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从不让路——八百李

“哎，你那个小男友啊，对你还真上心，死活咬定说是他的东西，跟你无关。”真傻啊，看来我牺牲色相才送

出去的纸条算是白送了。再说我不是一再强调我们只是买卖关系吗？还会误会。

“你放心吧，叔叔会帮你们的，想当年叔叔也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啊。”白天还说自己是哥哥的，现在变成叔

叔了。呵呵。不过看他故作潇洒的捋了捋前额不多的头发，动作还是很搞笑的。

他低着头，摆了一个想要倾诉的姿势。

其实以前我很怕很怕想当年这个词，因为这就明显表明，长篇大论要开始了。而且你面无表情还不行，必须恩

啊的跟着回应，人家讲到高兴处要跟着会心一笑，讲到悲苦处，如果落上两滴泪显得更真诚，实在是无法共鸣

的话也要一脸悲戚，痛人之所痛。而我，实在是不会与人分享的人。你有钱给我点还行，要是有什么牢骚苦恼

埋怨那么我躲得比谁都远。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下，听他讲故事还是比被干强一点的。而且也由不得我选择啊。

“叔叔现在也很帅。”我睁着眼口是心非。其实如果不是白天那色色的眼神一直在我心里作祟。这张sir,也并

非真的那么猥琐。

他听到我的话笑了，“你小子嘴真甜，讨人喜欢。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你这么一个小朋友，又漂亮又乖巧。

我们很相爱，可是后来啊，工作之后，家里就催着结婚啊，慢慢的感情也就淡了……”

“然后呢？”我装作很投入的期待下文

“然后就分开了。时间啊，什么也逃不过时间的考验啊。刚看到你的时候，真心动啊，感觉又回到了年轻的时

候一样，那里都立起来了，差点就做了错事。”好吧，我承认我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虽然故事实在是俗的老

掉牙了。

“看来还是我的魅力不够啊。呵呵。”职业病犯了，难怪宇煌一直都对么那么不放心。我还真是到处勾人。

“小妖精，你魅力可大了。我当警察这么多年都没这么失态过啊。再说你也知道，四十多岁的男人很难那么快

硬起来的，你光是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就快忍不住了。不信你摸摸，刚才你往我大腿上蹭，我就又射精了，现

在还硬着呢。”那个……说说就行了，不用动手了吧，我不怀疑我的个人魅力。

“对了，你现在还吸毒吗？”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恢复了正经严肃。

“不吸了，戒了。好一阵子没吸了。家里的那些，都是刚包下我的时候带过去的，都没动过。”我把谎编的越

来越圆。”

“戒毒可不容易啊。”

“是啊，很难啊，你看他好像对我不错，当时我只要犯毒瘾，他就把我绑在厕所，打我。踹我，拿鞭子抽……

呵呵，当时恨他恨得要死。可是戒了那么多次，只有这次成功了，也就不恨了。想要开始新生活，又出了这档

子事。又要丢了工作了，哎。”我笑的有点无奈。宇煌，不知道他怎么样。这么深这么冷的夜，是不是也有人

在和他聊天，还是在想事情，想他的事情，想我们的事情。

“对了，张sir,你们怎么知道我那里有毒品的？”……莫非是宇煌那边出了内奸，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没缓

和的余地了……我被自己想到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我不太清楚，好像有人告发吧。”本来平静的心忐忑不安起来。

他安抚着我，“别担心，那些折磨你们的人，这次我会把他们绳之于法的。你也是被害者，法律是公正的。你

愿意协助我调查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报的警呢……

阴谋的气味让我不寒而栗

13.谁是告密者

因为配合张sir的调查，我被取保候审。暂时放了出去。

陪同他开始调查胁迫吸毒卖淫的这个集团。毕竟是敢在大家眼皮底下把人掠去，背后的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钱

财买通了当地的警方，所有的人员都被控制，再加上外面的假象做得足以迷惑大家……想全部彻查清楚自然不

容易。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东窗事发。

但是这次的行动，张sir很有信心。他下定决心要办这个案，而我，恰好对这一切很熟悉。所以我们合作起来如

鱼得水，再加上这次的情况比较重大，省里面都很重视，想要树立典型。所以加派的人手也比较多。一个个当

初收过钱收过人的阿sir，都见风使舵变得正义凌然与恶势力作斗争。人心所向，大厦将倾矣。

抽空我去了宇煌的公司，要了董事长也就是宇煌的父亲的电话，我说我想见他，和他商量一下宇煌的事情。毕

竟，如果总是各执一词，慢慢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也许我不该包庇纵容这种滔天大罪。多少人因为吸毒倾家荡

