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倾天下 上——紫鸢疏

凌澈扶着他母妃的手静静漫步在后花园中，秋阳暖暖的落满周身，空中几片黄叶随风飘飞着，凌澈最喜的便是秋天，那一份秋高气爽的天像及了自己的心境，微风拂过，更是说不出的惬意。

莲妃伸手取过他肩头的一片黄叶说道：“秋天都来了，离寒冬也不远了，要不要去你舅舅那呆一个寒冬！他在南方，天气暖和些！”

凌澈最厌烦的便是冬天，一到冬天除了来宫里看看他母妃，几乎是不出门，晨露殿每个角落都摆满炭火，即便如此，凌澈还是怕冷，自己好歹修习武艺，且几年时间过去进展不错，甚至快赶上萧荣，但就是怕冷，凌澈心里一个劲的骂天帝，指不定是那老儿下了什么咒。

凌澈看着他母妃担忧的眼神回道：“我走了，母妃怎么办，那萱妃处处找母妃麻烦，儿子恨不得提把刀去把她劈了！”这么些年凌澈暗中部署的眼线起了很大的重要。

“你行事也小心些，莫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如今卫家权势渐大，你外公不少门生纷纷入驻朝堂，皇帝哪能让卫家如此发展下去！”

“母妃放心，儿子省得！”

送完莲妃，凌澈便原路返回，后花园里秋菊开了满园，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凌澈不自觉便弯腰折下一朵放在鼻端轻嗅。

“四弟真是好雅兴，还有闲工夫在这赏花！”远处凌遥缓步踱来，语气里满是嘲讽，萱妃每每提到莲妃皆是一脸厌恶，凌遥受她母妃影响自然也不待见凌澈。

“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哥！”凌澈笑着回道，那笑容晃的凌遥眼花，凌遥暗骂妖孽，但仍旧不紧不慢回道：“大哥让我给你通个信，刑堂正上演一幕好戏，邀你一同去看看，一个唤作冷暮的侍卫竟然会出现在太子书房，好在太子提前回去，要不然书房可就被盗了！”

“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连太子书房也敢去，我倒是要去瞧瞧！”凌澈面无表情的回道，但心里却把太子腹诽了百八十遍，冷暮是他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亲信，冷暮向来工夫好，怎么会被抓，难不成影部出了内贼。

随着凌遥走到刑堂，里面的场景让人咂舌，冷暮趴在地上，背上全是鞭痕，血流了一地，太子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

凌澈走进看了一眼冷暮便转过头，太子站起身道：“几位弟弟都来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倒叫你们笑话了，殿里居然出现这样的事！”

太子说完话走到冷暮身边弯着腰道：“还不肯说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多嘴硬！”说完取过侍卫手中的火烙，毫不留情的就往冷暮血淋淋的背上招呼，破烂的衣服顿时被火烙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怪味，冷暮咬紧双唇，唇顿时被自己咬破，但至始至终没有看凌澈一眼。

凌澈拉过一把椅子懒散的靠着，嘴角依旧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太子和面前的冷暮，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太子生气的把火烙往冷暮头上砸去，冷冷说道：“抬下去，关到密室，就不信他受得住日日折磨！”

从刑堂出来，回晨露殿的途中，小六跟在凌澈身后一句话不敢说，他从来没见过凌澈这般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却可以感受到他主子浑身散发出的戾气。

“今晚务必出宫一趟，冷暮是我亲自挑的人，影部可能出内贼了，让爷抓到定让他生不如死，让影部成员也见见背叛爷的下场！”

第七章：丞相卫贺

回到晨露殿凌澈倒是异常平静，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吃晚饭，暮雪暮雨向来了解她们这个主子，宫里的宴会凌澈只喝两杯酒，一口菜不吃，每每回到晨露殿皆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把菜一扫而光，而只要有宴会暮雪皆会吩咐厨房多做些他爱吃的菜。

夕阳西下，淡淡的光晕给大地镀上一层金黄，院子里，一张精致小桌，凌澈似有些心不在焉，但没人敢上前打扰他，莫说院子里没声音，就连整个晨露殿皆听不到一点喧哗，奴婢们勾心斗角的事在晨露殿完全不存在，这些年凌澈倒是招了些人进来，但个个都是自己心腹。

