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水声响起,樊桐睿摘下耳机:“度阳。”
“嗯?你今天没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平时这家伙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听什么,反正只要耳机一戴起来
就跟聋了没什么区别。
“你……上周好像说过今天要去那个什么社报名的是吗?”
“干嘛突然问起这个?”咕噜噜仰头喝着饮料的度阳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樊桐睿。
“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拿起耳机,樊桐睿刚要带上,却还是抑制不住好奇的又问了遍,
“那你到底是去了还是没去啊?”
“当然去了!”
“……去了吗?那师兄怎么跟我说今天没人报名呢?”樊桐睿咬着笔杆,喃喃自语道。
“你在那儿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对了,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哦,没……其实是——”
樊桐睿刚要开口解释,浴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伴随着些氤氲之气,翟金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唉,你们
谁给我拿下晾在阳台上的毛巾,我刚忘记收了!”
“噗,那你就不要擦直接出来好了。”度阳好笑的看着对方凉凉的开口。
“笨蛋度阳,那样会感冒的!”白了度阳一眼,翟金转求他人,“桐睿,拜托了!你也知道度阳靠的住,母猪
会上树么!”
“喂,你说什么呢你?”度阳作势就要将手里空了的饮料瓶子砸过去。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一天不斗嘴一天浑身不给劲。我去拿,都别闹了。”这件事还是等有机会在坐下来好好
和度阳说吧,樊桐睿想着,将之前的话题收住,去阳台上给翟金拿毛巾了。
而度阳也乐得樊桐睿不再将悦音社的话题继续下去。
如果桐睿再问下去,丢脸的还是自己啊。
倒在床上的度阳开始幻想明天唱歌的场景:嘿嘿,明天一定要给他唱个尽兴!
其实,两个人只要口头上约一约第二天等在之前说好的地点就可以了。
但偏偏度阳一说起唱歌整个人就兴奋了,一兴奋脑袋就不怎么会思考了。
只想着用最古老的方法,让对方记下他的联系方式。
七
早上九点多,原本安静的寝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令人囧到发指的音乐。
“……度阳,都让你把这难听的音乐换掉了!!!”翟金顺手抓起自己的枕头就往睡的像猪一样的度阳的床铺
上砸去。
樊桐睿没吱声,只是在听见那手机铃声后翻了个身的面向墙壁,闭着眼睛的摸到自己的耳机。
然后,整个世界清净了。
被枕头砸到的度阳闷哼一声,伸出手胡乱的在床铺上摸了半天,看也没看来电是谁的就按了通话键:“喂。”
“度阳。”
“嗯。”
“我是凌泽。”
“啊?”因为还没完全睡醒,所以度阳的声音里透着迷糊。
脑子像是被浆糊灌满了似的一下子想不起来凌泽是哪号人物,度阳就觉得这名字还挺熟悉。
“还没起床吗?”经历过了昨天的那次,凌泽这次倒是不甚在意。
“嗯。”度阳直觉的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低沉,听着让人觉得很安心又很催眠。
“想吃小笼包吗?”
“嗯。”
“那开门。”
“哦。”哦完之后,度阳直接把电话挂了,嘴角还挂着一个傻乎乎的笑。
但他下一个动作却不是蹦跶起来开门,而是……全然以为自己刚是在做梦的度阳抱着枕头准备等小笼包自己跳
进他的嘴巴里。
过了十几秒后,寝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啊?”翟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么早?”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翟金,而是继续声音不大却很有节奏的敲着他们寝室的门。
翟金腾的坐起身子,看看樊桐睿那家伙正戴着耳机背对着他,度阳抱着他刚才砸过去的枕头笑的一脸白痴样…
…看来能靠得住的就只剩下一向睡的较浅的自己了。
喊了句“来了来了”,翟金爬下床,嘴里嘟嘟囔囔的跑去开门。
门一开,看到的是张陌生的面孔。
直觉的,翟金回了句:“敲错门了”就“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了起来。
这里前脚刚把门关上,度阳那囧囧有神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度阳,你电话响了。”
“……”在梦里,度阳正在吧唧嘴。
“度阳,你电话响了!!!”憋足了一口气,翟金爬到度阳的床边,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句。
“妈呀!”被吓了一跳的度阳条件反射的拿起怀里的枕头就往发声源,也就是翟金的脸上砸去。翟金一个没站
稳,差点跌下扶梯。
“我不是你妈,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蒙死你!”
迫于某人的淫威,度阳只能再次把电话接了起来:“嗯?”
