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淡淡地回答。
“白公子不是我枫叶人士吧。”红色的双眸剔透地如同上等的宝石。
“恩。”依旧是冷淡的回答。
“清伶公子，不知今日邀请在下来可是有何要事？”淡然出声，转移话题。
“三少爷此言差矣，难道无事不可请三少爷前来把酒言欢吗？”轻皱眉，眉间带上几丝嗔怨。
“呵呵，在下失言了，能做清伶公子的座上客可是在下的荣幸。”轻举酒杯，“向公子赔罪了。”仰头饮尽。
“三少爷真是客气，难道三少爷对人都是如此客气的么？”开口已带了几分幽怨。
“看来又是在下的错，只是在下不敢妄自攀枝，惹公子生气，所以才一直客气有礼，既然公子不喜，那么在下就冒然叫公子名字了，清伶也可不用唤我三少爷，唤我名字即可。”依然是淡淡的笑意。
“如此甚好，那，离珞，”一扫刚刚的怨怼，满脸的喜色，“上次在这弹奏的歌是何曲子？曲调奇异，曲词虽然白话，却幽雅婉转，此曲可是离珞所作？”
“我哪有如此才情，此曲是我在一本手抄书中所见，作者只言此曲是西方所传，并未写明作者，昨日醉酒献丑让清伶见笑了。”轻笑着解释。
“离珞是哪里话，此曲婉转悠扬，我可是心之所系，今日请的离珞再上月夜坊，就是想请离珞再奏此曲，以慰我愿。”
“既然清伶喜欢，那么我就再献丑了。”放下酒杯。
“你会唱歌？”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暖突然出声道。
“恩，想听吗？”笑意加深，柔声问道。
“想。”看着他的笑颜，不由放软语调。
“那好。”起身离开圆桌。
坐上琴台，瞟过里面的屏风，按上琴弦，“
临安初雨一夜落红
春水凝碧断雁越澄空
挥袖抚琴七弦玲珑
芦苇客舟雨朦胧
那年竹楼惘然如梦
纤指红尘醉影笑惊鸿
皓月长歌把酒临风
倾杯畅饮尽长虹
浮云事尊前休说
弹指间昨日堪留
韶华易逝岂料星移半昼
蓦回首舟过群山万重
何处江湖何处留
……”
第四十二章
曲罢音停，起身，对着一边的屏风轻施礼，“不知在下的拙音可能入贵客的耳否？”
“公子过谦了，曲调醇美，公子的歌声更是清雅，红莺真是三生有幸。”屏风后传来清脆如莺的婉转女声，红色的身影进入厅内，婀娜如柳的身段，总以为红色只能穿出艳丽的气质，但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竟是雅致出尘的韵味，虽不是多么绝色的姿容，但那不染污流的气质竟是难得地引人侧目。
“在下离珞，见过贵客。”露出真心欣赏的笑容，浅笑着行礼。
“奴家红莺，见过三少爷。”真是清澈的人啊，那浅浅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风，入人心。
“呵呵呵，红莺，如何，我可有打诳语？”一边的清伶忙起身笑着问。
“看来今日是我输了呢，想不到离家的三少爷是如此人物，以前红莺真是看走眼了。”笑着回答，“你还说你要能及上三少爷一半就无憾了，红莺我就说个准头，你啊，别说一半了，琴音贵在心境，你啊，要达到这个心境恐怕是妄想了。”眉眼轻转，调笑着开口。
“红莺小姐抬举了，在下愧不敢当，请上座。”伸手道。
“这位是？”注意到一边的桌前坐的白衣少年，那脱离尘世的气质……
“哦，这位是白暖白公子，离珞的朋友。”清伶忙介绍道。
“白公子有礼。”红莺轻施礼。
略点头表示还礼，执起一边的酒杯轻饮。
在小暖身边坐下，夹起一片肉片放置在一边他的碟中，开口问道，“红莺小姐为何要躲在屏风后？”淡淡地问出自己的疑问。
“小姐二字就请三少爷省去，其实是这样的，前几日清伶对红莺说最近碰到个妙人，说自己眼光越来越差了，没想到离家的三少爷是如此的人物，一手妙音真是无人能及，红莺听闻极为好奇，能让持才傲物的清伶赞赏的人真的没有几个，所以红莺就央求着想要听三少爷弹一曲，本约好是昨日，不想有事耽搁了，才又央了清伶约在今日，为了不唐突三少爷才躲在屏风后，望三少爷恕罪。”轻笑着解释道。
“是清伶过誉了，在下的拙劣琴音怎能登得大雅之堂。”轻摆手。
“离珞不必过谦，那日楼上一曲，意境绝雅实无人能及，昨日曲调虽然奇异唱词也平凡，但也勾人心魄，何况今日，连红莺都说曲调醇美，唱词更是……”清伶兴奋地夸赞。
“红莺有个不情之请，望三少爷能答应。”红莺突然说。
“请说。”
“刚刚那厥唱词，可否请三少爷再复述一遍。”
“好。”略一回想，淡然开口，“……”
“那年竹楼惘然如梦，纤指红尘醉影笑惊鸿。皓月长歌把酒临风，倾杯畅饮尽长虹……”轻声附和，站起身，窗外的湖水静静流淌，似是想起什么，如星的眼眸不知思及何处……
