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清?朕可不记得朕说过这是要赎罪,你真以为朕最挂念的是这个让朕不惜杜绝七情六欲的帝位么?你真以为朕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坐在这冷冰冰的王座上很开心么?你真以为你从朕手中夺走这帝位是成功的报复了朕么?”
轩辕御不为所动,只道:
“你这么说,我便真信了你?握手言和,从此父慈子孝?”
皇帝听罢竟然大笑出来,箭尖本就贴得脖子极紧,他这么一笑,箭头处便出现了一丝血红,但他却仿若未觉:
“这朕倒是真不敢想,也不想去想。朕看着你,就像看着30年前的自己,不可一世以为可以跟天斗一斗,朕在还是四王爷的时候也有过家人,朋友,爱人,只不过当朕当上了皇帝,所有的人都开始背叛朕,朕在他们眼中不再是个人,不再有温情,有的只是对触犯天威的敬畏或者对权利和荣华富贵的贪婪。朕知道你现在不信,因为朕以前也不信,但是朕现在告诉你,在这个王位上坐久了,见得越多感受到的越多,你终将变得不再是你自己。”
皇帝一边说,一边手上慢慢用劲将箭尖到脖侧插了进去,整个过程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只是声音越来越吃力:
“记住,这王位不是你从朕手中夺去的,是朕将它赠于你,作为朕此生最后遭受的背叛的第二份回礼,朕……会看着你……”
血越流越多,先是从伤口,后是直接从口中涌出,皇帝最后张了张嘴,终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第二份?”轩辕御虽然心绪有些烦乱,但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皇帝话中有话,只可惜此时的皇帝已经口不能言,脸上的笑意愈见扭曲却不见减少,直到支撑不住直直从马背上摔落。
皇帝的自杀使得预先准备的台词和计划通通失去了原本的作用,韩匀几乎是仓皇地看向轩辕御,轩辕御此刻正背对着他,直直地站在皇帝的尸首前。果不其然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到最后还死死护着皇帝的几个侍卫,这几个侍卫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会被留活口,都拼着一口气想诛轩辕御于旧主子尸首之前,但身子刚一动,刚才蓄势已久的弓箭便迫不及待的发了出来,瞬间将几人射成了刺猬,轩辕御抬起手,扶住了已经跑到他面前的一个侍卫,手起刀落间听到他轻不可闻的叹息:
“你看,这不还是有人到死都不背叛你么?只是你看不见,便硬要说成不存在。”
他收了刀,将侍卫的尸体远远抛在一边,用众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宣布:
“轩辕承武帝,病,薨!”
韩匀的心这才归到原处,轩辕御转身朝他走来,再自然不过地搭上他的肩膀,命令道:
“你扶本王去上马。”
“遵命!”韩匀忙不迭地扶着轩辕御。
轩辕御低着头,走了一半,突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韩匀说:
“本王真的也会变么?”
韩匀愣了下,随即话不经大脑就又溜出了口:
“属下已经承诺不会背叛王爷了!”
说完即觉得自己实在自作多情过了头,但轩辕御却似是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因为韩匀看到他漂亮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82.归程
威继海的部分人马被留下处理宝藏,苏穆则带着自己的人回了长虹关,轩辕御将剩下的人都安置在醉月楼里,一则要清算同余下的人的合作关系,二则需要时间调养身上的伤势。
韩匀到了醉月楼后便没有再见到轩辕御的身影,第二日鸩便同他来告别,顺便也从他口中打听到了参与这次行动的其余几人的行踪,竟是早已各自动身离开了,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看着鸩远去的背影韩匀也不免有些怅然若失,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尤其胧月一直在昏迷都没来得及道个别,更别提跟她解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和自己的身份,不过原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搞不好见面了也是讨个嫌。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韩匀都在安生地养伤,这一趟他几乎是遍体鳞伤,好在大部分都是皮肉伤,最严重的是肋骨裂了两根,但架不住他年轻底子好,竟也很快便好得七七八八。虽然他这边无所事事,不过他倒是肯定轩辕御一定没闲着,因为醉月楼这几天进进出出明显频繁起来,大量陌生的严肃面孔,一看就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韩匀稍微有些困惑,这醉月楼虽说是轩辕御的地盘,但毕竟是个暗桩,在这样一个暗桩搞出这样的动静几乎可以说是大张旗鼓了,虽然皇帝死了宝藏到手了,但皇帝死前的话总让人心里不是很踏实,退一步说,就算这事已经一了百了了,也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暴露醉月楼,这以后还是大有用处的地方。
不过这要说是轩辕御的疏忽,韩匀又是打死也不信的,轩辕御那几根肚肠是只多不会少。所以他是真正困惑了。
这困惑了没几天,韩匀又终于见到了消失许久的轩辕御。更确切的说,只是他看到了轩辕御,远远地,他在院子里的树上,而轩辕御站在院子外,他面前是一辆由八匹马拉着的金黄色马车,数百士兵整齐地排在马车后面。
倒霉王爷裹着黑色的披风,一手扶着腹部,脸色惨白的吓人,甚至脚步虚浮,连上马车都需要人扶着。韩匀抓着树干的手紧了紧,他原本以为倒霉王爷的伤都没自己重,但眼下都修养了半个月了,怎么反而看上去更严重了?莫非是中了什么毒导致伤口无法愈合?
