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白头吟(穿越)上+番外——越绫歌

作者:越绫歌  录入:04-04

他也算是明白了他这位皇兄为什么会对他说有些事直接向他要这句话了。

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苏晋尧撂下折子,说没人陷害他都不相信,走着瞧,明天朝堂上就该出来弹劾他居功自傲了!

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什么八辈子之前的事情都会被人翻出来记过。

理完思绪,苏晋尧突然觉得身边安静的过了头,转过头去看同样坐在龙椅上的苏晋城。只见他面色有些泛红,听闻是承袭于先皇后的脸庞俊美过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是映衬的整个人熠熠生辉。

苏晋尧在今天第二次身体不受控制地接近苏晋城,在苏晋城的惊疑中,他的唇就那样轻轻地落了下去,温软酥麻的触感在苏晋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垂在椅子上的手不住地发颤。

晋尧他,是不是说,是不是说,他是有希望的……

晋尧……

睁着眼看到苏晋城近在咫尺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苏晋尧叹了口气,一手抓住他无措的手,一手揽住他的腰,下巴蹭了蹭他的颈窝,扑入鼻子的气息很好闻。

“告诉你件事情。”苏晋尧开口。

“嗯。”

“这也是我刚才想通的。”

“嗯。”

“那天母亲准备大定礼时,我想到了你。”

果然,听到这句话,苏晋城身体一震,然后突然扶开他的肩膀,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眉宇间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苏晋尧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我可以接受你。”

脑海中突然爆出了烟,密密地将所有思绪都遮盖了去,苏晋城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直期待的事情在多少年后的如今,竟然被如此简单地解决了。

其他,他也不是感觉不到晋尧对他的感情的,在晋尧去禹州前他就感觉的到,但是这种感情毕竟不能为世人所道,两个人倒是非常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而那天他将心思告知晋尧,除了酒醉,也有着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过去的想法吧?

只是,那时的结果实在不再他预料范围之内。

“晋尧。”苏晋尧话音刚落,就被念着他名字的苏晋城,一把锁进了怀里。

晋尧,晋尧。

这两个字如此熟悉,早在少年时代就已经被他融入骨血,却又仿佛今天才得以看清最真实的样子。

苏晋城恍然发现,日子这么过下去也还是不错,只要晋尧在他身边,只要晋尧不离开,其他的一切其实都好商量。

苏晋尧眉间有淡淡的笑,虽然他这辈子没有对谁有过感觉,但是一个人两辈子活下来,经验并不会少,经过这几天他怎么又会感觉不到。

只是……

他是被这个身体左右了才慢慢产生的感觉,虽然初衷不是自己的意愿,但现如今却是直真正正他自己的感觉。

那苏晋城,喜欢的是谁?

怔怔地想着,苏晋尧突然觉得好笑,喜欢的是谁难道是他说了便算的?何况,他心中那些事别说坦诚却是连提都不能提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封建制度的年代,这些是禁忌中的禁忌。

苏晋尧落下眼皮,唇角勾出一抹说出不意味的薄笑。

07.朝议

除了原来那个苏晋尧的记忆中外,苏晋尧在皇宫用膳的机会只有一次。

现在,苏晋城的心情好不容易看着好了些,他就着人去给在宫外等他的莫家兄弟捎了话,让他们回去禀告御亲王妃,说今天中午皇上留了饭,让御王妃不用等他。

皇帝用膳的规矩其实很多,上一回他刚回洛阳那一顿其实只能算是喝酒,并不是用膳。

一道一道精致的菜品摆上桌子,色彩很是养眼。只是,古代皇帝用膳不仅仅是步骤繁杂,更不能依着自己的爱好去吃,桌子上摆那么多菜就是为了每道菜即使只吃上一口也能够保证主子们填饱肚子。

事不过三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是很贴切的,每道菜色的下筷次数对不能超过三次,虽然这也是为了避免一时哪道菜里面被下了毒而使用膳的皇帝中毒而亡,但也实在吃的很憋屈。

