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红尘 上——望珠玑

所谓的戒屋，就是青楼惩戒不听话的人的地方。

事情已经过了三天，李家那边的消息总算是传了过来。

李家家主看着昏迷的李越勃然大怒，找人请来了最好的名医。

如预测的那样，李越不过是另另惊吓过度。休息休息也就没事了。

说来如此，但心里的创伤是最难调解的，说不得，李越还要多久才能下地行走。

病情确定之后，李家家主挥手叫人前去告状。

李家在禹都可是大户人家，最是看重颜面，在青楼中昏厥，在外面已经闹出了大大的笑话。

四下里都在谣传李公子如何无能，竟是被一个男妓搞的不支。

李家家主自然有所耳闻，甚是气的不轻。立刻让人写状纸，告那凌苑服务不周，殴打客人至晕。

如此一来，多番谣言又起。说是李家公子行德败坏，急于侵占男妓，不料男妓功夫高强，一拳将李越打晕。

不同的版本很多，不过以此信服的人最多，其余的也大都说是李越无能无德。

闹剧，是越闹越离谱。

得到消息的寒熏却是苦笑不得，心想自己都快成了江湖浪客，武林中人了。

不过，无奈归无奈。

凌苑的老妈子徐妈可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谣言还好，若是状纸下来，凭李家的权势，有嘴无嘴，这凌苑都得倒闭。

好消息总算传了出来，事隔五天之后，李家莫名的取消了状告。

这让许多等着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不过也让人们对于这凌苑有了一丝兴趣。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理亏的都是凌苑。凌苑又是什么能耐让李家咽下了这口气。猜测不断，却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

俗话说，越是说不清的，越是让人想去查个究竟。于是，原本冷清下来的凌苑一瞬间客流满座。

更有许多人想看看，那“神功盖世”的寒熏到底如何魅惑众生。

“妈妈，我最近没有心思接待客人。”端坐在书桌前，寒熏皱眉说道。

“这怎么可以。外面的客人可都是来看你的。”老鸨徐妈双眼微眯，嘴巴都快咧出大缝。原本还以为要倒闭的她哪会料到还有变凤凰的一天，寒熏成了香饽饽，就是凌苑成了香饽饽，也就等于她徐妈安全了，钱也来了。

“可是我最近没有心情，若是勉强接客，怕又要惹恼了客人了。”寒熏摇头说道。

“这……”一语刺中妈妈的弱点，徐妈顿时哑口无言，可不是谁都如徐家那般神经似的大发慈悲的。

“你且让我休息几天，也好吊吊他们的胃口。到时候我也卖力的服侍他们。”寒熏捏着太阳穴说道。若是不答应徐妈，估计她是不会走的。

“那就三天吧。”妈妈伸出手掌，思索间又是弯去了两个，说道。

“好吧，都随妈妈，就三天。”寒熏点头应是。

“唉，那好。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若是屋里待烦了，尽管去外面走走，不过得打扮打扮，别让人认出来。”老妈子喜逐颜开，对着寒熏连连放开了条件。

“多谢妈妈了。”寒熏点头微笑，出去逛逛，倒是和了他的心意。

“那妈妈我先去招呼客人了。”目标达成，妈妈腰肢扭动的更是夸张了，前苑里，都是她的尖声浪语。

“呼……”缓缓的舒了口气，寒熏的眉头却是未曾缓下。

“是你，在帮我？”寒熏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出当时李越颓然倒地的虚弱模样。

根据寒熏的推测，李家无缘无故撤诉的理由只可能是李越的阻拦。

否则，李家又岂会被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之后还忍气吞声。

“若是你，又是为何？”寒熏眉头皱得更深，一抹画面传至心头。

当日，李越激动的牵着他的手说，“在下已经被你迷住了，如果你愿意，我愿立刻为你赎身。” 言语真切，感情动人。

嘴角不由牵起一丝笑意，寒熏却是露出一丝苦涩与嘲讽：“红尘中人若信了感情，那就无法存活在红尘之中了。”

妓，是不能动情的。

苦笑的摇头，寒熏双手抚上琴弦，哀愁的琴声飘荡而出。

在心情烦闷时，在看不清前路时，在失去信念时，在不知所措时。寒熏喜欢用弹琴来抚平心情。

一曲罢，泪水不知觉的流下。

“你又伤心了。”雪儿站在门外，一脸担忧的看着寒熏。

“不是伤心，是乱了，心乱了。”寒熏摇头否定。

“那现在好了？”雪儿走到寒熏面前，坐了下来，双眼却直盯着寒熏。

“嗯，相通了。”寒熏点头说道。

“哦，那就好。”雪儿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忘了谢谢你了，鲜花，很有效。”寒熏微笑的看着雪儿。

“你……都知道了吧？”听着寒熏感谢的话，雪儿却是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李公子是个好人，可是你为什么骗我说他脾气暴力？”寒熏收敛微笑，一脸不悦的看着雪儿。