韩匀这边思绪繁乱,那边轩辕御已经进了马车,马车上的帘子垂了下来,马夫一挥鞭子,一行人便动起来,朝着东边出发了。韩匀呆了半晌,直到那队人马消失在山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莫不是被丢下了?
意识到这一点,韩匀起先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随即反应过来这意味着自己暂时不用再淌这趟浑水了,他本以为自己会高兴,但却隐隐约约的觉得胸闷气堵,他判断是这种身体的不适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和行为,从而导致他在树上呆立了一个时辰后,转移到屋顶上,看着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紧接着数了小半宿的星星,直到被夜晚骤降的气温冻得打了个冷颤才算魂兮归来。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被自己莫名的情绪搞得有些无所适从,但又混混沌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去睡个安生觉。
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但醉月楼的前院还是灯火通明,韩匀打了一盆水,想借着前院的那点光洗漱下便睡下,谁知手刚一碰到房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门缝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拉了进去按在墙上,韩匀的水盆掉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
“去哪了?嗯?”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倒霉王爷还能有谁?
83.月光太好
声音就在耳边,轩辕御的半边脸曝露在月光下,光洁如玉,如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深深的暗影,而隐藏在其中的眸光却又璨若星辰,即使目光懒散却依旧威势逼人,韩匀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王……王爷,您下午不是走了吗?”
“哦?你看来是在盼着本王走啊,”轩辕御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声调拖得缓慢而又悠长,意思却是调侃的,“怎么,这么晚才知道回房,是不是偷偷跟前院的姑娘相好去了?这些日子憋久了吧~”
韩匀眨了眨眼睛,困难的消化着许久不见的“下流”模式三王爷,自己憋不憋得久了暂且不论,三王爷憋不住了他现在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两人现在下半身紧紧贴在一起,那一坨火热的东西几乎隔着布料就能烫伤他的大腿了。
韩匀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好的坏的,但表现在外头便是他生生地愣住了。轩辕御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一边拿下身去蹭他,一边贴着他耳朵用极其魅惑的嗓音低喃道:
“替本王掏出来。”
韩匀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手竟然听话地去解轩辕御的裤子,都碰到轩辕御的身体了才全身震了一下僵住了,轩辕御以为下一秒这人就该掉头就跑了,甚至做好了一脚绊倒他的准备,谁知韩匀只是僵了下,便同他大眼瞪小眼起来,两人又是一时无话。
虽然说两人都是一时无话,僵住的却只是韩匀一人,轩辕御可没闲着,他一手将韩匀的手拉进了自己的裤子里面,另一手单手便解开了韩匀的腰带,过了好一会儿韩匀的手才终于半推半就地握住轩辕御那活儿,半晌像是下了决心红着脸道:
“想必王爷一会儿还有事,要不属下就用手帮您弄出来?”
轩辕御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袱,了然,回头似笑非笑道:
“你倒是还有心思想这些。”
这话中有话,韩匀有些忐忑,在轩辕御有那么点在“勾引”他的节骨点上说这些,万一要是伤到了倒霉王爷的自尊心,还指不定会被怎么修理呢,不过幸好轩辕御面色如常,至少面上是如此,只道:
“时间确实有些紧……”
“那不如即刻启程?”韩匀忙不迭地接话,接完便后悔了,他看到轩辕御的眼角微微吊起来瞟了他一眼,顿感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倒霉王爷人畜无害地笑起来:
“你真是善解本王意的妙人儿,本王本来确是有此打算……”
韩匀知道轩辕御在故意恶心他,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视死如归地等待下文。
轩辕御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继续道:
“不过既然你这么急,本王担心你手上功夫太差,一时半会儿也满足不了本王,倒不如,你替本王舔舔?”
舔……舔?
