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居然更加无耻的把头探上来,用唇在我的颈边轻轻的蹭了蹭。
我一个哆嗦,差点失手从崖上掉下去。幸好这时禽兽及时伸出了手,抓住了藤条。
我定了定神,抓紧藤条,向他骂道:“你要是想死就自己解开带子跳下去。不要在这里恶心别人,连累别人。”
他十分欠抽的看着我一笑,说道:“那岂不是白费了你这半天的一番心意。难不成是你看我伤重,此刻想同我一道殉情?”
我的心脏一阵绞痛,恨不得一下子就抽烂他那张尚在沾沾自喜的脸。可是我很怕自己会因此摔下去,我死不要紧,可是我的柳氏一门可怎么办?我娘,富贵,还在家里等着我,等着我找到蚕丝去救他们。
于是我别过头去,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再吐掉,然后转过脸仿佛看不见他存在般的一声不吭的继续向崖下攀去。
可是这时他却一下打掉我的手,说道:“剩下的路我来。”
说罢费力的抬起受伤的左手,也攀上藤条,吃力的向下顺去。
我看着他左肩发黑的伤口,一把拽下他的左手,骂道:“受了伤还逞什么能,你是想毒发死掉还是想把我们两个都扔下山去?老实给我呆着别动。”
说罢,将他的右手也打开,自己攀紧藤条继续下行。
这次他到是没再给我找麻烦,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一言未发。
我咬着牙一点点的向下攀,手上的血也越出越多,一滴滴的急速滴落下来。
终于我忍不住低头向下看去,这个到底还有多远才能攀到崖底?
可是我这一低头不要紧,藤条却‘咔啦’一声,下向顿了一下。
我刚想抬头对禽兽说,不要再闹了,不然我把你扔下去。就见藤条如一条长蛇般从高空断开落下,而我和禽兽也立刻向下摔去。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禽兽抱住了我,而且抱的很紧,把我的全身都护在了他的怀里。
我想我这次我死定了。
可是,这并不是最让我难过的地方。
最让我难过的是,我居然要和这只禽兽死在一起。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
“啊~~~~”我郁闷的大叫了一声醒过来。
一只手臂压在我的胸口。
提开那只手臂,我发现自己正枕在禽兽的胸口上。
解开束着我们俩的袍带,从禽兽的胸口上爬起来,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惊喜的发现自己还活着。
于是我立刻转回身去看禽兽,只看到他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缓慢的说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你怎么样?”
他勉强的一笑,“我想我的腿摔断了。”
我一愣,立刻低头去看他的腿,果然他的右腿拧了一个很难看的形状。
我在心中哀叹道——神啊,我怎么碰上了这么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抬头看了一下就要黑下来的天,我决定先赶快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再来弄他的伤。
于是我像一只勤劳的蜜蜂般开始了上下翻飞的辛苦劳作。
我先是绕着山崖底下跑了一圈找了一个半避着的岩洞费力的将禽兽拖了进去,然后又找来树叶枯柴以备晚上点火之用,紧接着又捡了个破陶罐去崖边的水沟里打了一些水。最后我开始漫山遍野的找吃的。
这时我才发现我无比的羡慕忠叔和大忠,如果我也可以有他们那样的盖世武功,那么不仅是树林里的野免,水里鱼,就是天上的鸟我也可以抓一只来烤着吃。
但是现在,野免我追不上,鱼我抓不着,天上的鸟我更是想都不敢想。
愁眉苦脸的在山中转到透黑,我才摘到了几只野桃,向岩洞走去。
……
第十六章:吸毒疗伤
回到岩洞,禽兽已经生起了火,自己靠在火边的岩壁上半躺着,火光中他的脸上透出一层淡淡的黑色。
放下手中的桃,我上前去看了看他。
一靠近他的身边,他脸上的黑就更明显。看来是毒已经开始扩散。
扶起他,给他喂了些水,又拿了一个桃子在身上擦了擦递给他,我低头开始看他的腿。
他拿着桃子对我说道:“不用看了,明日天亮你就自己走吧,我的毒已经开始扩散,活不了多久啦,这腿不看也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和一个筒形的东西递给我。
“这把匕首和这个信号弹你带着,一来防身,二来要是实在走不出去就放这个信号弹,说不定我府上前来寻我的人看见了,能救下你。”
我皱了一下眉头,接过他手中的匕首,将那个筒形物塞回到他的怀里,“这东西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你府上来寻你的人看见这个还不认为是我杀了你自己逃了出来?”
说着我用匕首割开了他的裤管。
他的这个腿拧的可真是不好看,弯的像个月牙似的。
回身在一旁的枯柴中翻了翻,找出了两根粗壮且笔直的树棍,我抬眼看向他,“先不要伤情了禽兽,来看看你的粗腿配的上这两根棍子么?”
