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会恢复得快些,不过那些药材可不是你我能够碰的。”
“快慢无所谓,能好起来就行。”
史太医点点头,“嗯。平时再做些针灸推拿,不出三个月保证能蹦能跳的了。待我把推拿方法和需要针灸的穴
位教予你。”
“呵呵,真是太麻烦您老了。”申司药接过方子粗略看了下便小心地收好,药方上所罗列的的确都是她轻易能
够拿到的药材。
“还跟我客气啥。你们司药房本就跟我们太医院走得近,大家都是替皇家效力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与人方
便自己方便嘛。”
李贺杰得治,申司药的心情便好似那云开雾霁,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正跟史太医聊得得劲儿,忽听屋外传来
有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响。
她不禁呼吸一窒,赶忙收了声,跟史太医面面相觑起来。却又听得一阵急促却又不显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脚步声的是一声细声细气的叫唤:“史太医在里面么?皇后娘娘命你前去御花园一叙。”
03.皇帝御赐赤莲果,司药亲授百草经
“史太医在里面么?皇后娘娘命你前去御花园一叙。”
“定是皇后娘娘惦记我答应她的驻颜丹了,这可耽误不得。针灸推拿之术我明天再过来示范给你。”史太医现
实低声跟申司药解释了句,接而高声对外面那人应道:“我在。这就出来。”
待得史太医开门出去,申司药看清外面来人正是皇后身边的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
跟史太医道了别,又一直看着他俩走远才转身回到屋里。
再说史太医,跟着太监小五不疾不徐的出了尚食局,却不是朝着御花园方向去的。
“这是要去德麟殿?”史太医试探着问。
小五尖着嗓子:“史太医,咱家这是听差办事。您可别多问,也别为难咱家,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
的确,就算是皇上要他的脑袋他也只能乖乖地伸长了脖子把头递出去。
就这样一路忐忑着,过了德麟殿,向东一直走到郁仪楼,带路的小五停下了脚步。
“史太医,到了。进去吧。咱家就在外头候着。”接着又对里面高声通传道:“史太医求见!”
“宣!”楼内传话的太监立刻应了。
史太医硬着头皮上得二楼,果见屋子里坐着的不止皇后一人。
皇上也在。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被赐平生之后便端端正正地立在一旁等候问话。
“人醒过来了?”
皇上问得突兀,史太医自然是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听他的语气,似乎心情挺好的。
“回皇上的话,醒过来了。”
“唔。”皇上喜怒不形于色,低低沉吟了句,吩咐道:“那就劳烦爱卿平时替朕多照顾一把。”
“诺。”史太医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这些主子的心思向来不是他们仆人能够猜测的。“不止皇上还有何
吩咐?”
“把人看好了就成了,别让那对母子闹出什么事儿来。”坐在皇上身边一直微笑着的皇后突然开了口,算是替
皇上发了话。
“诺。”
皇后又道:“事情做好了自然有赏。婆逻国上个月进贡的赤莲果拿一枚去给小家伙补补身子,另外再拿一枚算
作是给你的奖赏。一会儿让小五带你去珍宝阁领取。”
“谢主隆恩。”史太医一揖到地。
皇上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两个月后——
此时的李贺杰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虽说时间稍长就会觉着累,不过总比成天在床上躺着的要强。
躺了两个月,他都快要发霉了。
那赤莲果不愧是贡品,虽说并不是最珍稀的灵丹仙草,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用的起的。不论是申司药还是史太
医,没有得到准许都是无法进入珍宝阁的。
相对的,赤莲果药力也比较温和,较为容易吸收,不至于让李贺杰这虚弱的身子吃不消。
有了赤莲果的帮助,李贺杰本来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现在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当然,李贺杰在床上度过的两个月里并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做。
他对自己如今所处的内外部环境做了个粗略的了解。
他知道了自己现在不再是李贺杰了,而是一个叫做申霄倩的四岁出头的小男孩儿。而且因为离魂症的缘故,他
的个头远比同龄人要小。
他挺纳闷自己从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好青年变成了这么一个发育不完全的小孩子,不过总比刚从娘胎里出来牙都
没长齐的婴儿要好,虽然只是从零开始和从一开始那么一点微弱的差别。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大齐皇宫东南一隅的尚食局。
尚食局主掌膳食药酒以及炭火等,与尚宫、尚仪、尚服、尚寝、尚工共称六局。其下设司膳(掌膳羞)、司酝
(掌酒醴益醢)、司药(掌医巫药剂)、司饎(掌廪饩柴炭)四房。
他的漂亮妈妈申紫莹正是四房之一,主管司药房。申司药不过是在宫中方便记忆的称呼,与前世那些公司企业
