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问题,卡希皱紧眉头,但随即又松开了,而且还懒洋洋的说:「餬口饭吃而已,雇主要我看紧这些奴隶,
不能让他们逃,当然也不能让他们死。」
说完,他一把抓住红发叶的手臂,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强把对方抓过来,她吃痛地喊了一声,脚下踉跄好几步,
还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这时,银切紫才发现那名叶的脚踝上有镣铐,根本不可能跑多远,就算他真的出手帮对方逃走,也没有办法带着
一个脚上有镣铐的叶逃离戒备森严的皇宫。
「进去!」
卡希粗鲁地把叶从暗门推进去,但她却抓住石壁不放,努力转头朝银切紫看来,慌乱的问:「请、请问……」
那名叶很慌乱,但银切紫心里更慌,他实在不知道叶族有没有能力认出自己,当初那个蓝色头发的水蓝就认出他
来了,但他却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有能力认得出花,或者只是曾经看过他坐在树下,所以才认出来。
但不等叶把话问完,卡希已经一脚把她踹进暗门里,除了闷哼声,她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问题。
听见这声闷哼,银切紫握紧手中的短刀,冷冷的说:「你想要报仇就找我,不需要伤害叶族,他们和我已经没有
任何关系!我甚至杀过叶!」
闻言,卡希上下打量银切紫几眼,冷笑了一声:「我看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表情再说吧!你现在说谎的功力比起
二十多年要差多了。」
银切紫偏过头去,不与他争辩,在听见牢中没有打斗声后,问:「那些刺客全死了?有没有留活口问话?」
卡希勾起嘴角,说:「你是在担心那些叶族吧?放心,不是只有我在顾着他们,前前后后有三十五个守卫,三十
个灵士和五个灵使。」有意无意的,他特地说明守卫的数目,这是银切紫绝对打不赢的数目,至少在他失去花的
力量后是打不赢。
「请问……」
银切紫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那名红发的叶正抓着窗口的铁栏杆朝外看,神情疑惑的问:「你的头发是银紫色,和
叶主有……」
银切紫立刻打断对方的话:「我和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太相信,这让银切紫感到有点奇怪,就他所知,叶族应该不太会怀疑他人……
但真的说起对叶族的认识,其实银切紫真正记得的事情不多,多半还是从人类口中得知的,例如叶族的主食果叶
就是米拉告诉他的,所以他也不敢太过肯定。
「哈哈哈!想不到你的智力也比二十多年还差。」卡希爆出一阵大笑,随后讽刺的说:「他用叶族语言问你,你
居然还用叶族语言回他,就是最蠢的叶族都不会信你!」
银切紫瞪大了眼,这时才猛然发现自己的错误,但话都已经出口了,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红发的叶盯着银切紫,虽然没有出言质疑,但却也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
卡希上勾着一边嘴角,眼睛在叶和银切紫之间转来转去,让银切紫感觉非常不安,若是他说出自己是花的事情…
…银切紫连忙说:「我差不多该离开了,再不离开,天色亮了,我会出不去。」
话虽这么说,银切紫却怀疑卡希会这么让自己离开吗?他都说要让自己永远痛苦,现下最能让自己痛苦的事情莫
过于在叶的面前戳穿他是花。
想到这点,银切紫有些惊恐的看向卡希,但后者却冷冷的说:「看什么看?要走还不快滚?」
这话让银切紫愣了一愣,但是能够得到这样的回答实在再好不过了,他也不想多问,立刻转身离开,免得卡希反
悔。
「请等一等!」
听到叶的呼喊,银切紫脚步一滞,虽然想回头再看叶一眼,但却在转身的瞬间停下动作,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
卡希低吼:「给我闭嘴!你敢在那人面前再说一句话,我就进去揍你的族人一顿!」
虽然卡希不知道银切紫为什么会失去力量,不过想来,最好还是不要给对方有任何恢复力量的契机,例如让叶族
发出请求花救他们的呼救声。
卡希也很了解怎么威胁叶族,与其说要揍她还不如说要揍她的族人,虽然这些叶族是必须保护的礼品,其实根本
不能动他们,不过出言威胁一下倒也不会怎样。就算真要揍,了不起挑个男的,净往衣服遮住的地方揍,也不见
得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听见自己的呼喊会让族人受苦,叶猛然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看了那名威胁者一眼后,对方兄厉的眼神更
是让她吓得干脆一缩头,再也不敢看窗外了。
她的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一头亮红的发都被石壁磨得凌乱不堪,但她并不在意,只是想着刚才离去的人
。
那头银紫色的发……原本她还以为那是叶主派来拯救他们的人,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不禁让她感到失望
万分。
另一名叶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关心的问:「炎儿,怎么了?那些杀手吓到你了吗?」
炎儿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红岩,他和她看起来很相似,就连头发颜色都同样是红色,其实就血缘上来说,红岩
