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佑既然知道了原因,就不能在此地停留,要不然,他也会步罗教授等人的后尘,他赶紧原路退回。
徐天佑回到地面,把洞里的情况说给大家听,而后让八名小伙子各背一桶水跟他下去。
到达大殿后,他让那八名小伙子向四周的石人上泼水,以压制火气,一路泼一路走,终于来到了姜维像所在的石台。
在水未干之前,这里是安全的,徐天佑抓紧时间找到了先前进来的人,一桶水浇到了他们身上,几个人总算清醒过来,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徐天佑不跟他们多解释,让那八个小伙子先扶他们出去,自己则将殿中的石人一个个推到。
徐天佑是最后一个出的洞穴,此时罗教授他们正坐在地上休息,精神萎靡不振,显然刚才迷失心智时用了不少力气,最先进去的三个人则完全失去了自主的能力,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大家很快叫来的救护车,几个人被拉到医院,经过抢救,最先进去的三个人也脱离了危险。
事后罗教授找到了徐天佑,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徐天佑讲的很详细,但罗教授却还是不能理解,用他话说,此事根本没有科学道理可言,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后来考古队用仪器测出那大殿在地表上的位置,从上面垂直向下挖掘,打开一个天窗,用起重机将石像一个个吊出来,才破了那个殿中的阵局。
经此一役,罗教授对徐天佑另眼相看,他邀请徐天佑加入考古队。
徐天佑有些为难,就跟罗教授交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他和妻子为了能够在一起,各自背叛了自己的宗族,不得不埋名在这深山中。
罗教授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他可以通过自己在长沙的关系,给二人拟造假身份,让任何人都不知他俩的来历。
这倒是一个好建议,徐天佑一口答应下来,带着妻子随罗教授来到长沙。
进入考古队后,徐天佑与罗教授以师徒相称,转战大江南北,开始了文物研究员的生涯。
91的时候,徐婕盈出生了,在外面工作的徐天佑实在顾不上她们母女俩,只好将她们托付给罗教授的妻子——柳阿姨。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93年,罗教授被任命为省博物馆馆长,徐天佑也就跟着调了过来。
至此,徐天佑的回忆完毕。
谷元秋感慨良多,觉得徐天佑这一生太不容易了,三十岁之前基本上是在流亡,既要掩人耳目又要维持生计;三十岁之后还好一点,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但生活的重担依旧不轻。
小姑娘徐婕盈早就红了眼圈,躲进徐天佑的怀里,默自哭泣着。徐天佑爱怜地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
41.往事(2)
柳树林中的三人还沉浸在徐天佑坎坷的回忆中,一时竟忘了此处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小姑娘才缓缓的松开了父亲。
声音发自徐天佑的口袋,他掏出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徐天佑很自然的回应着,显然是熟人。
交谈就两三句话的事,挂掉电话后,徐天佑邀请谷元秋到家里坐坐,说罗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不如吃完了再走。
罗阿姨这个称呼对谷元秋来讲很陌生,不免奇怪地问徐天佑罗阿姨是谁?徐天佑一笑,故做神秘地说:“这罗阿姨可大有来头,跟你们的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谷元秋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随徐天佑父女俩前往家中。
这次开门的换成了另一个人,正是小姑娘的母亲,她抓过谷元秋,双方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徐天佑给双方做了介绍,原来小姑娘的母亲叫黄婉华,山西浑源县人。谷元秋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黄婉华将他迎进屋中,倒了一杯菊花茶。
闻着菊花的气息,谷元秋想到了五魁教,于是向黄婉华打听起这方面的消息来。
黄婉华说自己已经离开五魁教二十五年了,现在教中是什么情形她根本不清楚,只知道当年的掌教之人法号为静宜师太,以道姑的身份修行在浑源县的一所道观里,身怀土性术力,也就是她的师傅。
时隔这么多年,她都不曾回过浑源县,也不知那个静宜师太现在是否安好,说到这时,黄婉华不禁有些感伤。
谷元秋马上岔开话头,问黄婉华对莲花流了解多少。
黄婉华说莲花流是明末清初的时候,由水魁一脉迁到日本演化而来,与五魁教虽然术出同宗,但却没有直接的来往,两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莲花流弟子来过中土,直到现在,这莲花流才初现端倪,那还是无意中在你罗阿姨家碰到的。
“又是罗阿姨!”谷元秋很是迷惑这罗阿姨到底是何需人也,于是问:“黄阿姨,这罗阿姨到底是哪一位呀,与此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婉华说:“第一次给你开门的就是罗阿姨,她是罗斯文教授的女儿,名字叫罗秀英,与我和你徐叔叔的关系甚好。可能提起她你不知道,但她的丈夫你肯定听说过,就是死去的刘馆长。”
“啊!”谷元秋十分惊讶,马上说:“我听许科长说过,刘馆长妻子和女儿为躲避祸事回老家去了,儿子则在日本留学,她又怎么会在你们家。”
黄婉华说:“此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一会儿吃过饭让她自己跟你解释吧!”
