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虐——精灵教母

虽然语调间仍因先前的事有一丝颤抖，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番话透露出的那股子决裂意味，慕容怀嗪锁住柳堰旭的目光“是因为……费青凝！”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虽然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慕容怀嗪甚至连声音都未刻意压低，却让殿中的气氛立时冻结起来，那从话语里直直透露出的寒意让人听得心底发凉！

柳堰旭被他气势所震，那简单的一个“是”字却是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再听他话里的狠毒意味分明是动了杀意，心中一动，却是后悔也已晚了，先前不知他心意还想不明白，现在已经知晓了他对自己抱有的感情，再一联想到慕容怀嗪的个性，柳堰旭马上就了解道：他必会对付青凝！

“不许你动她！！”

无言的看着柳堰旭苍白的脸颊不知是因急或是怒而染上一层菲薄的红晕，慕容怀嗪不再答话，只是转身就朝殿外走去。只是谁也不知道，那深藏于宽大水袖中的手掌，已是被紧握的双拳掐得渗出了一丝绯红。

见慕容怀嗪不答话就朝外走去，脸上也不见任何表情，柳堰旭更为焦急，再顾不得君臣之仪，大叫了一声“慕容怀嗪！！”

已经走至殿门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悲哀的气息却从那挺得直直的俊拔背影里缓缓的渗漏出来，却打动不了已是急怒攻心的人“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却是因为她。”

旭，你好残忍……

跨步出殿，就听见了殿外一片太监宫女的接驾之声，想来是慕容怀嗪昨晚吩咐他们出殿，不用留守伺候的。

柳堰旭一人在殿内，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那张上等檀木桌，嘴唇已咬得滴出血来，鲜艳的顺着苍白紧抿的双唇留至泛白的关节……

窗外，天似乎已经微微的开始发亮，细微的响动穸嗦向起，新的一天，快要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皇上今天非常不对劲！！

这是所有参加完早朝的官员们共同的想法，虽说皇帝以前的上朝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也不会无端发怒，而今天皇帝的表现……简直就是，迁怒一般。

好不容易下了早朝，众人内心还都有点揣揣，心下暗骂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惹到了皇帝，受气包却是他们这群可怜的大臣们。

御书房内，气压低冷，一声清脆却夹着冰冷的声音从那高坐在上位的男人口中逸出。

“这是什么？恩？”

细长凤眼一眯，修长细白的手指就掂起了眼前的一本明黄封面的奏折，轻轻一摇，那形状娇好，此时内里却是一片冰霜的眼睛就瞄向了正簌簌发抖的跪在地上的男子。
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跪在地上的人暗暗咽了口口水！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启奏皇上，那……那是微臣关于前太子党在山东作乱的折子。”

“哼哼！！！”

冷哼一声，还未等那大臣反应过来，先前还在那修长手中把玩着的奏折就化身成暗器，笔直朝那下跪着的人飞去。

可怜那大臣根本不敢闪躲、也闪躲不开，只能任那一道分量不算轻的奏折袭上自己的前额，当场就痛得冒出了冷汗。心下却更是骇然，皇帝一般喜怒不行于色，今日却出奇反常，弄得不好，丢官是小、脑袋还止不定能不能留在自己脖子上！

越想越是心惊，顾不得头上肿胀的大包，匍匐着就使劲磕起头来“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哼！你也知道自己该死！！！三年了！！朕给了你们这帮废物三年的时间！可是你们交给朕的消息呢！！恩？！！！”

“先是太子党余孽未清，先而今居然成了前太子党在山东的叛乱！！你们！！你们！！！！岂有此理！朕养着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有什么用！！！！！你说！！！！”

柳眉倒竖，冷艳的脸上满是肃立的杀气，此时的慕容怀嗪早已没了平日里幽雅不动于山的样子。

内心有一团火在不断燃烧着，他得做点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要不，就会被烧得五内具焚！

那看起来尚是年轻的大臣已被慕容怀嗪不轻易一见的暴怒喝斥吓得浑身颤抖。御书房内的其他人也被皇帝如此失态的模样骇住，大气不敢出一声，诺大的书房中只回响着那跪立的大臣清脆的磕头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实是因为那帮贼子太狡猾，微臣几次派人围剿都被他们逃脱，而且，而且……”

正说到关键原因上，谁知那官员却又吞吐起来，一副不敢言语的样子，惹得慕容怀嗪心头又是一阵火起“藏着捏着干什么！说！！”“而且先前有关这些反贼之事都是柳尚书负责，近段时间柳尚书不在刑部，臣等实是……手忙脚乱啊！！”

哎，想他不过是一届小小的刑部侍郎，本就为尚书大人做做下手。谁想这段时间柳尚书不知所踪，清剿反贼之事也因此搁置了下来，哪知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慕容怀嗪不知跪着的那人百转心思，只是满腔怒火在听到柳堰旭这三字之时更是心绪纷乱，明知这并非好事，却是半点控制不住。