被我一说,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
我趁着他这一分神的当口,两只手飞快的抓住他的腿,用力的一捋,‘咔嚓’一声,他的腿骨对上了。紧接着我将找出来的两根树棍夹在他的腿上,用他的袍带捆紧定好。
然后抬起头对他说道:“如果不想成为瘸子,就不要拆开也不要乱动,把桃子吃完后就老实睡觉。”
说完,我绕到火堆的另一旁坐下,也拿起一个桃子啃了起来。
他透过火堆看着我,抬手啃了一口桃子,说道:“多谢。”
我没有理他,三口两口的啃完手中的桃子,将核扔进火堆,又住火里添了几根柴,然后躺倒背对着他睡去。
……
半夜里,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的喊声,本不想理,但心中却又总是觉得放不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爬起身来。
身旁的火堆火已经渐小,我向里加了些柴将火点旺,这才趁着火光绕到他的身旁。
他仍然是靠着岩壁半躺着,脸上的黑气更重了,歪着头皱着眉呓语般的有一声无一声的喊着。
我伸手推了推他,他没有醒,只是略动了一下头,仍是皱着眉有一声无一声的喊着。
他这个情形看起来让我觉得很是不好,比下午昏死过去的时候更可怕,好像已经到了一种无意识的抽搐状态。
想了想我上前一把撕开了他左肩上的衣服。
这个伤口比他的瘸腿更加难看,更让人不能接受。不仅黑,而且向外翻着,如个烂桃般流着汁水。
叹了一口气,我起身到岩壁角寻到那个破陶罐,摸着黑又去水沟里打来一罐水。
割下一块下袍,沾了些水,伸手将他伤口上流出来的浓血一点一点的擦掉。
擦净,我转向火堆,将手中的匕首在火焰上烤了烤,然后拿出来等到半烫不烫时向他的伤口上割了下去。
黑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不得不又割下了一块下袍,再沾着水给他擦净。
待黑血流尽,我扔下匕首,到岩洞外狠狠的做了三次深呼吸,又捶着胸大吼了三声,这才又进了洞来,咬着牙,闭着眼,在他的伤口上吸了下去。
每吸一口吐掉便骂一句:“柳如是,你个猪,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你这个缺心眼缺到了家的家伙。找死吧你!”
一句句的骂下去,不久,伤口里终于流出了正常颜色的血。
我吐掉嘴里的最后一口黑血,再割下一块下袍,将伤口裹了起来。
待收拾东西时,突然听见头上有个很无耻的声音说道:“依我看你果然是个缺心眼缺到了家的家伙。”
抬头一看,那家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正眯着眼看着我,不停的咂着嘴叹道。
我简直是怒不可扼,抬手便将一块血袍扔到了他的脸上,站起来怒骂道:“你这卑鄙小人,醒着还居然敢诓我为你吸毒。”
说罢上前在他的伤口上踢了一脚。
他摘下脸上的血袍,捂着伤口,一边皱眉一边调笑的看着我说道:“我何时诓过你?是你自己心疼我,主动过来与我吸毒,愿与我同生共死,我又怎好拒绝。”
说罢看我又要上去踢他,才不得不改口到,“不要再踢了。我醒来时你已吸完了最后一口血,我想拒绝也已来不及。所以才说你是缺心眼缺到了家的家伙。”
我放下已经抬到了半空中的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站好,但还未等来的及说话,便听见他又好死不死的说道:“不过,你现在这袍子到是好看的紧,显的腿很长,我很喜欢。”
终于我忍无可忍的劈手将那个陶罐砸了过去,在一片碎裂声中他闭了嘴,浑身透湿的看着我不再说话了。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便出了岩洞,向崖口走去。
我要出山去,去找忠叔他们。
“那只该死的禽兽,欺人太甚,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柳如是决不再管他。”
我愤愤的说着,抬手用匕首砍开了一条荆棘。
向前走了数十步,一条山溪涓涓的从面前的山边流过,我走上去掬了两把清水洗了洗脸,这才觉得胸中郁集的闷气多少散开了点。
洗完脸我抬头四处望了望,想确定一下去康平城的方向。可无意中却看见溪对面的一块石缝中长了一株很有意思的藤状植物,藤子相互拧着好像女人家辫的辫子般直爬到旁边的一棵高树上,藤上面长着嫩绿的叶,叶间还开着黄白并蒂的细长小花。
仔细的观察了半晌,我觉得这个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金银花,很是有些兴奋。据说这金银花有清热解毒之功效,也就是说伤口的消肿,愈合,乃至解毒它都可以治疗?
站起身,一步跨过溪水,跳到它的面前,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它。
——只是,这个东西它是该吃花,还是该吃叶?
如果照字面的理解,金银花,它应该是该吃花,可是,这初春的时节,这株藤也不过才刚刚开出为数不多的数十朵花,怎么看也不够我和禽兽吃的。再说禽兽的伤口上好像也该再敷上一些才能好的快些。
想完,我不禁‘呸’了自己一口,“我怎么又去想那只禽兽。让他一个人去死好了。”
说着我摘下几朵花,放进自己的嘴里嚼了起来,“既然是我发现的,我便一个人吃光,管他的死活作何?”