是炎儿的哥哥,但叶族一向没有什么家庭辈分的观念,即便是父母兄妹也都直呼姓名不分辈分。
「不是,比起现在的处境,那些杀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炎儿有些气馁的说:「我只是看见一名银紫发色的人
,还以为和叶主有关,但似乎是弄错了。」
红岩拍拍她的肩膀说:「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也许很快就可以回归树的身边了。」
叶族并没有死亡这个字词,他们认为叶族死亡后将会回到树的身上,成为树的枝叶,所以将之称为回归。
炎儿却更是困惑了。
「那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回归呢?席宗大陆已经没有树了,但我们根本不能踩在没有树的土地上,一两年也许还可
以撑过去,但现在都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虽然这些年来,大家越来越虚弱,却始终没有回归,这怎么可能呢
?」
「我也不知道。」红岩也很疑惑,应该说所有现在在席宗大陆上的叶都很疑惑,并且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不
知道自己何时会回归,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虽然很想逃离奴隶的困境,但却也知道即使逃出去,多半没多久又
会被人类抓到了。
虽然红岩自己也是不知所措,却还是拍了拍炎儿的肩,安慰:「别害怕。」
「我并不害怕回归,但是不知何时会回归会让我感到……」炎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对于叶族来说,
这种心情实在不太常出现。
「忐忑不安?」
炎儿点了点头,补充:「还有也不是真的用心想逃,因为就算逃出去,也许没多久就要回归了。」
红岩点了点头,看看其他同胞,大伙的脸上也都充满茫然的神色,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一样,茫然、不知所措,唯
有继续等待,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是谁想要杀他们呢?炎儿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同时也想到:他们会再来吗?
但转念一想,杀手会不会再来又有什么妨碍呢?也许明天就要回归了也不一定,也许……
***
虽然,银切紫想尽快赶回战公府去,但是一路上的戒备比来时更加森严,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些刺客的关系。
戒备森严逼得他不得不一路走走停停,每前进一次都得找寻下一个藏身地点,或者是墙壁的凹陷处或者是柱子后
方,行进的速度慢得让人心慌,但是却又快不起来。
沿着城墙的阴影好不容易才回到当初潜进来的水道旁,正想一鼓作气跳进去,但却看见一行人走过来,银切紫只
能连忙躲进城墙的阴影之中,然后将呼吸放到最轻。
随着那行人越走越近,说话声也清晰可闻,但是银切紫却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既不是人类的语
言,当然也不是叶族的语言,他忍不住用眼尾去偷瞄那行人,他们约略是六个人……等等!
银切紫愣了下,发现对方的身形有点不太对劲,似乎、似乎也太高了一些。
因为他们六人的身高差距不多,远看是看不出哪里奇怪,但当他们走近一些后就可以明显发现不对劲,他们之中
最高的恐怕都超过两百公分了,哪怕是最矮的人恐怕也有一百八十公分,但他们之间传来女人的嗓音,那最矮的
人也许是女人,一百八十公分的女人?
对了,是旦亚人!
银切紫藏身在柱子后方,努力用眼尾偷瞄,对方的头发多半是白色,上头还有其他颜色,但因为天色太暗了,所
以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他们的语言也不是人类的语言,根本没办法听懂,但身高和发色显示出他们的确是旦亚
人没有错。
这些旦亚人在这里做什么?银切紫皱起眉头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些旦亚人恐怕就是要来拿和平礼的使者吧
!
旦亚人走过去,距离银切紫不过十步远的距离,他们是两女四男,发色多半是白底上有金色,还参杂一点其他颜
色的发,但是并不太多,其中有一名男性甚至只有白和金色的头发,丝毫没有其他颜色参杂。
难道是四色之一的金色?银切紫皱了下眉头。
这时,那名发色最纯粹的旦亚人突然停下脚步,而且还朝左右看了下,其他旦亚人也停下脚步,神色看来有些莫
名奇妙,其中一名女性还开口询问,但他只是手一挥便止住对方的询问。
他高声喊:「我是旦亚的金泣耳,不管您是谁,都请现身吧!」
这句话用人类的语言说出来,而且讲得非常流畅,几乎没有口音,但是银切紫当然不会照做,反而把呼吸放得更
轻更慢,身体更是紧紧贴着城墙,不让自己有一丝被发现的可能性。
金泣耳眉头紧皱,但是左右巡视却也找不出有问题的地方,最后他转头对其他人说了一句话后,一行人就又迈步
离开。
直到这行人走到再也看不见以后,银切紫才敢踏出藏身处,转头看了下那行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想着这个金泣耳
应该并非四色之一,如果他是四色,那他应该会自称金色,就像以前那蓝色头发的旦亚人总是自称靛色,从没有
说过其他名字。
既然来的人不是金色,那靛色应该也不会来吧?