这时,小姑娘徐婕盈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黄婉华马上起身向谷元秋介绍:“这是刘馆长的女儿——刘欣。”
谷元秋站起身来,向这个女孩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谷元秋。”
那女孩腼腆地一笑,沾了些油渍的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说:“你好,听徐叔叔提起过你,听说你正在办理我爸的案子。”
谷元秋点点头,说:“是的,我协助许科长他们办理此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和你母亲怎么一直没有跟公安局联系啊”
刘欣脸上流露一丝忧伤,解释说:“徐叔叔说此事非同一般,叫我们躲起来先看看形式再说。我母亲还在厨房里,等她出来后,会详细的说给你听。”
不一会儿功夫,客厅的饭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那个第一次给谷元秋开门的罗阿姨也终于走出了厨房。
谷元秋上前打过招呼,罗阿姨热情地安排他入座,黄婉华随之从卧室叫出了徐天佑。
徐天佑手中拎了一个泥罐子,说是珍藏了许多的老酒,今天请谷元秋尝一尝。
谷元秋看这泥罐子有些眼熟,好像是上次小姑娘从小屋附近挖出来的那坛。
想到长沙西郊的那个小屋,谷元秋不禁问:“徐叔叔,你们既然在长沙市里有房子,那么黄阿姨和婕盈妹妹怎么会搬到城外郊区去住呢?”
徐天佑说:“你黄阿姨身体不好,城市里污染严重,噪音又大,不适合她养病。再说了,她平时喜欢养花种草,我见长沙西郊环境不错,就在那里租了一块地,一是让她好好调理,二是满足她个人的心愿。”
谷元秋呵呵一笑,说:“这倒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徐叔叔真是有心呐!”
徐天佑和黄婉华相视一笑,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见自己父母被谷元秋哄得如此开心,小姑娘徐婕盈却有些不满了,说:“你这家伙就是嘴甜,专捡好听的说,背后不定藏着什么阴谋呢!爸、妈、你们可别上他的当。”
谷元秋脸上一阵窘红,其他人低头窃笑。黄婉华怪责地说:“盈儿!别口无遮拦的,元秋怎么说也是你哥哥,哪能这样说话。”
徐婕盈不以为然,说:“他啊!就是个骗子,上一次在长沙郊区还假意的给我介绍对象,对方就是那个和他一起被抓的小警察,后来我才明白,他只是想借机套问我家里人的情况。”
谷元秋更觉尴尬,忙分辨说:“那时候徐叔叔和我的关系并不明了,我更不知你是他的女儿,所以为了办案,难免会施些伎俩,婕盈妹妹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徐婕盈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天佑严词制止了:“盈儿,别老记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在不明敌我的情况下,你元秋哥哥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
徐婕盈看父亲扳起了脸,也就不敢再有异议,夹了口菜,堵住了嘴。
看到她不开心,谷元秋有点儿过意不去,讨好地对她说:“婕盈妹妹,其实你铭记此事也属人之常情,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改天你也编些瞎话来骗我,我保证上当,让你出了这口气。”
徐婕盈瞥了他一眼,说:“我可没你那么坏,本姑娘可是个诚实的人。”
哈哈……再坐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就连徐天佑这个惯于严肃的人也不例外。
谷元秋知道小姑娘的意思,她在暗地里指责自己不诚实,脸上有些不自然,却仍笑着说:“是啊!是啊!这里的人就我不诚实,我是大坏蛋,婕盈妹妹就不要跟坏蛋计较了好不好。”
听谷元秋这样说,徐婕盈非常得意,说:“见你一片诚心,本姑娘就原谅你一回,希望下次一定要做个老实人。”
“是……是……”谷元秋连忙答应着。其他人又是忍俊不禁。
徐婕盈这样聪明,却流落到市场卖花,谷元秋觉得有些可惜,问徐天佑为何不让她去念书。
徐天佑稍显为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正待思考之时,黄婉华开口说:“这事都怪我身体不好,天佑怕我身边没人照顾,就让女儿缀学陪我。哎!……”说完,发出了一声自责的叹息。
见妻子不高兴,徐天佑忙解释说:“也不完全是这样,这孩子虽然有些头脑,却无奈太过贪玩,又常在学校里调皮捣蛋,所以我认为还是帮她母亲干点活的好。”
看来前面的原因是主要的,后面的话只是安慰黄婉华的说辞,谷元秋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顿饭很快吃完,席间并未提起刘馆长的事,等碗筷收拾完毕,几个人又重新坐到一起,谷元秋才问出饭前的疑问。
提起刘馆长的事,罗秀英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沧桑,淡淡的说:“事情要从2002年的夏天说起,博物馆组织员工分批旅游,地点是山西的五台山。
存孝是第一批带队前往,按计划是七天的行程,然而七天过后存孝却没有随队回来,同去的人说他有事去了别处,等到第十天的夜晚,他才赶回家中,风尘仆仆地带回一个大皮箱。
里面用布包着一些生满泥垢的古董,分别是斗姆神像一个,金童玉女像一双,五只小银碗,两只八角烛台,外加一个双耳香炉。
当时存孝并不知这些古董的名称,只知道此物价值不菲,所以他才在夜晚赶回家,嘱咐我跟女儿不要向外人人提起。
