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努了努鼻子,开口道:“保成来探望佟额娘了”
佟妃笑着道:“太子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太子坐吧”
“佟额娘,这屋内怎么有股子药味?”胤礽话说的直,佟妃脸色一变,连忙道:“方才锦绣伤了手,本宫见她可怜,便让人给她弄了副汤药,清淤而已”
胤礽闻言,上下打量了佟妃一番,此举虽然不符合规矩,可胤礽也想知道佟妃到底有没有生病。
佟妃被胤礽盯的窘迫,连忙道:“太子这是在看甚?莫不是本宫脸上有花?”
“佟额娘的脸色不好”
“是吗?”佟妃不禁抬手抚摸了一下面颊,随后笑道:“嗨,可能是本宫最近忙于老祖宗幸五台山一事,没怎么歇着,方是累到了”
“真的吗?”胤礽挑眉疑问道。
“当真,太子不必未本宫多虑”佟妃笑着,随后锦绣从外面进来,替太子看了茶。
胤礽看了眼身边的锦绣,又对佟妃道:“既然佟额娘无事,保成也不打扰了,保成告退”
“也好”佟妃脸色轻松了许多,随后对锦绣说:“送送太子”
“嗻”
“不必了,锦绣还是留下照顾佟额娘吧,保成自己走便是”说罢,胤礽便起身出了门。
胤礽走后,锦绣出门看了眼已经走出不远的胤礽,随手关了门,对佟妃道:“主子方才吓死奴才了,是不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什么?”
“你这丫头,胆子如此小”佟妃笑着责怪了锦绣几句,便对锦绣道:“去将药拿来,在屏风后头呢”
锦绣闻言,越过屏风,将药取了出来:“主子,奴婢准备了些蜜饯,药喝过了,吃两颗也好甜甜嘴巴”
佟妃接过药碗,放到唇边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说罢,便仰脖喝了几口汤药。
胤礽走出不远,便又折了回来,当佟妃正在喝药时,胤礽推门走了进去道:“佟额娘还要瞒下去吗?”
只听“哗啦”一声,药碗落地摔得粉碎,佟妃大惊,嘴唇不住颤抖着,双手腾在半空之中,直直的盯着胤礽。
胤礽踱步上前道:“佟额娘知道吗?禛儿很担心您?”
“禛儿?”佟妃呢喃着。
第33章:战昆明
“禛儿?”佟妃嘴唇不住的颤抖,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抽泣的模样,让胤礽的心也揪了起来,胤礽道:“佟额娘为何要隐瞒病情?知道此事的仅有保成与禛儿,还请佟额娘如实相告”
“这……这……”佟妃抽泣着,挑起帕子擦起眼角的泪水。
“太子殿下,不要再逼娘娘了,娘娘的病恐怕华佗在世也难以救治”锦绣跪倒在引入脚步,哭哭啼啼的说着。
“华佗难以救治?锦绣你到同本太子说说,如何难以救治?”胤礽恼怒,锦绣被胤礽的呵斥声吓的不敢吭声。
“太子,这件事与锦绣无关,兹事体大还请太子不要深问,只要替本宫保守这个秘密就好,只当太子给禛儿一个薄面吧”
佟妃并未说给自己个薄面,而是提了胤禛,念在太子与胤禛的感情面上,胤礽于情于理都应当替佟妃保守秘密。
胤礽闻言,忙不迭道:“佟额娘身子不适,早该说出来,如今积久成疾,恐耽误了救治啊”
佟妃擦干泪水后,道:“本宫身子本宫自是知晓,太子就不必操劳了,后日便是太子启程昆明之时,望太子能替本宫保守秘密”
“佟……”胤礽气的脸色涨红,可面对态度坚决的佟妃,胤礽自是不能跑到康熙面前进言,只好打掉牙齿吞肚里。
“好,既然佟额娘执意如此,保成就答应替佟额娘保守秘密,不过也请佟额娘答应保成,好好歇着,养病才是关键所以在”胤礽想了想又继续道:“难道佟额娘都不替禛儿着想吗?虽然禛儿并非佟额娘所生,可禛儿却是爱着佟额娘的”
佟妃每当听到胤禛的名字,心中都会针扎般的疼痛,可面儿上依旧冷冰冰的,于是说道:“本宫谢太子挂怀,太子还是请回吧”
佟妃下了逐客令,胤礽也不想多呆,转身出了门。
胤礽走后,锦绣将佟妃扶到床上,给佟妃盖了薄被道:“主子,您说太子会同皇上说吗?”
