着这身湿透了的衣服,温文想了一下又拿在手里,想着出门的时候交给佣人交待他们洗一下再带回北京去。那是萧释云给他买的衣服。下楼的时候温文看见老两口坐在楼下喝茶,突然有些感慨。本想回来就先说明自己的情况,没想到一顿爱的洗礼让自己完全没有想要说自己失忆了的氛围。
“爸、妈。”温文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口之类的,便很正式的开口,努力的想要培养出一个适合说自己失忆的氛围。
正喝茶的温爸温妈抬头瞥了一眼温文然后就愣了一下,“怎么穿这个出来了?”
温文心里一紧,以为这衣服背后有什么
故事,或者温爸温妈特别不喜欢这件衣服。说话便有些胆战心惊,“怎么了?”
温妈拍拍手站起身,示意温文走到自己跟前,伸手帮他整了下领口,“没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件了吗?”
“有……吗?”温文迟疑的回话,想想那一柜子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衬衣,实在是有些佩服之前温文的穿衣风格。其实这衬衣每颗扣子都透着一股流氓的气息,那明明白白的FUCK排列在胸前,温文的脸有些僵硬。
温妈妈帮他把扣子扣好,“这个扣子还是你找人定做的。”说完抬头看他,“不记得了?”
温文松一口气,总算是找见说起这个话题的契机了。“不记得。妈,我失忆了。”
“……再说一遍?”温妈妈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也没有完全不信的那种神情,有的只是皱紧了眉头。温文一看有门,便抓紧了机会说,“妈,虽然我……”话还没说完,就见温爸爸把拐棍随手就递给了温妈妈。温文有些紧张,这也太方便了,拐棍一秒变凶器啊!
温文的妈妈叫做胡佩英,当年在军中那也是响当当的铁娘子。现下更是有一棍在手,天下我有的风范,“给你个机会,还说不说?”
摇头,果断的摇头。温文心里想着,这种情况,谁不摇头谁是萧释云!
胡佩英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在温文身上拍了拍,“乖,想吃什么跟妈说,妈叫赵婶给你做。”
温文砸吧一下嘴,没敢问谁是赵婶,面对如此强大的爸妈,他也只好装乖卖巧,“什么都行,我不挑……食?”本想着这么说一定没问题的温文在看见胡佩英蹙起的眉头时,肯定的话说的渐渐的没有了底气。
胡佩英晃晃手里的实木拐棍,“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温文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妈,你……”
“你什么你?”胡佩英一挥手里的拐棍,“我看你是想我的鞭子了!还敢用失忆这招骗我们!”
温文听的是目瞪口呆,敢情这温家父母还有各自的武器啊?人手一个,保留特色吗?温文这时候再也不提自己失忆这事,只是耍赖一般突然抱住胡佩英,“妈!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我可想念咱家的泡菜了!”
说完这些话的温文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家里有没有泡菜都不知道,还在温妈妈面前撒泼卖萌的。
胡佩英气的在温文身上拍了一下,“你这混小子,一走两年,就惦记着泡菜了?”
这话一说出来,才真正的有几分母亲的气息。温文放开温妈妈努力把自己想成何幸口中描绘的那个人,“最想的当然还是你和爸……”
一直没有吭声的温爸爸重重的放下杯子,哼了一声,“哪个要你想嗦!”
猛地一听见乡音,温文心里一震,顺口就接到,“我就想喽,你要咋滴嘛!”
温爸爸虎目一瞪转了个身不说话了,但温文隐隐能看见老人勾起的嘴角。温文撇撇嘴,想笑就笑嘛,一点儿都不坦诚,还不如萧释云呢!
也许是离开了的缘故,温文想起萧释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间隔也越来越短。温文却犹无自觉,还在那里想那个想笑就笑的萧释云。
一顿晚饭过后,温文本是想睡一觉休整一下,结果在胡佩英和刘继的淫威下出门“遛食儿”去了。
重庆的夜晚,温文有很多年都没有见到了。只有高中同学偶尔发过个照片来,他也只是搂着方陌唏嘘一番,“重庆变化好大,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那时候的方陌点点头,倚在郝运怀里没有说话。想起方陌,不免就有些感伤。温文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在无限的伤春感秋,温文发现前面有两个身影万分的熟悉。他快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脚步,这两个身影果真是万分的熟悉。这搀扶着过马路的老夫妻正是郝运的父母。温文想跑上前去,可又不知道真要上去了该说什么,合不能说自己就是郝运吧。
看着自己的双亲就在面前却不能尽孝,还要替别人回家挨打!温文心里极其的不平衡,原本还有一丝希望郝运也被救了起来,结果去了上海才知道郝运只怕是葬身鱼腹了,那自己的父母就真正成了孤寡老人。
突然温文好恨,好恨现在的自己,只能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小伙子,”一把中年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站在马路中间,危险的很嗦!”然后在温文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有一双手把他拉到了一边。
那双手曾经给他做饭十几年,那声音也时而呵斥时而鼓励的在自己耳边响了十几年,温文的唇角抿的紧紧的,不让情绪有一丝的泄露。“……谢谢。”本想再说一句以后会注意的话,郝运的父母却点点头就走开了。
看着老人比之自己离家的时候更为佝偻的腰身,温文忙追了上去,“我扶您吧。”现在能做一点就是一点,等到将来,再以郝运好友的身份回来尽孝。这是温文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老夫妻俩先是诧异了一下,后来可能觉得温文看上去正义的很,便说了声谢谢就接受了帮助。郝运是父母的老来子,所以郝运的父母比温文的父母老了不少,又为生活操心很多,头上早早就冒出了白丝。
第二天温文就拎着水果去拜访了郝运的父母。
在经过门口诧异的眼神交流之后温文被让进了屋里。“快坐,没想到你居然是运运的朋友。”郝运的父亲说话间的开心让温文心中一阵酸涩。
温文也挠头笑笑,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我也没想到您二老就是郝运的父母,开门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
郝运的母亲端着水果笑着放在桌子上,“来,吃点水果。”待坐稳之后才问,“那个……我家郝运最近好吗?”郝运的母亲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有半个月联系不上他了,打电话到公司去却听人家说公司卖了。”
温文忙给郝运的妈妈安心,“郝运……的合伙人死了,他也就卖了公司替他张罗后事……”
“方陌……”郝运的妈妈比较吃惊,“没了?怎么没的?”
温文就把事件里关于自己的部分剔除,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落水淹死的。”之后便说起了一些家常,之后的几日温文也常常去看望郝运的父母,心情渐渐地有些好转。直到回北京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