看来自己的无心一曲勾起了他人的相思，一时厅中一片寂静，竟无人言语，轻摇头，跨上一边的琴台，真是情字害人，每每相思欲死，按上琴弦，“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和着琴音，低声轻吟。
站在窗前的红衣丽人略惊，唇边勾起一缕苦笑，“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何如当初莫相识……”半回转头，苦笑已隐，“三少爷见笑了。”
“不，是在下唐突了。”
第四十三章
红莺在听到一个小丫鬟的几声耳语后就匆匆告辞而去，美目中满是不舍，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才转身离去。
夜已深，起身与清伶告别，一送送至门前，来时的马车已在等候，告别后转身钻入车内，他还伏在长案上，公文似乎减去很多，还有一小叠，抬起头，艳美的容颜上有些倦意，“回来了啊。”
“嗯。”有些累了，转身在他身边坐下。小暖适时地在一边空出肩膀，顺势靠入小暖怀中。
“累了吧，给你。”从一边的壶中倒了些茶水递给他，“离人醉？”惊讶地探过身，“你身上怎么会有离人醉的香味？”
“离人醉？什么东西？”拉起衣袖轻嗅，淡淡的花香……似乎又不是花香……带着几丝缠绵……几丝悲凉……
“离人醉是风往楼的楼主红莺专用的香料，这个天下只有红莺才有，是她的情人现任镇西将军的独孤燕让我们离家专用的调香师专门配制的，你身上怎么会有离人醉的味道？”奇怪地问。
“风往楼？风去人往，是青楼吗？”轻皱眉。
“怎么你不知道吗？风往楼可是国内最富盛名的青楼，绝色尽是风往，而风往楼的楼主红莺更是著名的奇女子，刚毅如火，温柔如水，解语如花，这个天下她只认定了独孤燕，独孤燕也是难得是真性情男子，不管世人眼光，不管家人责难，硬是对红莺矢志不渝，他们俩之间的故事可是举国传唱的佳话呢。”轻声为他解释。
“矢志不渝？”如果真是如此好，那她的双眸为何如此幽怨……“惜，我们离家的生意不是遍布全国吗？难道不包括月夜坊和风往楼？”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不包括？”唇角勾起笑意，“像月夜坊和风往楼这样的地方是全国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我们离家也有做消息买卖的，如果没有月夜坊和风往楼可是很大的损失。”
“那么说月夜坊和风往楼其实是离家的产业是吗？”
“嗯，消息这方面是飞在管，所以月夜坊和风往楼也是飞在管，有飞这个天下第一剑的威名镇着才能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淡笑着回答。
“飞是管这方面的？”那不就是妈妈桑……回想起电视中那些浓妆艳抹的老鸨……忍不住埋入一边小暖怀里窃窃地笑起来……
感觉到怀中的人压抑地笑意，不解地低头，离惜有说好笑的话吗？
“嗯，飞也只是管消息而已，至于其他都会放手给底下的人做。”自己有说什么好笑的话吗？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惜你和飞分工管理家里的生意吗？”
“对，一般涉及到庙堂的事都是我负责的，而那些和江湖有关的都是飞负责的。”
“那离珞以前有插手家中的生意吗？”
“有，他吵着要和学做生意，一直有在我身边学一点，不过他并不在行这个，学了没多久就放弃了。”不由低头，弟弟……
“对不起……”明知道不该问这个……
“不关你的事。”抬起头，淡淡的笑容，“你能在我们身边，很幸运。”
“嗯……”回以笑容……也许该问问小暖……那个孩子到底是如何去的……
第四十四章
回到家，飞在门口等候，任由他将自己扶下马车，“今晚可有喝酒？”
他的气息在耳边缠绕，低沉的语音，突然回想起那夜在马车上……他渴望的吻……不由全身发烫……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不知所措间……回到凉爽的怀抱，听到他清冷的声音，“我们回去吧。”
只觉得眼前一闪，再看清，已是回到自己幽静的竹屋内，看着小暖皱着眉坐在桌边，有些无措，“小暖……”
“嗯……”淡淡地应着，倒了杯茶缓缓地喝下。
“那个……”气氛似乎不是很对，不知该说什么，“今晚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还好。”再倒上一杯。