韩匀如遭雷霹,心想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下一秒轩辕御的动作完全打破了他的妄想,只见他将自己往前带了一把,然后旋身潇洒地坐在椅子上,脱出一只裤腿,将一只脚挂在椅子的扶手上,门户大开的朝他招招手:
“过来。”
要不是此刻情势如此,韩匀真想大赞一声“好气魄”,他还真没想到有人能溜鸟溜得如此坦荡,竟震住了他。
轩辕御见他又是久久不动,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随手抽起自己的腰带往前一甩一拉,韩匀便一个踉跄扑在了他两腿之间。
韩匀狼狈地抬起头来,刚想本能地挣脱,就被轩辕御钳住了下巴,轩辕御又是换了一副神情,此刻的三王爷因为情动晕红了两颊,唇色也更加娇艳欲滴,那如画的眉目在光影交错中影影绰绰,更加如梦似幻起来,韩匀只觉得那人的视线仿佛有实体一般,密密交错,自己被网在其中,动弹不得,鼻翼间充斥着属于男子特有的味道,一时之间,他有些晕眩。
“乖,张开嘴。”
轩辕御的声音像是在诱哄一般,蓄势以久的紫红色柱体青筋暴出,热气腾腾地抵在了韩匀的唇上。
84.单独行动
韩匀当真听话地张开了嘴,半是失神半是认命,这事儿虽然他毫无经验,但同为男人多少知道如何取悦对方,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去做是另一回事,韩匀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发麻,根本就无法按他的心意动弹,索性狠狠心一口将那物什吞了进去,只不过吞了一半就有些作呕,他下意识的攀着轩辕御的腿想将自己拉开,却不想轩辕御真在兴头上,他一动,脑袋就被死死按住了。
韩匀抗议地往上瞟了一眼,却见轩辕御眯着眼睛一脸沉醉,神色间竟有些企求之意,韩匀手上就松了劲,索性让轩辕御自个儿主导去了。但这过程之于韩匀实在有些难熬,所以中途他又有些懊悔,他发现自己一遇到轩辕御心思就反复无常,好不容易熬到口中那物又涨了一圈,有喷发的征兆,他再也按捺不住开始挣扎。
但他显然低估了轩辕御的报复心,觉察到他的动作,王爷放在椅子扶手上的腿就绕过来,勾住了他的背,按在韩匀头上的手也暗暗用劲,然后加速几个挺进,就在韩匀口中直接出来了,韩匀被呛住了,这才得以脱身,刚来得及含糊地说个“你”字,下巴又被钳住,被迫将口中余下的东西都吞了下去。
韩匀这下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于是几乎是恶狠狠地瞪向轩辕御。轩辕御正偏着头看他,一脸欲望得到满足的慵懒,眼里的神色却是促狭无比。
到这里,韩匀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被耍了。他急吼吼地想打掉轩辕御的手,轩辕御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只见他松开绕在韩匀身上的腿,毫无征兆的就吻了上来。
嘴对嘴。
韩匀口中的腥膻之气还来得及散去,轩辕御的舌头就长驱直入。
也好,让这倒霉王爷也尝尝他自己的味道。
韩匀这么想着,任由轩辕御吸着他的舌头,然后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口内舔了一遍,这一吻极是缠绵,不知不觉间韩匀火气尽失,只觉得自己腰都软了。
轩辕御在韩匀完全软倒之前松开了他,两人之间拖出一段短短的暧昧无比的银丝,韩匀看在眼里,突然腾得羞红了整张脸,急忙站起来同轩辕御拉开距离,看了一眼,竟然转身落跑,这一次轩辕御没有拦他。
韩匀落跑并非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他发现一吻结束后,自己竟然也有了反应,这要是被轩辕御发现了,自己往后可要用什么面目再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这算什么?打一棒再给颗糖吗?也不对……这一吻怎么就算是给自己的糖了?
韩匀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身体和脑袋都重新冷静下来,在墙根足足绕了两圈,最后还是叹着气回了房。
这边厢,轩辕御已经收拾停当,正拿着酒杯自酌自饮,一派文人雅士模样,
要是不是轩辕御换下来的裤子还扔在地上,韩匀真要当刚才淫乱的一幕是自己的春梦了。
人模狗样。
韩匀腹诽,面上人模人样地问道:
“王爷接下来如何安排?”
“下午走的那个‘王爷’只是本王的替身。”轩辕御没有隐瞒的意思,慢悠悠地道,“皇帝的死讯本王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再过两三日便该昭告天下了。”
“王爷是在担心‘第二份礼物’?”韩匀心下了然,“皇帝显然是没料到自已会众叛亲离,但赴死时却又仿佛成竹在胸,死对他来说不是一次彻底的失败,而更像是一个筹码,也就是说这份礼是早有安排的,那么送礼的触发契机就是……”
轩辕御肯定道:
“就是皇帝的死。本王倒是想看看这份礼是怎样的礼。”
“所以王爷安排替身大张旗鼓的上路?”
“自然是,本王怕他们送错地方,岂不是浪费了父王的一片苦心?”轩辕御说得十分善解人意。
韩匀大体上已经明白了轩辕御的安排,倒霉王爷安排替身上路显然不是因为怕把自己暴露在明处,而是怕作为靶子,自己的行动四处受限,比起呆在马车上发号施令,倒霉王爷显然更热衷于亲力亲为,并且自己也理所当然地被算上了一份。
是不是自己配合得太好让倒霉王爷得了趣?韩匀开始反思。
“那接下来如何行动?”
话刚说完,轩辕御就指了指旁边屏风上挂的衣服道:
“先换上。”
韩匀一看,哟呵,这是官服,而且还都是个顶个的大官。
85.变数
清晨的官道上驰来两匹骏马,马背上两名青年分别穿着一黑一白的官服,唯独背上绣着一模一样栩栩如生的展翅雄鹰,稍微有点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那是刑部的标记。
两名青年策马奔驰了半日,午间终于在一家小镇客栈上歇了脚,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楼大厅。走在前头的白衣青年摇着手中的羽扇,眉目不是特别出众,但一脸春光灿烂的笑意却让人不由心生好感,只是看久了难免有些怪异,因为那笑从始至终竟是嘴角的弧度都不曾变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