小六慌张的从外殿跑到院子里，停下来之后便不断喘气，凌澈抬头淡淡看了一眼：“慌什么？”

“主子爷，太子派人在殿门不远处设了防守，今天出不了宫了！”小六边喘边说。

凌澈放下手中筷子低头沉思道：“两天后是外公生辰，到时候可以出宫，这两天时间，你让箫青派人救出冷暮，放出联系的烟雾弹，让箫煞今晚来见我一面！”

“是！”

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意，凌澈单独一人坐在寝宫的桌旁，一口接着一口饮着上好的陈年佳酿，窗口的风肆意的钻进屋里。

不稍一会，一条黑影随着风钻了进来，黑影跪在桌旁，抬起头望着他们的主子，淡淡的月光从窗口照进，眼前的凌澈沐浴在一片淡雅的月光中，就像神抵般，高贵的只能让人抬头仰视，黑影收回自己的思绪说道：“其实主子就是没唤我，我今晚也必须找主子！”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我当你们是兄弟，而不是奴才！”凌澈饮下杯里的酒接着说道：“看来你们督部也查到些线索了，爷果然没看错你！”

箫煞从地上站起身来，坐在凌澈对面，凌澈给他倒了一杯酒，箫煞接过一口饮尽说道：“近两天收到鸽部箫秋的消息，查到冷生在北部添置房屋，举止有些怪异，箫青便让我去查查，结果查出冷生确实有问题，他喜欢上太子东宫中的一个丫鬟巧儿，而那个巧儿向来是太子凌寒的心腹，这才急急赶来，主子这么急唤我，莫不是出事了！”

“计划失败，冷暮被抓了，估计冷生已经把他出卖了，只是不知道说了多少？”

箫煞不自觉的便握紧拳头恶狠狠说道：“主子给我两天时间，我定要把冷生带出宫交给主子处理！”

“两天后我在影部等你！”

凌澈一说完这话，箫煞嗖的一声又从窗户飞了出去，转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天后，凌澈难得的早起，天还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早晨雾气浓重，小六忙捧着一件狐裘披风给他们主子披上，凌澈不停的打着喷嚏，他娘的，这般早起还是头一次，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凌澈早早的便到莲妃处请安问好，莲妃看着他哈欠连天倒是乐了，取过一碗参汤递给她宝贝儿子，接着说道：“让你早起倒像是让你上断头台，真困成这样？”

“母妃你就别打趣我了，这太阳还没升起，你何曾在这个时辰见过我！”凌澈捧着汤斜靠在椅塌上。

“你这般模样让你外公看见了，那还不扒了你的皮，你几个舅舅都是武将，皆是天没破晓就起来练功，若都像你这般懒，哪能当得上大将军！”

“母妃忧心了，你儿子就是不早起，照样练一身武艺！”凌澈站起身走到莲妃身后，替她揉着肩含笑说着。

“罢了，罢了，今天是你外公生辰，你替母妃多带些礼物去，母妃无法出宫，你得给我好好敬敬孝心！”

“母妃你就放一百个心，孩儿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凌澈抬步朝外走去，小六忙把手里的披风给凌澈披上，莲妃看到小六淡淡吩咐道：“小六子，好好照顾你们主子爷，宫外人多口杂，你机灵点！”小六慌忙应了一声，随着凌澈走出莲妃的心莲殿。

随着马车的停下，凌澈幽幽转醒，解下披风扶着小六的手跳下马车，面前立着一处宅邸，门匾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丞相府虽称不上华丽，但府邸宽阔，昭显皇恩浩荡，府邸风格简约大方。

门童看到凌澈慌忙报道：“四皇子到……”

里面左相卫贺亲自迎了出来，执着凌澈的手说道：“早晨寒气重，也不多穿着！”