“他是个好人，但是他不适合你。他是李家的长子独孙。”雪儿摇头说道。

“这不该是你关心的，不是吗？”寒熏点头，这几日的疑惑总归是解开了。

“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也是为你着想。”雪儿低头说道。

“雪儿啊雪儿，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管什么天长地久，哪怕立刻被丢进垃圾桶我也愿意，我只是想离开快点这个囚笼。”寒熏摇头苦笑道。

“我们再等等，或许就有真心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人呢？”雪儿看着寒熏道。

“真心？”寒熏摇头一笑，“两年了，我小心翼翼的过了两年，却永远被甩在门外，什么真心，来红尘中的人哪会带着那东西。”

“你别失望啊。”雪儿摇头劝说。

“好了好了。”突然，寒熏打断了话语，嘴角抹起一丝甜甜的微笑道，“我们不谈那个了，你这妮子，还是老实给我交代这李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对他抱有希望？”雪儿摇头说道。

“不，我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做得过分。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你还是如实跟我说吧。”寒熏双眼灼灼的盯着雪儿。

“唉，你这人。心思什么时候能坏一点。”雪儿气极，却不禁噗嗤一笑，“那我就跟你说说吧。”

“嗯，洗耳恭听。”寒熏翩然一笑。

稍微整理了下思绪，雪儿扁嘴说道：“李越是李家的独子，而且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于是他的父亲李衡便催促他早些成亲。 不过李越倒是倔强，说什么也不愿意，为了躲避父亲的唠叨就每日留恋烟花之地。”

“你说他夜夜生歌，原来是这样。”寒熏恍然大悟道。

雪儿白了一眼打断话的寒熏，继续说道：“他父亲李衡见他儿子如此倔强，也不敢逼的太紧，看他也只是逢场做戏，并没有因为贪恋美色而忘了生意，也就随他去了。”

“说来这李公子也是个正人君子，虽然常住妓院之中，倒也没有放纵。每天只是独自一人睡在包间中，偶然陪客谈生意才会找小姐助兴。”

“那我还是没看错咯，这李公子却是个正人君子。”寒熏评价道。

“是君子，可是你别幻想。”雪儿摇头，“即使他愿意，他的父亲李衡也断然不许的。”

“呵呵，都被你弄成这幅局面了，我想也没用了。”寒熏摇头道。

“什么我弄得？我只是错误的传输了点信息给你而已啊。”雪儿摇头说道。

“哼，若非你乱给信息，我会想了这么个法子，最后害得李越此时还躺在床上。”寒熏摇头说道。

“哟，才一个晚上，你就把心给送出去了。”雪儿调侃道。

“去，去，去。”寒熏连连甩手道，“你别瞎扯，只是他一个好人却被我害成这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若是如此，那我还放心了。”雪儿点头说道。

“一切还不是你给造成的，你再给我说说，他打人又是怎么回事？”寒熏疑惑的问道。

“哦，还不是那个妓女自己侍宠而娇不愿意服侍李越的客人，李越一气之下就让人教训了下她。”雪儿解释道。

“好雪儿啊好雪儿。”寒熏突然大笑着拍了拍手，顿时引得雪儿疑惑的看向寒熏。

“一个大大的好人，被你东拼西凑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哪有。”雪儿低头心虚的低声道。

“哼，还敢不承认。真是该罚了。”寒熏摇头笑着说道。

“额，那我错了还不行。主要是李公子真的不是上选，即使你走出了凌苑最后也不会开心的。”雪儿解释道。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的未来我还是希望由我来执掌。我就罚你以后不许对我说谎，你许不许？”寒熏笑着说道。

“好吧。”良久，雪儿无奈的点头道。

“这才是好雪儿。”寒熏开怀一笑，“妈妈允许我可以出去游玩，你就陪我去吧。”

“嗯？妈妈不罚你？”雪儿惊讶的问道，“这可不是妈妈的风格。”

“是我同意三天后接客，所以妈妈才开心起来放我一马的。”寒熏摇头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雪儿点头了解。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就今天吧。呆在这屋子里，我都要发霉了。”寒熏建议道。

稍微改了下模样，扎起了发髻，寒熏俨然一个贵公子相，而雪儿依然是公子的丫鬟。

“果然，连白天也这么多人。”从后门绕到前门，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寒熏确实吓了一跳。凌苑的生意，比以前可是好了一倍。