佟妃闭着双眼,脸色疲乏道:“不会的,太子虽年幼,可却是个信守诺言之人,必定不会将此事告诉皇上的”
“可是主子,奴婢很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愿意将重病之事同皇上说呢?”
哎,佟妃长叹一口气后道:“锦绣啊,皇上是本宫的夫君,又是皇上,这大清的国事就够皇上忙的了,本宫又怎么忍心叨扰皇上?在说,本宫的病又不是治愈不好,方才你同太子说的话,有些严重了”
“主子……您宅心仁厚,可谁为您着想了?”锦绣哭的急,佟妃一时心软,握住锦绣的手说道:“本宫以前信任锦葵,可没想到她是叛军的奸细,如今本宫信任你,不希望你为本宫做些什么,只希望能替本宫好好照顾胤禛才是真的”佟妃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太子说的对,禛儿虽非本宫所生,可禛儿待我却比亲生额娘都要好,本宫怎会舍下他就这么走了?只怕……”
“主子您别说了,还是好好歇着吧,一切事情都有奴婢呢,奴婢一定不好辜负主子的”
“好,那就好,下去吧,本宫想歇着了”佟妃说完,闭上了眼睛,翻转个身,面朝里睡下了。
锦绣替佟妃盖了盖被子,又在床头放了一盏茶,才安心出了门。
胤礽从佟妃寝宫出来后,心情烦躁可却又找不到出口,便一个人到了无逸斋后头练习骑射,胤礽拉弓射箭,这一练就是二个时辰,待康熙赶到时,胤礽已经大汗淋漓,整件褂子都紧紧束缚在腰身之上,康熙在远处看着,胤礽轻轻抬起手臂,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脖颈处上下移动了几下,细长的眼半眯着,眉宇间透挟带着英气,康熙恍然失神,不知为何,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胤礽放下弓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喘了口气,心中的郁结总算消失殆尽。
康熙见胤礽停下,便上前问道:“保成练了多久?”
胤礽一愣,连忙转身对康熙道:“保成不知皇阿玛前来,没有请安请皇阿玛恕罪”
“不必请安了,皇阿玛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保成练着就没过来打扰”康熙说着,仔细上下打量了胤礽一番,通红小脸,嘴唇微微上翘,细长的辫子搭在身后,这样的胤礽竟如此讨人喜欢。
胤礽见康熙紧盯着自己,以为自己哪里失了礼法规矩,便开口道:“皇阿玛,保成练了二个时辰,褂子浸湿,所以保成想先行回宫去更衣”
“啊?”康熙一愣,又道:“哦,既然如此保成就先回了吧”
“保成告退”胤礽垂首退下后,将弓箭递给了赵絮,随后对赵絮问道:“本宫今日有何不妥?”