“披风在马车里呢，外公坐着便是，若让母妃知道外公亲自来迎我，我少不得挨她一顿批！”凌澈淡淡的回道。

让小六子把贺礼抬进府邸，凌澈便返回厢房继续睡觉，卫贺专门让人劈了一处静寂的厢房给凌澈，供他休息。

待凌澈醒来，宴席正好开始，卫贺派人来请凌澈，走到大厅，早已是人声鼎沸，一桌一桌坐满了人，有的是当朝的官员，有的是卫贺的学生，凌澈倒是挑了处僻静的角落坐着，卫贺忙着招呼众人倒是随着凌澈。

不少官员自然看到角落里的凌澈，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凌澈面色一派波澜不惊，含笑着和对方对饮，今天能来的大多都是拥护外公的，以后要想好好发展有些地方还得靠这些人。

工部侍郎辰宇见凌澈随和，所幸把手搭到凌澈肩上说道：“传言四皇子清冷高傲，看来传言也有假……”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凌澈嘴角依旧挂着丝笑意，淡淡的看着他们。

待宴席结束，凌澈迫不及待的向卫贺请辞，卫贺看到凌澈疲倦的模样倒是有些心疼，遂答应，吩咐小六子好好照顾他们主子爷回宫。

凌澈便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往影部的老巢走去，两天时间过去，萧煞已经带出内贼冷生，凌澈心里一阵冷笑，冷生你给爷等着……

第八章：处理内贼

影部最早是靠青楼、赌坊起家，发展成如今的影部已是相当难得，影部现如今的财源主要靠盐铁，生意已经遍布天下，渗透到各地各个行业。

各个行业的头头被赐予萧姓，能做到这个位子的皆是凌澈的左膀右臂，凌澈善于管理人才，缺什么给什么，再加上影部内的督部，督部负责监督各个部门，督部的手段让人不寒而栗，有些人见钱眼红存了私心，落到督部手里往往生不如死。

凌澈带着小六来到一处破旧的房子前，走到院里，影部暗卫萧青迎了出来，弯腰恭敬说道：“参见主子！”

“萧秋到了吗？”凌澈解下披风，后头小六慌忙上前接过。

“在内殿等着主子了！”

凌澈抬步朝里面走去，萧青走到屋里的一副画前，掀开画轻转开关，一整面墙从中间裂开一条缝，接着缓缓向两侧分开，萧青立在一旁，凌澈从裂开的墙里向下走去，待走过长长的阶梯，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呈现在眼前，颗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中，照的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萧秋早早已在那等着，看到凌澈起身行了一礼，凌澈接过他手中的资料，坐在上座极其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是冷生这些年为影部做的事，每一件皆有详细的记录，就连他喜欢上的那名丫鬟巧儿的资料也有，他的钱财去向以及在北方购置的房屋地契皆有！”萧秋淡淡说着。

萧青立在萧秋身后打趣说道：“这么详尽，都说影部里最可怕的是萧煞的督部，我看你的鸽部更可怕！”

萧秋则含笑说道：“我若是要调查你，你就是逛了几次窑子我皆查得到！”

萧青捂着心口嘴里小声念叨着：“好怕！”

萧秋上前捶了他一拳道：“你的暗卫个个武艺高强，我哪敢惹你！”

凌澈没有理会他们的打闹，看着面前的材料眉头紧锁，萧秋萧青看着他那模样皆安安静静立在下方。

凌澈看完手里的材料冷冷说道：“其他的人都到齐了吗？”

这话说完，小六正领着一批人走进来，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头头，大家见面纷纷向凌澈行礼，行完礼之后便安静的立在一旁，这些人皆是凌澈的心腹。

大家望着上座的主子爷心里皆暗暗震惊，每次见到他总能见到他有所变化，但唯一不变的便是那眼神，与生俱来的霸气。

凌澈向来讲究吃穿，此时的他着一身白色锦袍，脖颈、手腕处皆纹以金线，简约大方，静静坐在上方，神色漠然，凌澈一向怕冷，小六已经在他座位旁放了两个火炉，炉里滋滋冒着火焰，金黄色的光芒衬的整个人面惯如玉，雍容华贵。