旭啊旭！你！你你！！

“滚！滚！！都给我滚！！”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语不发的慕容怀嗪却突然爆怒！那前所未见的怒火吓得御书房内人人自危。再不敢多留片刻，一干人等爬也似的走了个干干净净，连本应留在书房之中伺候的小太监也被慕容怀嗪一个巴掌打了出去。

空荡的书房中，只剩下那绝色的天子粗喘着气脸色阴冷的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面若罗刹！！

而此时皇宫的另一个不起眼的侍卫房内，正坐着一个一脸严肃烦恼着似在思索着的侍卫。

他叫莫同。

莫同没办法不烦恼，因为他今天见到了柳大人、柳尚书。

其实，这本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因为柳尚书本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时柳尚书还是柳侍郎，莫同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师，却因为得罪了人，而被诬陷下狱，只待秋后问斩了。

他区区一个小人物，无权无势，也没人会想要救他。就在他绝望的等死之时，他的案子却又被翻了过来！出狱之时他才知道，正是当时的柳堰旭觉得他案子有疑，四处奔走才还了他一个清白，拿住了真正的凶手。

从此莫同就一直记着了柳堰旭这救命恩人。后来莫同进宫当了侍卫，也没什么机会再遇到柳堰旭，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对柳堰旭为什么会在宫中出现感到疑惑，但是更让他感到吃惊的却是柳堰旭后来趁人不注意之时却暗中交给他一个小小的布包。

心神不定的当完职回来，莫同打开了布包，里面只有两封信，一封是给自己的，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字“一别数年，不想今日得见莫兄，旭只望莫兄念先前旧情将包中信笺交于吾妻。大恩不言谢，柳堰旭在此拜过！”而另一封，相比就是柳大人要自己转交妻子的信件再次把手中已被揉得看不褶皱不堪的纸展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刚劲有力，就和当日自己赦令上的笔记一模一样！

叹一口气，莫同大掌一握，再松开时，那纸团已成一片白末！

小心的把包袱中的信笺取出贴肉深藏，莫同拉开了墙上的柜子，取出了自己的腰牌，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莫同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旭日宫

柳堰旭安静的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看了看四周跟着的几个太监侍卫。其实心下里大家都明白，这些人名为保护自己，实则是监视吧！

冷笑一声，再次把眼光调回了那被灿烂阳光洒射下的花园。

园内的景致已经渐渐近夏。四周似乎都可以闻到一股热热的香味，那是夏天的味道，也是青凝最喜欢的味道……

眉头一皱，柳堰旭抬眼望向苍阔的天空，莫同莫同，只望你勿负我待啊！！

第二十七章

大昊皇朝凌德七年&#8226；初夏

刑部尚书柳堰旭因私通叛逆，勾结前太子党余孽，罪犯滔天，着削去刑部尚书一职！收捕之后押交大理寺御审！五服内直系亲属均属连坐，即日起全国通缉！

城门口的告示又换了新的，官差刚把新告示粘了上去，立即就有一众百姓围了上来，对着告示指点起来，看热闹么，怎么可能不去凑个份子呢？

“嗳嗳！！看看，看看！刑部尚书！嘿嘿……这次这个以前可是个大官啊！！”

“柳堰旭？前刑部尚书啊！乖乖不得了，不知道这次又是怎么被……”

“柳大人是个好官啊！！哎……”

“……”

“……”

开城门的时间到了，已经排起了一列长龙的队伍中也不时有人对着告示指点起来，不过并未影响到大局，进城出城的人们渐渐增多，街面上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也活络着，也许，又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一天吧。

今天当职检查的是赵大，其实出城放行本没什么严格的，大家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

只不过今日上头交代了下来，要看紧点，免得被钦犯给跑了，赵大无法，也只得打起点精神来。小眼一眯，再看看着长龙似的长队，赵大在心里大叹一口气，今儿个只怕得累死！奶奶的！

“下一个下一个！！”

一对年迈的夫妇带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上了前来，赵大瞄了一眼，粗声道“这是去哪啊？”

那老人褶着一脸的笑朝着赵大一揖“哎哟，这位爷，我们是出城。”

说完就从那神态有些发木的老婆子手上拿过了一张绢纸似的东西递给了赵大“爷请看，这是我们的出城证”

赵大手一伸，就把那东西从那老头子手中抽了过来，眯着细眼仔细看了看，没什么破绽，该全的都全了，也确实是官家通发的出城证“这一家老小的出城要干吗那？”

那老头子小心的接过赵大还回的证子，哈着腰道“这不是老婆子娘家在城外，前两天听说侄子新添了个小的，才想着要出去看看……官爷您看这？”

赵大再看了一眼那一家子，衣裳、样貌都无甚可疑的，说辞也过得台面，这才点了点头“恩，那可得恭喜一声了。走吧走吧……”

“哎，谢您吉言了，官爷您忙。”