再加上除了后宫和议事的御书房这些特定场合,用膳、上朝这些时候都有一种叫做“起居注”的官员跟着的,为的就是要记下一国之君或者储君的言行。苏晋尧吃得就更不合心意了。

所以,面对着一桌子菜,实际上苏晋尧并没有用多少。

用了饭,再陪着苏晋城在御书房中看了会儿折子,苏晋尧就告辞了,这其中,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到苏晋尧将要到来的婚事。

或许是有意避开,又或许是忘了,总归没人提。

第二天的朝会果真如苏晋尧猜想的那般热闹,那两个为着他的封赏而被苏晋城廷杖的官员竟然不顾身体再次站在了朝堂上,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儿地帮着苏晋尧摇旗呐喊。

苏晋尧有些怀疑,这才回洛阳多长时间?他什么时候把人家给得罪到这种境地了?有他们两个在那捏着封赏不放,御史台的其他御史自然而然地出列“征讨”,那些个恃宠而骄、居功自傲的罪名就在这些人的争论中落在了他身上。

虽然,那些反对他的御史大部分是秉持公心的,但是这些人原本就是一群脾气比驴还倔的人,怎么禁得住他人撩拨?

苏晋尧忍不住凉凉地想,真是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啊,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就这么好?昨天才感慨过“树欲静而风不止”的苏晋尧今天看着这些个人是一点儿都没着急着出去辩解,眯着眼睛,老神在在地站在队列中养神,时不时撇一眼皇位上的没什么表情的苏晋城。

这种热闹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稍稍平息了些。那个一直扮演着激烈陈词角色的老臣仿佛是终于感受到了殿内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胡子一抖一抖地看了看端坐在皇位上到现在为止都无所表示的皇帝,眼角瞄了瞄四周的同僚,在看到眯眼养神的苏晋尧后终于露出一丝诧异。面上不动声色,口中的陈词却从原本的话题上扯了开。

苏晋尧终于将眯着的眼睁开了丝缝隙,视线在这位老御史身上转了圈,嘴角勾了勾,继续养神。

“皇上。”老御史颤颤地叩到在地,“先帝曾言,君臣各司其职,天下才能太平。今臣以及各位大人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还请皇上乾纲独断。”

看来这位老御史是觉察出来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话都从极力征讨变成乾纲独断了。

苏晋城从皇位上站起来,环视了下面的一种臣子,道:“众位臣工都是我厦梁的栋梁,有不少更是先帝在时就已经在朝的老臣了。先帝曾经说过,藩国大将霍尔那乃我朝西北大患,若有人解朕年前亲征之恨,朕便裂土封侯又有何不可?”说着他扫了一眼御阶下低着头的大臣,笑问道,“朕可有记错?”

依旧带着笑意的话轻飘飘地压了下去,勤政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见下面没人说话,苏晋城收起笑容,冷哼一声:“张廷,你说!”

先皇驾崩时,苏晋城才十七岁。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苏晋城最难过的一段时间,朝廷内政不稳,苏晋尧所在的禹州又是硝烟弥漫,他可谓是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熬过去,又在资政殿大学士成国公莫乾柊把稳朝政、徐图改革的建议下,加上往后也没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就没再追究那些个人。

但是,他可没忘了。

被点名的吏部侍郎张廷跨出一步,叩拜后见皇上没有叫起的意思,便跪着开口:“启奏皇上,先帝是说过这些话。只是……”他顿了一下,想到今天早朝皇上并不明朗的态度有些迟疑,再想到刚才他激烈的说辞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皇上,裂土封侯是先帝的承诺,只是如今御王世子身份比侯爷要高的多,御亲王也是有封地的,这……”