不稍一会，暗卫两个成员架着冷生进来，此时的冷生已剩半条命，凌澈居高临下的盯着趴在地上冷生，不发一言。

冷生抬头望了凌澈一眼便低下头，再也不敢注视凌澈的眼睛，整个大殿将近50号人没有一点声音，暗卫一个成员把话传给小六，小六走到上座小声说给凌澈听。

凌澈嘴角勾起一丝邪笑，看着地上的冷生道：“怎么，一心求死？这么些年自己好好想想，爷给了你多少好处？”

冷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凌澈见他不说话，取过小六手中的杯子砸了下来，杯子口嵌入额头，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小六则在心里暗叹，凌澈从小就爱砸杯子，习武修习内力之后，一个杯子砸过来足足会要了人的命。

冷生颤抖着说道：“是奴才一时贪财，鬼迷心窍！”

“贪财，爷给你钱少了？你当你主子爷是躲在深宫里的蠢货？少糊弄我！”凌澈冷冷说道。

冷生依旧沉默，脸色却露出痛苦的神色，凌澈站起身，缓缓走下来，走到冷生身边围着他打转，嘴角依旧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大声说说，我那大哥给了你多少好处，别不好意思，也让你这些兄弟都学学，看看爷到底值几个钱！”

凌澈话一说完，唰唰背后跪倒一片，冷生痛苦说道：“主子爷息怒，没有主子爷也没有如今的我，我只说了冷暮会去偷资料，没说是主子爷！”

“哦？只说去偷资料！”凌澈说完这话一脚踹了过去接着说道：“为了这个计划爷足足准备了一年，你倒是想的开，没供出爷，爷是不是要感激你！”

凌澈返回上座，扬起手中的资料朝着冷生摔下来：“影部如今正处于风头浪尖，太子去年便掌握不少影部资料，爷等了好久才有这次机会，你倒好，为了个女人把爷计划全破坏了！”

冷生听到女人两个字瞳孔收缩：“不，不，求主子爷别动巧儿，她是无辜的！”

凌澈笑着说道：“她无辜，真是笑话，你前脚刚走，她后脚便钻进太子的怀里，被人利用还替她说话，真是长本事！”

底下跪倒一片，没有人敢出声。

“都起来吧，萧秋让鸽部通知下去，今晚能到的影部成员，都让他们去看看，让他们也见识见识背叛爷到底是什么下场，十八般酷刑都给爷用上，若是提早让他死了，那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第九章：青楼小宴

夕阳西下，淡淡的余辉落满大地，已是深秋，院里落叶纷纷，一个白色的身影飞扬在落叶中，凌澈着一袭素白里衣，手里握着一把上古好剑，手腕轻转，翩若惊鸿，姿态闲适优美，但剑气狠历无比，空中飞扬的落叶皆一分为二，簌簌而落。

已经过去数日，奈何萧青没能救出冷暮，也不知太子把冷暮关于何处，是生是死亦不知晓，凌澈自然知道冷暮不会说什么，但怕就怕太子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比如某些骇人听闻的迷药。

小六手里握着锦袍静静立在院门处，直到凌澈撤下剑招才走上前，心里则在感叹，他们主子爷虽然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但内心该是着急的，凌澈接过小六手中的锦袍利落披上，把手里的剑扔给小六。

“主子爷，太子殿下在东宫设了宴席，说是几位皇子务必参加！”

“知道了，你先去备好马车，爷沐浴更衣完便出门！”凌澈则在心里把太子骂了百八十遍，赴宴？说白了还不就是想看看冷暮是谁的人。

凌澈换过一身装束便上了马车，小六特地为凌澈挑了一件狐裘披风，领子处上好的雪白毛绒衬的整个人面冠如玉，深秋的夜晚温度偏低，凌澈向来怕冷，是以出门小六皆会仔细照顾。

待走近东宫，凌澈几位哥哥皆到场，太子凌寒亲自迎了出来，凌澈把披风解下交给小六，小六便退下，凌澈此时着一身淡青色锦袍，素净的颜色愣是让人觉得惊艳，整个人说不出的俊朗非凡，凌澈嘴角似乎总挂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冷冷的看尽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