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另一个名字吗?也是,你以前还是花的时候,也许不是这个名字吧?银切紫是你自己改的名字吗?」
米拉用随性的语气说话,但银切紫却还是看出她其实很想知道,只是努力压抑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见到她明明很想知道,但却又不想逼他,努力做出不在意的神色,把眼神定在周围的花苞上,做出一副看花的神
态,却常忍不住用眼神偷瞄他,弄得一双绿眼闪闪烁烁,彷佛正在偷做坏事的孩子一般。
银切紫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蹲下身来,利用米拉和她的轮椅遮掩自己,小声说:「别说出去,好吗?」
虽然米拉不知道什么不能说出去,但银切紫蹲在她脚前,抬头仰望着她,脸上神色一反以往的冷漠,而是带着点
恳求的意味……她想她大概没有多少事情是不能答应他的。
她点了点头,银切紫却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禁感到疑惑,正想开口询问时,银切紫的一头银紫的发竟从尾开始变
色……变成黑色!
一开始,她尚未注意到发尾变了色,但随着黑色从发尾渐渐爬上来,就是想不注意到也难。
米拉惊讶地看着银切紫,对方带着有些怯生生的表情抬头望着她,雪白的肌肤配上黑发,一双红色的眼带着担忧
的眼神……米拉突然觉得自己很想把银切紫拥进怀里,告诉他不要怕!
当然,她没真的那么做,姑且不论这举动适当不适当,光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对一个实力高强的灵士说不要
怕,这就实在有些可笑了,虽然她真的深深地觉得银切紫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害怕的孩子。
「黑发真的好适合你!」她忍不住这么说:「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银切紫愣了下,双颊浮起一抹红晕,虽然米拉提的要求让他很困扰,但她说自己的黑发很漂亮,这却让他感到一
丝欣喜,实在不想拒绝她的要求。
左右为难之下,他小声说:「只可以摸一下喔!就一下!」
听到这孩子气的话,米拉差点就要笑出来了,立刻保证:「好,就一下,绝对不多摸!」
保证说完,她缓缓伸出手去,银切紫则是低垂下头,一张脸都快埋进米拉的长裙里了。
敢把脸埋进淑女的裙中,却对摸头发这个动作感到害羞?米拉不禁莞尔,但她其实早就发现银切紫似乎很在意摸
头发的举动,所以才特地提出这个要求,若银切紫答应的话,对她来说,这似乎是两人关系更吓一步的象征。
米拉的确只摸了一下,而且动作还十分轻柔,但她一摸之后却没把手移开,而是直接放在他的发上,并不是故意
想违背誓言,她只是愣住了而已,因为仔细一摸之下,她才发觉银切紫的头发摸起来完全不像是人发,较滑而且
有种湿润感,发丝也比人发要粗得多。
回过神来,米拉本想把手移开,但看银切紫并没有提出抗议,还是趴在自己的膝上,虽然看不见表情如何,但他
露出来的耳朵都红了……
隐隐约约之下猜出一点端倪,米拉的脸上也是一片羞红,但她却仍旧不想把手移开,虽然也只是轻放在他的发上
,不敢有一些动弹。
米拉低低的问:「银切紫,哪一天,你会把你真正的名字告诉我吗?」
「……好,总有一天一定会告诉你。」
银切紫把头埋在米拉的膝盖上,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出现的表情,虽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
米拉,我答应你,杀死你的那一天一定会把我的真名告诉你。
第九章:公华……舍弃花、舍弃叶
连命都不够抵罪,你说,该怎么做才好啊?公华。
人到头也不过就是死而已,但你用死就能抵完这天大的仇吗?
抵不过!一条命根本就不够!