“这是不能封了?”苏晋尧问了一声。

张廷也是暗暗叫苦,这要怎么回答?在朝上议这件事本就没有必要,他开始所持的观点也是觉得苏晋尧居功自傲了,只是谁成想竟然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再看看这件事的主角苏晋尧是丁点儿不在意地站着“听”,莫家的老祖宗三朝元老莫乾柊更是自上朝就坐在皇上亲允的椅子上,硬是一句话没说。

见下面没人答话,苏晋城气笑了:“怎么都不说话了?”他回到椅子上坐好,注意到张廷身边颤颤地跪着一直没起的那位老御史,摆了摆手:“刘御史起来站着罢。”

“谢皇上——”

这边拉长的一声谢恩还未落下,就见每次上朝都几乎担当不说话的佛爷身份的莫乾柊缓缓站了起来,消瘦却硬朗的身体对着皇位之上的帝王直挺挺地拜了下去:“皇上……”

众朝臣看着莫乾柊与皇帝两人对唱的戏份,再想了想今天早朝上的一系列事件,终于是明白的差不多了,这哪是弹劾御王世子苏晋尧,这分明是皇上和这位莫公爷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一出戏。

能够站在这里的人再善良再正直也没一个真实省油的灯,戏看到这份儿上,众人也都明白的差并不多了,这完全就是为了借助苏晋尧这件事去承办那些两年前没怎么料理干净的人。

两年前,皇朝内忧外患,朝廷内也就不适合大动,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一些耳朵比较灵敏的朝臣们早已经看准备了方向将罪证消灭的差不多了,再说,那些朝臣中还有一些皇帝养母怡仁皇后娘家的人,只一个“孝”字就阻碍了证据不全的皇帝。

现今,抓住了那些人的把柄,看来皇上是要大办了。

想明白的又没什么把柄的人都一声不吭地站直了身体,明哲保身。

苏晋尧看着做戏做全套的莫乾柊爷爷眼皮跳了跳,意识到或许要有事情发生,这位莫家的老祖宗可是惯会装聋作哑的,今儿怎么就来前台了?

他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苏晋城,莫不是前些年……

来到这里后,从来没想过如此出身的他能够完全远离政治漩涡的苏晋尧对政治虽不是那么热心,倒也一直关注着。

即使身在西北打仗,他也可以从那些传递消息的文字中了解到朝堂上的暴风雨,更何况苏晋城还信件不断地往他那儿递。等所有事都告一段落,他那时候并不相信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天子真能够那样忍下来,果然苏晋城的来信上说是这位莫乾柊老公爷的手段。

想到这,苏晋尧不禁露出了笑容,却没发现被人看了去。

朝议进行到一半,该罚得也罚得差不多了,与众人在朝堂上辩得激烈的莫老公爷却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的长脸表情,只见他从袖子中抖出了一本奏章,双手高举头顶:“臣有本上奏。”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如平地炸雷般“轰”的一声砸在已经平静下去的朝堂上。

众人神色不一,除了在例的请按折子,这位国公爷可是有段日子不上奏章了,连上朝都几乎是二话不说,怎么今天就?

难道是昨天听到什么消息来给他外孙撑腰子来了?

苏晋城从张冼手中接过黄色封皮的奏章,看了看封皮上刚劲的字体方才翻开默然看下去。底下的大臣虽然心里直打鼓,看着皇上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的表情,心底有着不安。终于,在所有人都快忍耐不下去时,皇上将折子撂在了龙椅前的桌案上,淡淡道:“前段时间的开封水患过去不短日子了,疫病控制和灾民安置现今如何了?”

“回皇上,水患初起,户部便调了银子往开封赈灾,初步预计,今年水患的损失要比四年前少两成。”

苏晋城站起身,手指在桌案上的奏章上划过,沉吟道:“两成……”他夹起刚才撂下的折子,从桌案后绕出来,接着道,“李爱卿,今年的开封水患仿佛只是决了一道口子罢?”