银切紫莫名地感觉松了一口气,这才一口气投入水道中游出皇宫去,然后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向战公府,当他回到
战公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亮了,差不多该是和米拉吃早餐的时间。
他找个角落拧乾身上的衣服,然后正大光明地从战公府的正门口走进去,反正他现在是座上宾,倒是不担忧会被
挡下来,这比爬墙进去还安全得多了,毕竟战公府可说比皇宫还难闯得多。
皇宫占地辽阔,并不是每个区块都戒备森严,但是战公府可小得多了,战公本身又是灵士团长,府内到底有多少
灵士,就连长年打探战公府的银切紫也没有弄清楚过。
虽然已经到了该去吃早点的时间,但银切紫还是往房间走,因为他身上的衣服仅仅是稍微拧乾以免滴水,在天色
昏暗的情况下,门口的守卫或许注意不到他身上的衣服是湿的,但是米拉肯定会发现不对劲,所以一定得先换套
衣服,也许还得换个绷带,战斗加上绷带潮湿,他的伤口有隐隐作痛的迹象。
一推开房门,银切紫整个人便僵住了,因为欧恩正坐在床上,脸还朝向门口,完全是在等待某个人进来的姿态,
而且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看起来似乎想找人算帐。
「唉呀,您可终于回来啦,那我就回我的房间睡觉去啦!」一旁,利特立眼见情况不妙,立刻一溜烟就跑出去,
丝毫没有解释眼前情况的意思。
但其实也不需要他解释,银切紫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多半是皇宫的骚动已经传到外面来了,他也实在花太多
时间回来,而欧恩恐怕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自己闯进皇宫,所以前来查探吧?再怎么说,他始终是花,是叶族
的守护者。
欧恩冷冷的问:「你去哪?」
银切紫很想扯谎说回家拿灵药的材料,但自己身上根本连个可以伪装的罐子都没有,而且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
「你该不会跑去皇宫了吧?皇宫传来遇袭的消息,父亲已经赶去皇宫了。」欧恩强忍着怒气,询问:「袭击的人
该不会就是你?」
银切紫没好气的回答:「如果是我的话,你以为还能在这里看见我吗?」
欧恩猛然站起来,低吼:「谁知道?搞不好你有帮手,搞不好你其实比我想的还要强,搞不好你根本就没有失去
花的力量?反正你什么也不肯说!」
就如欧恩说的,银切紫沉默下来,仍旧一句话也不肯说,直到看见欧恩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完全没有和缓的意思
,这才开口解释:「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没有惊动到别人,否则我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闻言,欧恩的神色才放松一些,但仍有些怀疑的问:「那你看见袭击的人了吗?」
银切紫迟疑了下,还是决定说实话:「看见了,还和其中一个交手,我打败了他。」
闻言,欧恩的眼睛一亮,连连追问:「他强吗?你的伤不是还没好?」
银切紫细细思考后下了评断:「以人类来说,算中上程度,而且他是个死士,任务一失败就自杀了。」
欧恩愣了下,问:「任务?他们想救出叶族吗?」
银切紫皱着眉头说:「不,看情况他们似乎想杀叶族。」不知道有没有叶族在混乱中受伤?想到这,他的心情就
一阵烦闷。
「杀叶族?」欧恩皱起眉来,不解的咕哝:「那些叶族只是和平礼,又不碍着谁……」
这话一出,银切紫的脸色变了,欧恩自己都愣了一下。有人想杀和平礼,难道是想要破坏和平吗?
银切紫感到十分不安,连忙问:「有人想要发起战争吗?」
欧恩抓了抓头,点头说:「嗯,一直都有主战派,我们和旦亚人没打仗差不多二十年了,不少人想打仗。」
银切紫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包括帕拉丁战公吗?」
「我父亲从没直说过,不过他是灵士团团长,自然就是主战派的了。」欧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耸耸肩就直说:
「负责打仗的灵士团团长如果提倡和平,这才奇怪吧?」
银切紫低低的说:「想打仗就是很奇怪,战争根本毫无意义。」
「战师刃士兵,若没有战功,是不可能获得战公的勋位,甚至连战师都不太有可能。」
两人抬头望向门口,房门口早已被推开来,米拉笑吟吟坐在轮椅上,她正看着银切紫,神色似乎颇为赞同他说的
话。
欧恩说:「米拉,你来啦?我看也差不多是早餐时间了,要不要先去吃个饭?」最后一句话却是看着银切紫说。
银切紫点了点头,心下放松了一些,因为看起来欧恩似乎已经相信他说的话,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三人转移到餐厅去,早餐颇为丰盛,但银切紫的面前却只摆着果叶,他不禁有些感激起米拉的细心来了。
欧恩还在大快朵颐的时候,银切紫和米拉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两人随性的闲聊起来。
米拉笑着解释:「我父亲也是因为和旦亚人的战争,才一口气升到战师的勋位,最后代表我国去签和平契约的时
候又被升到战公,是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纪录。」
银切紫十分不解的问:「因为想要勋位而提倡战争,这对其他人来说没有好处吧?至少国王应该不会同意,他应
该不需要任何勋位。」
「旦亚国内很多都是沙漠和草原,他们大多畜牧维生,所以粮食一向不太足够。现在又经过二十多年的和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