里惯用的某某主管、某某经理是一个性质。
先前听了申司药跟史太医的谈话,他以为自己是来路不明的弃婴,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他现任母亲对外的说辞
,就像外人都以为他是女孩儿一样。
申紫莹是他亲生母亲无疑,但却始终不肯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虽然李贺杰更好奇申紫莹是如何怀着他又不让
人看出端倪来的。
对于穿女装和用着个女气的名字,他虽然不喜欢,但为了自己的命根子着想也只能忍了。对于这一点,他还是
挺欣赏申紫莹的做法的,总算是没把他送去一刀切。
此外,为了让声带能够正常发声,他也下了苦功,那感觉就像又回到了学校里学英语那会儿,忒痛苦。
虽然目前来说正常的说话已然无碍,但相比同龄人,他的声音并不是那么清亮,而是有些低哑。史太医说了这
是正常现象,再过个半年便能够调整过来。
……
话说这一日天气晴好。
申紫莹带着儿子一起到药库整理药材。一些存放的时间长的受了潮的药材都要放到太阳下晒干,发了霉的则要
处理掉。
工作量本身不大,但为了防止儿子乱跑闹出祸端,这工作量就大了。
其实李贺杰早就过了调皮的心理年纪,但因为到了新的环境,难免对所有的事物都会感到好奇,再加上他现在
是申霄倩,只好让自己的行为向他的生理年龄靠拢。
申紫莹忙活完,发现花费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少,她虽然分了心神注意李贺杰,但李贺杰今天却一反常态,安
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干活,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倩儿对草药感兴趣?”申紫莹笑着问他。
李贺杰点点头。
他前世是厨师,听起来跟药材八辈子搭不上关系,实则不然。膳食里有很重要的一块便是药膳,食物和药材一
起加工,不仅美味,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起到还能强身健体的作用。
并且很多食物本身就有一定的药效,或者说很多食材就是药材。
可能是职业的关系,自从来到异世,他对这边的饮食便非常好奇,特别是一些从前没见过的,它们有什么特性
,是什么味道,他都想要知道。
申紫莹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跟自己一样对药材感兴趣,忧的是儿子以后会跟自己一样除了药石,对其他的便
一窍不通。她觉得他的儿子,应该是有远大抱负,能够做出一番成就来的。
不过孩子现在还小,跟着自己多学点本事也好。
“你当真感兴趣的话,娘便教你。”
“嗯。”李贺杰坚定地点头。
“那就从最基础的识辨草药学起,你到时候可别叫苦,你娘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知道了。你只管教就是。”李贺杰有些不耐烦了,他就不信以他成年人的智商还会比那些学前儿童都不如。
申紫莹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跟娘说话。”
“娘有时候真觉得你好像不是个孩子。”她旋即又笑了笑,犹如春风佛面,却是让李贺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也许他是已经被看穿了吧。
当晚,他才知道,申紫莹下午一再确认其学习的决心并不是罗嗦,也不是激将法,而是真的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
看到《百草经》的那一刻,他不禁泪流满面。
接过《百草经》的那一瞬,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目前的臂力实在太小了,书实在太厚了。
申紫莹只道他是给激动的,毕竟在在这个年代,书籍是很宝贵的,弟子得到师傅的亲手授书更是是至高无上的
荣耀。
堪比《新华词典》的一部《百草经》,可见在这片大陆上为人们所认知的物种之丰富。最难能可贵的是全书都
是手工抄注。
娟秀的字体,细致的插画,比了前世印刷版的《本草纲目》也不遑多让。
“这本书是你娘我编着的,你翻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把书弄破了。”申紫莹骄傲地叹了口气,“当年我跟着
上一任的司药学习,是没有书本的,条件可比你要艰苦。”
“学到的东西全要靠脑子背下来,但是总有忘记的地方。所以就干脆把所学所想都记录下来,时间久了,竟然
有这么厚了。如今给了你,你当珍惜。”
“识辨药草是门大学问,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学到精深处更是大有裨益。据闻咱们京城慈恩药局的大掌
柜只要用鼻子嗅一下就能辨出是何种草药,只要看一眼就能说出草药的年份,甚是了得。”
“你娘我也是因为几年前从一堆红参中认出了一支混于其中的千年参王才能有了如今的地位。当然,比了那位
老掌柜还是有差距的。”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李贺杰曾经也幻想过成为世界顶级大厨。
申紫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也不要求你达到那种水准,但至少得要会对号入座,看到了能叫上名字来
。书你认真研读,我会不定时考校的。至于碰到不懂的问题,尽管来问我便是。”
李贺杰此刻却是为难了。
申紫莹看他面有难色,眉头一皱便斥责道:“怎么?害怕了不愿意学了?”