“让你同学把门开下。”
“……”度阳将电话放下,眯缝着眼的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翟金,“刚才有人敲门吗?”
“对啊!”没想到这睡的像猪一样的家伙竟然听到了。
“去开门,人是来找我的。”
“……”
说完这句话,度阳又一脸满足的继续蹭枕头去了。
等到他真正恍恍惚惚醒过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他是被一股肉香给馋醒的。
然后就听到了以下对话——
“学长怎么会来找度阳?”翟金开始八卦。
“唱歌。”
“……呃,学长你是说真的?”咽了咽口水,翟金一脸不敢置信。
“嗯。”
“那个,其实学长你其实可以考虑不去的。”
“学长这样做就好像是在自费自杀。”自己掏钱把自己荼毒致死。
樊桐睿说了这句话以后,便将自己的耳机递到了凌泽的面前:“学长这个借你,到时候可以用来江湖救急。”
……
“喂,你们两个,够了吧!”三人闻声,一起抬头。
度阳的脑袋从上边探了出来,炸毛发型十分具有喜剧效果。
樊桐睿见状,将耳机收回,继续挂在自己脖子上。
翟金掩嘴,但笑不语。
度阳吼完,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气势顿时锐减。
洗漱之后度阳坐下开吃,四人在一起和乐融融。
期间不乏翟金出声调侃:看来刚才在度阳半梦半醒之间,翟金已经将他和凌泽的关系调查了个清楚透底,所以
言行上总会有些刻意的揶揄。
凌泽倒是不怎么在意,只专心致志的关注着度阳狼吞虎咽的模样。
“好吃吗?”
“嗯。”
等吃完早饭,凌泽先走出了寝室,说去楼下等度阳。
度阳拿起包刚要跟上,就被翟金一把拉住:“难道你们两个真的……嗯嗯?”翟金满脸充满问号的看着度阳,
眼里却是凑热闹的看戏模样。
“什么什么什么啊?”被翟金的表情弄的不自在,度阳趁起不备,掰开他的手,逃之夭夭去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翟金双手环胸靠在宿舍门口:“啧啧,看着度阳和学长离开,我怎么总有种吾家有
儿初长成的错觉啊。”
“就是错觉。”樊桐睿单肩背包,眼见着也要出门去。
“唉,你要去跟踪他们啊?”
“我有事要出门,倒是你,不说十点有课吗?”睨了眼翟金,樊桐睿双手揣兜的独自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他们寝室发出重物坠地的响声:这家伙不会又摔了吧?何必着急呢,反正已经迟到了。
来到XX歌城,度阳双手交叉的趴在人家柜台前:“现在唱歌怎么算啊?”
“按人头的话是十一点之前每人十二元欢唱三小时。”柜台小姐在说的时候,双眼滴溜溜的转着来回在两个人
身上打量。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说着度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凌泽。
“我们按人头的话是三人起算的,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你们按包厢来算吧。”
“那现在迷你包还有吗?”
“哦,迷你包没有了,如果你需要迷你包的话是要等的。”
“……真是的,哪个神经病那么早来唱歌啊?”度阳自言自语的说道,完全不觉得自己根本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现在小包还是有房间的,不如……”柜台小姐露出职业微笑。
“不了,我们按人头。”度阳跟人家交涉到一半,凌泽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就必须要付三个人的钱了。”
“嗯,没关系。”说是度阳付钱买单,但最后做主的却变成了凌泽。
一切发生的太快,度阳说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等到服务员领着两个人往包厢走去,凌泽发现度阳的嘴巴不高兴的翘了起来。
“按人头算比较划算。”像是知道度阳的小心思,凌泽不紧不慢的开口解释道。
“真的吗?”度阳的数学很不怎么样,所以总觉得两个人去付三个人的钱是吃了大亏,现在听凌泽这样一说,
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嗯。”
来到小包,服务员将两个麦克风分别套上套子,就走了出去。
度阳一见到大屏幕,就嘿嘿笑了两声,将包往沙发上一丢就一屁股坐到了点歌台前。
出于礼貌,度阳装装样子的回过头看了眼凌泽,随后笑眯眯的问道,“学长,你要唱什么啊?”
“你唱吧。”将包放下,凌泽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了眼贴在桌上的菜单。
“学长,你真的不唱啊?”