那老头子说完，就和那拉着孩子的老婆子一起慢慢跺出了城门，赵大又朝着已经挪动了一小步的人群喊着“下一个！！！！”

城郊的小道上，走着三个人，两个垂垂老矣的暮年夫妇，却正是刚刚出城的三个人。老头子手中抱着刚刚的那孩子，后面则跟着那从一开始就未发一语的老太太。

乍一看去，并没什么异常，只是仔细一看，那老头精锐的眼神，却再无半点刚才的浑浊之气，而脚下的步伐虽不见很快，却也绝不是一般的老人能走出来的稳健。

“夫人，先在此休息一下吧，我看公子好象已经累了……”

那老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叫了身后一直沉默跟随着的老婆子，那声音虽不动听，但是那种年轻的低沉却也绝不属于一个已经垂暮的老人！

被称做“夫人”的老婆子感激的看了一眼前面的老头，轻轻的开了口，却是少女一般的音色“多谢莫大哥！莫大哥大恩大德，青凝万死难报！”

这三人，正是先前替柳堰旭送信出宫的莫同，还有刚刚被通缉的费青凝与柳谶！
莫同不在乎的笑笑，把已经累得闭上了眼睛的小谶儿放在了路旁的一块草地上，自己也坐了下去“夫人说哪里话，莫同这条命是柳大人给的！没有柳大人，也就无今日之莫同了！”

费青凝也涩涩一笑，易容过后枯瘦蜡黄的手掌轻轻的抚上了儿子戴着人皮面具的脸，眼眶猛的红了起来，莫同一见，知他必是担心丈夫情况，暗暗一叹，却也开口安慰道

“夫人莫忧，柳大人吉人自有天向，且我在大内之时见到柳大人时也是一切安好，想来那皇帝明知柳大人身在何处，却还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搜寻，必是有些理由，一时半会的柳大人应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夫人……”

费青凝听到莫同的话，却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转过身来看着莫同“莫大哥所说妾身都知道，但是……夫君现在如此状况……”

相比是想到丈夫现在情况凶险，又是难通音讯，费青凝纤细的柳眉更是紧皱，却又倔强的咬了咬下唇，不想让眼中已经凝聚的泪珠掉落下来

“且夫君为官以来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上尽心辅佐君主、下竭力为民伸冤，从未做过半点有愧于心之事……如今，如今却……”

想到柳堰旭所受的不白之冤竟是私通贼寇，费青凝再也忍不住，泪珠就从眼眶中滴落下来“那皇帝事非不分黑白不辨，我夫为人一向刚正，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定是有人陷害，皇帝听信谗言，只要一想到夫君不定要受到何种严刑拷打……我就……我……”

莫同看着那点点珠泪滴落青葱草地，一时也是怔忪起来，想出声安慰，却发现喉咙里似被塞住了什么东西，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仰望碧空，仍是清澈无痕，但这人世……哎……

费青凝哭了一会，也觉自己失态，面上不由绯红，幸好面颊已被厚厚的一层易容给盖住看不出来，拉过衣襟小心的擦了擦眼眶，再抬头时，已不见半点刚才软弱的模样“莫大哥，我们快走吧，夫君临危之时还顾及着我，我更不能辜负他一片心意……”

莫同看着眼前愈显坚强的女子，内心也是钦佩不已，普通人家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哪个不是六神无主，这位柳夫人倒真是个坚强人！

“好！夫人放心，我莫同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不负大人所托！”一把抱起地上已经熟睡的柳谶，莫同与费青凝再次急急上路。

第二十八章

整整一天过去了，柳堰旭在这天内没有见到过慕容怀嗪，这也不能不说是件好事吧。

难得的自在欣赏着从进来之后就似乎没有好好看过的景致，柳堰旭的心情有一瞬的放松，距离上一次这样轻松不需顾虑任何事的时间，有多久了？

柳堰旭不愿去算，即使是这样欺骗着自己，也暂时让他暂且偷得半点浮生梦吧。

只是柳堰旭没有想到的是，这半点的浮生梦，却果真是半点……

晚餐过后，看着一脸阴怒挟着一身森寒冷气而来的慕容怀嗪，柳堰旭知道，自己的梦在此时，醒了……

柳堰旭微笑的看着挥手要人退下的慕容怀嗪，他是这个帝国无上的君主，却也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噩梦！

“皇上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柳堰旭嘴里的说辞仍是无比恭敬，就如同以前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相见，但是身体却半分未动。

甚至在看着那人走近前来之时也只是用犀利的眼角挑去瞄了一眼，似乎那玉做一般的人还不如自己手中这温润的碧玉杯来得重要。

相较于柳堰旭的气定神闲，慕容怀嗪美丽脸庞上布满的却是一种大怒前压抑的宁静。

近身至柳堰旭身前，那人却还是悠闲的赏玩着手中的玉杯，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怒气简直是不值一提。

慕容怀嗪突然伸手，一把就把柳堰旭手中的玉杯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