“小暖……”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去洗澡吧。”
“哦。”
离开房间，小暖似乎在生气……为何呢？是哪里惹他生气了呢……
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气，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有些奇怪……特别是对他……哪里变得奇怪了呢？以前似乎没有对一个人有这样特别的感觉……会因为他的痛苦而心有不安……因为他的高兴而心情平静……还会因为有别的人和自己一样对他而……生气？！为何要生气？因为他在那个男人怀里一脸羞涩……只因为他的别人的怀里露出那样的表情……让自己差点忍不住造了杀孽……这是为何？这也是契机的一部分吗？
随意地披散着长发，进入房间，却看见他呆呆地坐在窗前，不知心思何往……“小暖……”那虚空的感觉……他似乎本就不该属于尘世……
“你洗好了？”回过神，会砖头，抓住他眼中一闪即逝的苦涩……为何？
“嗯。”掩饰心情，浅笑着回答，轻打了个哈欠。
“累了吗？累了就早点睡吧。”伸手拉过他，他的手柔软温暖……
“好。”爬上床，翻转身，闭上双眼。
抚上他的长发，他似乎总是在隐忍……在掩饰……明明不想笑……却总是满脸的笑容……轻吻上他的长发……不想去想那些……现在只觉得很心疼……
无声地叹气……想要抓住一个不属于尘世的人……是不是肯定是妄想……
一个他本该问的问题在这样的气氛下被他遗忘了……
三日后
坐在琴台前，缓缓拨动琴弦，小暖闭着眼在一边假寐，风吹过竹林，沙沙的声音应和着琴音，份外地悦耳……
“三少爷。”等到一曲完毕，小童递上一张桃红的请帖，“您的请帖。”
“请帖？”伸手接过，“风往楼。”是红莺派人送来的……
“你去？”小暖不知何时睁开双眼，淡淡地问。
“嗯，我很欣赏红莺，在这个浊世，居然能保留那样纯正的爱情……”收起请帖，皱起眉，“可是，多情总被无情累，她不要伤了自己才好。”
“那个人，那个叫独孤什么的，不是也喜欢她吗？为何她会伤了自己？”意外地小暖竟如此问。
“唉，是人都总有很多无可奈何，在那些无可奈何面前被牺牲的往往都是爱情，他们之间的身份相差太大，所要经历的苦难比别人要多太多，红莺太过执着，这种执着会伤了她，搞不好还会害了她的命。”长叹一口气。
“我不明白。”听不懂他的话，既然两情相悦就应该好好在一起，别人怎样又如何？为何会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东西影响到自己真正所想要的，人都是这样舍本求末的吗？
“也许有天你会明白的，到时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身不由己。”起身缓缓离去。
第四十五章
依旧是同一辆马车，不过今日伏案工作的不是离惜，“飞？你怎么在这？”
“今夜我陪你们去，不过事务有些繁杂，我就不上去了，在马车上的等你们。”抬起头，刚毅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柔软笑容。
“其实不必……”知道他们担心……可又何必做到如此……
“在这边处理和在书房里处理不是一样吗？”淡笑着摆手。“更何况那里人情复杂，我们有一个在还能放心些，总比在家瞎担心要好。”拂去垂落额前的长发，“你不必太在意，是我们想如此而已。”说完又埋首入成堆的公文内。
“哦。”在一边坐下，略一犹豫，轻声问，“飞，有件事想请教。”
“什么事？”抬起头询问。
“独孤燕，你知道这个人吗？”轻皱眉。
“他，举国上下不知道他的人恐怕很少吧，你怎么对他感兴趣了？”是为了红莺？
“因为红莺，我对红莺很是欣赏，所以想知道她所选择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淡淡地说。
“独孤燕是镇西将军，家中世代为武将，在这一代里独孤燕算是最为优秀的，深得当朝圣上的宠幸，他也算是个妙人，这天下的女子除了想进宫侍君就是想进独孤家的门了，可他千不挑万不选，偏偏看中了红莺，从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痴心不改。”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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