可你也就只有一条命,杀了,就没有了。
杀了你,抵不完你的罪,可那时,我却没有人可以报仇……
——卡希
「真的不是你想杀死和平礼,藉此引起战争?」
战.韦斯特.帕拉丁站在窗前,听到这话,恼怒地回头低吼:「克里斯!难道我当年不是和你一起经历战争的人
吗?那场战争有多惨烈,我比你更清楚!叉口城陷落的时候,我可是带兵一路逃亡的人,那时追杀我们的人可不
只旦亚人,还有夜爪和大批的兽!一路上是你想像也想像不出来的惨烈!」
相较于韦斯特的忿怒,克里斯只是淡淡的说:「但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人总是很擅长遗忘教训。」
「有些教训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韦斯特冷冷的说。
见到韦斯特冰冷的神色,克里斯倒也不是真的想跟对方翻脸,率先道歉说:「抱歉,我只是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
这样做,爱德华王子并非无能的皇族,能让他调查不出真相的对手并不多。」
听出克里斯的歉意,韦斯特也冷静下来了。「三大军团长除了你和我,还有一个人,一个没有真正体验过当年战
火的人。」
克里斯一愣,问:「你是说祈胜灵士团团长,安德鲁席将?但祈胜灵士团主要负责守卫首都祈丰城,即使发生战
争,也不会派他上战场,他根本不可能争到任何战功……或者他想藉战争来削弱夏兰和奔炎的实力?」
「大概不至于。」韦斯特皱紧眉头说:「只是他有几个儿子全是军人,其中安斯艾罗是连你也称赞的灵士,若没
有战争,安斯艾罗不等他老子死,大概是升不到席将了。勋位方面还更加严格,公师刃士兵,没有战功的话,连
战师也别想得到册封!」
这不也是欧恩的处境?克里斯沉默不语,这就是他为什么怀疑韦斯特想揭起战争,没有战争,军人无法建立军功
,在没有军功的情况下,想升到席将或者想得到战师以上的勋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恩和安斯艾罗一样,只能等待到身为军团长的父亲退休,接下军团长职务的时候才有可能被升为席将,但到那
时,要得到战师的勋位却仍旧不可能。
虽然韦斯特对儿子不假辞色,但克里斯却很了解对方,他对欧恩的疼爱并不比米拉来得少,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韦斯特皱起眉头思考:「旦亚人剽悍无比,虽然缺乏灵士和灵使,但天生身强体壮却可以弥补这个缺点,他们最
大的弱点其实是粮食不足,但他们以战养战就地掠夺,这个倒也不是大问题……」
克里斯不禁喃喃:「再打一次,我们会赢吗?」
「这个问题,你和我都一样清楚答案。」韦斯特有些怒气冲冲的说:「二十年来,旦亚人不敢揭起战争的真正原
因是什么,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若不是当年吓破他们的胆,那些好战的旦亚人哪肯和平二十年之久!」
「当年吓破胆的可不只旦亚人。」克里斯淡淡的说:「我可也吓破了胆。」
如果外头有任何人听到克里斯这番话,那是绝对会当作他在说笑话,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以冷静出名的克
里斯团长吓破胆!
但韦斯特却很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他语重心长的说:「若再开启战事,这次我方可没有让旦亚人吓破胆的……
」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她。
「公华。」克里斯接下话来:「就算吓破胆也不需要避开她的名字,当年她的力量让那些旦亚人忌惮了二十年不
敢轻易来犯,就怕再次遇上了她,那种力量的确可畏。」
「幸好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公华。」韦斯特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你后悔同意杀她了?」
「不!」克里斯立刻摇头否认,说:「当年我从不赞成使用她的力量,至今也是如此,那种力量不该被任何人掌
控。」
「若不是欧恩带来公华,当年奔炎灵士团说不定会全军覆没,之后,孤军奋斗的夏兰灵士团也绝对不会有多好的
下场!」韦斯特此刻嘴里说的欧恩自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已逝的故人。
闻言,克里斯也沉默了,不可否认的,当年若没有公华,也许战炎国真的会整个覆亡也说不一定……不,说不定
整个席宗大陆都会伤亡惨重,当年旦亚人进攻的态势可不像是打垮战炎国就会乖乖回夏沙大陆去。
虽然公华消灭的旦亚人大约是一万人,对一场大陆对大陆的战争来说,这个人数其实还扭转不了整个战局。战争
一开始,奔炎灵士团就丢了六万人,所以公华杀的这一万人还真不是大数目,但最重要的是她深植在旦亚人心中
的恐怖感。
要士兵勇往直前冲杀,前方总得是个打得赢的对手,而不是一个杀人像除草一般容易的恶灵。
就算克里斯当年不赞同使用公华的力量,但却还是默认韦斯特派公华上战场,因为只要派出公华,就可以少死几
千甚至几万名士兵,这个诱惑实在大得让每一个领兵的将领都没有办法拒绝。
「我并不想打,克里斯,主战派的脸孔只是摆给别人看而已。」韦斯特低声说:「就是欧恩没有战功升不了席将
也得不了勋位,但总也好过在战场上送命!旦亚人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对象,尤其我国西方和北方还有大士国和倚
霜国,大士国内多沙漠,倚霜半数国土终年积雪,他们对战老平原可像老鹰看到兔子一样垂涎三尺,就是我们能
打赢旦亚人,到时说不定还会被大士和倚霜趁虚而入!」
「不管我们是否想打,最终还是要看国王陛下的态度。」克里斯语重心长的说:「若陛下不想打,那就是对手拿
剑抵着我的脖子也不打,但如果陛下想要开启战事,身为军人,职责便是当陛下的剑,为陛下击败敌人!」
韦斯特摇头说:「你就是这种固执己见的态度,才会惹来一堆敌人!」
克里斯一笑:「我只是负责当国王的剑,至于现下是否适合打仗,那就由你负责对陛下进言了。」
「你倒是选了轻松的工作!」韦斯特没好气的说:「到时祈胜的安德鲁如果坍战,你可不要忘记表态支持我。」
克里斯笑笑的说:「那有什么问题?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如果你主战,我或许还是犹豫一下,主和的话,倒
是一点都不会迟疑。」
韦斯特也笑了,却又有点感慨,两大军团长竟宁可选择不要打仗。
「看来,当年吓破胆的人实在不只旦亚人……」
***
银切紫面无表情走在皇宫的走廊上,经过的人无不回头偷瞄,但这和他却没什么关系,虽然因为要来皇宫,所以
他穿上欧恩给的华丽衣服,但这衣服在皇宫可不算太华丽,没有可能沿路引起众人的注意。
众人回头的不因是狂埂他身旁的人来头太大了,爱德华王子、帕拉丁战公的独子,还有两个刚刚硬是要加入的家
伙——高文的安斯艾罗。
在这里的人简直都是战炎国各个势力的预定接班人!走在一起若不引人回头才奇怪,而在他们之中最引人注目的
却是银切紫……因为他不属于预定接班人行列,就像一桌华丽的菜肴中突然摆着一个粗谷包,这谷包反而比任何
精致菜肴都更加突出。
这真是令人恼怒。
加上高文一路上都不停对银切紫皱眉,或早是和爱德华王子耳语……想也知道他们在聊的对象会是谁!