产妻离子散。而我，就是一个受害匪浅的例子。

我只是想帮宇煌，他不一样的。

宇煌的父母约了我吃晚饭，让司机接我去见他们。司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直开到了很远，每次我问道，该

到了吗？司机都是一句话，快到了。眼看着周围的路越来越荒凉，我有点急了。

车停下来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当然这不是欣赏月色的时候。这是一块荒地。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

我似乎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我顶罪也好，宇煌认罪也好，只要往深里查，谁都脱不了干系。而我

的存在，我对事情的了解，显然是对他们而言是个祸害。车熄了火。天黑得让我们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当后面有东西抵住我的后脑时，我自然知道那是枪口。

“是你报的警。”他问我，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不是。”我否认。

“你和警方混在一起。”原来我这几天的行动全都被他们监视在眼底。

“我只是想救李宇煌，他对我有恩。”

夜是很深的夜。冬天的冷风灌进我的衣领。抬起头，看到我猎户座，那是我唯一认识的星座。

“该过年了。”我淡淡的说。“你为什么做的这一行？”

“生计所迫吧，我知道你，我是小煌的叔叔，听他提到过你。”他竟放下了枪，慢慢的和我聊起了天。

“你把我带这么远，其实本来就是准备放了我吧。”

“也不是，我不想杀人。而且我相信不是你报的警。”他拿出了一根烟，点上，微微的光亮。他的脸上，没有

表情。

“谢谢你。你先走吧，我在车上时就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他们的警务通有GPS导航，应该马上就到了。”

“那你怎么办？”

“在这里，等着他们找到我，会把我带回去的。”我附在他耳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耳语。“请你告诉宇煌的

父母，我已经承认了别墅里的药是我的。估计这是唯一使事情不太恶化的方法。”她也用同样的方法和我耳语

。

“难为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你敢不敢跟我回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因为很显然，这已经和初衷离得太远。他们是一伙的。从哪边开

始查都是一样。

我协助警方的调查必定会威胁到他们。宇煌也必定会受到牵连。

而如果我真的帮了他们，相当于是任那些人渣逍遥法外，而我自己锒铛入狱。

事情的发展太仓促了，仓促的我都来不及认真的想一想。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宇煌，他值得我那样做吗？

那些阴暗的过去已经被挖了出来，我不能假装不在乎，其实我很恨。

“我不勉强你，我先走了。估计他们不会太容易找来。你多等一下吧。”他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我，我想要拒

绝。“穿上吧，郊外太冷了。我车里有空调，冷不着。”

我没在拒绝，看着他上车，车灯的光亮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

“喂？张sir.”我拿起了一直处于接听中状态的电话。

等再次有光亮出现时，是张sir他们来了。

“对不起。”张sir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道歉。“本来早该到得，但是大家商量怕警方出现会激怒绑匪，反而你

会更危险。”

“我没事的。”被带上了车，我才发现，张sir居然是满头大汗，在这零下10度的冬天的夜晚。

“我很担心你。”他盯着我。满是真诚。

“老张，我说这小子不是你的私生子吧。怎么这么上心？”其他的警员开着玩笑。张sir一张脸竟红了起来。“

乱说什么？让我老婆知道还不杀了我。”

14.原来我是这么自私

其实黑社会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和我们想的是很有出入的。随便开枪随便杀人，犯了法花点钱就能把人捞

出来，然后继续风光。那有可能，除非是有人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出了内奸再加上警方下了决心要往

死里整你时，想逃过，是很不容易的。

我在这段时间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宇煌的父母纵然有那么多钱那么大的本事。却没办法把宇煌弄出来。

宇煌的叔叔后来又找了我一次，只是摇下车窗玻璃给了我一张纸条，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连话都没说。很仓

促，显然也有点乱了阵脚。

纸条是宇煌写给我的。

“雪里，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我爱你。”

晚上张sir买了啤酒过来，在我暂时租住的公寓。这几天他一直住在我这里，说是保护我的安全，我笑他，他也

不恼。趴在门框上看着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发呆。

“这么爱我啊。”我端着盘子往客厅走，顺便推了一下石化了的他。

他一下子脸红了。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其实这种着迷的神情，我倒是早就见惯了。那时我的那些恩客，那个对我不是这副神情？

“谁爱你了，瞎说。”他狡辩。

“谁偷看我流口水，谁就最爱我啊。”原谅我的恶趣味吧，实在是这么大岁数一人民警察，羞得脸红红的，太

好玩了。

“找打呢吧你，败家孩子。”他说着作势要打我，恼羞成怒了（liao……)