至于古董的来历,存孝绝口不谈,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说,只顾着连夜对古物进行清理,然后用布重新包好,藏在书柜的暗格里。
一藏就是四年,2006年6月的一天晚上,存孝终于将这些古董拿了出来,用从博物馆带回来的工具进行修饰,让本来锈迹斑斑的古董又重放光彩,用数码相机拍完照后,又放回了暗格里。
三天后,他将其中三件装进了一个密码箱,跟我说已经和一个古董商谈好了价钱,马上就要有一笔财富到手,说完就匆匆出了门。
我来到阳台,看到省文物局马主任的车停在楼下,心知此事八成是马主任牵得线。
存孝深夜才回的家,满身的酒气,手中的密码箱已经变成了银行卡,他跟我说三样古董卖了120万,对方还有意收购另外两件,可他却不想再卖,打算留下来当作传家宝。
七月份的时候,存孝和马主任一同去了外地,至于干什么,他未向任何人说过,直到八月初才回来,那十三具古尸就是那时候运到博物馆的。
古尸的发现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特别是考古界人士,想尽办法来打探古尸的来历,然而马主任和存孝口风却紧的很,只是向外界宣称古尸出土于湘西某地,至于其它的一概不予回答。因为此事存孝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褒奖,意外的获得了一笔奖金,这段时间应该算是他事业的高峰期。
42.往事(3)
接上回:
“咳!可惜好景不长啊——”罗阿姨长叹一声,说,“八月末的一天夜里,存孝很晚回家,一进门就将沉睡中的我叫醒,告诉我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带着女儿回老家。
我莫名其妙的问他为什么?他说有些事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觉得奇怪,继续向他追问原因,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最后我急了,跟他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和刘欣就不离开这个家。’
存孝显得很无奈,面色踌躇地跟我说:‘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赶紧走吧!等到祸事临头,想走就来不及了。’
我仍不死心,还是想让他告诉我,这时刘欣也被吵醒了,我们母女俩一起向他追根问底。
存孝对我们不予理会,径自从书柜的暗格里取出那两个包裹,把其中的金童玉女像交到我手中,说这个东西让我保管好,只要不拿出来,对方就不会伤害我们。
我和女儿越发地奇怪,然而存孝根本不给我再次发问的机会,带着另一个包裹,就是那个斗姆神像,匆匆的离开了家门,我和女儿拦都拦不住。
我一时拿不定注意,不知该不该听他的说,前思后想一会儿,我给天佑打了电话,把今晚存孝的反常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半个小时候,天佑和婉华就赶了过来,婉华看到我手中的金童玉女像,马上就问我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谷元秋下意识地看向黄婉华,罗阿姨也适时地停止了叙述。
黄婉华轻咳了一声,说:“是这么回事,我从八岁起就入了五魁教,几乎每天都要向斗姆朝拜,斗姆旁边的金童玉女像我自然认得,只是我们教中的神像是泥塑的,质地和做工都不及你罗阿姨家里的这一对,但样式却无大的差别。
我师傅从小就对我讲过,当年五魁教中有五大神器,是专门用于祭祀的。她曾向我描述过神器的样式和质地,所以我一看到你罗阿姨手中的神像,就知道它们是五件神器之一。
你罗阿姨当时把神器的来历讲了一遍,我和天佑都觉得奇怪,因为五魁教的神器早在500年前就被道宗的人埋进凶穴,一起埋葬的还有许多五魁教先辈的尸体,那么这属于神器的金童玉女像又怎么会让刘存孝得到,除非他进入过凶穴。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凶穴附近有护墓村的人守着,别说他一个普通人,就连身怀术力的五魁教,这么多年来也没接近过凶穴半步。
我和天佑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找到合理的答案。这时,你罗阿姨又拿出以前刘存孝给古董拍摄过的照片,上面的每一样古董都是五魁教梦寐以求的神器。我和天佑更是不解了。
一时想不明白,我和天佑决定去找刘存孝,正待我们离开之时,天佑却发现房间里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空气随之变得沉闷起来。
我们暗叫不好,心知这个房间的气场已经被人改变,于是各自掐起掌决,伺机而动。
雾越来越浓,天佑跟我说这很可能是坎水局中的暮霭弥尘之术,叫我先用土气生成一个小的气场空间,护住你罗阿姨和刘欣,自己则仗着术力护体缓步朝窗口移动。”
下面的事当然是徐天佑最清楚了,他坐直了身体,接着黄婉华的话头往下说:“想破坎水局首先要打开一个缺口泻掉水气,这个房间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连着阳台的窗户,我决定从此下手。
可当我移到窗子近前时,却发现有一双碧森森的眼睛透过只有一条缝隙的窗户向里窥视着,雾气正是从缝隙间源源注入室内的,不用说,室内坎水局的制造者,就是这双眼睛了。
我不作思考,运术于左手,打出了一记五雷震木,在玻璃碎裂的同时传来了一声怪叫,随即那双眼睛就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