“呃……想,当然想!问题是……孩儿不识字啊!”这边的话他虽然能听懂,但字他却看不懂,连书面上的“
百草经”三个字都不认识。
申紫莹面色一缓:“是娘疏忽了。这样吧,你先去学婢府同学婢们一道跟着叶先生习字。”
04.一入宫门深似海,四载苦学为今朝
春去秋来,岁月轮转。
学习的艰辛与枯燥无须赘述。
倒是李贺杰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成天待在一块儿,从最初的别扭也成了如今的习惯。
这群丫头各个都是玲珑剔透,再过个几年定然会出落得楚楚动人。实在是让他心里痒痒。
……
“倩儿,你来说一下娘手中这种药草的名称及其功效。”申紫莹手中拿着一束风干的药草,虽然已经失了原先
的颜色,但形状依旧可以辨别。
其叶互生,无柄,披针形至卵状披针形,全缘而无毛。
李贺杰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此药,答道:“此药名为狼毒。生长于草原和高山草甸。狼毒根入药,有大毒,能
散结、逐水、止痛、杀虫,主治水气肿胀、心腹痛、阴疝;外用治疥癣、瘙痒、恶疾风疮,杀蝇、杀蛆。根也
作蒙药用。以毒攻毒,效果明显。”
“不错,狼毒狼毒,是药也是毒。”申紫莹满意地点点头。
四年的时光并没有让她变老,还是原先那般的美丽。许是朝朝暮暮处在一起,所以才没看出变化来。
而这四年的时光,李贺杰不仅已经认识了这个世界大多数通用的文字,而且把申紫莹给他的《百草经》也读了
个七七八八。
他不是没想过重抄旧业,他也去司膳房探过底捣过蛋,只是以他如今的臂力,怕是连一个平底锅都端不起来。
“再来是这个!”申紫莹又从案上挑了一支光滑的干枯藤蔓,叶对生而如卵状,带斗状小花。
“此是钩吻。又名断肠草,生食之则肠子发黑粘连,腹痛不止……”
李贺杰对答如流。
答完一个,申紫莹便又拿出另一样药草来让他辨认。
渐渐地,李贺杰便发现今天申紫莹考校他的都是本身带有毒性的药草。
果然,过了会儿申司药便停了下来开始给他做思想教育:“你肯定已经发现了,这些本来是毒草,但是被人善
加利用之后便成了救命的药草。同样的,还有很多本身无毒的药草,也是可以拿来做毒药的,这全在人的一念
之间。”
“人非草木,但是人也正如这草木。世间善恶是非纠缠不清,因果循环终有业报。你当谨记,勿以善小而不为
,勿以恶小而为之。”
李贺杰敬重地对其躬身行礼,“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申紫莹如今不只是他的母亲,更是他的师傅。
时不时地给他讲一些做人的道理,虽然他前世在小学的思想品德课上都有学过,但并不妨碍他对此女子生出敬
佩之情。
“嗯。过几天便是我们尚食局学婢府的甄试。你且去好好准备,不要掉以轻心。”申紫莹整理着草药,忽然想
起这最重要的一件事儿还没给儿子讲。不过她相信以他儿子的能力,过关不过是小菜一碟。
李贺杰哦了一声,帮着她一起整理草药。
这些草药都是从药库里借来的,还得还回去。
说起来,药库里掉这么一点草药根本看不出来,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人会在意,只不过申紫莹个人的原则不允许
如此。
“这次的考题是做饭。”申紫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这算不算违反原则?算不算泄题?
李贺杰猛地抬起头,惊诧地望向他的漂亮妈妈。
而对方也正玩味地看着他。
尚食局学婢府的甄试每四年举行一次,也算是宫中的一件盛事了,主要是为了让四房从众多学婢中选出可用之
才。
类似的选拔,其他五局也有。
若是选上了还好,选不上那便只有离开六局,成为最低等的下人,去做最辛苦的活计。
正因如此,每个学婢都是平时拼命学习,尽最大努力去通过甄试。而学婢府所教也是庞杂得很,以确保每个学
婢都能把各自的天赋发掘出来。
而这一次的甄试,隆重尤超往常。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后都来镇场子了。
于是本该做开头讲话的周尚食,现在俯首帖耳地站在了位于中央的皇后身旁,等候主子发话。
皇后待众人向她行礼过后,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司膳房的主座上。凤目徐徐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只是谁也
没注意她在看李贺杰的时候却是多了一眼。
一时间厅中鸦雀无声,等了良久,皇后才收回目光,开口道:“皇上统领天下,而本宫自从被封为皇后起,便
帮着他统领后宫。然则后宫之中事务繁多,本宫也不可能尽数亲历亲为,有了你们六局二十四司,真是让本宫
轻松不少。”
“说起来你们这也是为后宫选人才,本宫执掌后宫以来,历次的甄试多有关注,但还是第一次亲临。你们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