闻言,赵絮亦是上下打量胤礽一番后道:“没有不妥”赵絮并未说出,此时的太子很讨喜如同瓷娃娃一般。
没有不妥?没有不妥为何皇阿玛盯着自己看的失神?胤礽参详不透,待回了寝宫,更了衣又喝了杯凉茶,才将佟妃的事抛到脑后。
“主子后日就起程了,奴才恐怕照顾不了主子了”赵絮一旁哀伤着。
胤礽捻起一旁桌上的一根发丝,缠绕在指尖道:“在宫中,没事多留意留意佟妃那里,若有事情,记得给本宫书信”胤礽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到时候本宫自会安排与你交信之人”
“嗻”
“下去吧,本宫乏了”胤礽屏退了赵絮后,一个人躺到床上,辗转反侧着,近日来,怪事诸多,先不说那神秘的长公主,就说佟妃病重之事,也让人参详不透。
罢了,胤礽重重的翻了个身,陷入了梦乡。
二日后,胤礽与纳兰容若便要披甲上阵,然而,康熙幸五台山也置备完毕,待两队人马汇集在午门后,号角声响,康熙来到胤礽身旁道:“保成此番前去,势必要打个胜仗”
胤礽双手抱拳,垂首道:“皇阿玛放心,保成定当完胜,若是惨败,胤礽便无颜面回宫见皇阿玛”
长公主一旁闻言,便走上前对胤礽道:“保成严重了,在姑母看来,保成此番前往昆明,必以大胜告捷”。
“借姑母吉言”
康熙一旁看了眼胤礽,又对一旁的纳兰容若道:“保成的安危就交给纳兰将军了”
纳兰容若撩起戎装下摆,单膝跪下道:“皇上请放心,末将誓死保护太子周全”
“起来吧”康熙看了眼日头,又道:“时辰差不多了,出发吧”
“遵旨”纳兰容若起身上了战马,一声令下:“出发”
“等等”胤礽出声制止,对康熙道:“皇阿玛,保成想同皇玛嬷告个别”
“去吧”
胤礽穿了一身轻薄的戎装,走起路来可谓英姿飒爽,胤礽到了太皇太后马车旁时,跪下道:“皇玛嬷请多保重,保成会早去早回的”
“保成放心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皇玛嬷等着告捷的消息”声音是透过马车传出来的,胤礽知道,皇玛嬷是不敢看到自己,她怕不舍。
“皇玛嬷放心,保成一定大胜而归”说完,胤礽起身走向了另一辆马车,
佟妃与胤禛坐在车内,胤礽细声道:“佟额娘,还请多为禛儿着想,禛儿不能没有您”说罢,不等佟妃应答,便起身回到了队伍之中。
“纳兰师傅,起程吧”
纳兰容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众将士听令,出发”
一时间,号角声作响,大批人马朝京畿外驶去。
走了许久,胤礽坐在马车之内,探出头看向午门,康熙一队人马朝令一个方向缓缓驶去。
胤礽收回视线,坐回车内,心中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临出发时,长公主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让胤礽烦躁起来。
她到底知道什么呢?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总像是看穿了什么?自己请战昆明,有两个原因,一是杀了毒害自己之人,二是可以立下功劳,巩固自己地位,可为什么在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一切变的都虚幻起来?让自己迷失了目的!
胤礽抬起拳头,狠狠凿像了马车的内壁,一阵剧痛传入骨髓,让胤礽不禁收回手臂,慢慢揉捏着。
从京城到昆明,则需三日路程,如今大队人马更是拖延脚程,胤礽在起程后的第二日,脚面便浮肿起来,靴子亦是不能再穿了,胤礽直能光着脚丫坐在马车之内,随性的太医诊治过后,只说是劳累所致,只能安心静养,可在这种连夜赶路的环境下,根本无法静养,于是就这样拖延着。
在三日后,紧紧赶了一多半的路程,按照纳兰容若分析,尚要一日才能赶到昆明,与彰泰等人会师。
可就在此时,胤礽的情况越发的不好,另一脚也出现了浮肿现象,两种脚肿的像白馒头一样,别提行走,就连站立都成了难事。
“太医,您看太子这样,要不要回宫?”纳兰容若一旁问道。
胤礽闻言,不等太医回话,便呵斥道:“纳兰师傅,若是回宫,胤礽此番前来的意义就丧失了一半,纳兰师傅可知道,这次对战对保成来说,有多么重要?”
胤礽眼中坚定,宣告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苦难,都会坚持下去。
第34章:心之切
这场战争,对于胤礽来说,不单单是一场战争,这对纳兰容若来说,又怎么会不知道?纳兰容若看在眼里,知在心中,胤礽要强如果现在不战而归,说不定会被以讹传讹成什么样子!