这时候,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折子上写的是什么?只要是与这次水患有关的官员此刻额上都不禁冒出了虚汗,却也没谁有胆子去擦。别贪墨的罪名还没下来,先定个君前失仪之罪。

李佳年缓了缓心神,道:“启奏皇上,开封决口之处虽只有一处,但却是年久失修之处,口子比较大,又正好是良田,因此即使户部申请调的银子多了些,也只是比往年的损失少两成……”

“啪!”

还未等李佳年说完,苏晋城二话不说刚才的折子就径直砸了下来,堪堪落在李佳年脚边。李佳年只觉得心中一沉,御阶之上威严的声音就落在耳边。

李佳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户部右侍郎李佳年,在其位不谋其政!贪墨国财,枉顾君恩,特令摘其顶戴,流放南岭,永不录用!”

苏晋城一句话说完,便由殿外进来了两个青衫玉带的侍卫,拜过皇帝后身手利索地摘了李佳年的顶戴,扒了官服。

被人拖着走的李佳年只觉得嗓子眼儿发干,一股腥甜之气弥漫在口齿间。

苏晋尧此时此刻只得佩服这位老爷爷的政治敏感度,虽然在他这个位子上要弹劾像李佳年这样的官员是无比轻松的事情,但是任何事都有个平衡,朝堂上的事更是如此。因为外孙被冤,从而奋起处置几个官员的由头别说还真不错。谁又能想到是这位老爷爷是为当今皇上扫平一切障碍?

苏晋城这一次对朝廷官员算是来了次彻底的清洗。

以苏晋尧封赏为引子,先是以贪墨罪贬谪撤消了礼部、吏部、户部堂官司官一十八名;再由贪墨扯出当初户部兵部督运调遣粮草兵器不利致使御王世子陷落敌军阵地这个过时了五年的原因,毫不手软地罢免文臣武将三十四名。

这次的官场大地震来得没头没脑,结束的也是匆匆忙忙,苏晋城几乎口不换气的一串罢免令下来,当即将在勤政殿站班的王公大臣震得忘了反应,良久之后才隐隐约约地有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原本很不明显的吸气声在此刻无比寂静的大殿上也算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却更让人心里发颤,一些承受打击能力弱的老臣都已经默默拿着帕子擦汗了。

到了现在谁还不明白皇上根本就是打算借这次封赏风波的势?

坐在椅子上的莫乾柊看着这出戏差不多该完了,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掠过苏晋尧,见他依旧是刚上朝时的模样,莫家这位老祖宗眼中露出了瞬间的满意。他缓缓站起身,俯身跪下,这次却没有人再将他扶起。

“吾皇英明。”

莫乾柊这个门生遍天下的三朝元老都跪了,也相当于对这些决定来了个一锤定音,谁还这么不识趣地反对不成?一时间,从御阶上望去,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和各色补服后背。

“吾皇英明!”

苏晋尧的头拜下去前,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掠过了立于龙案前的年轻帝王,飞扬的眉几乎斜入鬓发,有着指点乾坤的气势。

08.铁帽子亲王

“御王世子苏晋尧征战有功,依先帝裂土封侯之遗命,封铁帽子奕亲王,封地禹州西北一线,着内务府即日起造奕亲王府邸。”

下朝前,呵斥贬谪了一帮子大臣的苏晋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未等苏晋尧领旨谢恩,便迈步离开朝堂,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一众大臣。

面对前来道贺的一帮王公大臣,绕是苏晋尧也有些发蒙,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他还真不待见这些迎来送往。待他不大情愿地与众人乱谈时,余光正好扫见他家那位老祖宗跨着悠闲地步子晃悠悠往殿外走。

苏晋尧眼神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

忙用“送老人”这样的理由别过这些人,三两步赶上走得并不快的莫乾柊,伸手扶了他一只胳膊,开口道:“外公慢走。”

莫乾柊脚步没停下,却也没收回被苏晋尧扶着的手,开口道:“晋尧啊,刚才你还没谢恩吧?”

“是。”苏晋尧很顺从地回答,“外孙把您送出庆和门就去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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