可嚼了几口便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将藤上的花全部摘下,又采了一些叶子,回身向岩洞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十分鄙视自己这般女人的心肠,可脚却依然固执的向前行进。因为早上我出洞时,禽兽的脸色似乎十分苍白,人也十分虚弱。
快到洞口时,我对天大吼了一声,“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他,这次之后我便不再理他死活,否则决不姓柳!”
吼完我抬身进了岩洞。可是岩洞里却没了禽兽的身影。
……
不会是叫野兽叼去了吧?可是他这么大只禽兽哪个野兽有如此的大力气能叼的动呢?
心中一急,扔下手中的金银花,我一头冲出岩洞,大喊道:“禽兽,禽兽~~~”
“莫喊了,你这样喊当心真的把禽兽招来,我可不想和它们一同分享你。”禽兽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后方。
我转头,只见禽兽颠着一只脚,一只手扶岩壁,一只手放在身后,从崖体后侧绕了出来。
我看见他,便骂道:“你跑到崖后去做什么?难不成和母禽兽风流快活?它们能看上你这只瘸子么?”
他掏了掏耳朵笑道:“怎么?你吃醋了么?”
我突然无比后悔自己还会转回来救他,甩了一下袖子转身便向崖口走去。
可他的声音却再次从我的身后传来,“既然已经后悔过一次回来,现在还要去后悔第二次么?就算要走,也先吃过了早饭再走吧。”
早饭?哪里来的早饭?
转过头,只见他将另一只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手中竟然拎着一只野免。
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盯着那只野免便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野免?”
他望着我又笑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无用,只会摘些野桃么?”
我的气血开始倒涌,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的向他砸去。
他单手‘啪’的一下接住,然后轻轻的扔下,说道:“我说的不错,你果然是比一只野免还要无用些。”
说罢摆出了一副随我怎么反击的姿态。
可是这次我却没有怒,也没有再掷石块。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风度良好的,微笑着向他走去,从他的手里接了下那只野免。
然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中轻声说道:“是么?那便谢谢禽兽兄的早饭了。”
……
半个时辰之后,我满嘴流油的啃着烤好的野免满山遍野的狂走,而禽兽则单腿蹦跳的在后面追着喊道:“你,你多少留一些给我吧。”
我瞅着他,直到咽下最后一块免肉,才擦着油嘴,打着饱嗝的叹道:“太,实在是太饱了,看来今日连桃也不用采了。”
禽兽‘咣当’一声栽倒在山坡上。
……
第十七章:禽兽之卒
我随手摘下一根野草叼在嘴上,哼着小曲志得意满的从他的身边绕过,大摇大摆的向山下走去。
中午,我又在崖边找到了一只破陶罐。在水沟里洗了洗,又打了些水,然后将它架到了火堆上。
禽兽靠在岩壁上,双眼放光的看着我问道:“什么?你要煮什么?有什么吃的么?”
抬眼看了一下他,起身将采来的金银花及叶子捡回来扔进罐里,我这才说道:“煮茶。早上承蒙禽兽兄好意,吃的过饱,现在要饮些茶消消食。”
说着我问向他:“禽兽兄要喝些么?”
禽兽的脸立时垮了下来,瞅着陶罐说道:“我有什么食可消?从昨日到现在我就只吃过一个桃而已。”
我再看了禽兽一眼,笑道:“既然禽兽兄不愿,那便算了吧。我自己饮便是。”
……
待金银花煮好,我看着耷拉着脑袋坐了半天未动的禽兽,说道:“禽兽兄,我看你还是将就着喝些吧,你似乎很久没有吃到热的东西了。”
禽兽有气无力的转过脸来,悲情的说道:“你自己喝吧。我知道你煮的是金银花,可以清血去毒,但是我已快被饿死,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说罢又将脸转了过去。
我将陶罐从火上取下来,放在地下凉着。
然后从怀中掏出用树叶包着的免腿道:“那看来我确实要多饮一些,消了食才好再将剩下的这条免腿吃下去。”
果然禽兽的头‘唰’的一下子就转了过来,眼冒精光的盯着我手上的免腿,“哪,哪里来的免腿?快给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笑道:“你若是真想吃这条免腿,那就快些喝了这罐金银花,攒些力气,然后去山上抓只山鸡来换。”
禽兽瞅着我手中的免腿悲愤的问道:“为什么要用山鸡来换?”
我摇着手中的免腿,“因为本少爷今晚想换换口味,吃鸡。”
……
禽兽在我的强迫下勉强的喝下了半罐金银花,剩下半罐说什么也不肯再喝,说是有股臭味。
我看着他如此矫情不禁骂道:“喝药你还挑三捡四。不喝就快些去抓鸡。”
骂罢将剩下的金银花几口喝掉架着他出了岩洞,去抓山鸡。
他一边走一边向我问到,可不可以让他先吃了那条免腿,好有些力气,再去抓山鸡。