银切紫的脸臭到不能再臭了,虽然这点让高文和安斯艾罗都有些皱起眉头,但欧恩却十分惊奇银切紫居然还没扭
头就走,他忍耐的功力真是增进不少!
除了银切紫,爱德华的心中倒也是摆着张臭脸,他正为叶族遇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偏偏这几个人还跑来凑热
闹,说要一起加入保护叶族的行列,虽然眼前这几人都有相当不错的实力,不过背后的势力倒是比实力高很多,
哪一个出了事都不是好解决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真的派他们去当保镳?
相较之下,银切紫还是其中唯一能真的拿来用的人,虽然他若出了事,米拉大概会跟自己没完,但至少他不是什
么接班人,而且实力也是最高的一个。
其他人虽然不能拿来当保镳,但却是打探各方势力动向的最好下手处,这也是清德华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们跟来
的不因,要弄清楚各方对于战争的看法,从这些口风不紧却绝对略知一二的二世祖下手绝对没错!
银切紫停下脚步,转头面对众人,冷冷的说:「我想自己去挑叶族,不劳各位跟来了。」
终于还是发飙了呀?欧恩暗自点头,脾气这么不好才像银切紫嘛!
「你……」高文脸一僵,原本想出言责备对方的无礼,但看旁边的王子都没说话了,他也就把话吞回肚子里,免
得到时自己反而变成众矢之的对象。
爱德华倒是也见怪不怪,虽然银切紫没怎么在他面前发飙过,不过他可也听欧恩抱怨银切紫抱怨了一年之久,早
把对方想成一个情理不通的大怪胎,真正见到银切紫后反而还感觉对方并不像欧恩说的那么不通情理。
安斯艾罗突然开口问:「你想挑男的还是女的?」
闻言,银切紫皱眉看向安斯艾罗,他实在弄不太清楚这个人,对方的外貌十分平凡。如果说,爱德华王子是气度
优雅,欧恩说得上俊朗,连高文也能得个温文儒雅的称赞,但面对安斯艾罗,那还真说不出个赞美,但他绝对也
不丑,只是很平凡,还有一双眯眯眼,看起来好像随时都笑弯了眼,但是其实他很少出现什么表情。
「你该不会想挑一名女性吧?」高文微微笑的说:「那似乎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银切紫冷冷的说:「挑个女的让米拉生气不是更好?」
高文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回呛,呛得他想当作没事都很困难。
欧恩连忙打圆场:「高文,银切紫就是这样性子,我也被他气得半死,你别介意啊!」
安斯艾罗有点讶异的问:「被气得半死还找他当妹夫?」
「……」欧恩和高文都转头瞪着安斯艾罗,猛然发现这家伙不会看情况说话的功力也许比银切紫都高。
「好了、好了!」爱德华笑着打圆场说:「这么说起来,其实旦亚使者要送人家叶族这件事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
,也别去跟人家凑热闹了,我们先去偏厅商量一下我们要怎么保护和平礼吧!我最近真给那些刺客弄得一颗头两
个大,有了你们来帮忙当保镳,我可就轻松了。」
「说笑吧?」安斯艾罗摇头说:「你怎么可能派我们去当保镳。」
「……」
欧恩和高文又是一阵发愣,他们和安斯艾罗可不熟,最多是在一些重要宴会上看过对方,所以完全不知道对方竟
是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个性,简直不像是权贵子弟。
爱德华却不怎么惊奇,因为他早就见识过安斯艾罗的性格了。「话可不是这么说,有你们在场的话,那些想要杀
死和平礼的人可也要想想是否要惹上豢养所代表的势力。」
安斯艾罗想了一想,点点头同意。
爱德华转头对欧恩说:「欧恩,你先带银切紫去找旦亚的使者吧?之后记得来惯用的偏厅找我们。」
欧恩耸了耸肩:「好,我等会就过去,别趁我不在的时候说太多秘密啊!」
「放心。」爱德华呵呵笑着说:「肯定说很多!」
欧恩瞪了好友一眼,随后招呼上银切紫,朝着原本的目的地前进。
「安斯艾罗是谁?」银切紫还是忍不住问了这问题。
「祈胜灵士团团长的儿子,他是个不太张扬的人,平常很少看见他,不过爱德华和他也算有点交情,他会过来打
听消息也不是很奇怪,虽然我很怀疑他能从爱德华身上打探出什么东西来,爱德华从他身上挖消息出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