“嗯,我听你唱。”
“嘿嘿,那我选自己喜欢的歌唱咯。”
“嗯。”
像是为了要在凌泽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度阳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某首难度很高的歌曲上
:就是它了——
当歌曲的前奏响起,凌泽的眼中闪过一抹无法读懂的光。
“哟……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哟……”
不知道为何又折返回来的服务员,在推门进来的瞬间,正好听见度阳声嘶力竭的在唱起这首歌的开头。
顿时手一抖的风中凌乱了。
八
“先生?”凌泽见那服务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是僵直化了,便开口唤他。
只不过某人吼的太HIGH,导致包厢里吵的根本听不见任何说话声。
凌泽又试着喊了几声,对方却只是嘴巴微张的看着正站在那里手拿麦克风狂魔化的度阳。
见另外一支麦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凌泽挪过身去,拿起麦克风:“先生。”
虽然跟度阳比起来,凌泽的音量依旧微乎其微,但却还是奇迹般的传进了服务员的耳朵里
回过神,服务员面露歉意的走到凌泽身边,将一张硬卡纸摆上桌面推到凌泽的面前:“请签名。”
凌泽看了看卡纸上的内容,是关于店内好评度的。
最后还有让客人留电话和姓名的横条,说是到时抽奖,方便用来联系。
凌泽不常来K歌,所以不知道很多人在面对这样的签名时往往都是敷衍了事,写个假名再写上一串像样的数字当
做手机号便算交差。
你把真实信息填写上,谁知道对方会拿来做什么。
这年头,关于电话骚扰的事总是不绝于耳。
仔细的在卡片上打上了满分,随后凌泽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名字。
全都写的真实,没有谎报任何。
那服务员看后也只职业的笑笑,便出门去了。
在离开的时候,凌泽看见那人用手揉了揉耳朵,然后疾步离去。
一曲唱罢,声嘶力竭后的度阳声音明显暗哑了不少。
转过头看向凌泽的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就像是在等待表扬的小动物一般。
“学长,我唱的好吗?”
“……”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凌泽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内心也很想揉耳朵,但觉得这样的动作被度阳看见总是不太好,就强忍了下来。
而刚才因为那一曲魔音灌耳,其实压根:凌泽也没听清楚度阳说了什么。
只觉得耳边嗡嗡的都是声响,看见度阳嘴一张一合,条件反射的点了头。
一见凌泽点头,度阳开始来劲了。
什么曲风都想尝试一遍,到最后索性脱了鞋站到了沙发上。
每次唱完,度阳都会蹲下身子往桌上去够他们自己带来的矿泉水。
打开咕噜噜的喝上两口,又像赶集似的投入到下首歌去了。
度阳一口气点了七八页的歌,到了后来每次只要他唱完不用蹲下身,凌泽就直接将水递到了他的手心里。
如果是抒情的歌曲凌泽还能面无表情的听着,一旦到了像是离歌之类的歌,凌泽的眉头终究还是忍不住的皱了
起来,不过一心飙歌的度阳是绝对不会发现凌泽面部表情的细小变化的。
又一首完毕,度阳看都不朝下看的伸手,凌泽却没有递水上来:“喝完了。”
听见凌泽说的,度阳往桌上一瞥:“那学长你的给我吧?”
“……我喝过了。”迟疑了下,凌泽开口。
“没关系啦,我又不嫌弃!”度阳的手继续伸了出来。
看着朝自己摊开的掌心,凌泽身子向前倾的将矿泉水拿到了自己手中。
在度阳没有觉察到的时候,打开瓶盖又小口的抿了一下,随后将矿泉水递到了度阳的手里。
看都没看,度阳仰头就是好大一口。嘴巴就那样套着瓶口,水流顺着咽喉而下,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有了起
伏。
接下来的这首歌,凌泽没有听过。
叫痒。
本来凌泽一如既往坐在度阳身边安静的听。
却发现身边的人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开始不安分了。
之前的歌只是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身体,但度阳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却像是有意识一半的扭动起胯骨,配合着那
柔媚的曲调竟让凌泽觉得度阳有了别样的风情。
虽然这歌度阳依然唱的让人很想……死。
在度阳唱到一半的时候,凌泽终于是没忍住的出手了——
“哎哟!学长你干嘛?”歌声陡然中断,度阳眼带怨怼的看着凌泽,然后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不要扭。”
“可是这首歌就是要这样才能风情万种啊。”
“……”听了度阳的辩解,凌泽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很喜欢这歌?”
“对啊对啊,这是我的保留曲目啊,每次都扭的好高兴。”说着度阳又高兴的扭了两下屁股,完全就不吸取刚
才被打屁股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