“我们走吧。”摇头不再去理会里面吵乱的人众，寒熏想起三天后便要伺候他们，不禁没了兴趣。

“公子请留步。”突然，远处，一位相貌英挺，身高七尺的男子走了过来，拦住了寒熏的去路。

“不知有何事？”寒熏看了一眼来人，见其倒是有点礼貌，也就搭理了下。

“话说这凌苑中有一位寒熏公子长得貌美，不知当真？”男子拱手问道。

“美不美，公子进去看了不就知晓，问我，在下怎么知道。”寒熏眉头一皱，心叹也是个好色之人。

“这寒熏公子要三日后才会接客，在下可能无法等到那时间了，所以便想问问，这才能抉择去留。”男子摇头说道。

“既然有事，公子大可先去办事。寒熏一直都在这凌苑之中，又不会走掉不是。公子大可办完事后再来不迟。在下还有事，就此先走一步。”懒得与他言语，寒熏随意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唉，还未请教公子姓名。”男子站在远处看着寒熏离去的背影，却是叫也叫不应了。

“真是一个俏公子，可惜只有一面之缘。不知道那寒熏较之这位公子如何。”男子留恋的看了一眼寒熏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第五章：西来之客

三天，对于一个没有自由的人来说，确实弥足珍贵而又嫌之太少。

淡淡的抹上一层粉，穿上习惯的白色长衫，以及专业的微笑。

是夜，当华灯初放。徐妈就是来到了寒熏的住处。

“今天你要伺候的是柳公子。从西边来的，看起来可是个有钱的主。”老妈子滔滔不绝的谈论着寒熏今晚要服侍的客人。

“今天我也说不清这位大爷有哪些禁忌，不过你自己也得把你心里的那盏灯笼点亮了，若是再砸了。”徐妈脸色突的一愣，扭过身去道，“若是砸了，柳公子不怪罪，妈妈我也把你扔进戒屋去。”

“妈妈，我知道怎么做了。”寒熏脸色清冷，点头应道。

“你知道，那是最好了。”徐妈看着寒熏脸色越来越差，也是识趣，就是不再打扰，转身前苑招呼客人去了。

毕竟，寒熏只要招呼一位最有钱的，而老妈子可是得打理剩下的。

男人来烟花之地，玩的就是开心，虽然他们不能有寒熏伺候，但也不至于就吊死在一棵树上。

当老妈子带着所谓的柳公子来到寒熏的院落里时，寒熏老早就准备齐全了。

这一波，寒熏未曾打算强硬的蒙混过去。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冒险的资格。

以前的方法倒是可以一试，寒熏常用的一招便是用自己的才艺迷惑他们，然后就是不停的灌客人寒熏自制的烈酒，五杯即醉，让他们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接着寒熏再用手帮他们泄去火气。这样，客人一起来，寒熏就可以捏造很多故事情节，当初不醒人事的他们，不信也是不行。

“寒熏，这就是柳公子，你可得好好伺候。”老妈子领了来人，拍着蒲扇再次警告寒熏。

“妈妈，我知道。”寒熏抬起眼眸，拿眼掠过老妈子看向她身后的柳公子，想要看看他的客人是什么模样。

于此同时，老妈子身后的柳公子也是带着一丝好奇的抬头看向寒熏。

四目相对，彼此间的脸色顿时僵持了下来。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言语中带着一抹惊讶。

“哈哈。”柳公子呆了一会，随即开怀的笑了出来。

而寒熏却是脸色一怔，稍微带点不悦，又是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

“你们认识？”徐妈满脸疑惑的在两人身上扫视。

“不认识。”寒熏道。

“见过一面。”柳公子摇头微笑道。

“这……”一个问题两个不同的回答，老妈子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随即却是开怀一笑。

“柳公子认识那便更好，撇去那股陌生劲，两人也是好说话。”妈妈带着那股扭捏的口气娇笑道。

“妈妈说的是。”柳公子点头。

“寒熏，既然认识，就照顾起来。”老妈子转身对着寒熏狠狠的使了个脸色。

“是。柳公子请坐。”寒熏伸手邀请道。

“今日寒熏能够伺候柳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寒熏为柳公子倒上一杯酒，陪笑道。

“叫我柳烨就行。”柳公子摆手说道。

“如此，寒熏就冒昧了。柳烨公子请喝酒。”寒熏微笑道。

“呵呵，酒是好酒，醇香而味美，不过有个缺点……”柳烨端起酒杯看了一会儿，随即又是摇头放了下去。

“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如何？”柳烨停住了话语，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徐妈说道。

“唉……瞧我这不识趣的样子。”老妈子拍了拍脑袋，歉意的说道，接着便匆匆离开了。

“公子有什么话，还要屏蔽他人？”寒熏心中暗道不妙，脸色却如常道。

“呵呵，我听说，这凌苑的寒熏公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皆好。我就想你定是聪明过人。不知，这刚饮一杯酒就是悟出来了。”柳烨摇头笑道。

听着，寒熏心里更是落了下来，不过却依然若无其事道：“公子谬赞，可是寒熏倒是听不明白。”

“呵呵，寒熏公子是聪明人，连这失传的一口仙都酿的出来，在下真是有幸一来啊。”柳烨又是泯了一口酒，微笑的看着寒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