“你很爱他吗？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他突然说。我心里咣叽一下，知道瞒不住了。

“都知道了么？”

“恩。都查清楚了，不过让几个主谋逃了，其他的大小案犯都已经缉拿归案了。”他平静的跟我说“你已经没

事了。”

是啊，我已经没事了，心里出奇的安静，终于尘埃落定了。

结局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坏的。

“我想出去走走。一个人静一静。”我对他说。

“我陪你。”他把大衣给我披上，自己也穿上大衣。

街上的风不大，但是很凉。路边的路灯静默矗立着，洒了满地昏黄陈旧的光。

又流泪了，这几天总是这样，安静下来的时候会想到我的家人，这一切，他们都不知道吧。只希望他们觉得我

在外面过的很开心。不想回家，不敢面对太多人的牵挂。自己的心疼自己知道就够了。自由了，但是那又怎样

，反而更空虚。

他伸过手，帮我擦干了眼角。

“别安慰我，我会更难过的。”我知道自己不会太掩饰高兴和不高兴。

“你怪我吧。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东西不是你的。那些东西上，根本没你的指纹。”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的天

真。其实我一直都在侥幸，我希望可以帮到他，又希望警方发现，根本就不是我。难道我一直都是自私的？所

有的奉献都是惺惺作态？只是想缓解宇煌曾经对我的帮助而我无以回报？我只是在做给大家看，我只是为了我

自己。

“不会的，你救了我。而且把坏人绳之于法。”再说，我有什么立场怪你。你是警察。

“我从没这么执着过一件案子，我只是想帮你。想帮你报仇。你被那些人欺负的太惨了。”他高大略胖的身形

陪在我身边。我的泪，又慢慢的流了下来。多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既然你站在了这里，不能因为有风就畏惧。”他跟我说。我钻到了他怀里，他伸出宽大的臂膀抱住了我。挡

住了所有吹来的风。时间就这么凝固了。

我尽情的流泪，这段时间太累了。紧张，害怕，不安。

一点红色的光在我身上晃了一下，我还来不及反应，随着轻微的爆鸣声，张sir一下子扑到了我，然后随我倒了

下去。

张sir中了枪，被送到了医院。很多警员都一起去了医院。

枪是朝我开的，他替我用后被挡了下来。索性伤的不太严重，不然我要内疚死。

他的妻儿也都来了，满脸焦急。令我吃惊的是，他的女儿居然只有10来岁的样子。

我觉得我他妈真是个祸害。谁跟我走的近一点，谁就倒霉。

张sir醒后没有跟人说起，他其实是为我挡的枪这件事，我自己也没勇气说出来。只能尽我所能的照顾他。

局长也来了，40来岁。中等身材，但是显得很严肃，他看了我们一会儿，像是看透什么似的。“你出来一下，

我有事跟你商量一下。”我默默的跟了出去。

“你就是雪里？”

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局长点了根烟，问我要不，我摇了摇头。

“叫我宋哥就行。别紧张。”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慰我。

“你知道你张大哥是同性恋吗？”他突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他跟我说过。”

“这次这件事，他立了很大功，上面一定会拿他做典型作正面宣传。你们也别走得太近了，不然有人说闲话，

也影响局里的形象。”

“我只是感激他，没别的意思。”其实张sir或许还有那么点心思，但是我，纯粹是感激罢了。

“那就好，他这么大岁数了，老婆孩子也没跟他过过什么好日子。这次，也算是风光一次吧。别再闹出点什么

丑闻。老张也挺不容易的。”宋局长看来跟张sir关系也不错。

“老张当年跟我一起从警校毕的业。我们两个都很上进，算是一起进局里面的警察的佼佼者，后来再一次案件

中我们立了功，都得到了升迁的机会。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爆出了老张是同性恋的丑闻。当时消息传得

可厉害了，警局里里外外甚至他的家里都知道了。上调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然后还被家里逼着结了婚。从那以

后，老张就干什么也不积极了，就是混口饭吃。我当上了局长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深管过他。

”

“前些日子，他突然来找我，说是想要调查你这件事。这么多年他也没这么积极过了。我就全力协助他，没想

到还真查出了大名堂。现在想想，他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是因为你吧。”

15.生活，告一段落。

宇煌开庭那天，是11月的月末，天气干冷，太阳显得很小的挂在天上。

我没有去看他，只是张sir后来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是判了三年。三年有多久，足以让一个人变得物是人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