可胤礽双脚浮肿,已经不能独立行走,若是在不能赶到昆明,或许会更为严重下去。
“太医可以法子抑制浮肿?”纳兰容若问道。
“这个……”太医捋了捋胡须道:“若是每日用温水敷一敷,兴许能解除疼痛,若是要行走,就必须待到昆明,好好静养方可痊愈”。
太医出了马车后,胤礽才放弃了倔强的一面,在纳兰容若面前疼的龇牙咧嘴,连动一动都会很痛,更别说用力行走。
纳兰容若见胤礽疼的厉害,便从腰间拿出一纸包,慢慢剥开,里边是几颗枣子,纳兰容若笑了笑,坐到胤礽旁边道:“小的时候,娘亲总会给我弄糖泡枣子,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有参加科举,日子过的清贫,有一次,我出去玩耍,结果掉到了山沟里,腿上划开了很长一个口子,当时的疼痛,我一直没有忘记过,娘亲见我疼的厉害,便给我弄了这个枣子,吃下去后,我发现疼痛竟然减轻了许多,直到今日,我都会让夫人给我弄,有时候夫人会嘲笑着说我像个孩童”说着,纳兰容若朝胤礽抿唇笑道:“吃一颗尝尝?兴趣就不会痛了”
其实,胤礽明白,无论怎么吃,都会痛,可是就因为有了关心,才让疼痛来的没有那么猛烈,于是,胤礽抬起手,捻起一枚枣子,放入口中,起初枣香清甜,让胤礽不忍心去咬破枣子,当牙齿划破枣皮儿时,别说,还真的让胤礽不没有那么疼了。
胤礽用牙齿将枣核剥离枣肉,随而吐出,将枣肉吞入腹中,或许有了人在一旁关怀,脚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胤礽轻轻挪了挪身子对纳兰容若道:“可以在吃一颗吗?”
胤礽的乖巧懂事,在此事展现,纳兰容若伸出手臂,将胤礽揽在怀中,将纸包递给胤礽道:“吃吧,都是太子的,吃过以后,靠在为师怀中好好睡上一觉,等醒来之时,就能到昆明了,一切苦难就结束了”。
胤礽点了点头,便一连气吃了几个枣子,枣子有补血的功效,多吃亦是无害,可吃多了也不好,胤礽吃了几颗后,便昏昏欲睡,没多久就在纳兰容若怀中昏睡过去。
纳兰容若婚配许久,可却毫无子嗣,只比康熙小一岁的纳兰容若,竟在心底将胤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呵护备至,纳兰容若暗笑着,若是康熙知道自己将胤礽当成己出,会不会大发雷霆?
纳兰容若笃定,康熙不会暴怒,而且还会很高兴。
纳兰容若抬手轻轻替胤礽舒展眉间的紧皱,喟叹着:“何必如此要强?那个位置或许并不好做”
说罢,纳兰容若掀开帘子,望了望天色,此时月上柳梢,刮起阵阵冷风,迎面扑来的冷风吹拂在纳兰容若的面颊上,竟有那么一刻的舒心,纳兰容若闭目享受着夜里的冷风,可怀中的胤礽竟然抖了一抖,纳兰容若连忙放下帘子,恐是让胤礽有了寒冷之感。
纳兰容若替胤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后,倚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胤礽醒来时,依旧躺在纳兰容若怀中,胤礽轻轻挪了挪身体,见纳兰容若没有反映,才敢动作大起来,纳兰容若已经连续几日没有阖眼了,恐是劳累了,胤礽慢慢从纳兰容若怀中起身,掀开靠近自己这边的车帘,一束阳光瞬间照了进来,胤礽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适应后,才敢睁开双眼。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道路上些许泥泞,胤礽看了眼窗外的官兵,伸出手对其招了招,官兵看到后,骑马而来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是吗?”
官兵声音很大,胤礽连忙回身看了眼纳兰容若,此时的纳兰容若正一脸笑容看着胤礽,眼中满是幸福。
胤礽本想让纳兰容若多睡会儿的,看来不能如愿以偿了,随即对外面的官兵道:“还有多久到达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